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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雲壓城,盛夏的雨說來就來,電閃雷鳴之後,暴雨發瘋似的下起來,墓園被陰沉的籠罩在其中,此時一排長龍似的莊嚴黑車緩慢的駛進墓園。

今天是薛氏集團總裁薛晨的葬禮,薛家在雲城聲名顯赫,哪怕下著大雨,來吊唁的人還是圍滿了墓園。

“哎,這位薛總裁可真倒黴,年紀輕輕的剛結婚就走了,連個孩子都沒留下,這麼大家業可不便宜了外人。”

“你說話小聲點,聽說薛夫人因為愛女去世受刺激進了醫院,現在薛氏當家的就是她兒媳時見鹿,小心讓她聽到。”

“你這話說的沒錯,薛晨死了得利最大的就是她老婆時見鹿了,葬禮上也沒見她多傷心,當真是薄情。”

已經成了鬼魂的薛晨飄在半空,聽著墓園裡的人說著她和時見鹿的事情,不死心的往禮堂飄去。

她要去看看。

時見鹿真的一點也不傷心嗎?

哪怕成了鬼魂,已經不知道疼痛,薛晨還是覺得五臟六腑好像都在抽搐,比她死前喘不上氣還要難受。

她忍不住安慰自己,時見鹿隻是性子清冷,情緒不愛表現出來,並不是真的不傷心。

初見的時候,她就穿著一身白大褂站在樹下,仿佛不是人間煙火的仙女,她的心一下就被擊中了。

為了追求時見鹿,她變著法的討她歡心,想著就算她是一塊千年寒冰,放在心口上也總能捂化了,而時見鹿確實被她感動了,最終答應了她的求婚。

隻是沒想到結婚沒幾年,她居然就因為車禍意外去世了,留下時見鹿一個人她是內疚的,如果早知道自己這麼命短,她是不會跟時見鹿結婚的。

隻是終究是自己心心念念愛過的人,此刻從旁人嘴裡聽到自己老婆葬禮上一點也不難過,薛晨心裡還是堵得難受。

她晃晃悠悠的飄到了禮堂,中間擺著她還沒下葬的棺材,上麵掛著她的遺像,禮堂裡的人正在吊唁行禮。

她心心念念的老婆正站在遺像下麵。

時見鹿穿了一身白色衣服,長發盤起,低垂著頭和來吊唁的人攀談,她神色淡淡,恭謹有禮的迎來送往,在她臉上沒有一絲的失態。

她看上去真的不難過啊

……

薛晨愣愣地飄在半空,之前所有的自我安慰在現實麵前都成了笑話。

因為臨死沒有見到時見鹿,執念讓她化作鬼魂都想來見她最後一麵,可早知道是這麼個結果,她寧願就這麼死了。

“時見鹿,你真的沒有心嗎?!我對你那麼好,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沒愛過我嗎?如果不愛,又為什麼要答應我的求婚?

薛晨終究控製不住心頭的怨懟和憤怒,雙手放在她肩膀上質問,可是下一秒卻從時見鹿身體裡穿過。

她碰不到活人!

她什麼都做不了。

薛晨就這麼飄在自己的葬禮上,看著時見鹿處理著她後世,直到葬禮結束,薛晨頹喪地站在大堂中央,跟著時見鹿回了家。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建築。

彆墅是兩人新婚的住處,她斥巨資買下來的,裡麵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時見鹿的喜好來布置的,她當初有多期待和欣喜,如今就有多絕望和痛苦。

薛晨飄在時見鹿身後,沉默地環顧著自己生前住了那麼久的地方。

什麼都沒變,變的隻有人心。

二樓最大,采光最好的房間是他們的臥室。

薛晨跟著時見鹿進去,發現房間裡大多東西都被分類用紙箱子裝好了,時見鹿的媽媽時媛正在把她的衣服往箱子裡仍。

她一邊仍一邊對時見鹿說:“你快過來幫我收拾收拾,把這些死人的東西都丟出去,看著晦氣。”

薛晨感覺自己瞬間心跳加速,差點要被氣活,她才剛死,居然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處理她的遺物。

時見鹿呢?她迫不及待的看過去。

時見鹿卻並沒有阻止她媽的行為,隻是略帶疲態的說:“先放著吧,我明天讓保姆收拾一下,把薛晨的東西送到老宅。”

時媛停下了動作,沒好氣的說:“送什麼送,直接扔垃圾桶了就行了。”

時見鹿有些生氣,“媽,這事你不用管了,我會處理的。”

時媛冷笑一聲,“鹿鹿,難不成你還真動薛晨動情了,彆忘了你當初嫁給她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

難道時見鹿嫁給她另有目的?

薛晨心裡咯噔一下,忍

著刀絞般的心痛飄的更近了一些,她要聽清楚,她到底為什麼要嫁給她?

時見鹿痛苦的說:“媽,你彆說了,我沒忘,我真的沒忘。”

“你沒忘就好。”時媛滿臉恨意的說:“你要時刻記得,你嫁給薛晨是為了給你爸爸報仇,你絕對不可以手軟,薛家的一切原本都應該是屬於我們的。”

時見鹿雙手捂著臉,無力的說:“媽,你不要再說了,讓我一個人呆會好不好?我求你了。”

時媛冷哼一聲出去了,隻留下時見鹿和半空中飄著的一個鬼魂。

薛晨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

報仇?

他們兩家到底有什麼恩怨?

居然讓時見鹿不惜嫁給她隻為了報仇,難怪她在葬禮上根本就不難過,恐怕巴不得她早點死吧!

薛晨雙手緊握,如果她現在還有實體的話,指甲肯定已經深深的嵌入掌心了。

窗外黃昏已至,天邊色彩鮮明豔麗,路燈皆亮,灑下一地昏黃,更是襯得薛晨的魂魄黯淡無光,似乎一陣風就能輕易地把她吹散在人世間。

薛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飄回墓園的。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蜷縮在墓碑前好半天了。

夜裡下起小雨,初冬的天色黑得早,晚間更是冷風徹骨。

她什麼都感受不到。

隻感覺自己這一生過得像是個笑話。

本以為時見鹿隻是性子淡漠,對她還是有愛的,以後她們還有一輩子的時見去相愛,到頭來一切都是她的算計。

她的婚姻,不過是彆人用來複仇的工具。

時見鹿,當真是個狠心至極的人。

如果有來生……!

第2章

“叮——”

突兀的鬨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室內的一片寂靜。

薛晨是被嚇醒的。

她迷茫的揉了揉眼皮,周圍的環境很熟悉,熟悉到她閉著眼睛都能走出去。

這是她的辦公室裡的休息間。

她怎麼會在這裡?

不對!

不對。

薛晨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e7%a9%b4,她明明該在漆黑的墓園裡,下著雨很冷,周圍沒有人……

“咚咚”敲門聲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秘書張蔓熟悉的嗓音——

“薛總?您醒了嗎?”

薛晨翻身下床走出去,映入眼簾的辦公室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角落擺著的翠綠白掌和富貴竹油光水滑的。

辦公桌上放著的文件都是她往常習慣的位置,招財貓和一個不合時宜的相框並排放在一起。

薛晨神色恍惚的走到桌前,拿起照片看了一陣。

相框框著的赫然正是她和時見鹿為數不多的合照,也是她最喜歡的一張,以至於擺在了辦公桌上五年,直到她死前。

怎麼會……這樣?

“薛總,薛總您醒了嗎?”張蔓還在繼續喊著。

薛晨從抽屜裡翻出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

右側臉上睡出來一道很淡的印痕,眼神迷蒙,整個人顯得有些…年輕和稚嫩。

她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痛感傳來這才感受到了一絲真實。

她竟然在車禍去世之後,又活了過來!

緩了一下,薛晨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開始對時見鹿最後說的那些話耿耿於懷。

在生前她竟然完全不知時見鹿是為了報仇才會答應結婚的。

時家和薛家到底有什麼仇恨值得她這樣做?//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張蔓進去之後看到的是坐在辦公桌前,正拿著合照仔細看的薛晨。

她試探著問:“薛總,現在是下午一點五十,夫人五點的飛機,是否需要我安排人去接機,還是您親自去機場?”

薛晨驀地從相冊裡抬起頭,眼神微動,目光有一瞬間的淩厲。

張蔓嚇了一跳,等她

再看過去的時候,薛晨似乎又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下午我有什麼行程?”

薛晨沒回反而問起其他。

“三點和運德集團的陳總有一個會議。”張蔓小心地看她一眼,總覺得自家總裁現在的狀態不太對,“……不過您已經推遲到了下周。”

“說是要把今天的時間留出來給夫人一個驚喜,除此之外其他的行程全部往後推遲了。”

薛晨眉頭攏起:“今天是什麼日子?”

“十月十三。”張蔓奇怪地看向她:“薛總,您沒事兒吧?”

張蔓心頭疑惑,她看不出薛晨到底哪裡不太對。

十月十三。

這個日子薛晨記得很清楚。

如今是她和時見鹿結婚的第三年,而今天也正好是時見鹿出差後回國的日子。

最重要的兩天後,十月十五日,是他們結婚三周年紀念日。

薛晨想到了前世這幾天的自己。

她其實已經熬了整整半個月的夜,為了能好好陪著時見鹿,所有會議和工作都被她推到了後麵。

而她中午匆匆處理完工作,特意裝扮了一番去機場接人。

眼巴巴地在機場等了兩三個小時,延誤的飛機總算降落。

她接到人回家的路上,對著時見鹿噓寒問暖,拿出精心準備禮物,恨不得用儘所有表達自己的思念,得到的卻是對方敷衍的幾句——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我們明天再說好嗎?”這樣的話。

薛晨甚至還清晰地回憶起時見鹿臉上除了疲倦還有敷衍的不耐。

當初深陷這份名為“喜歡”的感情中不得而知,如今想起來卻是後知後覺。

時見鹿那個時候恐怕並不想見到自己。

還有兩天後的結婚紀念日。

她思索了好久才製定的計劃,選出的禮物換來的是時見鹿一句敷衍的道謝,和一個有著抗拒的擁抱。

她卻被那個若即若離的擁抱蠱惑了心神,以為時見鹿被感動,漸漸對自己有了感情。

現在仔細想想,明明處處都是時見鹿不愛自己的證據。

她當時怎麼就沒明白呢?

薛晨不自覺的陷入了

回憶裡。

這世上最可悲的恐怕就是如她這般自欺欺人了吧。

薛晨把合照丟進了底層的抽屜裡。

都過去了。

“我讓人去接機,你聯係運德,會議不變,還有這幾天推遲的行程全部照舊。”

“……啊?”張蔓驚訝:“您確定?”

薛晨點頭肯定:“確定。現在就給陳總打電話,行程照舊。原本推遲的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