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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怎麼今日出口成章了?”

那姑娘臉微微紅了一下,辯道:“這都是彆人說的,我隻是轉述嘛。”

“聽說他府裡也是青州的書香門第,父親雖然官品不高,卻家風清明,難怪養得出這樣優秀的狀元郎來。”有人補充道。

“他可是桃蹊書院出來的。桃蹊書院你們都知道吧?那可是天下第一書院!滿朝清貴中有多少出自桃蹊書院的?掰著手指頭都數不清楚。”又有人道,“如今內閣的沈衡安大人,就是桃蹊書院的。”

眾人了悟,又說起這書院流傳在民間的各種傳說來。什麼長樂山真乃仙山啦,山長真乃神人啦。

陸寧聽後有點想笑。事實上,也就是個日日念書上課的地方,哪裡有這麼玄乎。隻是書院禁製素來嚴格,能進去的人少之又少,才使得傳說這麼離譜吧。

孟荼錦笑道:“你們說了半日狀元郎了,還有榜眼和探花呢?也說來聽聽。”

“榜眼是南華書院的姚軫,探花也是桃蹊書院的,叫王鄞。”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陸寧自然早就知道了結果。雖然也為溫兄和王鄞高興,但還是有失望的——沒有秦冕,也沒有……李晞。

所以冕哥哥是真的不願意做官;李晞也真的再也不見了——仿佛世上從未出現過這個人。

顏芊瓔瞅著時辰差不多了,站起身笑眯眯道:“今日咱們的重頭戲來了。”她拍了拍手,便有一列丫鬟魚貫而入,每人端了一隻紅木托盤,托盤上擺了一隻印有紅梅的白瓷茶盅。

丫鬟們將茶盅放到眾姑娘麵前,掀開茶蓋。茶盅底部有細小的乾梅花,將開水一燙,那梅花便舒展開來,仿佛在水中悠然綻放,鼻尖隱隱浮動著沁脾暗香。

這就是湯綻梅。也正是綻梅宴這名兒的來緣。

顏芊瓔道:“去年你們幾個跟我一起摘的梅花,可還記得?我當時就命人給梅花閹了蜂蜜,放到壇子藏了半年,如今算是還給你們了。你們嘗嘗味道好不好?”

東西算不得多罕見複雜,但勝在是親手所製。孟荼錦開心道:“阿瓔,這茶實在不錯,回頭我帶點兒回去給我爹喝,這是我采的梅花,他老人家喝了肯定開心。”

孟大人□□茶,這是眾所周知的。

顏芊瓔笑著應了,又看了眼坐在孟荼錦身邊的姑娘,順口道:“浮筠,你也帶一些吧。到時候讓你爹爹也一道嘗嘗。”

陸寧早就發現桌案上自始至終唯一安靜的姑娘,便是這孟浮筠。不止安靜,神色也偶爾露出幾分傷感來,與這宴會不大相稱,似在神遊天外,想著憂心之事。

先前就聽顏芊瓔說過孟家的這對美貌的姐妹。這對雙胞胎從性格到氣質都南轅北轍,實在有意思。

孟浮筠朝顏芊瓔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應了。

她旁邊一位姑娘問道:“浮筠,先前聽說你病了好些日子,如今可大好了?”

孟浮筠點了頭,“勞妹妹掛心。已大好了。”

眾人用了美食,喝了香茶,便起身在扶疏園裡散散步。顏府的姑娘們都住扶疏園,櫻筍閣自然也在扶疏園內。園中四季都是景,翠屏疊嶂,花木蔥蘢,又有一帶清流自白石間泄下,彙入清澈的鯉魚池中。

陸寧獨自站在池水邊喂魚,身後隻跟著丫鬟湖穎。

她對湖穎道:“你看,這京裡一派膏粱錦繡,連紅鯉都比長樂山的胖了許多。嘖嘖,我沒見過這麼肥美的鯉魚。”若是在長樂山,定要被蘇棠捉來吃了。

湖穎笑回道:“這裡的魚兒這麼胖,還不是因為姑娘您每日裡喂的?您在長樂山沒有這麼多閒工夫,所以那兒的魚瘦一些。”

陸寧恍然大悟,又歎息道:“我如今的確閒得很。可能過段時間,我也會跟這魚兒一樣變胖來。” 她忽然靈機一動,“哎,我若是吃胖了,那位太子會不會就主動退婚了?”

湖穎有點無語,正欲勸呢,二人忽然聽到藤蔓掩映的翠屏後頭有尖利的爭吵聲。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立刻死在你麵前!”一個女子帶著哭腔,決絕喊道。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你就是不知廉恥!”另一女子怒吼聲,“%e8%88%94著臉皮一路追到了托倫木,結果呢?還不是被趕了回來!連太子殿下的麵兒都沒見到!連我都替你害臊!我要是你,就鑽到洞裡不要出來了,還有臉出來見人?!”

“孟荼錦!你給我閉嘴!”

“就不閉嘴!孟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我告訴你,太子殿下絕不會看上你這種不知羞恥的人!你連給他做下等婢女都不配!”

陸寧真沒想到,世家女子也會有這等潑辣的時候。她剛轉過那翠屏,卻見前方一開闊水湖,湖邊一天青色衣裳的女子撲通一聲跳到了水裡。

陸寧驚呆了,連忙喚道:“有人落水了!快來人啊!”

一時間呼呼喝喝,忙忙亂亂。

第53章 、煊赫門庭

幸好救得及時, 孟浮筠隻暈了一會兒,上了岸後咳出了幾口水,就醒了過來, 被攙扶著到離水湖最近的星回閣處歇息。

因姐妹二人吵架的聲音不少人都聽到了, 故而大家看陸寧和孟浮筠的目光都有些尷尬。

孟浮筠微低著頭看不清神色,唯有陸寧, 絲毫不覺得尷尬,還很大方地讓她進了自己的正屋裡間,在衣櫃裡尋了一套稍寬鬆些的丁香色襦裙, 讓她換上。這冷色與她一身幽蘭氣質倒也合襯,隻是腰身處還是緊了些。

“這衣裳你穿著還是小了點。不如我去六姐姐那裡借一套來?”陸寧道。

孟浮筠忙擺手, 臉上泛著微微青白,“這身穿著就行, 不用再麻煩了。”她看了眼陸寧不盈一握的腰,又感歎道:“郡主不止長得漂亮,身段也好。”

突如其來被誇,陸寧有點不好意思,正想尋點什麼話題來聊一聊, 又聽她默默道:“郡主這般的人,才配得上太子殿下。的確是我癡心妄想了。”

這話,陸寧不知怎麼接, 正好湖穎送了薑茶來, 陸寧接了送到她麵前, 道:“孟姑娘熱熱身子吧。”

孟浮筠接過茶,忙道了謝。她愣了片刻,似想對陸寧說什麼,又終究沒說出口。

這日, 待眾人都離開後,顏芊瓔這才屏退了丫頭,關了門,小聲地與陸寧細說起這孟家姐妹之間的鬥爭來,並三令五申陸寧不許同彆人說。

這孟家姐妹同為嫡出,容貌身段、才學六藝也都同樣出色,兩個人從小比到大,素來麵和心不合。後來兩個人都想嫁太子,鬥爭就愈發激烈了。孟荼錦性子活躍熱情,很得太後喜歡,本來是勝券在握的,可那孟浮筠不聲不響的卻很有膽色,竟在太子出征時追去了草原。太後知道此事後,連帶著對孟荼錦也不大喜歡了。孟荼錦心裡氣的很,兩個人矛盾也越發深重。

孟荼錦性子辣,恰好碰上孟浮筠的剛烈,鬨出今日這一場,著實讓在場姑娘們都嚇得不輕。

“要我說,反正都比不上你。”顏芊瓔總結道。

人遠在漠北,也能引得眾姑娘尋死覓活。這李玄禎實在厲害。陸寧思忖著,心裡愈發對這位太子沒好感。又靈機一動道:“其實她們可以一起進東宮啊!何必鬨成這般?”

顏芊瓔睜大眼睛:“你可是未來太子妃哎!怎麼能說得出這種話的?”

陸寧唔了一聲,“我可能天生賢惠吧。若是可以,正妃讓給她們我也願意的。”

顏芊瓔敲了敲她的腦袋,“可彆瞎說。你生得這麼好看,就應該嫁給太子那般絕世英偉的男子,可不許逃!”

陸寧:“……”∮思∮兔∮在∮線∮閱∮讀∮

這些話也就倆姐妹私下說說,待丫頭們進了屋,顏芊瓔又恢複大家閨秀該有的形容來。

因綻梅宴出了岔子,顏芊瓔拉著陸寧一起去黃鐘院與老太太交代一番。拉陸寧一起,主要是怕老太太不高興,拉著一起頂雷。

“祖母素來最寵你,有你在我就不怕了。”顏芊瓔開心道。

陸寧道:“那我現在可以逃跑嗎?”

顏芊瓔捏緊她的手,勸道:“你怕什麼啊?祖母從不說你半句不好的。我估摸著你就算什麼時候把天捅出來個窟窿來,她老人家也大手一揮,算了。”

跟在兩人後頭的幾個丫頭也互看一眼——這話的確不假。

顏府老太太,幾十年來都是這府裡最威嚴的存在,現如今的榮景侯顏知賢見了她都隻有俯首聽話的份兒。顏府外麵自然是顏知賢主事,內部則一直是老太太把持。

其實,府裡的老人知道,真正從老太太肚皮裡出來的隻有顏知賦。如今顏府裡的大老爺顏知賢和二老爺顏知賀,都隻是庶出,生母早亡,自小養在老太太膝下,由老太太教養,不過已經很少有人記得這一關節了。

一路到黃鐘院,院外的小丫鬟忙進去回稟,出來時一張笑臉,“老太太聽說姑娘來了高興著呢。快進去吧!”

紅楹出來迎她們,打了竹篾簾子讓她們進了廳堂。

眼前一派富麗錦繡,一位銀發老太太端端正正坐在五福捧壽的紫檀木羅漢塌上,一身藏青色萬壽團花紋的錦緞衣裳,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抹額上鑲嵌了上好的青色暖玉,給生來威儀端方的眉目添了幾分慈祥。

如今的天氣正是舒爽宜人,但老太太怕熱,還是讓人打了扇子。案前擺了一托盤的新鮮櫻桃,鮮紅欲滴。陸寧一進來,她就叫紅楹把托盤端到陸寧跟前去。

顏芊瓔笑著嚷道:“祖母眼裡隻看得到七妹妹不成?我也想吃呢!”

老太太笑道:“你這皮猴,最是好吃!你自去你妹妹那裡拿就是了,我還阻著你不成?”

幾個人玩笑了一回,顏芊瓔說起了聚會的事情,眾人聽說孟氏姐妹爭吵,也頗覺驚訝。這孟大人可是二品大員,女兒竟然追著太子殿下去戰場了?這事兒著實是丟麵子。

不過在坐的人也沒多說什麼,一來關乎太子,二來孟大人可不是好惹的。

老太太開口道:“這事既然是有驚無險,也不必再說了,下回瓔兒擺宴,還需多注意些,若是真有姑娘家在扶疏園出了什麼事兒,咱們也不好交代。”

顏芊瓔忙應了是。

“你們先退下吧。瓏兒留下來陪我就行。”她揮了揮手,露出些疲憊之色。

待眾人散去後,陸寧走上前去,本想給她捏捏肩,卻被她拉住了手,一同坐在榻上。

老太太瞧著出落得傾國傾城的姑娘,心頭總覺得有許多話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顏知賦是她唯一的孩子,眼前的陸寧是唯一與她有血緣關係的孫女兒。

血緣這個東西很難說清楚。但她知道,這種天生的親近是錢財富貴比不過的。

當年她懷了雙胎,臨盆時曆了千辛萬苦,才生下一兒一女,可後來兒子沒了,她接受不了這個打擊,發瘋耍賴,非要當時的榮景侯也即她的丈夫顏川巍去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