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濟讓我做妾,你也讓我做妾。
憑什麼?
莫非我阮瓏玲這一世,就隻配做妾?不配做妻了麼?”
阮瓏玲情緒極其激動,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眸???光漉漉深望著眼前的男人,眼神含著極其克製的情意,
“王楚鱗,我承認起初接近你確是用心不純,可我…可我後來心裡確實有你…讓你曾直抵過心底…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將孩子的事情告知你麼?可五年前那種情況你讓我如何與你說出口?”
確實有你。
直抵心底。
短短八字,生出無限溫情,綿密生成張看不見的網來,將怒氣衝衝的李渚霖籠罩在其中,或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眉宇間的慍憤已消弭不少。
李渚霖將她的手腕握得愈發緊,傾身逼近,眸框微紅,
“莫說五年前,就說現在。
自你入京之後,你我相見的第三麵起,我就說要娶你,娶你做妻,首輔正妻!那你為何還不甘不願避我如蛇蠍?為何不早早將孩子的事情告訴我?”
阮瓏玲聞言,瀅瀅的眸框中,閃過絲尖刻與諷刺,她定眼深瞧了男人一樣,又轉過頭,梗著脖子望向蔚藍的天空,語調中略帶些嗤意,
“這便是這世上最可笑之處了。
憑何你覺得隻要你願娶,我就合該必然答應嫁?”
“就憑你是豪爵勳貴重臣首輔,我是隨風拂柳微賤商女,隻要你勾勾手指,我就得合該覺得得了天大的便宜,得蒙頭屁顛屁顛往上湊?
王楚鱗,我就算再嫁,也必要嫁個性子軟和好拿捏的夫君,而你…整個晏朝都知你性情暴虐,手段狠辣……再加上又有事關孩子瞞而未報的前塵往事,我躲你都不及,豈會再嫁給你?”
“也罷。你貴為首輔,位高權重,豈會在乎我一屆商婦是如何想的?如今同你說這些,也遲了……”
就像是瀕臨絕境後發出的最後一聲絕唱,現如今開始認清現實,引頸待戮。
阮瓏玲緩緩將眼眸閉上,淚珠順著麵頰滑落墜落在地,
“首輔大人,為安他確是你的嫡親骨肉。
鐵證當前,您要抽腸腰斬也好,淩遲車裂也罷,民婦皆無話可說,隻是此事從頭到尾都是民婦一人所為,您瞧了證詞,應當也知我家人都是被瞞在鼓裡的。
他們都是為安的好舅舅,好姨母,好姨夫……還請大人看在為安的份上,不要遷怒於他的母族親眷。”
阮瓏玲打顫發軟的雙腿終是站不住,身姿一斜,就要滑落跪地磕頭求饒。
“那孩子連生父是誰都不知,何來什麼母族?
無父哪兒來的母?無父哪兒來得子?!”
李渚霖卻跨步上前,伸出臂膀將她的嫋嫋細腰攬在懷中,及時攙住了她滑落的身軀。
“你說你不是騙人生子,方才還說當年是因與我情投意合才有了他。”
他俯身湊近,語調低啞,透著霸道蠻橫毋庸置疑,
“那既是情投意合……
這孩子,理應有我一半!”
“阮瓏玲,你害得我們父子離散整整五年。
這五年的舐犢親深之情,兒孫繞膝之樂,你拿什麼還?又如何還得起?”
李渚霖抬起指尖,由鬢角觸碰至下巴,緩緩滑過她那張仙姿盛顏的臉,望見她含淚震動的眸光,微微發顫的唇瓣…
“嗬,你想一死了之?倒沒那麼容易。
你能狠得下心讓為安四年沒有父親,我卻不忍心,讓他至此以後沒了母親。你自然是要活著抵罪的,並且是要在我們父子二人眼前,抵罪抵到壽終正寢那一日!你既然做過我的女人,又得幸生了我首輔府的血脈,那自然也不能再嫁給旁人……
“為今之計,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隻能嫁給我!”
李渚霖說罷,定神瞧著她的反應,提起心尖莫名有些緊張,落在她腰間的力道愈發緊了緊,瞪著眼睛惡狠狠威脅了一句,
“你嫁,你母族生。
不嫁,你母族死!
這兩條路,你自己挑!”
阮瓏玲的瞳孔驟然擴散,纖細嬌弱的身軀在他的懷中微微發顫,垂落的指尖緩緩抬起,帶著討好與求饒,朝他流光溢彩的錦袍無力拽了拽,虛聲道了句,
“嫁。
民婦嫁。
大人,民婦讓母族活,民婦再也不敢了…必用此生好好贖罪認過…”
聽到滿意的答案,李渚霖的緊蹙起的眉尖驀然舒展開來許多,他將懷中之人扶正,直至她全然站立好後,才將臂膀扯回了身後。
那絲莫名的自尊又竄上心頭,他甚至刻意拿話點了點,
“我之所以還願娶你,全然是看在孩子麵上,此事你可明白?”
當初的誠意求娶,與現在的威脅迫嫁,完完全全是兩碼事。
時至今日。
二人在感情上的高低落差,全然顛翻逆轉。
麵對將一家子性命都攥在指尖的人,阮瓏玲雖心涼透徹,卻也不得不好生應承著,猶如提線木偶般,將頭愈發低了低,
“是,大人,民婦明白。”
見她如此疏離敬畏,絲毫沒有了生氣,李渚霖心中驀然冒出些不爽來。
可到底未曾再說什麼,畢竟眼下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站直了身子,朝小為安跑跳而去的方向微抬了抬下巴,眸光溫熱,
“前方帶路。”
“他已然四歲,也該認祖歸宗,見見他的親生父親了。”
二人一前一後踏出庭院,尋到了正在園中踢蹴鞠的小為安,他正與玩伴們生龍活虎的跑鬨著,玩兒得滿頭大汗…
望見他的瞬間,正因他跑得太快,被地上的石頭絆了好大一跤,卻並未嬌氣哭鬨,騰讓一下就爬了起來,連身上的塵灰都忘了拍,就又逐球去了。
李渚霖眸光中透露出絲滿意。
很好。
不愧是他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能看出些驍將之風。
正好一局完畢。
為安那一隊大獲全勝,孩子們正在應勝利歡呼雀躍,小為安一眼就瞧見了二人,不等阮瓏玲呼喚,就撒丫子奔了過來。
他認出了站在阮瓏玲身後的男人。
心中歡喜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奇怪。
煙霏閣乃母親的私院,除了舅舅阮成峰,就連二姨夫吳純甫都鮮少踏足,這人為何會驀然會出現在此處?
雖有疑惑,可還是湊上去歪頭一笑,甜喚了聲,
“叔叔。”
?
。
第二次見麵,這孩子與他怎麼倒生分了?
為了將孩子瞧得更仔細,更好與他方便交談些…
李渚霖跨步向前,撩起袍子蹲下,先是抬手幫孩子撣了撣身上的泥土成灰,然後牽起他軟乎乎的小手,柔聲細語道,
“莫叫叔叔。
你該喚我一聲爹爹。”
小為安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眼珠子一直在二人身上打轉轉,機靈的小腦瓜子正在飛速運轉…
這是怎麼回事?
那天晚上回家之後,母親就暗暗教導過他,在外頭不能對任何人,尤其是陌生男子隨便亂稱呼,免得讓人笑話…
可眼前此人竟要他叫爹爹,母親站在一側也未阻止?小為安一時心中為難,眸光中帶著詢問,茫然朝母親望去……
想必沒有阮瓏玲的首肯,孩子是不會鬆口的。
李渚霖抬眸,朝佇立著的阮瓏玲淡淡望了一眼。
阮瓏玲心頭一顫,立馬走上前來,臉上帶著僵笑,有些手足無措,慌亂著訥訥道,
“為安,他…乃母親心愛之人,是母親今後相伴到老的郎君。
你…合該喚一聲爹爹。”
是誰。
在熒幕麵前泛著滿麵油光露出姨母笑?
哦,原來是我。
話說開了,以後就給我往死裡甜!
甜!甜到膩!
…
感謝在2023-01-31 01:37:17~2023-01-31 21:35: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Rb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煮酒吃茶、an83819、召哦~ 1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0545268 49瓶;gdxxxyao 24瓶;海棠依舊 7瓶;沐·Q、小橘 6瓶;追文 5瓶;煮酒吃茶 1瓶;
第84章
“為安, 他…乃母親心愛之人,是母親未來相伴到老的郎君,你合該叫一聲爹爹的。”
母親竟當真給他找了個爹爹?
眼見這個英俊瀟灑, 威武不凡的男子, 竟當真要做他的爹爹了?
小為安眸光瞬間亮一亮, 可聰慧如他,又微微咂摸出些不對勁來…
想起母親這幾日一直在收拾行裝, 還說了要帶他出門雲遊四海幾年…現在又忽然說尋到了個相伴到老的郎君?
小為安暫且沒將那聲稱呼喚出聲, 而是麵帶疑惑詢問道
“那…那你今夜也要與我們一同出海麼?”
?
嗬。
原來這女人從未熄過想要跑路的心思。
李渚霖身周的氣壓倏然低了低。
阮瓏玲心頭猛然漏跳一拍, 緊張地暗吞了口唾沫,
“出…出什麼海?
今後咱們就在京城,與你爹爹一同過日子。”
她立馬轉移話題,趕忙站到兒子身後,將他往前推了推,略慫恿道,
“為安,怎麼不叫人????
快叫爹爹呐。”
?
母親今日怎麼有些奇怪?
往日說話做事都是乾淨利落的, 今日莫名有些縮手縮腳。
小為安略微怪異地望了身後的母親一眼…
他雖很喜歡眼前這個男人,也很想要一個爹爹, 可總覺得今日發生的事情很突然……幼小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僅沒有向前朝男人走去,反而躲到了母親身後。
探出一個小腦袋, 非常仔細地觀察了男人幾息。
然後搖了搖小腦袋。
“不…我不叫。
母親什麼時候成親,我再什麼時候叫爹爹。”
小為安依稀記得, 舒姐姐喊的第一聲“爹爹”, 也是在二姨阮麗雲與姨夫吳純甫的大婚之日, 脆亮軟甜, 使得在場眾人皆喜笑顏開,撫掌慶賀。
他那日想著,若是母親哪日再成親,那聲“爹得”他定然要比舒姐姐喊得更響亮。
二人都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不肯讓人牽著走,是個這般有主意的。
這童言稚語,著實將阮瓏玲驚著了,生怕李渚霖會動怒。
成親?
他怎麼會與她成親呢?
他方才雖說明了會娶她,可卻並未道明名分,但既然是娶入門去贖罪,那大抵應該是娶入門去做通房或者侍妾的,所以…二人自然也不會按照章程成親過禮了。
李渚霖其實並未生氣。
他總不至於因小小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