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下來,閣老不是白請的,講堂也不是白開的,但凡在天下樓下榻過的達官貴胄,每逢節禮時,我都命人備了禮維係著情誼。
今日阿杏就收到了六封書信,儘是以前的賓客,想要我幫他們采買揚州的各式物件的,有要綢緞的,有要絲線的,還有些饞咱們家那口桂花酥的呢……”
“待揚州的生意還未恢複之前,咱大可以先做外地賓客的生意,那些貴人們大多出手闊綽,采買的量也足,攏到一樁這樣的生意,賺得便不少。
山不轉水轉,說不定咱們阮家商行今後遍地開花,咱們一大家子,或就另創出來一片天地,不再在揚州待了呢?”
!
竟還有這樣的路子走?
要說這做生意,到底還是阮瓏玲的頭腦更加靈光,不像他們,之前竟一直在鑽死胡同!
姐妹二人眸光一亮,驟然覺得生活又即將煥發出新生機!
皇宮,月明星稀。
原是應該安歇的時候,福壽宮中,隱隱傳來了陣陣絲弦管樂之聲……
先帝已薨,幼帝尚小,太後曆來早睡早起。
能在午夜還留宿在宮中,且能招舞姬樂師者,這世間唯有首輔一人。
李渚霖素來極其自律,較少飲酒作???樂,饒是遇上國宴,通常也隻是淺嘗輒止,並不貪多,如此深夜召喚歌舞,更是從未有過之事。
唯有他自己知道,今日在禦花園中踱步散神時,乍然瞧見宮匠端著幾盆新培育出的芍藥蓮花台,頃刻便想起了那張明豔燦芳,嫵%e5%aa%9a柔美的麵龐,心氣驟然不順,才會乍然如此。
李渚霖著了身尋常的湛藍常服,衣襟因燥熱被微微扯開了些,寬袖擺地,隨意坐在酒桌後,頗有幾分狂放不羈之態。
他灌了不少酒,甚至有了幾分醉意,英朗的麵龐上隱現出些酡紅來,比起平日裡在朝臣麵前的冷麵狀,顯得更好親近。
雲風瞅準時機,上前道了句,
“大人,不如挑個舞姬上前來,給您倒倒酒?按按肩?”
李渚霖倒酒的指尖頓了頓,拒絕的話剛到嘴邊,轉念一想卻又覺得如此也好。
他抬了醉眼朝望去,玉階之下,有十數舞姬正在踏樂起舞,衣袂偏偏,皆衣裳輕薄,身段玲瓏,舞姿極其惑人。
粗看之下,隻隱約覺得其中有個舞姬有些微熟悉之感,隨手一指,
“便她吧。”
此女正是雲風揣摩主子心意,精挑細選出來的。
為了使她更惹眼些,還特意將其安排在了最前側的中心位!雲風得令之後,立即用眼神示意,讓那舞姬走上前來。
待走近了,李渚霖才乍然驚覺,為何他會覺得這女子格外招眼。
這舞姬眉山若黛,一雙鳳尾眼含情若水。在抬眸轉眼間,眉眼處竟像極了那玲瓏娘子!
雲風:爺,不要委屈了自己。
李渚霖:????
已經在為相聚做鋪墊,會用上時間大法。
掐指一算,用不了太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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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世人皆知當朝首輔權傾朝野, 殺伐四方。
按照現如今幼帝的年齡掐指一算,哪怕隻輔助到幼帝長成能親自掌朝當政,李渚霖至少也還能掌權幾十年!
隻要能得了首輔一*夜*歡*好, 便可保三代富貴!
一人得道, 雞犬升天!繞是家中父母兄弟, 都能得獲庇佑,從此過上白玉為堂金作馬的富貴日子!
當眾舞姬被太後身側的女官告知, 今後會有機會能親近首輔時, 她們一個個都是歡欣萬分, 躍躍欲試,伴君如伴虎又如何?首輔暴虐無道又如何?
富貴險中求!
哪怕那鮮少有人見過其真容的首輔,是個凶神惡煞、膀大腰圓的粗魯武夫,為了尊榮權財,她們也甘願往上貼!
更何況今日一見,他竟是個華貴無雙,器宇軒昂的公子哥!
那個得了召喚的舞姬幾乎欣喜若狂,揣著狂蹦欲出的心臟, 嫋嫋碎步踏上玉階,在酒桌前施施然行了個禮, 眸光含情流轉,掐著最%e5%aa%9a柔的嗓音道,
“奴婢霜霜, 給大人請安。
婢子最擅調酒,不如給大人調杯銷魂醉, 如何?”
霜霜滿麵羞澀, 輕顫了顫睫, 大著膽子朝坐在桌後英武無雙的男子望去, 乍然對上了雙冷光泛泛,疏離儘顯的眸。
單單對視了一瞬,仿若針紮入骨。
霜霜被嚇了個激靈,脊背發涼,立馬收回了目光!
不愧是首輔,哪怕是抬眸轉眼間,都能讓人膝蓋骨發顫。
可就差臨門一腳了,若是臨陣脫逃,豈不是功虧一簣?
首輔既然未曾拒絕,那便是默許了。
霜霜暗咽了口口水,僵著臉上的笑,伸手執起桌上的琉璃月光酒壺,開始調起酒來……
“嘩啦啦……”酒壺高懸,流出一道潺潺細流,水聲撞擊杯壁,發出清脆響聲。
除了阮瓏玲,李渚霖從未讓其他女子近過身。
更莫說這些舞姬伶人了。
對這番嬌柔造作,沒了骨頭的模樣更是無感至極。
可那相熟的雙眼,實在是太過令人沉醉。
何曾幾時,與她有著相同眉眼的另一個女子,也被他攬入懷中,與他花前月下,耳鬢廝磨,甚至淚光熠熠,體力不支時也要纏著他,使得他在那一汪春水中沉淪迷失……
那時,李渚霖以為那瞬間的美好,會是永恒。
!
混賬!
他竟又想起了那個%e6%b7%ab*賤*浪*蕩的商女!
“不過是場風花雪月的露水情緣罷了,霖郎竟當了真?!”
“王楚鱗,你我相識不過月餘,月餘而已啊!你莫不會當真以為我對你動了真情吧?”
“你不過是第一個,又不會是最後一個!”
……
直到現在,這些決絕的話語還會時不時響徹在耳旁!
每每想起,都令他頭疼欲裂,五內如焚,渾身上下猶如油烹!
是。
不過相識了短短一月,可至今已整整一年!
他卻還不能將她忘懷!
饒是天下萬物儘在手中,他卻偏偏惦記著那個耍弄過他,始亂終棄過他的奸詐商女?!
可笑。
實在是可笑至極!
首輔至尊,想要什麼女人沒有?
隻要他肯,滿晏朝的女子都願為他解儘衣裳,任意擺弄!
望著眼前那雙似曾相識的秋水美眸。
李渚霖醉酒之際,隻覺得%e8%83%b8口的怒氣翻騰,渾身莫名升起一陣燥熱,對著那雙熟悉的眼,迫不及待就想要宣泄一番!
他騰然起身,一把抓過那名正在調酒舞姬的小臂,將她扯入懷中,鼻腔中冒著酒氣,將她壓在身下!
這動靜甚大,酒盞碗碟由酒桌上掉落,順著玉階叮鈴桄榔滾了滿地。
樂止,舞停。
滿殿的人疾步,如潮水後退著撤了出去。
“啊…大人…就、就在此處麼……”
那雙眼中,驚慌失措一閃而過,緊而便湧上來許多竊喜,眼睫不安顫了顫,似嬌帶怯問道……
李渚霖眸光沉沉,深望著那雙眼,並未回答這個問題,隻用行動給了不容置喙的答案。
他扯開了舞姬的外衫,傾俯下`身,薄唇對著雙惑人心神的雙眸,徑直親去。
可就在唇瓣碰到那雙眼的瞬間……
一陣刺鼻脂粉味竄入鼻中,使得他驟停了下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對。
氣味不對。
阮瓏玲身上不是這個味。
她自負貌美,鮮少塗脂抹粉。
那是股獨有的熟透了的蜜桃味,香甜宜人,亟待采擷,夾雜著些自然花草芬芳……使人嘗之便入骨髓,欲*罷*不*能,永不能忘懷。
這舞姬眼睛像她,卻不是她。
既不是她,此歡*好之事,便沒有什麼歡愉可言了。
思及此處,李渚霖驟然由情*欲中抽*離了出來,心中湧上來股巨大的落寞,仿佛孤身一人,身處在荒無人煙,一眼望不到邊的荒漠當中。
他沒了興致,直起身子未再理會那舞姬,理好衣袍後,將指尖的綠扳指輕按了按,薄唇輕吐出一個字,
“滾。”
馬上便可肌膚相親,霜霜原以為能成事兒的,可也不知哪裡出了差錯!
任這男人平日裡是多潔身自好之人,可隻要是醉酒,便是最最昏聵之時!他豈會在如此關鍵時刻,截然喊停?
若此錯過這天賜的良機,那下一次還等到何時?
霜霜心有不甘,原想再乘著眼前的男人酒醉周旋一番,可李渚霖短短一字,威勢便撲麵而來,仿佛若是她再碰他哪怕一片衣角,都會被杖斃而亡。
舞姬到底是沒有這個膽子再上前親近,隻得攏好衣裳,逃了似的快步退了出去。
直到殿中隻剩李渚霖一人,他長袖一揮,舉起桌上未散落的那壺烈酒,仰頭倒灌入喉腔當中。
首輔大人,異地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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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三年後, 揚州。
陽春四月,綠草嫩青,鮮花盛開, 萬物複蘇, 世間萬物皆是欣欣向榮之態。
阮府內外灑掃一新, 仆婢們來回走動穿梭不停,臉上一個個都掛著笑, 有條不紊地在女使的指點下, 掛紅綢、裁紅紙、遞掛紅燈籠……
煙霏閣中, 繡娘們將各式各樣流光溢彩的衣料,一一捧乘在房中排開,鑲金點珠,精致異常。
阮瓏玲查驗抬起指尖拂過順滑的料子,心中並不特彆滿意,
“料子倒都是好料子……可我怎麼覺得這顏色,好像略略淺些?並非正紅?”
繡娘揣著手恭身上前,陪著笑臉道,
“東家有所不知。二嫁與一婚,畢竟不同。
一婚新婦著正紅, 二婚吉???服的顏色,通常隻比妾室穿的粉紅深上些許,為護雲娘子的體麵, 我們已經命人特意將顏色往正紅添了許多。”
這世間對女子的教條規矩就是多!
怎得未見對男人這般苛刻?
若是按照阮瓏玲以往的性子,當下就會立即表達不爽, 但或是因為這幾年養育孩子, 變得愈發耐性, 隻緊蹙著眉尖道,
“二姐雖是二嫁,可純甫哥哥卻是頭婚。
在他多年真心求娶下,我姐姐因其誠意才勉強點頭答應嫁給他。交換八字,過訂,下聘……一切都是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