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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們也跟自己一樣的震撼,沈徐氏終於爽了,莫名感覺到寬慰,當下打起精神給他們介紹來龍去脈,“就是咱們認識的程公子,原來程是他母親的姓氏,他父親乃是漢陽郡王,程公子,啊不,趙公子,也不能這麼叫……”

沈徐氏很想把事情講清楚,隻可惜她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沒說幾句就開始語無倫次了。

沈家旺實在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稱呼和身份問題上,忍不住打斷道:“你說程公子其實是郡王爺的兒子,而且他還讓人來家裡提親了?”

第一時間降低存在感的沈麗姝偷偷鬆了口氣,心想老爹還是靠譜的,提問正中紅心,她可以繼續隱身了。

沈徐氏點頭表示肯定,終於也把稱呼問題捋清了,“哦對了,那位和官媒一塊來的王府管家說了,府上隻有這一位公子,已經請立世子了,咱們得喊他趙世子。”

沈家旺:……

“彆糾結這些有的沒的了。”他都快急得頭頂冒煙了,“他們家是要娶妻還是納妾,你怎麼回的?”

這次輪到沈徐氏看傻子似的看丈夫了,“都說了來的官媒,頭戴紫冠、身著紅褙子的官媒,當然是娶妻了,誰家納妾請官媒出來?官家側妃也沒這待遇啊。”

頂著孩子他娘關愛智障的目光,沈家旺無力的抹了把臉,“我真是急得慌頭了,連這麼明顯的事都忘了。”

沈徐氏難得智商壓製了丈夫一回,立刻見好就收,體貼安慰道:“你會注意不到也正常,咱們也從來沒跟官媒打交道過,人家隻給高門大戶、達官顯貴說親的,今兒突然來咱們家,當時也把我嚇得不輕。”

沈麗姝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她怎麼覺得徐女士接受還挺良好,懟了老爹,還連官家側妃都拿來打趣了,這真的不是飄了嗎?

不過她的吐槽不重要,弄清楚了“程公子”的真實身份,以及他家是正兒八經來提親兩件正事,接下來就剩最關鍵的一個問題——這門婚事要怎麼辦?

沈徐氏都不知道該擺出歡喜還是失望的表情,最最中意的程公子真的來家裡提親了,可還沒等她為此歡喜,緊接著就是個“噩耗”,程公子人很好也對姝娘有意,可他真實的家世未免也太過高貴,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攀上去。

孩子他爹這段時間的旁敲側擊,沈徐氏其實都聽進去了,甚至同為女性,她想得比他要透徹得多,這世上但凡容貌秀麗、溫婉賢淑的小娘子,家世一般也都能嫁得很不錯,倘若再知情識趣一些,攀上更高的貴人、飛上枝頭做鳳凰也屢見不鮮,可這種事情很難發生在他們家,因為他們閨女的知情識趣,說到底是為了取悅自己,而不是伏低做小討男子歡心。

她深深認同孩子他爹的想法。

但她同時還認定“程公子”會是那唯一的例外。

女性的直覺告訴沈徐氏,程公子對他們家姝娘的欣賞喜愛,或許遠遠超出他們看到的,要是能將他們撮合到一起,他隻會默默寵著她縱著她、滿足她,滿足她一切條件,而不是要求她溫柔賢淑的伺候他和一大家子。

姝娘這性子,想要高嫁的同時還過得順遂,就隻有找程公子這樣看似高傲、實則隻對她溫和體貼的男子。

所以任憑沈家旺磨破了嘴皮子洗腦,沈徐氏始終堅持自己的心意不動搖。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程公子是她認為的世家公子。

可他突然搖身一變成了王府世子,甚至都不姓程了,他們對他的了解會不會也是虛假的?

沈徐氏那一刻甚至有種信仰崩塌的感覺,完全不考慮欣然接受這門婚事的選項,她心有餘悸的道:“王府的大管家跟官媒一塊來的,身後還跟著一隊年輕力壯、穿著體麵的小廝捧著禮盒,他們人多勢眾,我不敢一口回絕,更也沒有應承他們什麼,隻推說這等大事一個人無法做主,還要跟你和家中長輩商議。”

孩子他娘沒有頭腦發熱胡亂許婚真是太好了!沈家旺長長噓了口氣,“你考慮得十分周到,就算他們沒有人多勢眾,郡王府的臉麵也不是咱們能輕易拉下的,拒絕也需要委婉,更不能當著外人的麵,可以私下找借口,說屬相不合八字不合什麼的。”

沈徐氏看了他一眼,“委婉拒絕也是拒絕,最後不一樣得罪人?你說不能讓外人知道,私下解決,咱們要怎麼解決,自己去郡王府找他們主人說?”

沈家旺被一連串問的無話可說,“這個……”

沈徐氏倒不認為自己這是懟人,她反倒覺得孩子他爹純屬站著說話不腰疼,但凡親眼見過王府管家和下人的那舉止有度的大家氣派,都不會想要送上門找虐,而是和她一樣,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

而且這也不是他們能說了算的,“那位管家我瞧著就不像好打發的樣子,見我說還需要商量,立刻接道是要好好商量,不用著急,不管商量多久,他們主子都會耐心等下去,你聽聽這話?”

沈家旺:……

“官媒倒是表現正常,不停的說好話,想叫我當場點頭,還準備在咱們家待到天黑,等你們回來瞧上一眼再走,最後還是被郡王府的管家一塊叫走了。”

沈家旺聽著聽著,神情也不由得凝重起來,“這管家像是有備而來。”

這樣從容不迫的自信,說到底還不是上頭主子給的?

“我就是這樣想的。”沈徐氏再一次把問題拋給他,“你說說這要怎麼委婉拒絕?”

沈麗姝看父母跳過接受選項,直接商量起如何不得罪人的拒絕這門婚事,頓時安心很多。沒人比她更確信,男朋友管家的自信確實是他給的,而他的自信毫無疑問是從她身上得到的。

畢竟站在趙昭景的立場,他們這樣“私相授受”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儘快談婚論嫁才是正常流程。而且時下很多年輕男女私下從未見麵,隻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可以結為夫妻,而他們人約黃昏後都不知道多少回了,上門提親豈不是更加理所當然?

是的,站在對方的立場。沈麗姝在父母麵麵相覷頭疼不已的時候,飛快複盤了一下私下交往的過程,然後發現了一個很致命的問題,他們開始這段關係的時候,並沒有真正達成隻戀愛不結婚的統一共識,因為她潛意識認定他們就不可能有談婚論嫁的這天,隻要說服趙昭景答應談地下戀愛就萬無一失了,於是急著確認關係還不想負責的她,說了不少甜言蜜語哄對方點頭,最關鍵且需要確認的事情反而一語帶過,壓根沒真正重視起來,最後造成了這次的抓馬事件。

所以說衝動戀愛要不得。

這回吃大虧了她!

沈麗姝簡直悔不當初,是半夜睡醒都得扇自己兩巴掌的程度!

可是自己的鍋還得自己背,她終歸是放棄低調裝死的安逸方案,主動站出來道,“爹娘先彆急,我跟程……趙世子聊一聊再說。”

“這怎麼行!”沈家旺想也不想的反對道,“讓一個小娘子跟年輕男子談你們的婚姻大事,傳出去像什麼話?不行不行,這事沒得商量。”

儘管一籌莫展,沈徐氏也還是拿出身為父母的擔當,對閨女道:“是啊姝娘,這不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能摻和的,爹娘總會想出法子的。”

沈麗姝:戀愛都談了,還有什麼是她這個成年人不能參與的?

但她知道對著某些事上始終古板守舊、寸步不讓的爹娘,說什麼人權那都毫無意義,也不浪費那個口水了,直接對症下藥,“多摻和有什麼不好的,說不定人家王府發現我不合適,主動把這事按下不提了呢。”

聽到這個理由,沈家旺和妻子對視一眼,都覺得閨女在嘗試一種很新的東西,但是意外的讓他們心動了,夫妻倆躍躍欲試,異口同聲:“要不……就讓姝娘試試?”◆思◆兔◆網◆

試試就逝世。

沈麗姝首先將本該明天出發的行程,往後延遲幾天。為了早點解決這樁麻煩,她在第二天就寫好了給趙昭景的信,通過自己的渠道送到對方手上,並順利把人約出來麵談。

然後,穿越以後幾乎無往不利的沈麗姝,遭遇了人生中第一個滑鐵盧。

雖然她行動力強,喜提婚訊的第二天就做出反應,但是等趙昭景收到信再確認見麵的時間和地點,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最終他們的會麵安排在了第三日。

沈家旺和沈徐氏這天幾乎是哪裡也沒去,坐立不安的在家裡等消息,漫長的半天終於過去,看到閨女回來的身影,夫妻倆卻隻是默默的注視她,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但凡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平日裡神氣活現、驕傲如小太陽的姝娘,這會兒竟有幾分垂頭喪氣,宛如被霜打的茄子,什麼情況幾乎都寫在臉上了。

夫妻對視一眼,都不敢觸碰閨女的傷心事,於是一個起身給她倒熱水,一個去門外叮囑朱伯不要讓人靠近並關上了房門。

但小動作總有做完的時候,一家三口對坐半響相顧無言,沈家旺到底忍不住打破尷尬,“其實,我這兩天想了想,雖說齊大非偶,郡王府的門第咱們夠不著,可這親是他們主動提的,不是咱們挖空心思要靠上去,倒也無需妄自菲薄。郡王府能讓大管家和官媒這般大張旗鼓的來,總不是程公……趙世子一個人的主意,府上長輩父母定然都是點頭了的,禮物也好官媒也好,顯見著都是用了心思的,並沒有因為咱們家世低微就輕慢敷衍,我想著說不定王爺他們也是瞧中了姝娘的好,真心實意聘回去當兒媳婦,那這門婚事,好像也不是非拒絕不可?”

沈家旺嘴上說是在這兩天思考的,其實那天一覺睡醒就反應過來了,沒有必要為了拒絕而拒絕哇!

以前他那樣嚴防死守,是因為知道兩家雲泥之彆,怕閨女和這樣的天潢貴胄來往過密,日後嫁不成他當妻子不說,反而很有可能淪為妾室,那樣他寧願就這麼把閨女留在家裡,留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不會讓她受這種折辱。

可現在郡王府是來說合娶妻的啊,他最擔心的問題沒了不說,一旦成了,閨女以後就是皇親國戚,人人見了都得行拜見禮的世子妃!

這樣的喜事額手稱快還來不及,為什麼要拒絕?

因此他昨天早上就反悔了,一起吃早飯的時候還想勸說閨女來著,隻是晚了一步,閨女先信誓旦旦告訴他,信已經寫好了,馬上就會托人送到趙世子手上,她要快刀斬亂麻,早點了結這樁麻煩。

麵對著一臉富貴不能%e6%b7%ab、威武不能屈的閨女,沈家旺為自己不堅定的立場感到深深羞愧,決定直接閉麥,不給閨女拖後腿。

隻是現在看著難得垂頭喪氣的她,他內心那點蠢蠢欲動又開始冒頭了。

沈家旺說的頗為忐忑,以為這番話會引起妻女的唾棄,萬萬沒想到,他得到的卻是妻子惺惺相惜的眼神,“我也這樣覺得!雖然說程公子變成了趙世子,讓人一下難以接受,可他這麼多年跟咱們、跟姝娘相知相識,這點永遠假不了,青梅竹馬結為夫妻,這難道不是一段佳話嗎?”

沈麗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