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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離譜。

他掰著手指頭,杵在方辭眼前:“我給你數數,初中就不算了,高中咱們班裡三個和你表白的,隔壁班光我見過的就有三個吧?還有送情書的,這我就不知道了,大學裡和你搞曖昧的那人,還有大學生計算機比賽那個二等獎,都快為你轉校了!”

“什麼年頭了還簽戀愛合約!?”

方辭糾正:“結婚協議。”

沈柳瞪圓了眼睛:“那不是一樣嗎?”

方辭沒想到沈柳那麼激動:“你吃口冰冷靜一下。”

沈柳實在想不明白:“所以你們現在關係怎麼樣?”

方辭說:“模棱兩可、馬馬虎虎。”

又道:“相敬如賓。”

沈柳:“……”一陣沉默,很難想象現代社會裡還有這樣的關係,他以為隻有趕鴨子上架的豪門聯姻存在這種形容詞。

“你們沒有什麼共同興趣愛好之類的嗎?”

方辭說:“周六一起健身、看電影,平時一起上下班,聊工作。”

聽起來很正常,沈柳:“這不就是談戀愛會做的事情嗎?”

方辭:“對其他人來說,是,對賀總來說,這些都是工作。”

見沈柳沒理解,方辭就解釋道:“他最在乎的隻有工作,一旦把一件事當成工作的一部分,他就會非常認真去完成,舉個例子,如果把婚姻比作兩人合夥開的工作室,需要維持良好的狀態和關係,無論是一起吃飯還是看電影,對於他來說都是‘經營手段’。”

沈柳:“你還挺了解他的……”

方辭喝了口水:“嗯,這件事我們簽協議的時候達成過共識,而且我見過他桌上的記錄。”

沈柳:“……什麼記錄?”

“工作行程。”簡稱“to do list”,方辭在書房瞥見的,便簽紙壓在記事本裡,露出了幾行字,寫著這幾天的工作安排,看電影也包含在內。

規規矩矩的,還打了紅勾,顯示完成進度,讓人一麵感到嚴謹得可愛,一麵又覺得無奈。

沈柳用一種看外星人的表情盯著他:“所以你們兩個湊在一起,每天公事公辦?”

“你為什麼跟他結婚,為了對他負責?還是帥到人神共憤?”

方辭說:“帥到人神共憤。”

沈柳噎住,問:“你不喜歡他?”

方辭一愣,沒點頭也沒搖頭,說:“我們一開始簽協議的時候就說好了,誰都不要喜歡誰,簡單一點。”

沈柳:“瓷片,我是這麼想的……”他想了半天,慢吞吞地發表看法。

方辭:“?”

“他不太正常,你可能也有點問題,你們兩個天生絕配。”

方辭:“……”

“你說實話,你倆後來又滾床單了嗎?”沈柳嚴肅起來。

方辭臉上略過一絲尷尬,隨即搖了搖頭。

沈柳目瞪口呆,三秒之後拍案而起:“!天天睡一張床,還不上,他是不是不行!?”

門口風鈴響了,方辭似有所覺,轉頭看向大門。

一道頎長身影正好跨進門,視線直接定在他們這桌,方辭勺子當啷一聲落進杯子裡。

沈柳順著他的視線一瞧,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不就是方辭結婚照上的另一位嘛!

“你家那位怎麼來了?”沈柳看著走近的男人頓時緊張起來,這氣場真不是蓋的,真人比照片上更有氣勢。

方辭:“不知道啊。”他好像是提了一嘴店名,但賀馳沒說會來。

沈柳差點想站起來,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又訕訕坐下。

男人已經走到了方辭身邊,客氣地和他打招呼:“你好。”

沈柳咽了口唾沫:“啊……你好。”

男人低頭看向方辭:“有打擾到你們嗎?”

沈柳搶先一步回:“沒有,我們閒聊而已,這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方辭問:“工作結束了?”

“嗯,”男人答,“我給你發了消息,你沒回。”

方辭翻過來手機一瞧,發現昨晚調整的靜音沒切換回來,上麵除了99+群消息,就是置頂的對話框亮著紅點,賀馳竟然給自己發了6條微信。

方辭眼神疑惑,也沒仔細看,就問:“是項目的事嗎?”

賀馳:“不是。”

他頓了頓:“想說我正好路過,過來看看。”

方辭:好的吧。

沈柳:“……”

他很快反應過來,站起身:“那什麼,瓷片,要不然咱們就先聚到這兒,改天再約啊。”

方辭點了點頭,臨走把最後一點冰激淩吃完了,賀馳掃了眼他手裡的碗,抿了抿唇。

沈柳走在兩人身後,見賀馳轉頭問方辭:“冷不冷?”

方辭:“風有點大。”

麵前高大俊朗的男人變魔法似的,從兜裡掏出來一頂白色帽子,扣在方辭頭頂上,一絲不苟地幫他整理好。

方辭伸手摸了摸帽子邊上的絨毛,正好碰到男人的指尖,笑著說:“我好久沒戴過帽子了。”

“擋擋風,等到了車裡再摘。”

方辭點頭,兩人並肩出了門。

沈柳慢吞吞跟在後麵,視線在兩人身上逡巡片刻,一臉無語。

第18章 靠近

方辭跟賀馳上了車,坐在位子上有點忐忑,摘掉帽子,回想剛才沈柳嚷出來的那句話,聲音有點大,不知道賀馳有沒有聽見,如果聽到了就太尷尬了。

“那位就是你提到的重要朋友?”

賀馳問得太突然,方辭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

賀馳提醒:“你昨天說要買生日禮物。”

方辭:“是重要的朋友,不過他生日早就過了,不是他。”

“他是你同學?”

方辭說:“我發小,在一個小區長大的,隻有初中分在不同學校,其餘時間我們都是同班同學。”

賀馳“嗯”了聲,問:“需不需要一起吃頓飯?”

方辭一怔:“都可以,我問問他最近有沒有空。”

現在身邊的人,隻有沈柳和群裡的舍友知道他結婚了,朋友圈沒發,跟父母沒敢說,公司同事也無人知曉,儀式感這件事不能強求,但如果可以,大家一起吃頓飯也不錯。

一路上方辭都在猜賀馳有沒有聽見,看樣子沒有,因為賀馳沒提起,還是和往常一樣,氣場很強地、整個人淡淡地坐在駕駛座上,專心看著前方。

方辭從後視鏡打量了他幾眼,就收回了視線。

回到家,方辭肚子不知怎麼開始難受起來,他意識到不好,跑進屋子裡找藥吃,等端著空水杯回客廳,看見桌子上竟然放著一碗麥片。

剛衝泡好,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方辭點頭,意識到是給他泡的:“謝謝。”

“涼牛奶不能喝,冰激淩可以吃。”賀馳不鹹不淡地說。

聲音平和,方辭卻感到冒汗,簡直是在控訴他雙標:“饞了嘛,沒忍住。”

“今天多少度?”

方辭腦子裡蹦出了一個問號,賀馳下巴朝手機的方向點了下,他拿起來翻到天氣那欄:“零下五度。”

好吧,他確實作死了,太高看自己腸胃承受能力,於是趕快跟領導表達改過之心:“就這一次,下次我留到夏天再吃。”

燈光下照得方辭頭發毛茸茸的,賀馳手指微動,似乎想要抬起,手臂抬了微小弧度,最終作罷。

“嗯。”

幸好方辭補救及時,疼痛感沒鬨起來就被壓製下去了,還被麥片熨帖得泛起暖意來,他鑽進被窩,舒服得歎了口氣。

睡覺前他點開手機給沈柳回消息,那邊沒回複,可能在洗漱,他就翻到置頂微信。

賀馳的頭像是睡著的球球,在午後陽光底下團成一團,微信名也簡單,首字母hc,方辭之前給他的備注是老板,結了婚也沒換。

他百無聊賴的又逛了一遍賀馳朋友圈,那條結婚的消息還孤零零掛在上麵,其餘一片空白。他退回對話框,看見賀馳發的6條消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冰激淩店?]

緊跟著兩張店麵和菜單的截圖,從某點評網站上複製的。

[晚上吃什麼?]

[?]

[你還在那家店裡嗎?]

他看著這幾條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消息,心頭突然躥出來一個念頭:賀馳是來接他的,並不是路過。

就像他們簽結婚協議的那天,賀馳說要去拜訪客戶,但全程都跟他在一起,吃完飯又送他回家,一直到晚上10點。

他心頭顫了顫,又泛起了熟悉的熱意來。

沈柳的微信在此刻蹦了出來:[睡了嗎?]

方辭回過神,發:[沒有。]

沈柳打字:[今天沒聊儘興,再開一局嗎,接上接上!]

方辭:[不了,要睡了。]

沈柳:[……你還記得你結婚前幾點睡嗎?]

方辭:[2點,謝謝,我記得。]

沈柳瘋狂敲字:[你現在已經變成老年人的生物鐘了!?]

方辭也知道這不符合年輕人的常理:[倒不是老年……]

沈柳立刻回:[他還管你幾點睡覺?]

[你們倆都柏拉圖了,有必要在一張床上睡嗎?]

方辭看著“柏拉圖”三個字,摸了摸鼻子。

沈柳發過來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說:[你玩遊戲他管著,你出來吃飯他追著!]

[他又不是你老板,這麼管你,你不煩啊?]

方辭看著沈柳在屏幕那頭憤而開麥,才意識到賀馳在他麵前像個大家長,不過他覺得無所謂,先不說賀馳確實是自己老板,至於他管自己這件事:

[不煩啊,他是為我好。]

沈柳那邊刪刪改改過了好幾秒,最後發了個“微笑臉”的表情:[你完了。]

方辭:[?]

屏幕那頭,沈柳沒再說話。

方辭剛要打字,就見屏幕上唰唰蹦出來好幾個短視頻:[什麼東西?]

沈柳:[不用謝,外服內用,治療孤單寂寞漫長的夜。]

方辭直覺這玩意不太正常,遲疑半秒打開了第一個,畫麵衝擊力過大了,屏幕裡傳來第一聲叫喚,他就關了:[樹苗!你喜歡男人!?]

沈柳:[不,這是兄弟在回家的路上,單獨為你找的!夠意思麼!?]

方辭:[……嗬,你自己留著吧。]

沈柳發過來一個“無語”的表情,直接匿了。

方辭被畫麵激得心神蕩漾,裹緊被子,默背產品參數,保持心靈純澈無雜質。

賀馳看起來很性感,但是自帶高嶺之花的上司光環,方辭偶爾在夢裡回憶當初那一晚,但當麵不敢說什麼,說到底,他對這種事有點慫。

他和沈柳一樣,對待感情都慫,上學的時候,沈柳喜歡上隔壁班女生,他們幾個舍友在旁邊起哄,推他去追,結果沈柳愣是拖到了畢業那天,偷偷寫了封情書,塞在對方櫃子裡,連落款都不敢。

他就是五十步笑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