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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不太行,於是一揮手,決定把李景放出去,先出世,再入世。

成蹊那時站在李景身後,看著林間霧氣落在逐漸高挑的少年郎身上,輕聲問他,“你寂寞嗎?”

“不寂寞。”李景一邊習劍,一邊回答道:“你在我身邊陪著,我一點也不寂寞。”

可是實際上這十年並沒有我陪著。

成蹊看著山林間霧氣彌漫,晨光穿透層層山嵐,落在李景的眼睫上,形成點點懸掛的水汽。

他飄在少年身邊,抬手摸了一下那纖長的眼睫,李景眨眼,水珠撲簌簌落下,他笑著問他,“我猜你現在在摸我。”

“嗯。”成蹊點頭,實誠道:“想抱抱你。”

李景於是便收了劍,這幾年在他不斷的嘗試係統的底線後,已經逐漸掌握了不觸發懲罰的方法,他站在晨風中,遙遙張開雙臂。

成蹊站在李景身前,十三歲的玄天君隻比他矮一點,那張臉卻已經可以看見往後容貌的雛形,冷淡卻又矜貴,還有些許稚氣。成蹊虛虛抱住麵前這個纖薄的少年,雖然他們都隻是一團虛幻的光影。

空蕩蕩的風穿過%e8%83%b8口,仿佛能夠聽見彼此熱烈的心跳聲。

第十年,李景出山,參加了那一年的宗門大比。成蹊飄在他身邊,看見了十幾歲的成曦,沈星河的兄長沈星硯,還有諸多有意思的少年修士,不過橫空出世一個玄天君,力壓所有人,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驚才絕豔的少年天才,卻沒有其他人的傲氣,他就那樣冷冰冰的站在擂台上,將人一個接一個的打下去。

奪得魁首時也沒見他有什麼多餘的表情,成蹊聽見大哥拉著沈星河兄長在旁邊嘀嘀咕咕,說這小子可真能裝啊,雖然能打但跟個木頭一樣,小小年紀怎麼表情跟族裡那些長輩一樣討厭。

溫和姝麗的靜明君聞言點點頭,十分認同成曦的說法。

李景對於外界的言論充耳不聞,隻一個勁兒問成蹊他帥不帥。誠然,這是他的少年記憶,那這架打的當然是花裡胡哨特效亂飛還帶自我濾鏡的,成蹊看的眼花繚亂,隻能誇,“帥,真帥,你就是全場最厲害的小仙君!”

李景對此誇獎表示滿意,且偷偷要求成蹊摸摸頭,於是成蹊便隨手摸了,並對李景詳細描述自己是怎麼下手的。

李景對順毛手法表示滿意。

不過記憶中的他有成蹊順毛,現實中李景自始至終都是孤零零一個人。沒有人敢靠近他,係統也不允許有人靠近他。

隨著記憶發展,李景的性格越來越冷漠。

成蹊看著全場的人影來來去去,李景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去打擂台,一個人回三重天,一個人得了魁首,而後步入新的試煉,得到新的任務。

後來,他在做任務的時候殺了人。

那是李景第一次做係統規定的初級支線任務,去清除一個原劇情本來不該活著的邪修。

那邪修目前是個隱居在山野之中的教書先生,無妻無子,孤身一人,有一群凡人學生。係統介紹,對方本該死在天衡州一次清掃活動中,但不知為何,居然免於一難。

雖然劇情線並不會因為他有多大改變,但該死的必須死。

李景下手前踩點,結果在那處小鎮裡打聽了許多,他發現教書先生修為全廢,教書先生性格溫和,教書先生救了很多人,那個偏院小鎮上的人都很喜歡他。

大家知道他是邪修,但無非是一個被世道逼上了絕路,而後走上了邪道的可憐人。報完仇後,不知為何居然返回了家鄉,打算在這裡了卻殘生。

李景沒殺過人,他在一個下雨天站在課堂外等機會,而年邁的教書先生隔著窗戶看見了他,隨後請他進去喝了杯熱茶。

李景被雨淋濕,像隻流浪的小白貓,低著頭說自己在外流亡,無家可歸,教書先生沉默片刻,便收留了他。

留他在書院打雜,掃地劈柴。

成蹊看得出來,李景其實挺喜歡這個老先生,雖然對方年紀已經很大了,但他寬容,和藹,幽默,是個有趣的凡人老頭。李景偷偷告訴他,這個教書匠很像他現實世界裡的親爺爺,不過現實世界裡的老頭子已經不在好幾年了,他偶爾還挺想的。

另外,李景還想要找到係統規則的最底線。

於是看著課堂裡教書的先生,李景遲遲沒有下手。而在他不斷的拖延下,懲罰起初是鞭刑,後來是烙刑,再後來級彆一路上升,最後一次懲罰是裂魂,魂魄被活生生撕成兩半,那一下的痛苦遠遠超過了當時李景的承受範圍,他失去了意識。

隨著李景失去意識,成蹊麵前也隨之一片漆黑,隻能聽見李景微弱的喘熄聲。其實這個時候,李景被懲罰後已經不怎麼會哭,不怎麼喊疼,隻是忍著,偶爾能從他斷斷續續的呼吸聲中察覺到其下的痛苦。

這一次不管多疼,李景頑強的忍住沒有動手。

但係統動手了。

在他失去意識的瞬間,係統占據了李景的身體,提著一把鐵劍,對送完最後一批學生回家的教書先生進行了審判。

等李景再睜開眼,麵對的是一片狼藉,和教書先生橫倒在地上的屍體。他站在課堂裡,腳邊是散落的宣紙,上頭還有學生上課時寫的歪歪扭扭的大字。

教書先生的血將紙全都染紅了。

“恭喜宿主,初級任務已完成,獎勵清心丹一丸。”係統無機質的聲音斷斷續續響起,停頓一刻,它繼續道:“下不為例。”

“不然係統不介意永久接管宿主身體。”

李景的新手教程就此結束。

成蹊看著李景將教書先生埋了,他全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成蹊沒有打擾他,看著他挖了很深很深的墳墓,將人輕輕放了進去,形容枯槁的老人被黃土掩埋,李景在墳堆外站了一晚上。

可能早知道有這麼一天,教書先生很早之前便留了遺言,他要是死了,那多半是天罰,不用在意。

鎮上的人果然沒有太在意。

先是慌了一陣,但一個教書先生去了,很快會迎來新的教書先生,鎮上的課繼續上,百姓繼續安穩。

李景情緒卻很壓抑。

係統難得給了點解釋,“這裡的一切不過都是文字的衍生造物,幾行字而已,等你完成任務,就能夠回到現實世界。”

“是在現實世界活還是在一個虛擬小世界裡死,宿主自己選。”

李景沒有回答係統,他隻是站在雨裡,顫著聲音同成蹊說話,說自己有些想家。

“我還要等多久才能遇見你呢?”李景眨了眨眼,雨水從他的眼睫處落下,“我快要記不清現實世界的樣子了。”

成蹊站在他身側,這時的李景已經與他一般高,垂著頭,黯淡的眼裡是說不出的哀傷。

“快了。”成蹊從身後抱住他,“不用等多久,我會去碰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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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發現自己的徒弟越來越不像個人了,景陽天仙主總算發現了自己教育方式可能有點點過分。為了讓徒弟沾點人氣,於是李景後來被安排進了靈山學宮,在裡麵上了一年的課,不過也是獨來獨往,記憶裡並沒有什麼清晰的人影。┆思┆兔┆在┆線┆閱┆讀┆

成蹊飄在他身側,看著他一個人坐在藏書閣內,將每一本典籍都翻了一遍,從一本禁籍內找到了生死咒。

以元神為契約的禁術,施術者雙方完全綁定,起初其實是一個邪修秘法,用來控製手下的死士,後來被人更改,變成了一道魂契。

契約者雙方同生共死,意識相連,同心同感,當然,可以用秘術屏蔽部分知覺。生死咒解法有兩種,一者雙方自願的情況下,通過秘術將元神上的烙印洗掉,第二個法子,就需要去到一個比綁定魂魄更強的人,重複施術,進行綁定覆蓋,不過這樣的解咒方式三人都會受到不可逆的傷害。

成蹊飄在旁邊瞪大了眼睛,他看著上頭的解咒方式,再看看李景認真的臉。然後他就看見李景一臉淡定的把那本典籍帶出去,交給了學宮院長,說這個典籍不適合給學生看。

院長看著生死咒,當即一拍腦門,說自己給忘了,然後在李景的幫助下,把那些比較邪門的典籍全部收起來,丟密室裡落灰去了。

成蹊還記得自己剛被李景綁定的那段時間,想著自食其力,了解一下生死咒的相關禁忌,所以每天都爬去藏書閣啃書,一本本找過去,結果典籍都快看光了,也沒找到那玩意。感情生死咒早在這時候就被李景發現然後上交了,他還敢義正言辭的讓他去藏書閣查查?

成蹊覺得自己如果有實體,一定會爬過去咬他一口。

但李景好像從生死咒中得到了什麼靈感。往後的幾年,他開始研究起了分魂,修為足夠高了以後,便將自己的元神一點點分出去,他越來越能忍了,裂魂之痛,他已經可以麵不改色。起初還是一小點一小點分離,後麵則是一塊一塊,裝入養魂瓶,融入人偶,後來他從三重天的典籍中找到了一種製作偽身的秘術,不過需要極其名貴的煉器材料,而這種材料是太一宗用來養魂的,材料很貴,但他找沈星硯幫忙,弄到了內部價。

五百萬韻靈石,掏空了他的荷包,但李景得到了他的第一具完整的偽身。

係統不對宿主非劇情和人設外的動作行為進行規範,這就給了李景作弊的機會。

他找人給自己做出了一個殼子,在融入了一小部分元神後,能夠與他本體相連,感受到四分之一的觸?感和修為,以及共享視覺聽覺和味覺,因為魂魄的緣故,黑發的青年與他有三分相似,並且因為起初不會控製意識,所以有些與本體一般無二的金瞳。

李景開始學習用一個元神控製兩具身體,並且還頑強的維持住了意識,沒讓自己精神失常。

三重天的玄天君依舊清冷如雪,而承載了他一部分元神的李景則愉快的釋放了本性,他走向了九州,一身黑衣,帶著一把劍和一個二胡,開始了漫長的遊曆。

而這一年冬,天恒州陷落,齊雲仙府的三公子被送去靈州,途徑南麓山,被重生而來的主角一板磚拍死在雪地裡。

再睜眼,換作了如今的成蹊。

第92章 章九十二

李景視覺被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坐在三重天裡刷任務, 修煉,冷心冷情,偶爾在心裡和係統頂嘴,繼續試探係統的容忍底線。

另一部分則走在了九州的路上, 成為一個“瞎眼”的散修, 他知道沈星硯有個叫沈星河的弟弟, 而原著劇情內沈星河早亡, 離家出走前兄弟兩個大吵一架,他說了重話,卻沒想到幼弟一去不複返, 他再沒有解釋的機會,此為沈星硯後來一生心魔。

因為沈星硯幫忙找材料的緣故,李景決定還個人情, 隨提前去朔陽城蹲點,打算將那幾個離家出走的小朋友帶出去。

反正如今劇情發展飛快,容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