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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關係 籠中月 4335 字 6個月前

回到包廂坐下,麵前多了碗冒著白氣的熱水。

“章浩,你給我倒的?”

“不是啊。”章浩嚼著水果隨口道,“我給你倒這個乾嘛,鳴哥倒的。”

章尋蹙了下眉頭,轉頭看向聞銳鳴,“乾什麼?”

聞銳鳴說:“一會兒覺得菜油就涮涮再吃。”

“……”章尋轉開臉,非但沒有消火,心裡反而更加煩悶了。他發現聞銳鳴的態度他根本琢磨不透。

葛辛他們聊得熱火朝天:“下月的全區大比武咱連除了浩子還有彆人夠資格參加嗎?”、“李xx也去,他上回把七連那兔崽子削得屁都不敢放一個”、“那敢情好,這回浩子也能去給他們露一手……”

菜上來以後章尋吃得沉默。孫一誠可能覺得老這麼晾著他也不是個事,就把話題引到他身上:“章老板結婚了沒有?”

“還沒有。”

“喔,您這麼帥都單著,那我平衡了。”

葛辛:“沒結婚就叫單著?你邏輯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吧。人章老板那是要求高,不得慢慢地挑慢慢地選啊,跟你這種人情況能一樣嘛。”

孫一誠瞪眼:“我哪種人?”

章浩賊笑:“報告指導員!連長說你沒人要!”

“小兔崽子……老子今天非卸了你不可,讓你知道知道誰是爹!”

孫一誠抄起菜單就要砸他,章浩嚇得滿包廂亂躥,把場麵搞得雞飛狗跳。

聞銳鳴端坐原地,看了章尋一眼。

章尋淡漠地轉開了頭。

不多時,兜裡忽然微微震了下,以為是這兩天一直在聯係的一位投資人,他拿出手機,結果消息來自近在咫尺的這個男人。

聞銳鳴:【我剛才說錯話?】

……

章尋無動於衷:【吃完飯找個地方聊聊。】

聞銳鳴:【好】

收起手機章尋恢複到七分平靜。他如常應對葛辛的調侃以及自己弟弟的各種傻逼言行,甚至在章浩說出“我哥從小到大被人追得都麻了”這種話後,也隻是微微一笑,克製住了手刃弟弟的衝動。

這家飯館的菜確實偏油,多以油炸和爆炒為主,不過口味確實不錯,也難怪四五點鐘就這麼多人。

章尋每樣稍微嘗了點,很快就覺得飽了。過幾天還有慈善表演,他得繼續控製體重,任何時候都不能放縱口腹之欲。

孫一誠笑歎道:“以前聽銳鳴說章老板如何如何不易,我們還不信,今天一看確實是信了,連吃都吃得不痛快,這錢反正我是掙不了。”

章尋說:“在你們麵前哪敢談不易,我們這些人能夠追求一些精神層麵的東西,靠的都是你們的保障,沒有身家安定還講什麼藝術。所以能認識各位是我的榮幸,稱呼上就彆再客套了,叫我章尋吧。”

“妥了!”葛辛豪邁地一拍桌子,“要不是晚上還得回部隊,我是真想跟你喝兩杯,活這麼大還沒跟藝術家喝過酒!”

章浩嫌自己連長丟人,捂著臉翻白眼。

章尋笑了笑:“下次吧,下次再來臨江一定提前通知我,聞銳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負責把大家招呼好。”

這話聽得孫一誠心裡當然非常舒服,但總覺得哪裡不對,轉念一想,挺蹊蹺。桌上這些人不應該是章浩跟他關係最近嗎,他怎麼不說章浩的領導就是他的領導,反而拿聞銳鳴說事?

他望向對角,發現聞銳鳴正盯著章尋看。那眼神怎麼說呢……比導彈定位還精確,但更蹊蹺,看得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吃得差不多了,聞銳鳴提前出去結賬,回來時上衣跟西褲上沾了大片的冰淇淋漬,說是在前台免費的冰淇淋機附近被一個小朋友給撞了。

服務員也跟著他一起進來,又是道歉又是拿濕毛巾給他擦褲子,看得章尋微微皺起眉:“回去再弄吧,光擦也擦不乾淨。”

“嗯。”聞銳鳴拿起外套,“走吧,結完賬了。”

上了車,章尋等其他人坐好,期間扭頭問聞銳鳴:“胳膊上弄臟了麼。”

“沒有,就這身衣服。”

章尋麵色不虞地點了點頭。

章浩問:“哥,回你家回咱家啊?”

“我還有事,你自己先回。”

“那我跟連長他們回賓館打牌!”

葛辛倒是也樂意帶著他這個拖油瓶:“一會兒買點鴨脖帶上去啃。”

把後麵三位先行送到賓館樓下,章浩跑去買鴨貨,孫一誠和葛辛站著跟章尋寒暄了幾句,跟聞銳鳴也簡單道了彆,這才領著章浩上樓。

車裡就剩下他跟聞銳鳴兩個人。

章尋拉過安全帶,口氣冷淡地問:“上哪?”

“隨你。”

“隨我,什麼叫隨我,這種回答是廢話。”

聞銳鳴看向他,沉默片刻。

章尋用力捏住方向盤:“吭聲。”

“那就去我家,正好我換身衣服。”

車頭一掉,頓時往南開去。

半小時後在小區外停穩,兩人下車步行,誰也沒跟誰說話。到他家章尋側身讓開,聞銳鳴掏鑰匙打開門:“我姐跟多多不在。稍等,我去幫你拿拖鞋。”

章尋沒應聲,隨他去。

會過日子的男人可能也不都是聞銳鳴這樣,能把一雙拖鞋保存兩年的估計還是少。見他把兩年前那雙拿來,章尋心裡不能說完全不震動,但或多或少懷疑聞銳鳴節省過了頭。

“你經濟方麵有這麼困難?一雙拖鞋過兩年還舍不得扔。”

聞銳鳴平實地說:“當時以為你會經常來,所以買的比較貴。結果你就穿了一次,扔了可惜,就放著沒管。”

章尋被他說得心臟都跟著不舒服。幸好他家永遠都是一派溫馨安靜的模樣,不管有人沒人,很治愈,對撫平創傷有奇效。

聞銳鳴請章尋在客廳坐,開了電視機給他看,自己進臥室換衣服。

章尋剛坐下不久,見聞銳鳴進了衛生間。麵積太小,聞銳鳴又沒關門,所以他能看到聞銳鳴擰了條毛巾,應該是想把弄臟的身上擦擦。

章尋皺了皺眉,起身走過去:“要不要幫忙?你一隻手怎麼脫衣服。”

“還行,慢點兒就行。”

聞銳鳴用左手把T恤往上扯,拿牙咬住,然後再從肩膀往後夠,嘗試整件脫下來。過程有點費勁,章尋實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手幫他托著受傷的右臂,另一手從下往上扒他的上衣,好不容易才徹底扒掉。

“你每天都得這麼費勁?”

“沒辦法,多多年紀太小幫不上忙。”聞銳鳴低頭去解皮帶,解到一半抬眸看向章尋。章尋表情一頓,若無其事地說:“跟我還來這套。”

床都上過不知道多少回了,脫個褲子有什麼必要回避。

章尋在一旁幫他拿著衣褲和皮帶,見他單手擰不乾毛巾,又幫忙擰了一把,遞給他讓他自己擦。

聞銳鳴動作很麻利,擦完以後簡單套上襯衫和長褲。褲子拉上了拉鏈,襯衣沒扣扣子,就那麼敞開,打算回臥室再慢慢扣。

“臟衣服扔哪?”

“我房間有臟衣簍。”

章尋點點頭,隨他一起進了房間。

眼前的臥室還是那麼局促,不過相比上次來時東西多了一些,應該是聞銳鳴帶回來的,角落還立著他的行李箱。

聞銳鳴沒把右臂吊起來。他坐床邊翻卷兩截袖管,露出左臂結實有力的肌肉和右臂的繃帶。晚霞正好從窗戶外照進來,把他的麵部輪廓照得異常分明,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骨也很挺拔。

章尋靠在桌邊看著他,少頃移開視線,隻有餘光還在聞銳鳴身上。

光是把扣子全扣上就花了好幾分鐘,他倒是很有耐心。這男人有時候就是有耐心得令人發指,仿佛什麼難題到他那兒都不算坎,什麼糟爛的事都不算事,他總有辦法擺平,情緒總是異常平穩。$$思$$兔$$在$$線$$閱$$讀$$

總算全扣完,聞銳鳴打破沉默:“下午你吃得很少,家裡有零食,多多的,要吃麼。”

章尋漫不經心地道:“不用,謝了。”

說完把視線移回來,視角自上而下盯著他。他坐在床邊,背微弓,膝蓋分開,雙手交叉握在中間,很悶的一種坐姿。

章尋兩手向後撐住桌沿,顯得有些盛氣淩人,實際上也隻是擺出一副架子而已,心裡根本不是這樣。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麼跟聞銳鳴聊,千頭萬緒不知道從哪句開始。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罵你嗎。”

“因為我乾涉你的私人生活,建議你改變生活習慣。”

章尋睜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你是這麼理解的?你認為我對你表示不滿,是因為你乾涉我的生活?”

聞銳鳴無言。

章尋心頭火起:“聞銳鳴你再跟我裝。”

心裡的難受、無奈、自嘲越積越多,導致他沒法再維持表麵強悍,鼻頭唰地酸了。

他顫聲道:“你他媽在停車場拐彎抹角的,無非就是想讓我少跟彆人上床,這句話說出來能要了你的命是嗎。”

聞銳鳴搖了搖頭:“讓你少用那東西,跟讓你少和彆人上床是兩碼事。”

“所以你意思是我跟誰上床都行,隻要不傷身體你就沒意見?”

聞銳鳴沉默不語。

章尋火噌一下燒到頭頂,真想給他兩嘴巴,“說話!”

聞銳鳴深深地出了口氣:“你的事我沒資格管。”

“怎麼就沒資格了,咱倆好了那麼久,現在你跟我說什麼資不資格?”

聞銳鳴身體微微震了一下,抬頭看向他,喉結動了動,“分手了。”

“是分手了。”章尋用力撇開臉,十指把桌邊摳得特彆緊,指尖都通通泛白,“但我就想告訴你,當年你讓我對你忠誠,我答應了,也做到了,哪怕分手了也一樣,因為我覺得咱倆還藕斷絲連,沒斷乾淨,找彆人就不道德。這幾年我誰也沒找過,你呢?你這個紅顏知己那個相親對象的,身邊就沒斷過,我說什麼了,我說你亂搞了?”

聞銳鳴眉頭緊鎖,不解地盯著他。

章尋低頭死命地把臉搓了搓,胃一陣陣地難受,嘴唇也微微泛白:“算了……”

“章尋,抱歉。”

“算了算了,你彆跟我道歉。”

他覺得自己真沒力氣跟聞銳鳴計較了,計較這種事本身就有傷自尊,何必在乎彆人怎麼看?但他就是在乎聞銳鳴怎麼看他,他希望聞銳鳴知道,這三年他心裡就這一個,彆的任何人都沒進來過。

看出他臉色不對,聞銳鳴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皺著眉心說:“沒什麼,可能是下午吃得太辣了,胃有點兒疼。”

“那你躺會兒,我去給你倒點溫水。”

章尋躺到聞銳鳴床上,手臂擋住眼。

其實身體的難受隻是其次,他主要覺得剛才太衝動了,逞一時口舌之快,搞得自己非常被動。

聞銳鳴不光倒了水,還拿了兩片藥進來。見章尋左手在揉自己的胃,他把人扶起來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