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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關係 籠中月 4313 字 6個月前

想把電話給掛斷,猛地就通了。

章尋身體頓時僵硬。

“喂?”那邊傳來聞敏的聲音,“是章老板嗎……怎麼沒人說話。”

聞敏還以為是信號不好,連喂了好幾下,章尋臉頰燒得慌:“敏姐,你好,是我,我找聞銳鳴,他是不是不方便接?沒事,我——”

聞敏說:“他病了,有事要我轉達嗎。”

“病了?怎麼回事,嚴重嗎。”

“喔,不嚴重,隻是風寒感冒而已。上午有點兒發燒,不過這會兒燒已經退了,正在床上躺著睡覺呢。”

章尋撐起上半身往床頭靠過去,整個人頭重腳輕,嘴唇還乾澀得有點牽扯。要是哪個熟人看見他這副模樣,恐怕會懷疑這根本不是章尋,而是某個冒名頂替的贗品。

總之是非常狼狽。

他輕聲道:“那就讓他休息吧。”

聞敏大概覺得就這麼掛了有點兒不合適,客氣地問:“章老板今天怎麼想起打個電話過來?剛才銳鳴手機一直震,我還以為是他定了什麼鬨鐘,拿起來一看是您,真的挺意外的。”

“我也是沒什麼事,打個電話問候一聲。”

能在喝多了、還吐了兩回的情況下保持這麼冷靜的語調,章尋自己都詫異。但他拿手機的手指始終有點僵硬,心裡還有點揮之不去的失意。

好不容易豁出去一回,結果還沒跟聞銳鳴說上話,未免有點虧。他掐了掐緊繃的額,讓自己找回一些狀態:“這段時間多多挺好的吧,我聽珠然說他的病有起色,過一陣要轉院了。”

“對,大夫是這麼說的,他平時也基本不會動不動就喊難受了,能跑能跳能吃能睡,而且還長高了不少,章老板下次再回來估計要不認識他了。”

“小朋友一天一個樣。”

“可不是?有點小大人的樣子了,不過還是喜歡黏著他舅舅撒嬌,也是因為他舅舅慣著他,哎,銳鳴脾氣是真的好。”

如果是以前,章尋聽這些或許會覺得不耐煩,但他現如今孤身在外打拚,再聽到這些隻是淡淡地嗯了聲。

“聞銳鳴是我見過脾氣最好的人。”

說到這兒聞敏沉默了一下,突然話鋒一轉問道:“對了章老板,跟您打聽個事。您出國那段時間,銳鳴除了換工作還有沒有發生什麼彆的情況?”

“為什麼這麼問。”

聞敏稍作猶豫才說:“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感覺銳鳴好像發生過什麼事。他那段時間狀態特彆糟,整天也不怎麼說話,才個把月人就瘦了一大圈。後來……”

“後來怎麼了?”

“後來他還說他想離開臨江,我問他原因,他就說想換個城市發展,覺得在這裡沒學曆就沒前途,想去小地方做點小本生意。不過當時多多還動不得地方,一來二去才拖著沒走。前兩天他又提起來了,我猜是因為多多的病有起色,往後可以正常上學,我一個人陪護也忙得過來,所以他才跟我提的這件事。我支持肯定是支持,但還是有點不放心,章老板你說他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章尋使勁咬著自己的牙關,但呼吸還是暴露了內心。他用力閉眼,麵色難看得像是生了一場大病,過了好幾秒才開口:“我也不知道。”

“那……好吧,不打擾您了,等銳鳴醒了我轉告他您聯係過他。”

掛了電話章尋猛地倒在床上,把臉深深地埋進了被子裡。他必須要用極大的意誌力才能壓抑住那種揪心的滋味,愧疚和遺憾向他猛烈地襲擊,使他的心陣陣抽痛,疼得連背都直不起來。

送到手上的一段赤忱感情,就那麼被他放棄了,給了對方重傷。可是聞銳鳴從頭到尾既沒打擾過他,也沒恨過他,自己咬牙挺過來,恢複成現在風平浪靜的模樣。所以在這段關係裡,到底是誰更理性?

天快亮了章尋才昏昏沉沉地睡著,但他一直把手機攥在手裡,以至於手機剛一震他就醒了。

低頭看見聞銳鳴三個字,他怔了一瞬。

“喂。”聞銳鳴的嗓子很啞。

章尋徹底反應過來,敲了敲太陽%e7%a9%b4,從床上緩慢坐起,額頭疼得仿佛要裂開,“不好意思啊聞銳鳴,昨天晚上電話打錯了,你姐接的。我跟她聊了幾句,是不是她轉告你讓你回電話。”

“對。”聞銳鳴公事公辦地說。

“聽你姐說你病了,你身體素質不是很好嗎,怎麼還生起病了。”

“陪景小姐去海邊逛了一圈,吹海風吹的。”

章尋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反正聞銳鳴也看不到,“這就是討女士歡心的代價,也正常。所以你們在一起了吧。”

“沒有。”

“還挑?”

“她很好。”聞銳鳴心平氣和地說了前半句,但沒解釋為什麼還沒在一起。

章尋靜默幾秒,振作了一點精神。他掐了掐耳垂,耳垂立馬就被掐熱了,給指腹傳遞此刻他非常需要的溫度。

“先不聊這個了,”他無聲吸了口氣,說,“你跟誰在一起都沒問題,但我想先確定一件事。”

章尋仿佛又變回了百分之一百的章尋,這段時間的猶豫、糾結全都不見了,講話也重新變得很乾脆,同時還保留著成年人那點體麵。

聞銳鳴:“什麼事?”

章尋說:“你不會突然消失,對吧,不會有一天我突然就找不到你了。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

兩個人沉默了好幾分鐘,電話都握燙了。聞銳鳴說:“先消失的人不是我。”

第68章 下次見

這通電話聞銳鳴掛得很快,過後他們倆又是三個多月沒聯係。

章尋忙著應付Graham的內部考核,沒什麼時間想感情的事,想也不會想太久。他抵抗自己的心總是很有一套,可能都到了稍顯冷血的地步。時間長了連章浩都問:“哥,你在國外就沒想著找個男朋友嗎,整天一個人待著也太無聊了吧。”

“我連偷懶的功夫都沒有,怎麼會無聊。”

“那也不至於空窗這麼久啊……嘖嘖,你不會是性冷淡了吧。”

“你有話沒話,沒話掛了。”

章浩一聽,趕緊又絮叨了幾句。

掛了電話章尋靠在沙發上想,自己會不會真的性冷淡了?出國這麼長時間不光沒談過正經戀愛,連找個人發泄都沒乾過,整天除了跳舞還是跳舞。有時候在酒吧被人搭訕,也想過要試試,但通常都是還沒到那一步就覺得缺點什麼,達不到痛痛快快做一場的情緒。

他一直覺得是太累了,等閒下來休息休息就會好,也沒往深處想。今天被章浩一提,心裡倒是無奈地苦笑。

真行。跟聞銳鳴分了個手,變得當top也沒興致,在下麵也找不到合適的、能拿得住自己的,難道還真要為藝術清心寡欲奉獻終身?算了,順其自然吧,還是事業要緊。

這回Graham要對每個團員進行一次綜合考評,要求他們每人都自己編舞。

說是考評其實就是較量,有三名高層打分的那種,誰要是能冒尖誰就會獲得資源的傾斜,以後露臉的機會自然就多了。

章尋勝在舞蹈技術一流,但編創是他一直以來的弱項,來巴黎以後雖然持續在上課,但還是理論知識居多,真正實踐的少。而Graham恰恰就提倡表演者自己編創。他們推崇舞者結合個人特征創作作品,將舞者的性格特質最大化呈現在作品中,不斷挖掘內心更大的能量。

章尋習慣了過去有編導的日子,突然讓他全盤靠自己,有些不適應,所以這幾天他的排練一直找不到感覺。

作為他在Graham裡麵最好的朋友,有天練完Yohann就跟他聊了幾句,問他狀態為什麼差。章尋自己也無奈:“我可能欠缺點創造性的才華,一輪到自己編動作就靈感枯竭。”

Yohann沒有這方麵的煩惱:“你來巴黎以後有什麼感受,完全可以用舞蹈的形式表現出來啊。”

感受?

章尋想了想,儘量輕描淡寫地說:“有點兒孤獨。”

“沒認識新朋友?”

“有是有,不知道,就是這種感覺。”°思°兔°在°線°閱°讀°

“那就儘量去調動這種情緒,把孤獨表現出來。如果觀眾能跟你一樣感受到這種情緒,哪怕就一瞬間的觸動也是成功的情感表達。”Yohann真誠地笑了笑,“能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舞蹈就是優秀舞蹈,尋,這你是知道的吧。”

章尋很長時間沒說話,他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這樣又過了幾天,楊帆回到巴黎找他吃飯。楊帆最近跑巴黎跑得很勤,但凡過來都要跟他見麵,章尋偶爾不得空就會推掉,但有空還是會見。

“這家我來過,菜單上標星的都還不錯。”

楊帆把菜單遞給章尋,章尋粗略翻了翻說:“你定吧,我吃什麼都行。”

“沒胃口還是又開始控製體重了?”

“想吃點甜品,所以留著肚子。”

楊帆還從來不知道他有甜品這種愛好,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想吃什麼甜品?”

“栗子蛋糕,我看這家有。”

“那我們算是來對了。”楊帆挺高興的。

等服務員來下完單,楊帆把國內一些朋友的近況聊了聊,又說:“章伯父最近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再過幾年章浩得進公司接班吧。”

“不一定,要看章浩是不是那塊料,如果他不行我爸可能會找個職業經理人。”

“你們家倒是挺開明的,你不回去你爸也不過問,你弟不進公司你爸也不反對。”

“他那是隻關心他自己。”

楊帆笑了笑:“算了不說這些,吃飯。”

吃到一半章尋接到趙曉波的電話,那塊地正式中標了,說要感謝他:“我前兩天還在想怎麼著也該出結果了,果不其然。這回你可是幫了我的大忙章尋,這讓我怎麼謝你才好?”

“趙總不用這麼客氣,到時候開業請我去剪彩就行。”

趙曉波哈哈大笑:“一定,一定。”

楊帆皺起眉。

等章尋電話打完了,他問:“你什麼時候跟他走得這麼近了?”

“趙曉波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對我沒有彆的想法,隻不過未來還想用一用我的關係。”

但楊帆疑心未消。憑他對章尋的了解,章尋對趙曉波的態度明顯還不錯,要不也不會吃著飯接電話。

甜品是最後上來的,章尋要了個叉子。

楊帆從旁看著他,隻見他垂低眸吃得慢條斯理。他那總是顯得很冷淡的嘴唇會含住叉子前端,吃完一小口再去切下一塊,吃的時候仿佛還在想著什麼事,沉默著有些出神的樣子。

“這蛋糕這麼好吃?”楊帆喉結動了一下,“我嘗嘗。”

“嗯?”

章尋抬頭看向他,能領會他那個眼神的意思,但沒接招:“我讓服務員再給你拿把叉子。”

“……你也真是。”楊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