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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難容 superpanda 4389 字 6個月前

西裝後來被脫了去,但襯衫始終都沒有,襯衫全部濕透了。

褲子也是。因為太濕,周昶一下沒褪下來,於是,明明隻下來一點,周昶也迫不及待。

因為出席一個活動,經鴻那天沒係領帶,而是係了一條波洛領繩,喉結下是正圓形的鑲著鑽的紫色寶石,周昶嫌自己背被抓疼了,將那領繩一圈一圈繞在經鴻的兩隻手腕上——經鴻襯衫還在身上,平時筆挺的高檔袖口就那樣被繞上了幾圈領繩。經鴻趴在浴室的門上,兩手手腕間的寶石一下下地撞擊拉門,又急又快,發出砰砰的聲音。

經鴻不知道周昶的想法,但於他自己來說,對方越是忙碌,他就越是要虎狼般從對方的時間表裡奪出點滴來,因為少有、因為難得、就顯得無比珍貴,享受起來更有滋有味。

而且,在商場上輸了之後,他們好像尤其想這樣做。就想看著他因為自己失去控製——失去冷靜、失去沉穩、失去智慧、失去理性,失去白天的一切特質。

這樣過了大約兩周,一次經鴻躺在辦公桌上,腦後被周昶的手墊著,一邊肩膀被周昶的手把著,後背貼著無比光滑的大辦公桌的時候,他明顯有什麼話想說。

周昶感覺到了,停下來,問:“怎麼了?”

“周昶,”經鴻強忍著,問,“我其實想知道,你是為什麼……每天都想乾這個事兒?好像有點……過於熱衷了?”

周昶愣了一下,兩隻眼瞳黑而幽深,他的目光鎖著經鴻,聲音嘶啞,說:“我喜歡和你一起墮落。”

經鴻看著周昶,周昶又說:“這麼多年了,我難得墮落。但就算墮落,也拉上了你。”

“……”經鴻知道周昶的意思。

他們兩個是對手,是宿敵,是兩個掌控者、執刃者,永遠冷靜、永遠理性,可誰也不知,他們兩個卻在背地裡,在這無人的夜晚,一次一次地一起失控、一起墮落、一起瘋狂。

…………

在一起兩星期後,周昶第一次出差。

去廣州。

那天早上,周昶家裡養的花兒開了。

花自然又是家裡阿姨買回彆墅養著的。

是紅色的露薇花。

林姨非常擅長養花養草,幾株露微都被照顧得漂亮極了。

經鴻沒見過林姨。雖然林姨未必認識經鴻,兩個人也不想賭,林姨每天晚上六點就會離開周昶的家。

經鴻知道,林姨肯定能看出來周昶多了個同居人,而且不想她知道,但林姨從未問過是什麼人,大概林姨也明白,周昶身份擺在這裡,交往對象、同居對象,全部都是隱秘的。

花開了,經鴻站在窗前看了看,伸出手指折下一枝,遞給周昶,說:“布置一下辦公室吧。”

“……嗯?”周昶看著經鴻。

那邊經鴻卻並未回答。他挑了半天,又折了一枝,說:“我拿走這個。”

周昶深深看他一眼,又拖過來%e5%90%bb。

臨行前,經鴻電話叫新助理去買一個玻璃花瓶,再放在泛海總經理辦公室的大班台上,助理自然照辦了。

而後經鴻下樓,到小區的大門口上車,也不舍得將那朵花撂在一邊的座位上,便沒處理什麼工作,而是兩手輕輕握著花枝,望著窗外,一路到了泛海集團。

進了大樓,經鴻也是拿著花兒從專門的高管電梯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一手插兜,一手攥著紅色露薇,紅色露薇垂在腿邊,隨著經鴻走路時的前奏前後晃動。

辦公室桌上已經擺了一隻花瓶,略略收口,很漂亮。助理已經細心地在花瓶裡添上了清水。

經鴻走過去,將那支花插在裡頭。

枝頭上一圈四朵,有高有低,漂亮極了,也雅致極了。

沒人知道,泛海總裁桌上的花兒,和清輝總裁桌上的花兒,是同一種,而且來自同一根%e8%8c%8e,被栽種在同個盆裡,並沐浴著同一壺水、同一片光。

晚上二人視頻了下。

周昶在廣州,經鴻還在北京。

打開視頻時經鴻剛剛洗完澡、穿上浴袍。他吹了吹頭發,然後也沒換下浴袍,就略略敞著領口,露著點皮膚。浴袍因為坐的姿勢浴袍微微鬆泛下來、委在身上,浴袍裡麵隱約可見一片白皙,卻絕不瘦弱。

開視頻時周昶明顯愣了一下,他問:“這個時候就洗澡了?”

“嗯,”經鴻說,“今晚沒幾個會。”

周昶點點頭,聊閒道:“xx竟然簽泛海了。”

這是一款英語口語的APP,與美國的中小學各級教師合作、簽約,目前在線人數已經很多。美國教師工資極低,很願意賺這種外快。

經鴻問:“怎麼就‘竟然’了?”

周昶溢出一聲輕嘲:“簽泛海的前一天,她還在說想跟清輝呢。讓清輝再加加價。”

經鴻:“……”

過了會兒,經鴻說:“她今兒也說了,清輝那邊催得很急,給的最後期限是今天。她答應了清輝,提了一個肯定會被拒絕掉的合同條款,又拖了拖,希望泛海多再讓一點兒。我們最後答應了。”

周昶也是:“……”

“而且你知道麼,”經鴻又輕笑一聲兒,“我今晚上遇著彭正了。她還一直跟‘行遠’談著呢。今天下午才正式拒絕的。”

二人沉默了下,同時覺得不可思議——一剛剛畢業兩三年的小姑娘,竟在四巨頭間反複橫跳,麵對經鴻、周昶、彭正他們毫不心虛,最後還真的爭取到了最大利益。

“年輕人真不得了。”周昶道,“以後步步都得小心著,否則容易翻船。”

經鴻說:“是。得小心著。”

新一代來勢洶洶,而互聯網產品的更新迭代又如此地迅速,不知道什麼時候,全世界、全中國的人就會突然用上某一樣新東西,舊物瞬間被曆史淘汰。過去的一個個風口、一個個熱門、一個個好像會被人們永永遠遠使用的東西,都紛紛進了垃圾箱。

再一次,他們有了共同的感受。

這些相同的經曆、共同的感受,是與其他人都聊不著的。

過了會兒,周昶又問:“無人貨架這麼火,泛海好像一直沒投?”

“清輝不是也沒投麼?”經鴻將攝像頭正了正,“我不看好這個風口,你應該也一樣吧。公司裡的無人貨架?這供應鏈怎麼解決?誰天天送貨、誰天天換貨?我不認為一個貨架的利潤能cover運輸和人力成本,在我眼裡這個風口是假風口。”

周昶一哂:“一樣。”

再一次,他們想到了一處去。

聊完行業,他們又聊了聊彼此間的小話兒。

“小周總,”經鴻突然好奇道,“我一直想知道知道,那個‘老周總家,餐巾疊成天鵝形狀,筷子擺成什麼形狀,英式管家端盤子時必須四指托著盤底、拇指不能碰到盤子,還有什麼酒杯要用水蒸汽熏,以保證擦拭之後玻璃不留一絲水漬’的傳說,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周昶聽了後低笑一聲兒:“下次回老周總家時捎上你,你自己親眼看看。”

經鴻也笑了一下:“行啊。那我等著了。”

最後時間晚了,周昶問經鴻:“今兒就視頻到這?”

“好。”經鴻點點頭,右手抬到自己嘴邊,在自己的食指、中指的指腹上%e5%90%bb了一下,而後又伸臂,望著攝像頭裡的人,將自己剛剛親%e5%90%bb過的兩個指尖在攝像頭上按了一下,又抬起來。

瞬間,攝像頭上被印上了經鴻兩指的指紋。

周昶剛參加完活動,還穿著黑色的襯衫,紮著銀灰色的領帶,見經鴻這樣,周昶喉頭滾了一下。

掛斷視頻,經鴻走回臥室,掀了被子坐上床頭,將自己又埋在了周昶寬大的床墊裡。

彆說,兩個星期過去,現在經鴻覺得這床的大小兩個人睡剛剛好,一個人睡難免空曠了。

他拿起手機,給周昶又發了條信息:【行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還又談判又簽約的,你也累了,趕緊休息吧。】

結果周昶竟然沒回。

經鴻放下手機,以為周昶去洗澡了,也沒在意。

四十幾分鐘後,周昶才終於回了消息:【知道了,你也早點兒。】

經鴻靠著床頭,隨意問道,又帶了一點京腔:“剛嘛去了?這麼長時間。”

周昶回答:【洗澡。】

經鴻看看電腦上的時間,又問:【洗澡用得著45分鐘?你又沒有三千青絲。】

周昶很快就回了經鴻,這一回是語音:“寶貝兒,這可是你自己問的。”

經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而後緊接著,聊天框裡就出現了一張照片。

是周昶那特征明顯的又寬又大骨節分明的右手。

掌心正中是厚厚的半透明的清白東西,半模糊了他掌心的紋絡。

周昶又說:“一直想象自己在你裡頭。”

接著是:“都沒來得及去洗下手,先打開燈看看手機裡跟你的聊天框。”“回複還得先切換成九鍵。”

經鴻:“……”

很快,周昶便見聊天框裡經鴻回複了一句話,不過內容有些莫名,是:

【周總,作為中國“互聯網四巨頭”中清輝集團的CEO,我想周總一定非常清楚,】

周昶挑挑眉,端著手機,等著經鴻下麵的話。

猜不透經鴻想說什麼。

幸好經鴻也沒吊著他的胃口。

很快,聊天框上方便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

幾秒鐘後,後麵的話便彈出來了:

【網絡不是法外之地。】

第60章 水火交融(四)

四天後,周昶從廣州又回了北京。

這次出差一共花了五天時間門,已經算是相當長了。

落地之後周昶先去了一趟清輝總部,聽了幾十個彙報,又簽了幾十份文件、批示了幾十項工作,到家已經非常晚了。

可他的心情是雀躍的。

這種期待,過去三十幾年從未有過。

經鴻還在開視頻會,而且居然並未關上房門,露著一條小縫兒。

周昶立即就想退開,但會議大概無關緊要,經鴻發現周昶之後眼睛輕輕瞥過去,而後伸出左手,食指向下,指了指食指指尖正下方的那一塊地,意思是“站那彆動”。

於是周昶靜靜等著。

經鴻穿著白色襯衫,戴著藍牙耳機,一隻胳膊搭在桌上,微微傾著身子。對麵大概廢話太多,經鴻此時已經顯得有些不耐,他幾根手指在桌麵上雜亂地敲了幾下,終於打斷了對方:“說重點。”

對麵大概被嚇著了,半晌沒吭聲,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呃,重點就是……”

周昶笑笑。

這寶貝兒總那麼凶,那麼漂亮。

視頻電話果然不是關於工作的,而是關於經鴻本人出國時的一份保險。

幾分鐘後經鴻終於打完電話了。他站起身子走出房間門,到走廊上看見周昶後如往常般平靜地問:“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