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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有鬆筠 山有嘉卉 4310 字 6個月前

眼看去,儘是花團錦簇的精致。

阿姨送過來咖啡和蝴蝶酥,“杜小姐嘗嘗,剛出爐的蝴蝶酥,很酥鬆好吃的,特地少放了糖,吃了也不怕胖。”

杜雨趕緊道謝,又招呼編導一起坐下,抿了口咖啡,這才回答對方先前的問題。

“她是個……很大方,又很現實的人,她跟每一個老板一樣,會給你畫餅,說年底給你包大紅包,但她從來不會跟你談情懷,大家出來工作就是為了掙錢,不是為了來奉獻的,所以她的要求就是,你好好工作,乾好你的分內事,我支付薪水的時候就會很爽快……”

“所以她其實很好懂,之前她上熱搜,有人爆料說她欺負人,我不知道外麵的事,至少從我自己的觀察和體會來講,是沒有這種事的,家裡每一個人都很喜歡她,她發脾氣也隻會跟小嚴總發……”

俞知歲在房間的陽台看文件,向下看去,可以見到杜雨正在跟節目組編導聊天,也不知道在聊什麼。

她低頭翻開手裡的文件夾。

淮升慈善基金會這份活動方案的主題,是向塵肺病患者捐助呼吸機,地點涉及華南和西北幾個省市,背景資料裡有一句:

“目前,我國職業病總數的90是塵肺病。全國塵肺病總數至少數百萬人,這其中絕大多數是農民工,並且這一數字仍舊在以每年2-3萬的數量持續增長。”[1]

在往後,是基金會自己的調研報告,報告裡詳細羅列了塵肺病的定義、症狀和塵肺病人麵臨的處境,說:“這原本屬於工傷,企業應負完全責任,但遺憾的是,鮮有企業為塵肺病員工擔責。”

他們喪失勞動力後,因沒有收入,很多人看不起病,從而落入缺醫少藥,貧病交加的境地,最終便是躺在屋裡等待一個必然來臨的結局,家庭也因此背上沉重的負擔。

調研報告裡還有幾份塵肺病患者的病曆,塵肺病患者隨著病情發展,會出現肺氣腫、肺大泡、肺結核等一係列並發症,彌漫性纖維化會將肺部侵蝕殆儘,在X光片中,患者的肺部被絮狀樣變填滿,白茫茫一片。

俞知歲越看心情越沉重,她想起來自家的幾個礦。

一塊又一塊的水晶被開采出來,經過加工,搖身一變成龐大的財富,壘起紫荊礦業蒸蒸日上的高台,也換來她的錦衣玉食揮金如土。

所有人都在歆羨她的財富,卻看不到帶來財富的斑斑血淚。

她忽然間明白,為什麼婆婆嚴太太會讓杜雨先把文件拿給她看了。

原本以為是嚴太太想退休,將基金會這種做臉的事交給她,但現在看來,應該是和內容有關。

塵肺病的患者主要來自礦工,而恰好紫荊礦業以礦起家。

紫荊礦業下屬各礦有多少工人患有塵肺病或者其他呼吸係統疾病,俞知歲此前從未想到過,也沒有關注過。

她安心地享受著這份榮華富貴,卻從未想過這些東西是如何得來的。

也許現在開始關心,還不算晚。

她一方麵既愧疚,另一方麵又很感謝嚴太太。這位母親永遠如此體貼,連這種事都會隱晦地提點對方,當然也是一種考驗,隻有對方足夠聰明,才能領會她的意思。

俞知歲給俞知年去電話,問起礦裡的事,俞知年覺得奇怪:“你從小就不關心這些,怎麼今天突然問起?”

她將淮升基金會的活動方案說了個大概,“所以我想著,我們是不是也該給礦上的礦工們,送點溫暖?”

俞知年聽了沉默半晌,才歎口氣:“歲歲,你是真的長大了。”

長大了,這三個字近來經常出現在她的耳邊,嚴鬆筠這麼說,大哥也這麼說。

好像她以前多不懂事似的。俞知歲一時訥訥,又很不服氣。

“我覺得也好,待會兒我就跟你們基金會聯係,如果他們願意,紫荊就加入他們,一起做這件事,如果他們不同意,咱們就自己做,這樣咱們礦上的人得益還多些。”

俞知歲說好,“我跟梅森說一下,從紫荊珠寶的年收益裡撥百分之五過去做這件事。”

等這件事敲定,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俞知歲不敢去午睡,生怕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

於是換了身衣服,準備下樓去喝下午茶。

嚴鬆筠這時給她掛了個視頻通話過來。

接通之後她看到那邊應該還是旗袍店,嚴鬆筠的背景就是一排五顏六色的旗袍。

她笑嘻嘻地問:“怎麼現在給我打電話,是需要我幫你想彩虹屁該吹什麼內容嗎?”

嚴鬆筠一噎,又忍不住笑,“我需要你幫我想想,如果我要給我太太買旗袍的話,挑什麼顏色和款式比較好?”

第九十九章 (捉蟲)

聽說嚴鬆筠要給自己買旗袍, 俞知歲登時就精神了。

她轉身噔噔噔又上樓,衝進了臥室,撲到床上, 尖叫著問:“是真的嗎?嚴鬆筠你怎麼突然開竅了?”

這話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但嚴鬆筠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心虛, 清了清嗓子, “歲歲,旁邊有攝像機,你……懂吧?”

俞知歲一愣, “……為什麼?”

反問完以後她猛地醒過神來, 意識到是他天天受自己撩撥, 說要跟他玩情趣, 這會兒腦子突然短路, 以為她說的開竅另有意思。

頓時忍不住把臉埋在枕頭上,嗤嗤地笑出聲來。

“……嚴、嚴鬆筠, 你這個傻子,哈哈哈。”

她的悶笑聲從手機裡傳出來, 嚴鬆筠覺得自己的耳根都在發熱, 心裡已經開始後悔, 不該給她打什麼視頻電話的。

因為這動靜已經吸引幾位女士的注意了。

嚴太太還問道:“你是在跟歲歲打電話麼?”

“……是。”嚴鬆筠有些不好意思, 指尖蹭了兩下鼻尖,“我想……嗯、歲歲好像沒有旗袍, 我問問她要不要。”

嚴太太聞言微微一愣, 旋即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好好好, 那你們商量, 媽媽不打擾你們。”

說完轉身就要走, 還衝薛雅雲她們擺擺手,“走了走了,我們看我們的,阿筠沒有空管我們啦,他要幫歲歲看衣服。”

薛雅雲一邊笑,一邊調侃:“喏喏喏,這就是養兒子啦,結了婚以後,老婆就比老媽重要了的,我家那個還不是一樣。”

嚴太太聽了笑眯眯地說沒關係,“我兒媳婦記得我就好了。”

大家聽了都忍不住笑,很快就換了話題,但嚴鬆筠聽著,耳朵不由得一陣陣發燙。

他忍不住低頭對俞知歲抱怨:“你看,都怪你。”

俞知歲在這邊憋笑憋得眼淚都出來了,“……關、關我什麼事,還不都怪你非要想歪,再說了,你就不能大大方方的,又不是什麼醜事。”

他們互相推卸責任,嚴鬆筠覺得俞知歲大驚小怪,這也要笑,俞知歲覺得責任都在他,態度越是小心翼翼,讓人才會越側目以對。

但這並沒有妨礙他們對挑選旗袍這件事發表意見。

“我覺得那件鵝黃色的好像不錯,好嫩的顏色。”俞知歲一邊讓他把自己看中的那件拿下來看看清楚,又一邊問他,“你喜歡什麼顏色?”

嚴鬆筠納悶道:“是你穿,又不是我穿,我喜不喜歡有什麼用?”

“有啊,我穿給你看的,你要是不喜歡,那不白瞎了麼。”俞知歲理直氣壯,非要他說喜歡哪件。

嚴鬆筠將整排旗袍看了個遍,“……我覺得都行。”

“……這麼敷衍的嗎?”俞知歲簡直大無語,等半天等來這麼個答案,“難道你要全部打包嗎?”

“可是……”他頓了頓,語氣正經地繼續道,“我想了想,如果是你穿的話,確實都很好看,人穿衣服,再普通的衣服都會變得好看。”

反過來是衣服穿人的話,就會給人一種無法駕馭衣服的不適感。

俞知歲聽了這話,哼哼兩下,“雖然你這話有為了推卸責任、掩飾錯誤而故意說好話哄我的嫌疑,但……看在你還算實事求是的份上,我就大方點,原諒你啦。”◇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嚴鬆筠一陣無語,有心吐槽她自戀,一側頭卻看見晃悠過來的攝像機,到了嘴邊的話一秒鐘咽了回去,直勾勾地看著攝像機後麵的攝影師。

被他這麼盯著,攝影師堅持了十幾秒都頂不住了,心虛地移開攝像機。

嚴鬆筠看攝像機離開,這才問俞知歲:“想好要哪件了麼?”

俞知歲想了想,“之前有一件藍白色的,邊上有藍色花紋的,好像還不錯。”

“哪件?”嚴鬆筠聽到她的形容,在貨架上到處找。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要的,又問:“隻要一件嗎?”

俞知歲仰躺在床上,舉著手機,懶洋洋地嗯了聲,接著提要求:“你幫我挑一件吧,什麼樣的都行。”

嚴鬆筠聞言覺得也好,便四下看看,拉出來一件白色有卷草紋暗花的,問她:“這件怎麼樣?你跟媽媽差不多高,穿這件應該在膝蓋往下一點點。”

“白色的呀?”俞知歲哼哼兩下,“你們男人果然就喜歡看女人穿白裙子,單純,純潔,白月光,是不是呀?”

那個“呀”說得陰陽怪氣的,嚴鬆筠聽了忍不住一口老血湧上心頭。

“……給你換一個。”

“彆呀,就要這件,回來我穿給你看。”

嚴鬆筠一噎,“……說話注意點!”

“好好好,買吧買吧。”俞知歲笑嘻嘻地應,聲音相當敷衍。

這家旗袍店是裁縫師傅和女兒兩個人經營,還帶了個徒弟,現在師傅和他女兒都在幫嚴太太她們試衣,嚴鬆筠隻好拿著兩件旗袍去找店裡裁縫師傅的徒弟。

“先生記得太太的身體數據嗎?”小裁縫笑著問道。

嚴鬆筠看向手機,問俞知歲:“我把表格拍個照給你,你寫了再拍照發給我?”

俞知歲正無聊,腦子裡折騰人的鬼點子一大籮筐,聞言立刻道:“不,你寫,寫完了再拍照給我看,我來批改,如果你錯得夠多,今晚就可以睡沙發,怎麼樣?”

不怎麼樣,嚴鬆筠腹誹,看一眼又湊過來的攝像機。

隨後淡淡地問了句:“是不是想停錄?這個項目是我批準的,我也可以隨時終止。”

攝像師慌得一批,一動不敢動,連攝像機都透出了一股瑟瑟發抖的感覺。

俞知歲在這邊聽見他的話,立刻大喊:“誰在拍?我立刻炒了他!”

“太不要臉了!居然偷聽彆人兩口子說話,不要臉!”

她氣呼呼的,嚴鬆筠倒不生氣了,還勸她:“算了算了,也沒聽到多少。”

說完問小裁縫要了支筆,靠著櫃台站好,手機放在一旁,低頭開始寫字。

他是憑記憶和感覺估算的數字,和俞知歲說好在±3的區間內就算他對,俞知歲說這範圍也太大了。

他反而信誓旦旦,“平鋪測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