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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有鬆筠 山有嘉卉 4318 字 6個月前

她緊緊攥著包帶, 扭頭看嚴鬆筠,“……我、我進去了?”

嚴鬆筠對醫院的一切都很熟悉, 他是不覺得怕的, 但他很能理解俞知歲的害怕。

“進去吧, 我就在外麵等你。”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推開診室門讓她進去, “去吧, 彆怕。”

俞知歲眉毛一皺,他就說:“你要堅強點,歲歲,多大了還怕看牙,合理嗎?”

為什麼不合理?俞知歲覺得自己心裡像是有個流淚的小人在上躥下跳。

她膽戰心驚地進了診室。

嚴鬆筠想了想,還是跟了進去。

他想陪著她,但溫柔的女牙醫還是提醒道:“是家屬嗎?我們現在是一人一診室哦,請家屬在門外等候,有問題會喊你的。”

嚴鬆筠表示理解,安撫地看了一眼俞知歲,倒退著出去了

他走了以後,診室門也關上了,牙醫讓俞知歲躺下,拿出口鏡來檢查她的牙齒,用探針輕輕探查著。

嘴巴大張的動作讓俞知歲有點不舒服,但因為沒有拔牙的工具,也沒有電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所以尚能忍受。

她躺在檢查椅上,人特彆老實,醫生問什麼就回答什麼,為了緩解她的緊張,甚至還主動和她聊起和牙齒無關的事。

“你老公看起來很關心你哦。”

“……嗯嗯,是。”

俞知歲應了聲,眼睛忍不住眯了一下,眼角微微彎了彎。

其實嚴鬆筠倒並不擔心她在裡麵會怎麼樣,隻有些不放心她的情緒,他在門外等著,有些猶豫要不要推開診室門看看裡麵什麼情況。

正躊躇時,忽然聽到有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傳過來:“嚴師弟?”

嚴鬆筠一愣,扭頭循聲望去,見到是當年實習時帶過自己的一位師姐,忙打了聲招呼。

“大忙人怎麼在這兒,等看牙?”師姐笑著問道。

當年這位師弟都已經考上研究生了,可是到了轉年三月份,有人問起他以後跟哪位導師讀哪個科,他卻滿臉遺憾地說不去讀了,大家都覺得很驚訝很可惜。

人人都要問一句為什麼,他說要回去跟老爸學做生意。

於是大家的可惜之情又倏地收回去大半,講真,當醫生是混口飯吃,做生意也是混口飯吃,既然怎麼都是為了生活,那還是回去當老板更好。

直到他畢業典禮時,淮升國際給學校捐了一千萬的助學基金,大家才聽說他是淮升國際的繼承人,是嚴淮升的兒子,理解之情又都變成了羨慕。

以為人家隻是小生意,結果卻是上市大集團。

咱就是說,同學,你是回去當總裁的,遺憾個毛線球啊?!

嚴鬆筠應道:“我太太過來看智齒,剛進去沒多久,我在等她。”

師姐聞言眼睛一亮,“你老婆啊?你怎麼不進去陪著?”

嚴鬆筠沒察覺出哪裡奇怪,認真道:“現在是一人一診室,家屬也不讓進去。”

師姐哦了聲,笑得有些揶揄,道:“我前幾天聽學生議論說有個富婆跟個明星鬨起來了,還說富婆的老公是個戀愛腦,我心說戀愛腦的女人我見過,男人還沒怎麼見過,好奇一搜,好家夥,這不是我師弟麼!”

“原來腦子那麼靈光的一個人,結了婚就戀愛腦了,這可真是命運無常,哦?”

嚴鬆筠頓時大囧,完全沒想到師姐會忽然提起這茬。

“呃、這個……怎麼說呢,也還好,自家人總歸要支持自家人的……”

他辯解了兩句,發現怎麼解釋都有點說不清,乾脆就笑道:“師姐應該能理解才對,要是你有什麼事,師姐夫敢公開不支持你,你怎麼想?”

“我想結果了他。”師姐微微一笑。

嚴鬆筠便一攤手,“你看,我也是為了保命。”

話音剛落,身後的診室門開了,俞知歲疑惑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保命?保什麼命?”

嚴鬆筠笑起來,回身將她拉過來,給她介紹自己的師姐。

看見對方一身白大褂,俞知歲下意識有些慫,打招呼的時候竟然很乖巧,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一點都沒有平時長袖善舞的樣子。

嚴鬆筠覺得她有點怪怪的,但又不好立刻問,隻好按捺下疑惑,同師姐又聊了兩句,這才分開。

下樓的時候他才問:“歲歲,你怎麼了?是不是牙齒哪裡不好?”

“還好,但是醫生建議我把智齒拔了,說現在不拔等以後備孕也是要拔的。”

她有些鬱悶地撇撇嘴,“我就不,能拖一天是一天。”

嚴鬆筠覺得這也不算大事,但是,“那你為什麼看起來……不太高興?”

他有些疑惑,俞知歲也有些疑惑,“……有嗎?”

倆人站在樓梯上麵麵相覷,都是一臉納悶,一個覺得我沒有不高興,另一個覺得你明明就不對勁。

嚴鬆筠隻好道:“你剛才很……安靜,平時你認識新朋友不是這樣的,還是……你對我師姐有意見?”

他最後一句問得有點小心,還特地壓低了聲音。

俞知歲一噎,難得對他的表現表示無語,但是要她說為什麼,她又覺得不太好意思。

“沒有,就是……就是……”她努努嘴,小聲道,“我有點怕醫生。”

嚴鬆筠一愣,隨即笑起來,看著她的眼睛裡笑意流淌,忍俊不禁道:“你又不是小朋友了,有什麼可怕的。”

“怕拔牙,然後就……”俞知歲有些赧然,拉了他一下,“走了走了,我習慣習慣就好了。”

嚴鬆筠一邊走一邊笑,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腦洞大開:“這可怎麼辦,以後等有了小朋友,他生病,你帶過來看病,他怕醫生,你也怕醫生,娘倆站在門口互相抱著一起瑟瑟發抖?”

那場麵怎麼越想越搞笑。

俞知歲:“……”蝦仁豬心.jpg

走到二樓,迎麵從下邊上來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嚴鬆筠看了一眼就認出對方來,“莫醫生。”

對方聞聲抬起頭,微微一愣,旋即又笑開:“原來是嚴總,今天您怎麼過來這邊?上次托您弄回來的藥,還沒機會謝謝您。”

“過來學校看看技能比賽,順便陪我太太看一下牙。”嚴鬆筠笑道,又看向俞知歲,“歲歲,這是兒科的莫醫生。”

他聲音裡隱有消息,俞知歲忽然想起他剛說的,以後她和孩子要抱在一起在兒科診室外瑟瑟發抖,不由得耳根一熱。

忙打了聲招呼:“莫醫生好,幸會。”

“嚴太太好。”莫醫生衝她客氣地笑笑,轉頭問起曲恩汀的引進有沒有新進展。

嚴鬆筠笑眯眯的,應道:“還沒有完全敲定,但有好消息,估計再等兩個月就可以了。”

莫醫生一副大鬆一口氣的模樣,“那我就先替那些孩子謝謝您和淮生醫藥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嚴鬆筠搖搖頭,又同他說了幾句話,這才和俞知歲一起繼續下樓。

走到一樓的時候,俞知歲按照來時的路,要往門診樓門口走去。

卻被嚴鬆筠叫住:“那邊路遠,我們走後門進學校。”

俞知歲腳步一轉,跟上他,好奇地問:“還有後門嗎?”

嚴鬆筠說是,“可以從住院部那邊出去,進了學校就是小賣部和停車場,也可以從南樓旁邊的小門過去,出去就是學校大門裡麵了,你想走哪邊?”

俞知歲沒來過這學校,能說出什麼來呢,眨了眨眼,“……我聽你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就從南樓這邊走吧,你也看看學校的景致。”

於是俞知歲就跟著嚴鬆筠一句穿過掛號和急診大廳,進了南門診,一邊往小門走,一邊聽他說:“這邊是特需門診,那些一兩百一個號的,就在這邊看。”

“特需門診人也好多。”俞知歲看一眼四周,忍不住道。

嚴鬆筠點點頭,“有很多是從外地特地過來看某個醫生的,他們很不容易。”

俞知歲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為看病發過愁,公立三甲沒有號就去高端私立,對她來說想看一個專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她也知道,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是一件不那麼容易甚至很難的事,要熬夜搶號,甚至是買高價黃牛號,要排很久隊,甚至是跋山涉水千裡而來。

“太不容易了。”她看向一位坐在輪椅裡被親屬推著的中年女人,輪椅邊還掛著一個印有一附院名字的塑料袋。

“走了。”嚴鬆筠催了一聲。

從小門出來,外麵是一條僅容一人同行的鵝卵石小路,兩邊有很高的草,嚴鬆筠說據說是某種中藥,俞知歲問他叫什麼名字,他說不知道。

走出小路,回頭一看,幾十米開外正好是學校大門。

俞知歲轉過頭,上前拉住他的手,好奇問道:“我剛才說那些病人太不容易了,你怎麼沒發表意見?你不是最心腸軟的麼。”

“因為沒有用處。”嚴鬆筠捏了捏她的手,聲音淡淡的,“你如果見多了就會知道,嘴上的憐憫最無用。”

俞知歲一時啞然,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

所以他很努力在發展淮生醫藥,淮升的慈善基金會也在大力開展與醫藥相關的項目。

俞知歲心裡朦朦朧朧地浮現出一個什麼念頭,好像是和她有關,但又說不清楚。

她隻好暫時將這念頭拋到腦後,指著遠處一棟樓問嚴鬆筠:“那是哪兒啊?”

嚴鬆筠應道:“是圖書館,這邊是老校區,圖書館藏書不多了,大部分已經遷移到新校區。”

接著又向她介紹:“那是辦公樓……從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是實驗動物中心……這邊是綜合樓,九樓是臨床技能訓練基地,我們畢業考就是在這裡,心肺複蘇、穿脫手術衣之類也是在這裡學的……那邊是體育場,體育場過去是宿舍區……”

俞知歲順著他的話看向每一個方向,一邊看一邊點頭,又問:“所以我們現在是去那個什麼中心?”

“不是,先去禮堂參加開幕式,下午去看第一場比賽。”

嚴鬆筠領著她往另一條小路走。

兩邊都是四季常青的樹木,茂盛的枝葉遮擋去了大部分陽光,很蔭涼,也很安靜。

有背著書包的學生結伴從他們身邊走過,說要去自習室,俞知歲聽見,就跟嚴鬆筠咬耳朵:“你以前,周末也是去自習室用功學習的嗎?”

嚴鬆筠也學她的樣子,跟她咬耳朵:“不用功會掛科的,我們要背好多書。”

說完他示意俞知歲看一眼迎麵走過來的同學,那位同學懷裡抱著一本藍色封皮的書本,厚度估計比一厘米還高點。

“那本是《內科學》或者《外科學》,全部是考試重點,這隻是其中一本。”

明知道嚴鬆筠這句話可能有水分,俞知歲還是忍不住肅然起敬,這些都是狠人啊!

她嘟囔了一句你們怕是沒有青春,跟著嚴鬆筠走進禮堂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