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下一場比賽還有等待一周,
ME.終於可以短暫慶祝一下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景眠稍稍犯了難。
采訪前後,距離男人在外麵等待他,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小時。
如果要和成員們聚餐的話,就得讓任先生先回家了。
景眠有點過意不去,悄悄給先生打去電話,怕人聽到誤會,於是握著光亮微弱的手機,小聲叫了“哥哥”。
任先生的聲音很柔和:“嗯。”
景眠耳膜微微一震。
他抿了下唇,道:“您先回去吧,抱歉,待會好像要聚餐。”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少年迅速改口:“你。”
隱隱約約聽到那頭,男人似乎是輕輕笑了。
聲音磁性,也很短暫。
幾乎低不可聞。
那頭開口問了什麼。
景眠回答:“不用來接,哥哥,有大巴送我們回去。”
不知情的紅毛不知何時站到了景眠身邊,不知情地問:“眠眠,你哥來了?”
“乾脆讓他一起唄。”
他勸:“隊長定了包間,咱們加起來也湊不到二十個人,空位很多,帶個家屬不成問題,彆讓你哥在外麵等了。”
景眠咽了下口水。
答應是不可能答應的。
先生若是在這種場合,以自己的家屬身份出現,先不提會不會懷疑成愛人,僅是作為哥哥,就已經足夠震撼失控了。
景眠連忙婉拒:“哥哥他還有事……”
“電話給我,我直接問你哥。”紅毛拿過景眠的電話,“你好,眠眠哥哥嗎?”
“我們這邊有個聚餐,選手可以帶家屬,您要是沒什麼要緊事,就先彆回去了,和眠眠一起吃晚飯再走吧。”
景眠拿回手機時,
發現屏幕上的通話已經掛斷了。
紅毛:“你哥哥答應了。”
景眠:“!”
紅毛:“他待會就到。”
景眠:“!??”
*
餐廳。
在燒烤和大部分熱菜上齊後,侍應生送來了冰啤酒,還有幾瓶可樂,幾罐藍莓汁。
隻是,離開包間時,侍應生有些納悶。
這個房間太過安靜,甚至菜上齊了卻沒人開始動筷,簡直鴉雀無聲。
景眠旁邊坐著的男人,是任從眠。
是那個任從眠!!
自從男人進包廂後,大家的下巴就沒收起來過。
不知情的宣蕊最先回過神來,招呼著大家動筷,同時倒上啤酒,熱起了氣氛。
隨後,她壓低聲音,和宣城詫異道:“眠眠的哥哥,竟然是任從眠!?”
宣城額角冒汗,頂著壓力喝了口冰啤酒:“…何止是哥哥。”
“什麼?”
包間內聲音有些喧嚷,宣蕊並沒聽清宣城後麵的那句話。
紅毛遞給景眠一杯冰啤酒,因為不熟,況且對方氣場太過強大,他隻好謹慎地、給景眠身邊的男人拿了瓶藍莓汁,遞過去。
他聲音都有些磕巴:“眠眠,原來那時候,任先生所說的監護人,就是指的哥哥啊。”
難怪,剛才男人會在觀眾席主動暴露身份,甚至為了素不相識的ME.戰隊出頭。
原來,任從眠並不是ME.的粉絲。
對方隻是單純地、護著自家弟弟而已。
景眠喉結動了動,小幅度點了頭:“嗯。”
少年垂眸,剛要喝口啤酒壓壓驚,握著杯身的手心卻倏然一輕,涼意褪去,景眠微怔,發現啤酒被先生拿過去了。
取而代之,
眼前的桌子上,
是一瓶啟好的藍莓汁。
接著,他聽到了任先生的聲音。
…
“是哥哥。”
任先生沉默少頃,握著酒杯淡淡抿了口酒,啟唇:
“也是愛人。”
第73章
就像指尖脫離了鋼琴。
黑白琴鍵餘音微響, 又逐個平息。
隻剩下寂靜到有些沉悶的房間。
儘管男人聲音並不突兀,甚至能很輕易地埋沒在嘈雜之中,但並不妨礙四周的戰隊選手們,或多或少都留出了幾分注意力給任從眠這邊。
紅毛瞳孔湧上震驚。
就這樣呆坐了許久, 他詫異到連聲音都中斷了幾秒, 才顫顫發問:“眠眠的老公,就是您嗎?”
“嗯。”
“他每天中午帶的便當, 是您做的?”
“是。”
“那之前一直接他回家的人, 也是……”
“也是我。”
…
房間變得更靜了。
與尋常粉絲和路人見到頂級明星的反應截然不同,除了震撼,這群年輕選手們的第一反應, 是幾乎失語。
他們戰隊的團寵小可愛, 甚至一直被質疑是否真實存在的、那位傳說中的丈夫, 竟然是任從眠?
任,從, 眠!!?
這要什麼樣的腦洞,才能把兩人聯想到一起去?
……
難怪,任從眠會為了Sheep在眾目睽睽下暴露身份。
難怪眠眠對他們一向坦誠,卻極少談及他的那位愛人。
難怪眠眠住在那個有名的楓葉。
如今想來, 一切似乎都有跡可循起來。
即便如此, 也架不住成員們沉浸在震驚之中, 許久的沉默過後, 依舊無法緩過神來。
景眠的手慢慢拿起藍莓汁。
顫顫巍巍,隻喝了一小口。
牆上的鐘表滴答滴答,淹沒在了逐漸鼎沸的人聲中。
就連屋子裡什麼時候恢複了喧鬨都不曾察覺。
景眠沒怎麼動筷子, 他側目,悄悄察覺, 任先生似乎也沒怎麼吃。
宣蕊在快結束的時候,走到景眠身邊,微微俯身,她壓輕了聲音:“眠眠,你待會要和任先生一起回去嗎?”
景眠一怔,點點頭,問:“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任老師不是喝酒了嘛。”宣蕊微微一笑,道:“我們等會有大巴來接,正好經過楓葉,你們要搭個順風車嗎?”
景眠恍然。
任先生剛剛喝了自己的酒。
等司機來接,確實還要等上一陣。
景眠征求了一下男人的意見。
任先生並不介意坐大巴,於是景眠給司機打了電話,微信發了他們所在的位置,方便師傅晚點取車。
夜色愈發濃重。
清涼的夜風籠罩在每一處繁茂的樹蔭和柏油路,月色沉寂動人。
整座城市依舊彌亮繁華。
大巴緩緩停靠在電競館不遠處。
景眠上車後,輕車熟路找到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戰隊外出的次數不算少,這個位置很好,不會容易暈車,除非是總決賽勝利,否則平日選手們不會在靠後位置紮堆狂歡,況且窗沿恰巧寬闊,夜景通常會完整地倒映在他的眼廓中。
隻是這一次,
身旁多了他的愛人。
任先生的家世以及從事的職業,意味著男人平日沒什麼搭乘這種承載著電競選手大巴的理由,所以這大概不僅是第一次,很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景眠抱著背包,車身幾乎沒有顛簸,空調的風透露出些許恰到好處的涼意,吹得人眼簾有些沉。
“困了嗎?”
任先生的聲音問。
景眠小聲回答:“沒有。”
帶著點柔軟的尾音,聽得人瞳光微斂,細碎的陰影比夜色深沉。
“如果你困了,可以靠著我睡一會。”
任先生嗓音略顯低沉,這麼說了一句。
聽不出語氣。
景眠抿了下唇。
他猶豫了下,暗暗發覺,把任先生的肩頭當靠枕,好像不太合適。▓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少年說:“不用了,謝謝先生。”
任星晚沒說話。
.
十分鐘後。
景眠的指尖從背包的肩帶邊緣垂落,落在男人腿側,少年眼簾舒展,惺忪柔軟。
像是睡沉了。
發梢垂落在男人的肩頭,勾連著領廓紋路,輕輕纏繞。
任星晚垂眸。
就那樣無聲地望著景眠,像是已經看了許久,月光同樣沉寂無聲,直到男人伸手,覆上了景眠的手。
指腹抵上景眠的手心,又隨著男人的動作,修長白皙的手被一點點抬起。
“景眠。”
任星晚叫了他一聲。
景眠沒有回應。
指尖依舊柔軟。
十指相扣,任星晚指節滑過少年的無名指,那枚戒指在夜色中熠熠生輝,輪廓柔和動人。
……
“你好像隻在慌亂的時候叫我哥哥。”
男人的聲線磁性,很沉,幾乎低不可聞。
消失在喧鬨的車流中。
*
大巴緩緩停下。
今晚選手們興奮餘韻被景眠愛人出現的震驚所取代衝刷,所以楓葉一到,除了睡著的幾個選手,剩下的小隊服們紛紛下車送行。
陳曦也在其中。
她眼看著任從眠脫下大衣,給他們的小選手披上。
雖然男人神色依舊淡漠,氣場冷峻到令人心跳,可動作卻如流水般自然,掌心白皙寬大,順勢攬住了少年的肩膀。
自從今夜賽場上的那段意外開始,便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浮現在她腦海之中,一直揮之不去。
關鍵是,陳曦隱隱覺得,
這個事實,或許連景眠本人都不曾知曉。
可她的第六感,一直都沒出錯過。
所以心中莫名冒出來的這個想法,儘管線索極少,但也無可避免的、讓陳曦心臟雀躍難安。
之前的傳言中,那個男人經常帶著Sheep一起打遊戲,甚至眠眠的稱呼也是從那個人口中流傳開來,隻是後來,兩人分道揚鑣,那人出國,這段無疾而終的be也讓眾多玩家唏噓不已。
畢竟一起雙排的兩人,如今卻形同陌路。
甚至不久的將來,還可能會在全國賽中碰麵。
如果賽場上是久彆重逢的對手,私下卻是戴著婚戒的夫夫。
如果任從眠真的是……
那如此破鏡重圓的劇情,也太過浪漫勁爆。
景眠微微鞠躬,和他們告彆。
不僅是感謝今晚,也是第一場比賽時,默默陪伴他到最後的隊友們。
兩人轉身離開時,陳曦喉間一動,忽然叫住了任從眠,並小步跑到了麵前,她的聲音也壓輕了些許:“抱歉,能允許我問個冒昧的問題嗎?”
“或許……任老師也玩光耀嗎?”
景眠心臟微微一跳。
儘管沒什麼緣由。
任先生的性格,如果和自己從無交集,大概連光耀是什麼都不感興趣,更彆說親身投入進這款遊戲。
雖然這個問題不著邊際,但景眠卻察覺先生停了腳步。
握著自己肩頭的手,不動聲色地緩緩滑下,隔著黑色大衣,攬住了景眠的腰側。
沒什麼表情的任先生,隻是道:“為什麼這麼問?”
陳曦見男人並沒有正麵回答自己
甚至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