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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

“你就是景眠?”

景眠眉目一滯。

“我即將要說的話,這輩子隻說一次,你認真聽著。”

在漂亮男孩微怔的目光下,李喬微笑道:“不管你媽是誰,死多久了,接下來的日子,記好,我是這個景家的女主人。”

聽到前麵的話,小景眠明顯鼻息一顫,他開始掙紮起來,忍不住喊‘爸爸’,但聲音很弱,又像是怕驚擾到景國振般。

他似乎並沒有可以求救的人。

李喬皺起眉梢,看這小孩不老實,於是手心掐緊,食指和拇指隨著力道,幾乎要掐進肉裡。

景眠睫毛一顫,疼得嗚咽一聲,淚珠順著臉蛋滾落。

潔白無瑕的臉蛋,兩側很快滲出了鮮血。

“你不會覺得發生了那種事,你爸還愛你吧?”

李喬眼裡流露出諷刺,道:“所以以後,不論是我們再婚,我給你爸生了一個新弟弟,或是妹妹。”

“這都不關你的事。”

李喬鬆開了景眠的臉蛋,伸出手指,撫去了他臉上的血珠,輕聲道:“但你要是敢和你弟弟妹妹,哪怕是爭了一絲一毫……”

“我就讓你重新回憶一下,那種想死卻沒死成,是什麼感覺。”

後來,同一個屋簷下。

李喬就那樣裝了十餘年。

裝成一個知書達禮的妻子,一個溫柔賢淑的母親,遇到事情總是說軟話為景眠求情的那個人,在幼小的景洛麵前也是世界上最溫柔的母親,即使景國振不在,李喬依舊戴著那副假麵,從未摘下來過。

甚至再也沒和景眠露出那個模樣,以至於讓人產生錯覺,李喬相當寵溺景家那個前妻生下的長子,當初那個威脅繼子的狠戾女人,仿佛從未存在過。

但景眠卻清楚地記得。

並且無法忘記。

即使他從那個小男孩,長成了如今的大人模樣,甚至和彆人定了婚約,卻依舊對這個年輕的繼母不冷不熱,遠而避之。

而現在,自己和任先生或許會在不遠的未來擁有寶寶的這件事,似乎成功刺激到了李喬。

以至於她不惜追出來,展露出那個埋藏在景眠腦海裡記憶深處的模樣。

“而且你彆忘了。”李喬環%e8%83%b8,咬牙道:“這門婚事,也是我為你爭取來的,當初景家麵臨破產,是我四處為你爭取家族聯姻,才挽救了我們那時不堪的現狀。”

“雖然沒想到最高攀不上的任家,怎麼會破天荒地答應,甚至還積極地促成這段婚事……”李喬沉%e5%90%9f了一下,冷聲道:“還是多虧了你那個媽,給你生出這麼好看的臉蛋。”

上一次在車上,李喬就曾經一臉溫柔的,拿這句話刺激過景眠。

而現在,景眠卻莫名平靜下來,或許是因為早上剛剛看過醫生,又或許,是因為任先生。

景眠無聲地笑了下,啟唇道:“當初景家瀕臨破產,我被您當成商品,和彆的家族聯姻,這莫大的功勞或許是我的臉,又或是多虧我的母親。”

“但最後的功勞,怎麼成了媒婆的?”

李喬的臉色,瞬時變得青白。

大概從沒想到景眠會開口懟她,畢竟眼前這個從小乖巧且溫柔慣了的少年,從來沒像這樣,直視著她的麵龐,平靜地說出讓她麵目難堪的犀利話語。

李喬氣得呼吸鼓動急促,她原地走了兩步,像是在想回懟的話,隻是,女人話鋒一轉,徑直問景眠:“你存心想和任星晚有寶寶,是吧?”

景眠雖然沒想過這個問題,但被這樣氣急敗壞地逼問,他反倒覺得,和任先生擁有一個孩子,似乎並不是一件壞事。

畢竟他的內心深處,也隱隱渴望著溫馨的家庭,享受著周遭的陪伴,所以任先生與他,不論是搭夥過日子,還是相敬如賓各懷心事,隻要未來不是孤身一人,或許就沒那麼可怕了。

景眠暗暗歎氣,開口道:“就算我和任先生有這個計劃……也是我們的家務事,不是您有資格參手的,不是嗎?”

李喬這一次,眼裡真正湧上慌亂和急躁。

氣氛沉默了數十秒。

景眠見女人沒說話,便轉身,打算就此離開。

隻是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李喬凶狠的聲音:

“景眠,你配嗎?”

景眠的腳步頓住。

李喬原地站定,眸中逐漸流露出銳利的光色,她微笑的同時,又抿了下唇瓣,忽然認真道:“你這種人配得到幸福嗎?”

“眠眠,你忘了你是怎麼害死你媽的嗎?”

*

景眠坐上出租車。

沒行駛多久,司機不由隱隱側目。

這小孩兒,看起來不到二十歲,一看就知道是學生。

隻是,相比於他平時載過的學生,太過寡言了些。

即使他時不時的活躍氣氛,對方也不說話,隻是微微垂著眸,指節泛白,寬大的帽衫遮住了男生的麵容。

司機其實挺心疼這種寡言的孩子,車壓抑久了,都會出現各種需要維修的問題,更彆說活生生的人。

於是,他在即將到達目的地時,把前擋玻璃下的一個嶄新公仔玩具拿了下來,遞給景眠。

“這個是本周第一百位客人的隨機贈送。”

“我女兒買的,還沒來得及開箱。”

景眠無聲地接過。

透過塑料包裝,看到裡麵是一隻毛絨絨的羊駝。

“謝謝。”司機聽到男生低聲道。

景眠下車付款時,並沒掃微信,而是遞去的現金,隻是,司機側目瞥過景眠拿給他的紙幣時,發現上麵竟有隱隱血痕。

景眠回到家門前,默默低頭。

手指被凍得僵硬,景眠指尖顫唞著,摁了指紋,因為血跡而無法識彆,再輸入密碼,發現輸了好幾次都提示錯誤。

三次後,按鍵自動熄滅。

密碼鎖屏陷入黑暗。

景眠下意識去摸索門卡,找了半晌,察覺自己並沒帶在身上。

景眠唇邊呼吸變得急促,伴隨著顫唞的鼻息,方才濕透的後背此刻隱隱泛涼,冷得哆嗦。

很快,眼前黑壓壓的重影變得愈發濃重,他開始喘不過氣來。

景眠慢慢坐在地上。

他被迫開始大口呼吸。

眼眶生理性發燙起來,鼻尖隨之泛酸,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景眠想找到備用鑰匙,快點回到家裡。

但他好像從來沒問過任先生。

眼前開始滑過一些細碎的剪影,滑動的光流,車內晃動的皮椅、尖叫……還有急刹車的聲響。

隻是,景眠忽然察覺,自己衣兜裡的手機,似乎竟在隱隱地發出聲響。

他一怔,方才閃回的景象被堪堪打斷,景眠低頭,袖口伸進衣服,把手機拿出來。

景眠拿起一看。

——竟是任先生。

他恍惚地看了幾秒,把手機放到耳邊,呼吸微顫。

“備用鑰匙在地毯下麵。”

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景眠微怔,下意識低下頭,去摸地毯邊緣,果然摸到了一個硬圓的金屬圈。

“鑰匙孔在門鎖下麵,靠中間。”

景眠抿唇,目光搜尋著任星晚所說的地方,成功找到未曾留意的鎖芯。

景眠抖著手,把鑰匙插入鎖孔,轉動。

哢哧一聲,門應聲開啟。

屋內透過隱隱的光,落在景眠臉上。

“還有一千米。”

任先生聲音略沉:

“等我回來。”

第29章

景眠走進了屋子, 才覺得周身的寒意消散了些許,像是被無形的暖意籠罩,凍僵的指尖漸漸恢複知覺。

青年深吸了口氣,感覺繃緊的神經舒緩下來, 渾身的細胞都在慢慢放鬆。

有些奇異, 雖然僅是住了半個月的房子,卻讓他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莫名安心下來。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不過, 任先生怎麼會給他打電話?

景眠這時候才有精力去回憶剛才的細節, 比如他聽到手機的聲響,卻不是鈴聲,而是話筒裡傳來的聲音。

這證明手機從一開始就是接通狀態。

景眠陷入沉思。

他們什麼時候接通的電話?他無意中碰到過?還是說任先生打來時, 自己在不知覺的情況下接了?

景眠陷入迷茫!

隻是恍然間, 他猛地想起, 在離開景家後,自己曾經給任先生撥去了一個電話, 隻是那時候不知道對方接沒接。

那現在看來……

任先生從那時候就接了電話?!

李喬和他的那段對話…也聽到了?

而且剛才任先生還對他說“等他回來”。

景眠腦袋有點不轉圈了,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很快,不遠處的門傳來聲音。

——那是開鎖的聲響。

景眠一怔, 目光落向聲音的來源, 卻沒動。

門被打開。

隨著那道縫隙, 漏進一絲戶外傾泄而進的冷寒, 令人瑟縮。卻又很快被男人封住,隔絕在外。

高大俊美的男人,出現在景眠視野之內的不遠處, 客廳內的光亮落在任星晚的麵龐,正如剛才自己看到的那一束。

儘管沒說話, 景眠卻覺得,心裡某個地方在默默叫囂著,讓他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任星晚在門前沒動。

他垂眸,看向坐在地板上的景眠。

景眠背靠在玄關,麵色仍有些詫異,他睫毛和發梢沾著融化的雪,像是無法動彈似的,見到他進來,也沒站起身或是有所動作。

青年羽絨外套並沒來得及脫,柔軟的帽子垂下,鞋子脫了一半,手機被放在不遠處,光亮未滅。

景眠抿了下唇,喉結微動,有些尷尬:“任先生…我需要歇一下,很快就起來。”

“你先進去吧,不用管我,我等會再換衣服。”

說完,他發現任先生並沒按照自己所說的,先一步脫鞋進去。

景眠:“……”

他現在的樣子,是不是有點太狼狽了。以至於任先生都不想和他交流了?

景眠默默垂下眸,曲起膝蓋,試圖脫掉自己另一隻鞋。

很快,他感受到任先生俯身。

自己的一隻腳腕被握住,稍稍抬起,另一隻手繞到前麵,鞋子被動作溫柔地脫下,放到一邊。

任先生的手很大,能整整握住自己的腳腕,手指修長白皙,放在鏡頭下也會是相當漂亮的手。

景眠眼看著任先生幫他脫好鞋,隨即靠近,自己的腿彎被攬住。

男人另一隻手則握住了他的腰,稍稍使力,景眠便被抱了起來。

景眠:“!”

懸空感猝不及防地襲來,景眠慌了,小聲叫了句:“任先生。”

隻是,他聽見任先生開口:“不是要換衣服?”

景眠聽著,這倒是沒錯,可是那隻是自己的推辭,想讓男人先一步進去的推辭,並不是讓任先生抱著自己去換。

但話說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