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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鈴人 牛角弓 4276 字 6個月前

個月的時候,就把管家權交給了她。

白氏管家的風格就是:重賞重罰。她背後有公婆支持,大少爺童嘉蔭又不管事,因此白氏很容易就在童家大宅裡站住了腳。

她跟付青青是不同的,付青青初來乍到,在童家,她就是一片浮葉,白氏則是真正在這片土壤裡紮下了根。

她懂得想要的越多,行事就是越要謹慎的道理。

所以付青青不明白,以白氏的心性,為什麼會在這個不應該的時間,出現在這個不應該的場合?!

看著她嬌%e5%aa%9a如花的麵容,付青青心裡油然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白氏側過頭像是在聽外麵的動靜,但當付青青也留神傾聽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聽見。

“來吧,還有點兒時間。”白氏輕車熟路地帶著她往靠窗的角落裡走去,嘴裡還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神氣跟她閒聊,“我們可以坐下來喝杯茶,聊一聊。”

付青青不客氣的冷笑,“我跟你有什麼好聊的?”

“還是聊聊吧。”白氏回頭,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坐在一起說說話呢。”

付青青被她這一瞥搞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你什麼意思?!”

白氏仿佛麵對一個不懂事的黃毛丫頭,對她咋咋呼呼的質問絲毫也不放在心上。

她帶著付青青在窗邊坐下,一旁的小茶爐上支著小銅壺,壺中的水已經煮沸。白氏開始取水泡茶。她的動作大方優雅,帶著舞蹈一般的韻律感。付青青一個女子看著,都有一種“她泡的茶都比旁人多幾分仙氣”這樣的感覺。

但眼前這情形太過詭異,她還是很難真正放鬆下來。

她打定主意不喝這女人泡的茶,“說吧,你來乾嘛?”

白氏抬眸,望著她微微一笑,“好歹也是妯娌一場,我是特意來送妹妹一程的。”

付青青隻覺毛骨悚然。她聽不懂這女人在說什麼,但又分明感受到了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不加掩飾的惡意。

“什……什麼意思?”付青青乾巴巴的質問她,“你把話說清楚!”

白氏看著她,略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件事,好像也隻有我來說了,否則你死了也不過是一個糊塗鬼。付青青,你知道子溫為什麼要娶你?”

子溫是童嘉銘的字,由白氏這個做大嫂的喊出來,就多了幾分怪異感。按理說大嫂與小叔之間,是應該避嫌的。

付青青覺得肺都要氣炸了,“你跟子溫不清不楚……都是真的,對不對?”

成親之前,她大哥就含含糊糊的跟她提過這件事,但她當時以為這隻是沒有根據的傳言。童嘉銘跟白氏,男未婚女未嫁,真有什麼,娶回家也就是了。既然白氏嫁了童家的大少爺,那就說明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

白氏饒有趣味的盯著她冒火的眼睛,嗤的一聲笑了出來,“說你傻,你還真傻。閒話都傳到你耳朵裡了,你還傻乎乎的不肯信,還能怪誰?”

付青青%e8%83%b8膛一起一伏,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你不要臉!”

白氏哈哈大笑,“我都快被你這個賤人逼瘋了,還要臉乾什麼……”最後幾個字她咬得極重,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她盯著付青青憤怒又不解的神情,很快恢複了平靜,“童家從祖爺爺那一輩起就開始做瓷器,這你大概聽說過吧?”

付青青沒有吭聲。她不明白她想知道的事情跟這些老黃曆有什麼關係。

白氏也沒指望她回答什麼,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童家燒製瓷器的技術在流傳了將近兩百年之後,終於遇到了難以克服的問題。釉色怎麼調配都不對,好好的瓷胚送進瓷窯,燒製出來的成品卻總會有些變形。還有些直接就開裂了。”

付青青,“……”

這關她什麼事?!

“彆急,這就說到你身上了。”白氏瞟了她一眼,淡淡說道:“子溫想了很多辦法,又花高價從彆的窯口買回人家的瓷土和釉料,可惜都沒有用。隻要進了瓷窯,好端端的東西總會發生一些不可預料的變化。”

付青青有些被這個故事吸引住了,她想到了童嘉銘偶爾獨處時眉宇間縈繞的愁雲,原來他是在為這種事煩惱嗎?

白氏的敘述還在繼續,“後來就炸了窯,不但送進去的瓷器都損毀了,還傷了燒窯的兩位窯工。子溫隻能請來清虛觀的清言大師,請他勘風水,卜方位,最後選定了梧桐園的前院,在那裡起了一座新窯。”

付青青忍不住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啊,”白氏抬眸,水波一般的眼眸裡流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惆悵,“後來還是不行,燒出來的瓷器全無靈氣,子溫當時就發了瘋,搬著凳子把滿窯的瓷器砸得粉粉碎,然後癱在碎渣裡嚎啕痛哭。”

付青青聽的心疼。

她當初提出想出國念書,被全家人駁回的時候,也曾經躲在被子裡痛哭了一夜。此刻想來,童嘉銘的滿腔希望都落了空的痛苦與失望,隻怕比當時的她還要來得深刻。

付青青感同身受,眼圈都紅了。

白氏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意味深長,“不必著急,你大約不知道,後來木師傅又去求了清言大師,請他給子溫想了一個辦法。”

付青青有些急切的看著她,“什麼辦法?”

白氏大約等待這一刻等的心焦,聽到付青青的問題,臉孔都忍不住扭曲了一霎,這個表情給她美麗的麵孔染上一層猙獰的色彩,“就是……你啊。”

付青青有些懵了,“什麼?!”

“你沒聽錯,”白氏暢快的大笑,“這個辦法就是你……他們要用你去祭爐。誰讓你八字生得巧呢?有了你全心全意為子溫排憂解難的這一份苦心,童家的瓷窯一定能燒出頂尖的好瓷來。”

付青青起先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慢慢的,她的身體竟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她倉皇起身,想要後退,身體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被椅子腿絆了一下,又跌坐回了椅子裡。

“你在說什麼……”付青青按捺住滿心淒惶,語無倫次的反駁她,“你簡直是瘋了……你對子溫不懷好意……”

“對啊,”白氏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當初子溫要娶的人本來就是我。”

“你胡說……”付青青忽然間反應過來,白氏的意思是說,童嘉銘要娶的女人是要拿來祭爐的,他舍不得白氏,也舍不得錯過她,讓她去嫁給旁人,於是不知耍了什麼花招,讓大少爺童嘉蔭娶了她。

“你胡說……啊!”這樣一個醜陋的真相,讓付青青有些承受不了,她抱住腦袋尖叫起來。

白氏也被她慘痛的尖叫嚇了一跳,手一抖,幾滴熱茶濺出來,燙的她一哆嗦。

這個小插曲讓她有些不悅,秀氣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你鬼叫什麼……你不是成親之前就知道我和子溫的事?”

付青青也不知聽到了沒有,還在崩潰地尖叫。

白氏放下茶杯,定了定神,柔聲細氣的勸了一句,“你既然全心全意愛慕子溫,就當是為了他,為了這個家……”

付青青像是被這句話觸動,一下子跳了起來,“我要見婆婆!我要見公爹!你們這對寡廉鮮恥的狗男女!”

這句話一喊出口,付青青的理智也回來了,口齒也比剛才伶俐,她居高臨下逼視著白氏,一字一頓的說道:“童家是瓷器行裡的大戶,是童家鎮有頭有臉的人家,公公婆婆知道你們這些齷蹉事,絕不會坐視不理!”

她轉身往外跑,但她的手還沒有碰到門栓,兩扇木門就從外麵拉開了,童嘉銘帶著一臉詭異的興奮之色走了進來。

付青青原本是想要找他求證,但看見他,她卻身不由己的停住腳步。

童嘉銘見她眼裡滿是戒備神色,便安撫的衝她笑了笑,“這是要去哪裡?吉時快到了,可不能亂跑。”

付青青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吉時……是燒死我的吉時嗎?”㊣思㊣兔㊣在㊣線㊣閱㊣讀㊣

“什麼話,”童嘉銘親熱的嗔道,“明明是替我童家開窯的吉時……你可是我童家的英雄呢。”

他說著,又將兩扇門闔上,扣上了門栓。這是明擺著不會讓她跑出去求救了。

白氏嫋嫋婷婷地走到童嘉銘的身邊,童嘉銘十分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事到臨頭,他也懶得繼續裝下去了。

付青青心底發慌,“子溫,童嘉銘……你一直在騙我?”

童嘉銘笑了笑,雙眼閃閃發亮,“我沒有騙你,早在成親之前,我就說過,我的一切都可以為了製瓷的事業奉獻出去……一切,自然也包括我的家庭、妻子。你當時不是還說你非常理解我?也支持我?!怎麼,你當時是在說假話嗎?”

付青青被問懵了,他,他竟然還有臉反咬一口來質問她……

這也確實是她當時說過的話,可是……誰能想到他所說的“奉獻”,竟然會是這麼直白、徹底的奉獻呢?!

第38章 家人

內院進不去,前院又有動靜,唐鏡心裡直打鼓。

按理說到了這個時間,前院應該落了鎖,熄了燈,隻有兩三個值班的下人守著。但木司徒幾個老師傅人都不見了,大半夜的,他們總不會偷偷摸摸出了童府……

除了前院,他們還能去哪裡?!

眼下藏鋒不在,唐鏡沒有可以報警或者招來幫手的辦法。思索許久,唐鏡覺得隻靠他和口袋裡的一把小匕首,大約什麼事也做不成。

此時此刻,他能想到的引來救兵的辦法,似乎隻有放火這一條了。

童宅的地點比較偏,但偏不代表荒無人煙,相反,從童家後院出去,大片的田地都是童家的,而相隔不遠的村子裡住著的也幾乎全是童家的佃戶。這些人看到童家起火,很大的可能性會想著趕過來救火,或者去報告救火局。

如果驚動的人夠多,人來的夠及時,或許可以製止這一場慘案。

但讓唐鏡遲疑的,也是這些人的身份——他們都是童家的佃戶長工,吃的都是童家的飯,關鍵時刻,他們很可能還是會聽童家的話。

不管怎麼樣,他總要摸進前院去試探試探,看看情形是不是他預料中的那麼糟糕。

前院的院門已經從裡麵鎖了起來,門外還有人看著。唐鏡不敢冒頭,隻能偷偷摸摸往長工住的那個院子摸過去。

長工們都被送去乾農活兒了,現在院子空著。唐鏡打算從那裡翻牆進前院去。

到底也是他住過的地方,唐鏡對後院的地形還是摸得透的。因此一刻鐘之後,他很順利地就踩著一個倒扣在地上的竹筐,攀上了前院的院牆。

院牆內是幾株高大的銀杏樹,枝葉茂密,不但擋住了院內的人望向外麵的視線,也擋住了唐鏡窺視院裡的目光。他探頭張望了半天,也隻看到瓷窯前麵好像有人來來往往地搬運什麼東西,再遠處,童嘉銘的工房裡像是有人在裡麵,有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