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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鈴人 牛角弓 4300 字 6個月前

跟現在的樣子並沒有什麼區彆,英俊、威嚴、氣場懾人。

緊挨在他身邊站著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也穿了一身寬袍,板著一張精致的麵孔,像一個漂亮的洋娃娃。

他盯著這張小臉看了一會兒,意識到這應該就是年少時的唐十一。拋開裝束,他的麵孔跟自己年少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唐鏡數了數簇擁在嚴壑周圍的人,足足有十六個,除了兩三個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其餘的都是年齡比小唐鏡略大一些的孩子,他們穿著相仿,他連陳玄融是哪個也認不出來。

都是不認識的人。

再往下翻,有嚴壑把著唐鏡的小手寫字的照片,有一群小孩子在院子裡打拳的照片,也有兩張蓮花峰上的風景照:竹林、飛來橋、雲霧中的芥子園,宛如仙境一般。

最後一頁,是他被一個眉目英朗的青年抱在懷裡,腦袋上還戴著一個樹枝編成的小花環,他一隻手勾著青年的脖子,正笑得開心,那笑容讓唐鏡看了,都覺得甜。

不知道這一個是不是周重明。看年齡倒是像,但唐鏡對師門裡的情況完全不了解,一時間倒也不能肯定。

當天夜裡,唐鏡夢到了照片上的青年。

在夢裡,他仿佛變成了照片上那個還不到十歲的小孩子,正圍著一處假山石嘻嘻哈哈地跑著,身後有人在追他,一邊追一邊罵他,“小混蛋!我一共就養活了這麼幾隻鳳尾蝶,都被你捉光了……你知道養這小東西多難麼……”

從假山縫隙裡看過去,唐鏡看到追他的正是照片上抱著他的那個青年,他嘴裡說著狠話,卻有意放慢腳步,眼神裡也透著縱容和寵溺。

這樣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小時候跟唐徽一起遊戲的情形。

唐徽是上初中的時候被外婆家接走,住了大半年才回來,從那之後,他對唐鏡的態度就有些變了,多了些許的防備。他外家還調了兩個表兄弟跟他同班讀書,他們之間的聯係越來越緊密,親兄弟之間反而慢慢疏遠了。

但在那之前,唐徽對他真的不錯。

是個合格的好哥哥。

早上醒來的時候,唐鏡的眼角有點兒濕。

他有點兒想家了。

其實他父母也注意到兄弟間的暗潮湧動了,但他媽媽是唐徽的後媽,攔著唐徽不讓他跟外家接觸,外人會有閒話的。他爸爸又不太把唐徽的外家當回事兒,那些人的挑撥他也不放在眼裡,覺得親兄弟怎麼說都比外人親密。

他在等著他們兄弟倆自己消化這些危機。

可惜……

大概是這個夢讓他想起了以前,起床之後唐鏡的情緒就不大好。

陳玄融跟他約好了過去聽課的,結果他拖拖拉拉,陳玄融電話都打了兩個,他才磨磨唧唧地出了門。

時節已經到了臘月了,唐鏡從自己小院裡走出來,看到遠處的小路邊有兩株梅花已經綻放了。

芥子園比外麵溫暖,梅花也開得比外麵更好。

唐鏡站在樹下欣賞了一會兒,就聽頭頂上撲棱棱一陣響,他抬頭,就見一隻喜鵲大小的木鳥拍打著翅膀從他頭頂飛了過去。

它的兩隻眼睛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在晨色裡泛著淡淡的光,看上去靈氣逼人。

唐鏡目送它離開,發覺它前進的方向並不是嚴壑或者陳玄融的院子,一時猜不出這東西到底是出來乾什麼的。

芥子園裡很多東西他都不明白,這讓他既戒備,又有些喪氣。

他來得遲了,但陳玄融並沒有生他的氣,反而露出有些緊張的表情看著他,“休息的怎麼樣?”

唐鏡莫名其妙,抬手抹了一把臉,“是有黑眼圈嗎?”

“不是,”陳玄融忙說:“小臉光溜溜的,特彆好看……呃,有沒有想起什麼?”

這問的就是唐鏡失憶的事了。

唐鏡猶豫了一下,對他說:“我夢見我小時候的事,我抓蝴蝶,然後有個人追著罵我……”

陳玄融愣住了,然後流露出有些唏噓的神色,“那是大師兄。他那個時候剛開始學習催生植物的符咒,在自己院子裡養了好些南方的花木,又托人搞來了一些大山裡才有的稀有蝴蝶,後來好些都被你給禍禍了……”

唐鏡傻眼了。

他以為的夢,難道……是這個身體殘留的意識嗎?

“大師兄生氣了嗎?”

陳玄融啞然失笑,“他最疼你了,哪裡會跟你生氣。你大概不記得了,你小時候都是他帶著你,你還尿過他的床呢。”

唐鏡,“……”

尿床這種黑曆史,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啊……

這個不爭氣的唐十一!

正尷尬著,就聽窗外傳來扇動翅膀的聲音,一個清脆的聲音喊道:“老二!”

陳玄融連忙走到窗前,伸手推開窗扇,就見剛才唐鏡在梅樹那裡看到的那隻木鳥正撲騰著翅膀落在窗台上。

看見陳玄融身後的唐鏡,它還歪歪頭,好像在跟他打招呼。

陳玄融有些緊張的看著它,“是……有什麼事嗎?”

木鳥轉過頭看著陳玄融說:“師父讓你們到法壇去。”

陳玄融轉頭看一眼唐鏡,有些意外,“現在嗎?我們倆都去?”

“現在!”木鳥斬釘截鐵的說:“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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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後麵也會出現的~

#第三個夢

第27章 神仙洞府

唐鏡在去法壇的路上,知道了一件事:法壇不僅僅是他們做法事的地方,也是接待訪客的地方。因為外人是不能進芥子園的。

陳玄融說:“這是師父定下的規矩。”

“那和粟師伯呢?”唐鏡問他,“他能進芥子園嗎?”

“不清楚。”陳玄融撓撓頭,“和師伯也沒來過啊。他有事找師父,也都是在法壇這裡等著見他。”

唐鏡對此,隻能理解為嚴壑對自己的領地比較看重吧。

被稱為法壇的地方其實是一棟獨立的院落,後方就是一望無際的竹海,即使是在這樣的深冬,也依然蒼翠欲滴。

院落不大,正屋兩側是廂房,有回廊呈環抱狀通向大門,石徑彎彎曲曲穿過庭院,幾簇芭蕉,三五座怪石點綴著這座純中式的小院,院門外的牌匾上寫著兩個字:清淨。

正屋大門開著,門外站著兩個和粟帶過來的小道士,見陳玄融兄弟過來,行了個拱手禮。嚴壑的弟子輩分高,他們都要稱師叔的。

唐鏡還沒進門就看見了和粟,他一側坐著麵沉似水的嚴壑,另一側的蒲團上坐著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年輕姑娘,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好像並不怎麼樂意出現在這裡似的。她身後坐著一對中年男女,應該是她的父母。

看見又有兩位年輕的小道士進來,一家三口都好奇的看了過來。

陳玄融帶著唐鏡給嚴壑和和粟行禮,嚴壑看了看兩個徒弟,對那對中年夫婦說:“這是我的兩個徒弟,都是年輕人,好說話,讓他們帶著令千金去門外走一走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年輕姑娘知道這是他們有話要說的意思。她也不樂意坐在這裡聽他們說話,有些好奇的望向兩個年輕道士。

陳玄融行禮,帶著唐鏡和年輕姑娘走出了正屋。

年輕姑娘一走下台階,立刻冷得打了個哆嗦,手忙腳亂地把披在身上的羽絨服裹緊了,一邊喃喃念叨:“你們這裡好冷啊……你們不冷嗎?”

陳玄融和唐鏡都隻穿了薄的道袍,跟臃腫的年輕姑娘比起來,確實帶了幾分仙風道格的味道。

唐鏡第一天來這裡的時候也確實感覺到了寒冷,但後來陳玄融給他換了新的道袍,芥子園這些地方又都有道門的法陣護持,唐鏡不知不覺也把冷不冷的問題給忽略掉了。這會兒看見哆哆嗦嗦的年輕姑娘,才恍然間意識到她這樣的狀態才是正常的。

陳玄融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羽絨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手爐遞給她,“先拿著用吧。”

年輕姑娘接過來,見一個紫檀木的小盒子,大小也就是粉盒的大小,上下兩片都鏤著雲紋,裡麵似乎有兩個小珠子滾來滾去的。但花紋細致,從外麵又看不見什麼。她拿在手裡裡,倒是渾身上下都暖起來了。

“謝謝啊。”年輕姑娘有些訕訕的,“你們是在這裡修行的道士嗎?”

陳玄融不怎麼樂意搭理她,唐鏡隻好在旁邊回答,“是啊,你們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年輕姑娘垂眸,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求助唄。他們都覺得我中邪了。”

師兄弟一起轉頭看她。

陳玄融聽到“中邪”兩個字,終於來精神了,“什麼意思?你身上發生什麼怪事了嗎?”

姑娘鬱悶的看著他。

姑娘名叫付青青,雖然長著一張娃娃臉,但過了年就三十了。她是市醫院婦產科的大夫,工作做的不錯,年紀輕輕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

要說她的生活有什麼不完滿的地方,那就是她對成家這件事有著非常強烈的抵觸情緒。

陳玄融有些莫名其妙,“這不是挺正常的。現在好多人都非常享受單身生活,自己買房買車,挺逍遙的呀。不結婚就不結婚唄。”

經濟獨立,不想結婚,至少證明這姑娘本身是非常有能力,也非常有主見的。在陳玄融看來,這不是好事兒嗎?

唐鏡也一臉不解。付青青都已經快三十歲的人了,她想做什麼,當然要聽她自己的,這跟“中邪”也壓根扯不上邊啊。

付青青聽他們這樣說,臉色倒是緩和了一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是啦,我並不是崇尚單身生活……事實上,我還是挺想結婚生孩子的。我是婦產科醫生,我非常喜歡小孩子,也……也想要自己的孩子。”

師兄弟就更聽不懂了。

付青青歎了口氣說:“我其實有一個感情很穩定的男朋友,交往有三年多了。他也跟我提過結婚的事,但是……不管是誰,隻要跟我提結婚,我就會出現各種狀況,情緒會很激動,會生病,還有一次直接昏過去了……”

陳玄融和唐鏡對視一眼,這個症狀聽著就有些不大對勁了。

“我自己也不想這樣,”付青青越說越沮喪,“其實我們感情挺好的,隻要不提結婚……什麼事兒都沒有。我,我也不想這樣。”

付青青因為這個特意看過心理醫生,大夫也隻說她潛意識裡是擔心結婚會影響到事業和個人的發展,才會有所顧慮,讓她放鬆心情,跟家人好好溝通。

但付青青卻知道並不是這樣簡單。她跟男朋友早就商量過了,兩個人即便結婚,她也不會放棄工作,這一點,男朋友和他的家人都是非常支持的。所謂的影響事業,這並不是她真正的顧慮。

付青青也想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才會同意跟父母來看看有神通的大師。但等她上山之後,在跟和粟、甚至是嚴大師交談的過程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