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這個誤會!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鄭橋鬆。
朱晨風沒有接話,隻是端起酒杯,慢條斯理地喝著。
“你怎麼不進來?”他翹起二郎腿,忽然說道。
秦青愣了一愣,然後回頭,卻見衛東陽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小禮盒。
“衛東陽,那個那個……”秦青嘟嘟囔囔,吞吞吐吐,不知道這會兒應該說什麼才能緩解尷尬。
他意識到,自己嗅衣服,調侃那個粉底印的時候,衛東陽可能已經來了。他站在門口什麼都看見了。
秦青站起身,抖開那件西裝外套,紅著臉彌補:“這件衣服其實可以弄乾淨的。衛東陽,你把它給我吧,我知道有一家乾洗店專門修複高定,洗好之後像新的一樣。”
“你剛才哭過?”衛東陽不答反問,直勾勾地看著秦青微紅的眼睛,然後又眸色冷厲地掃了朱晨風一眼。
接收到好友隱約的怒氣,朱晨風詫異地挑眉。什麼情況?好友是在幫秦青出頭?他倆什麼關係?
“我才沒哭!”秦青連忙否認,然後轉移話題:“你的衣服扔掉了好可惜。我幫你洗吧?”
短短數十分鐘的相處,秦青對衛東陽的好感度已經很高了。
“那就麻煩你了。”衛東陽慢慢走進休息室,手掌輕拍秦青的肩膀,示意對方坐下。
秦青乖乖坐下。
衛東陽緊挨著秦青落座,垂眸看看被秦青抱在懷裡的西裝外套,薄唇忍不住上揚。
這個早該丟掉的東西,現在卻被賦予了不一樣的價值。
“我們加個微信?洗好了我給你送過去。”秦青毫無防備地點開自己的二維碼。
衛東陽的眼眸裡閃現笑意,“好。”
秦青飛快加了衛東陽,然後又發了一個柴犬咧嘴傻笑的表情包。
衛東陽的微信裡沒有亂七八糟的表情包,平時也不會有人給他發這種不著調的東西。柴犬的大腦袋忽然冒出聊天框,顯得那麼突兀。
他本該覺得不習慣,甚或反感,此刻卻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秦青也嗬嗬笑了兩聲,看上去有些傻。
衛東陽很想揉一揉對方的腦袋,卻也知道狩獵的過程需要漫長的蟄伏與水滴石穿的侵染。對彆人,他的耐心很有限,對秦青,他卻可以有無窮無儘的耐心。
衛東陽勾著薄唇,從係統自帶的表情包裡選出一個摸頭的表情,發送過去。
秦青馬上回了一個柴犬拿著水槍呲水的表情。
朱晨風:“……”秦青是病毒嗎?會傳染一種名叫“降智”的病?
“你買的什麼東西?”朱晨風不得不開口打斷兩人幼稚的交流。
“呀!唇膏!”秦青這才想起正事。
“我選了最溫和的一種。”衛東陽拿起桌上的禮盒,遞給秦青。
“為什麼用禮盒包著,還打了蝴蝶結?”秦青有點懵。
一支用完就扔的唇膏,犯得著嗎?
“衛東陽,你是不是一個很有儀式感的人?”秦青好奇地問,眼睛裡滿是一閃一閃的星星。
衛東陽這種超級有貴族範兒,又超級有情調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感覺很新鮮。
這是送給你的第一份禮物,當然要慎重一點。心裡是這麼想的,嘴上卻不能這麼說。衛東陽隻是淡淡一笑,柔聲問道:“需要我幫你拆開禮盒嗎?”
“不了不了,我自己來。”秦青揪掉漂亮的蝴蝶結,扯開精美的包裝紙。
“你給他買唇膏?”朱晨風終於察覺到異狀了。
一個男人給一個女人買口紅,那肯定是因為喜歡或追求。一個男人給另一個男人買唇膏,這算什麼?衛東陽不是直男嗎?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朱晨風看著好友的目光越來越微妙。
秦青取出唇膏,大大咧咧地說道:“是我讓他買的,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我沒有撒謊。道具血漿裡摻了蜂蜜,你知道嗎?”
“我知道。”朱晨風點點頭。
事實上,那種血漿是他定製的。拍戲的時候,演員偶爾會把塗在臉上或嘴角的血漿吃進去。為了保證演員的健康,道具血漿含有食用色素、蜂蜜、巧克力、糖漿等東西,味道很不錯。
“你看,這款唇膏也含有蜂蜜。”秦青把包裝盒遞給朱晨風。
朱晨風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繼而點頭。
“你看好了。”秦青擰出一小截唇膏,輕輕塗抹在自己耳朵後麵。怕這個地方太隱蔽,看不清楚,他又在頸側點了幾下。
“你仔細看。”秦青把頭發撥開,向朱晨風歪過身子,亮出自己修長的脖頸。
這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雪白的皮膚下隱隱浮出幾根淡青的血管,像湖水裡遊曳的藤蔓,小巧的喉結微微滑動,十分可愛,花朵浸泡在牛%e4%b9%b3中的特殊暖香從每一個毛孔裡散發出來,氤氳在粘稠的空氣裡。
衛東陽交疊起長腿,難耐地咽下唾液。然後他抬起手臂,把那枚薔薇花戒指貼在自己灼熱的嘴唇上。
靠近之後他才發現,自己覬覦良久的獵物遠比想象中更美味。他是如此天真,懵懂,脆弱,可愛。而這些太過美好的特質,足以激發出最強烈的貪欲。
衛東陽倒了一杯紅酒,端起來緩緩啜飲,漆黑眼眸死死盯著這截脆弱的脖頸。
朱晨風也在看秦青的脖子,臉上卻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沒有反應啊。”他其實已經相信秦青了,嘴上卻忍不住逗弄。
“怎麼會沒有反應!我私底下做過實驗,我的皮膚一沾到蜂蜜就會變紅!你再等等!”
秦青從褲兜裡掏出一麵小鏡子,對著脖頸照了照,表情很焦急。
老天爺故意耍他嗎?平時過敏那麼快,到了關鍵時刻怎麼沒動靜?
數分鐘後,瘙癢和紅腫都沒出現。
秦青急得快哭了,嘴裡不斷呢喃:“怎麼回事,不應該啊!我明明對蜂蜜過敏!我沒有撒謊!”
朱晨風擺手道:“算了,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我已經宣布吳景是男二。我這邊忽然變卦,他那邊麵子上會很難看。你也不想得罪人吧?”
“你們還沒簽約,不算定下來。”秦青倔強地說道。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努力地想要爭取一樣東西,也是他第一次堅定不移地向著一個目標邁進。不拚儘最後一口氣,他不要認輸!
在這個圈子裡,競爭是處處可見的,得罪人更是不可避免的。如果總是畏首畏尾,不敢執著於自己的理想和目標,那乾脆退圈好了。
秦青用堅定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朱晨風。
朱晨風嘖了一聲,萬般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媽的,秦青果然很難搞!
衛東陽徐徐開口:“晨風,其實你也很清楚,選誰能讓這部電影更有爆點。合適的演員就在這裡,你隻要點個頭就行了。吳景那邊我去跟他談。”
秦青看向衛東陽,感動地快哭了。難怪陳子興搭上衛東陽就能一飛衝天,衛東陽對朋友果然很仗義!
衛東陽輕輕拍打秦青的背,示意他不要太著急。
朱晨風仰頭喝光杯中的紅酒,沉默不語地搖搖頭。吳景跟他私交很好,他很難做。
秦青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咬了咬牙,從褲兜裡掏出手機,小聲說道:“其實我有一個視頻可以證明我沒撒謊。”
他緊張地捏了捏手機,蒼白的臉頰慢慢漲紅。
“有視頻怎麼不拿出來?”朱晨風挑眉。
“你要保證,你看的時候不能笑!”秦青瞪圓眼睛。
朱晨風立刻就有了一些猜測,未曾看視頻便笑了。他連忙用手擋住上揚的嘴唇,極力壓平嗓音:“好,我保證不笑。”
秦青瞪著眼睛看他,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把手機交出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能看嗎?”衛東陽禮貌地問。
秦青臉頰更紅了,想拒絕,卻又不好意思。人家又是幫他說話,又是幫他跑腿,他連視頻都不願意給人家看,這就說不過去了。
“看吧看吧,反正都拿出來了!”秦青狠狠心,閉上眼,視死如歸地說道。
衛東陽低聲笑了笑,然後才許諾道:“我不會笑的。”
秦青忽然倒向旁邊,整個人趴在沙發扶手上,把自己紅彤彤的臉蛋埋進臂彎裡,隻露出一個毛絨絨的後腦勺。他不想麵對接下來的羞恥場景,更不想看見這兩個人的表情。
衛東陽差點被逗笑,用儘了自製力才忍住。他站起身,走到朱晨風身邊。
朱晨風點開視頻,凝目看去。
坐在隔壁休息室的白石和鄭橋鬆豎起耳朵,極力去聽。
視頻開始播放,手機屏幕上出現一張奇怪的臉。
朱晨風眸光一閃,然後便用力咬緊了牙關。媽的,猝不及防之下,他差點爆笑!屏幕上這個豬頭是秦青?
隻見秦青皮膚紅腫透亮,兩個耳朵腫得像蒲扇一樣大,眼睛變成了細細的一條線,嘴巴掛著兩根臘腸。乍一看,有些像小豬,又有些像胖頭魚。
朱晨風開始深呼吸,頻率越來越急促。笑意快把他的%e8%83%b8腔撐爆了。
衛東陽撇開頭,假裝喉嚨發癢地咳了咳。
他厭惡一切醜陋的東西,甚至會產生摧毀它們的欲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見秦青這副模樣,他卻完全不覺得厭惡,隻是想笑。一種鮮活的快樂感縈繞在心裡,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
又假模假樣地咳了幾聲,衛東陽這才轉回頭繼續看視頻。
秦青挪了幾下鏡頭,找了一個不太醜的角度,含含糊糊地說道:“鄭橋鬆,我毀容了嗚嗚嗚!”
兩行淚水從細線一般的眼睛裡流出來,沾濕了紅腫透亮的臉。分明是很可憐的一幅畫麵,卻讓朱晨風和衛東陽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想笑的欲望。
視頻裡,秦青還在說話,口中好像含著什麼東西,發音很奇怪:“鄭橋鬆,我不知道我的臉還能不能恢複。如果不能,你就不要找我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我銀行卡裡有很多錢,等我找到落腳的地方,刨除房租和生活費,剩下的我都給你打過去。謝謝你幫姑姑辦葬禮,謝謝你照顧我!我走了,你要想我啊!”
說完這句話,秦青暗自傷感了一會兒,然後又慌忙搖頭:“算了算了,你還是不要想我了,我怕你晚上做噩夢。”
說完這句話,他悲從中來,捂著臉嗚嗚哭泣。
鏡頭外有護士一邊笑一邊說話:“彆哭了,隻是過敏,能好的!你呼吸道已經消腫了,再過幾天臉也會消腫的。”
“真的嗎?”秦青用細細的手指擦了擦自己豬頭一樣的臉。
護士哈哈地笑,連說真的真的。
秦青這才吐出一口氣,呢喃道:“如果消腫了,這段視頻我就不給鄭橋鬆看了。如果沒消腫,我就發給他,叫他不要為我的失蹤擔心。”
他好像在交代後事一般,態度非常慎重。
護士還在笑,口中不斷安慰。
“謝謝你。”秦青滿懷感激,糯糯地說道。
視頻就在這裡戛然而止。朱晨風和衛東陽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雙雙抿直唇角,深吸了一口氣。
秦青耳朵尖動了動,然後緩緩抬頭,露出通紅的一張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