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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表情悲憫而溫柔,低頭俯視著紀念館前來來往往的人群。

雕塑的底座鮮花簇擁,還有不少孩童嬉笑著坐在他的腳背上。就連他石質披風的一角,都被一個忙著給孩子擦鼻涕的母親隨手掛上了一個小小的背包。

盧瑟獨自一人,超人雕像下人群擁擠。

盧瑟仰著頭才能看清雕像麵容,超人卻低頭俯瞰整個廣場。

溫德爾和盧瑟的關係其實算不上一句好朋友。但多年來,他們頻繁的因為商業打交道,多多少少對彼此有些了解。就像盧瑟知道溫德爾一定會來,溫德爾也明白盧瑟對於哲學、象征、諷刺的狂熱愛好,以及他永不停歇的表演欲望。

盧瑟此刻站在那裡,本身就在表演一個絕妙的隱喻。

“你來了,溫德爾。”

聽到腳步聲,盧瑟露出一個笑容,他偏頭示意溫德爾看超人雕像,問道:“你覺得如何?”

溫德爾並不想配合盧瑟的表演,他抬頭看了一眼,避重就輕地評價:“活靈活現,雕工不錯。”

聽到溫德爾的回答,盧瑟沒有再逼問,反而露出了一個令溫德爾有些不解的滿意笑容:

“這是我出資建造的,找的大都會最好的雕刻師。後麵那個紀念館也是,圖紙還是我畫的。”

這次溫德爾是真切地感到震驚了。

盧瑟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堅決的超人反對者,不遺餘力地在任何場合發表他的長篇大論。

而這個大都會超人紀念館,據溫德爾所知,是超人為救世界犧牲之後,大都會居民請願為其建造的紀念館,裡麵用於收藏展示各種與超人相關的物品——照片,報道,人們的手寫感謝信,又或者是找到的紅披風碎片一角……總而言之,這個紀念館無疑是所有超人追隨者心中的聖地,代表著人類對超人的肯定和感謝。

即使在超人複活歸來之後,人們依舊沒有撤銷這個紀念館,反而把新的紀念品源源不斷地送去展示。

但這居然是盧瑟建造的?

看盧瑟的意思,他不僅出錢,甚至參與了建造的工程,對所有的細節做了一番嚴格的把控和審核。

溫德爾再一次調轉目光望向紀念館——建築物整體大氣恢宏,大理石的外牆與廣場完美結合,但若是仔細研究,依舊能關注到一些細節,比如切割得十分鋒利的棱角,無處不在的幾何線條,大而明亮的落地玻璃,無聲而隱秘地展示著盧瑟的審美和偏好。

“很疑惑嗎?”

看到溫德爾不解地擰起眉頭,盧瑟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溫德爾走上台階進入紀念館。

“今天我是你的導遊,由我來帶你參觀。”

“雖然我不常來這兒,但我敢說,沒人比我對裡麵的藏品更了解了。”

溫德爾隻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跟在盧瑟的身後走進紀念館。

即便是工作日,紀念館裡的人也不少。

有旅客三三兩兩地在購買超人紀念品,也有大都會的居民愜意地在裡麵圍坐閒聊。甚至還有幾支組織參觀紀念館的小學生隊伍,孩子們都戴著一頂“S”標誌的超人帽子,紅撲撲的臉上還貼著紅藍超人色的麵部貼紙。

看到紀念館裡人來人往,盧瑟倒是麵色淡淡,不見絲毫不悅,甚至在一個披著紅色披風,擺出超人起飛姿勢的小孩不小心撞到他懷裡時,他也隻是微笑著把他扶起來。

站在球形大廳裡,四周有好幾個入口,盧瑟一條條指過去,邊指邊問:

“你想先看超人出道以來的紀念照片,還是報道采訪之類的新聞存稿,又或者人們搜集的超人遺留物?”

“超人遺留物?”這個聽起來十分新鮮。

於是盧瑟示意溫德爾跟著他右轉。

和大多數的博物館一樣,這個展館也十分昏暗,似乎是為了保護紀念品,減少光輻射對展品的損害。所以人們幾乎漫步在黑暗中。

每個展品,無論大小和貴重程度,都被單獨安置在一個玻璃展台裡。看得出來紀念館相當珍視這些藏品,也足夠財大氣粗,竟然舍得一物一台,即便是國會出錢的美國隊長紀念館,大多也隻是幾個展品放成一排,安置在同一個玻璃罩裡。

玻璃上方有特質的光源,如同聚光燈一般讓光均勻地圍繞、烘托展品。人們不僅能更清晰、直觀地欣賞展品,同時也可以依據展品的燈光辨認方向。

相當精致而細心的設計。

“這個——”

盧瑟帶著溫德爾來到了進門第一個玻璃展櫃前,伸手輕輕點了點玻璃,示意溫德爾看向裡麵。

裡麵安置的展品像是一塊紅色布料的一角,但與尋常布料不同,在光照下有著獨特而細密的紋理,讓人分辨不清材質。

“這是超人披風的碎片。”盧瑟站在展櫃旁,微微低頭,燈光映在他的臉上,他的麵容明暗交錯,“超人死後,他的屍體被國會帶走,但救援隊在現場發現了他披風的碎片。”

“氪星材質。非常堅硬——防水防火防彈,又相當輕盈——幾乎沒有重量。”

“上麵似乎殘留超人的生物力場,又或者是披風本來就有的獨特能力——可以鎮定所有地球生物的情緒。這也就是為什麼超人總喜歡拿披風裹著那些幸存者。”

盧瑟言簡意賅,極其精準負責的為溫德爾介紹了每一個超人的遺留物。兩人不知不覺便逛完了整個展館,來到最後一個玻璃展台前。

最後的一個展品是一朵被做成標本的普通小白花。

盧瑟遠遠綴在溫德爾身後,隻是看了一眼就開始慢悠悠地講解:

“一個小女孩捐贈的,她拿過來的時候花幾乎快要枯萎了,隻好直接做成了標本。”

“女孩溺水,超人把她從河裡救了出來。為了安慰她,順手從河邊的公園摘了一朵花送給她。相當巧合的是,這一切被人錄了下來,發到了網上,然後這朵花就成了超人溫情的最好證明。”

“超人親手摘下贈出的花,意義非同尋常,所以它現在就在這裡了。”

溫德爾低頭——那真的是一朵非常普通的,路邊隨處可見的白色小花,是那種所有人第一眼看去都會覺得眼熟,但又叫不出它學名的普通品種。

看到溫德爾盯著小白花看,盧瑟笑了一聲,語氣裡帶著他特有的諷刺音色:

“嚴格來講,私自采摘公園花卉算違|法行為。更何況超人還是當著鏡頭的麵摘花,證據確鑿。但這時候,無論是政|府還是媒體,都不約而同地失聲了。所有人盛讚他的溫柔,感激他的溫情。沒有人不識相地提起他犯罪的事實。”

“更為有意思的是……那之後的幾周,這種隨處可見的小東西卻幾乎絕跡——人人都想擁有超人贈送的同款小花,整個美國、整個世界的人,都搶著去摘這種以往無人在意的野花。”

盧瑟跟了上來,站到溫德爾的對麵——展品的另一側,低頭凝視那朵玻璃皿的白花標本,藍綠色的眼珠如同反光的玻璃球般冰冷無機製。他喃喃道:“他違|法而不受處罰,很有意思……究竟是大家都不願意處罰他,還是沒人能夠懲罰?又或者……因為畏懼而不願提及懲罰?”

“一個外星人……他自言生於地球,長於地球,卻不被監控,不受約束……”

“他能輕而易舉地帶動全世界違|法,卻無人敢對此提出置喙。多麼偉大的力量啊……這次是采|花,下次呢?”

“如果有那麼一天,他開始以自己的喜惡操控人類。誰能保證自己是永遠被他偏愛的一方呢?”

盧瑟抬起頭。

隔著展櫃的兩塊玻璃,他和溫德爾的視線相撞。盧瑟藍綠色的眼眸在光下尤為詭魅,而那張撤去笑意的臉龐,在身後黑暗的映襯下也格外冰冷,甚至略帶殘忍。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溫德爾,用眼神逼問一個回答。

溫德爾沉默著率先收回視線。

盧瑟不在意地聳聳肩。

“這個展廳已經參觀完了,希望你還滿意。”盧瑟帶領著溫德爾向外走去,“我可花了大價錢——那些玻璃櫃子,都是特彆定製的,足夠清晰,但又異常堅固,相當可靠的衛士。展品在裡麵再安全不過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為什麼會建這個紀念館?”

溫德爾跟在盧瑟的身後走出展館,終於忍不住問出那個憋在心裡許久的疑問。

“噢……你問這個?我剛才沒給你解釋嗎?……好吧好吧,肯定是我忘了,我居然沒和你說這個。”盧瑟非常戲劇性的像音樂指揮家一樣揮舞著雙手,神經質地念叨,最後轉身在溫德爾麵前站定,直勾勾地看著他:

“我是大都會最有錢的企業家。而恰好,我又非常熱愛這座城市,也願意滿足這座城市居民的大部分願望。”

溫德爾露出“我一個字都不信”“你繼續編”的含蓄笑容。

盧瑟讀懂了溫德爾的表情,但他毫不在意:“雖然大多數人認為我討厭超人——當然,我的確討厭。但這並不意味我不會給他弄個紀念館。”

“要知道紐約都有一個美國隊長紀念館,超人有一個也很正常,而且還得比那個更大,更好,更豪華——”

“當然,也不僅僅因為如此。”盧瑟頓了頓,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溫德爾和盧瑟穿過走廊,停在一扇裝有電子鎖,表示著“員工通道,遊客勿進”的金屬大門前。

盧瑟抬手在大門旁的屏幕上按下掌印,大門在“滴——”聲之後,緩緩打開。

溫德爾的瞳孔因為震驚微微放大,而盧瑟露出誌得意滿的笑容——

“歡迎來到我的私人展館。”

第17章

門內是一條狹長的通道。道路上方的天花板做了磨砂處理,朦朧的介質背後是白色的冷光,輕而易舉將整條通道照的十分明亮通透。而兩側是白牆——常見的實驗室模樣。最引人注意的莫過於腳下的地磚——這竟然是一種銀色金屬,像大理石磚塊一樣被切割成方片,在白色燈光反射著金屬光澤。

“這是銀嗎?”

“銀?當然不是——我沒有這麼無聊。隻有暴發戶才喜歡把金銀堆砌在房子的每個角落。”盧瑟的語調如同%e5%90%9f遊詩人一般起伏,輕快地回答,“這是鉛。”

鉛可以屏蔽超人的透視和超級聽力。

幾分鐘之前,盧瑟才給溫德爾強調過這個知識點。但現在鋪滿鉛磚的地板,無疑顯得剛才盧瑟的科普並非那麼好心。

“來吧,溫德爾——”

走廊的儘頭是一架電梯。電梯的門和內部都毫無疑問地鋪滿了鉛。盧瑟摁著電梯鍵,熱情地招呼溫德爾:“就像亞曆山大劍的真跡掛在哈賈爾·蘇丹的床頭,上麵都是些垃圾——底下才是我真正想給你看的藏品。”

事到如今,已經容不得溫德爾拒絕。

儘管來紀念館之前,溫德爾就做好了打算,但盧瑟顯然更明白以退為進,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