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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用硬|物劃或者血寫出來的文字……到處都是乾涸的黑紅色,觸目驚心。

直到郤振海大病,適逢m國爆發一場動亂,有人趁亂逃出,但大多沒跑出多遠就死在了槍下。兩年後郤振海去世,剩下的53個孩子才得以重見天日。

最後一張照片,是大大小小幾十個或健壯或骨瘦如柴的孩子,擁擠著蹲在鬥獸場的角落,看向鏡頭的每一張臉,都空洞而麻木。

薑沅不敢細看,又不得不細看,提著一口氣,仔仔細細將每一張臉看了一遍。

淩霍沒有在裡麵。

她猛地鬆了一口氣。

鬆完卻立刻一陣鼻酸,眼淚差點飆出來。

有什麼好慶幸的,儘管他沒有在照片裡,儘管所有的資料都沒有提到他的名字,他曾經是這些孩子的一員,已經是不用懷疑的事情。

郤振海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欣欣一早過來,見薑沅還在床上睡,沒吵她,自己先輕手輕腳收拾好行李,才叫她:“沅姐,該出發了。”

薑沅一點緩衝都沒有地坐起來:“走吧。”

“……你沒睡啊?”欣欣嚇了一跳。

“你來的時候我剛躺下。”薑沅下床,欣欣才發現她連衣服都已經換好了。

《一日情侶》的第二次拍攝地在湯山,節目組安排的飛機,薑沅和淩霍毫不意外地在同一趟航班,同樣是頭等艙。

薑沅上飛機早,戴上眼罩蓋上毯子打算補眠。

但睡不著,昨晚看到的東西帶來的衝擊太大,她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那些在日日夜夜的折磨中被逼瘋的孩子。

看到孔家門外那個固執的不肯離開的少年。

身旁有人經過,腳步聲不大,熟悉的味道飄過又散了。

薑沅沒有動,聽著腳步聲在她側前方停下。空姐走過來詢問需不需要毯子,他回答“不用”。

手機叮了一聲,薑沅這才摘下眼罩。小胖給她發的消息:

【薑老師,淩老師今天生病了,身體不太舒服,拜托你幫忙照看一下】

薑沅往淩霍的方向瞟了一眼,從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淩霍棱角分明的側臉。

昨天才淋了一下下雨就生病了?猛男這麼嬌氣嗎?

八成又是小胖總管想主子之所想,想給她和淩霍製造條件。

薑沅回:【我也生病了】

這條信息發出去不久,淩霍回頭看了過來。

“你生病了?”他聲音低低沉沉帶著點沙,好像真的感冒了。

薑沅沒想到小胖還兩頭傳話。他是真的生病了,自己的隨口一說似乎顯得很不誠懇。

她一時間沒想到說什麼,一本正經地說:“我的心生病了。”

“……”

淩霍目光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

薑·瓊瑤女主·沅飛快戴上眼罩。

下了飛機,坐上來接機的車,到溫泉度假酒店,節目組做東,已經安排好晚餐。

除了宋詩的航班還沒到,其他人已經都到了,被請進包廂。

這頓飯並不拍攝,大家都很放鬆,經過上一期的拍攝已經熟識不少,有說有笑地落座。

薑沅走到一半便被謝梓煙搭住肩膀,嚷嚷著:“來,坐這裡,左時最稀罕你了。”邊說邊將她按在了左時旁邊。

謝梓煙拍了一下左時,擠眉弄眼:“記得我的恩情啊。”

左時拍掉她的手:“滾吧,彆耽誤我跟小聽聽說話。”

薑沅:“……”

謝梓煙輕快活潑地往前蹦了一下,蹦到淩霍跟前,彎腰問:“淩老師,我可以坐這裡嗎?”

雖然是在詢問,她已經自行拉開椅子,準備坐下了。

淩霍沒說話,視線投向隔著兩個位置的薑沅。

薑沅沒有看他,正轉頭和把手搭在她椅背上、離得很近的左時說話。

淩霍的眼底泛起一抹冷色。

旁邊謝梓煙還沒坐下,節目組的總導演、製片人等一行人過來,有人殷勤地拉開她手裡的椅子對一個女人說:“您坐這兒吧,可以跟淩老師聊聊。”

這位是節目的總製片,天元的元老,總導演對她也要敬三分的。謝梓煙自然是不能得罪,擠出笑臉換到隔壁的位置。

沒什麼特彆的飯局,除了左時自己不怎麼吃東西,總是支著下巴笑眯眯盯著她,讓薑沅有點壓力之外。

氣氛很愉快,大家狀態都不錯,喝了點小酒。

從頭至尾薑沅沒有和淩霍說一句話,連眼神交流都沒有過。

直到吃完飯準備散場,人都陸陸續續走了,謝梓煙去衛生間補妝,左時也被助理叫走。

薑沅起身正要離開,聽到淩霍的聲音:“把水給我。”

薑沅回頭,看到他拿出藥盒往手心裡倒了幾顆藥,片劑和膠囊都有。

身體先於大腦反應,她順手就拿了一瓶純淨水遞過去。

淩霍的手伸來,還沒碰到水,她突然又抽走了。

淩霍頓了下,抬起眼。

“喝酒不能吃感冒藥。”薑沅把水放回去。

淩霍看了她兩秒,“嗯”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挺乖的。

薑沅扭頭走得飛快。

酒店安排好了房間,女嘉賓在邊,男嘉賓在另一邊,中間隔了一條走廊。

上一期的節目的剪輯版已經播出,反響很好,最沒名氣的薑沅因為和最有名氣的影帝一組,備受關注。

她和淩霍的雙人cut是四組cp中最熱門的,“薑沅給淩霍刮胡子,兩口子互動甜到炸裂”的標題非常抓眼球,播放量是第二名的左時宋詩的三倍。

“淩沅女孩”的隊伍在第一期節目之後迅速壯大起來,薑沅成了第一期的最大贏家。

到酒店安置好,她又被節目組叫去做了一個幕後小采訪。

采訪的房間在男嘉賓那邊,結束後薑沅打開門從裡麵出來,意外地看到左側的房門開著,淩霍穿著黑色的羊絨衫,站在門口看著她。

薑沅愣了一下。

身後還有導演們的說話聲,淩霍忽然抓住她的手臂,猝不及防將她拽進了房間。

薑沅都沒來得及叫,便被一堵厚實的肉牆壓在門上。

“……”

鼻翼間全是熟悉的氣息,淩霍沒有堵她的嘴,似乎很自信她不會亂喊。

外頭響起導演奇怪的聲音:“誒?——薑沅呢?她不是剛出來怎麼一下就沒影兒了?”

“估計回房間了。”

“走得這麼快嗎?才幾秒鐘……”

外頭人又不緊不慢地說了會兒話,才陸陸續續走了,走廊安靜下來。

“淩老師這是乾嘛呢,騷擾女演員嗎?”薑沅這才出聲,“娛樂圈的誘惑好多啊,隨便路過一個房間都會被守株待兔的猛男拽進來。不過我現在成長了,能抵擋住誘惑了,淩老師還是釣彆的小魚吧。”

薑沅說完推開他,握上門把手打算開門出去。

“薑老師不想聽聽我的版本嗎?”淩霍說。

薑沅的手就停住了。

淩霍給她的資料還原了那個泯滅人性的地下鬥獸場,但關於他的部分,仍然是缺失的。

即便已經能猜到他所經曆過的黑暗時期,薑沅還是想知道真實的版本。

淩霍把她拿捏得準準的,轉身走回客廳,坐在布藝沙發上。

“過來。”

薑小魚還是上鉤了,走進去,在他對麵坐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事情和薑沅了解的沒有什麼出入,但比她所知的更黑暗。

楚嵐死後,郤振海帶淩霍去看了一場表演。

鬥獸場的天頂打開,他從上方俯視,下麵的如螻蟻。

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被推進籠子,隨後進入的是最強壯的大個子。小孩瑟瑟發抖,縮在角落裡不敢靠近,大個子對他陰慘慘地笑了一下,走過去輕而易舉將他整個人舉起,舉過頭頂,然後砰地一聲砸在地上。

小孩頭部著地,在地上抽搐不止,頭下很快有大片大片的血流出。

不到一分鐘,就咽了氣。

太過血腥而殘暴,六歲的淩霍呆住,許久說不出話來。

郤振海對那場表演很滿意,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看在你媽的麵子上,我養了你六年,從今天起,你想活著,得靠你自己。”

然後淩霍被丟進去,取代那個小孩,成了裡麵最小的孩子。

開始的幾個月,淩霍僥幸逃過抽簽,每一個月都有不同的人在籠子裡死掉,每一個人的死法都不同。

他看到有人被咬掉了耳朵,看到有人被一拳拳捶到變形,看到血流了一地,沒有人清洗,在地上乾涸之後凝固。

淩霍不和任何人說話,不願意和其他人如狗一樣爭搶食物。他餓著肚子,直到一個走失的中國小孩來到這裡。

一百多個人裡,隻有他和淩霍會說漢語。他每天纏著淩霍,睡覺和他挨在一起,搶來吃的塞給淩霍一半,淩霍不搭理他,他也能自說自話一整天。

他說中國有許多好吃的東西,說有機會帶淩霍去中國玩。

他說他的爸媽一定在找他,到時候就可以救他們出去。

他和淩霍說他有點怕,第二天他死在籠子裡,脖子被卡在鐵架上,眼睛死死地瞪著。

進入地牢的第六個月,淩霍被粗暴地推進籠子。對手是那個最強壯的大個,秒殺他的身高和體格。

淩霍像那兩個小孩一樣,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他被摔在地上,五臟六腑都在痛,他的手摸到地上凝固的血,仿佛還能看到那些人的死狀。

大個扯起他的頭往地上磕,晃動間看到看台上郤振海和兩個繼兄在笑,淩霍從袖子裡滑出藏了半年的刀片,割破了大個的喉管。

他躺在一層層血堆積起來的地上,大個捂著脖子,鮮紅的血噴了他一臉。

那時他剛滿七歲。

那個小刀讓淩霍成了整個鬥獸場最忌憚的人,也是最覬覦的人。

幾天後,他在睡覺時被一群人按住手腳和嘴,搶走了他的刀片。那些人因為奪刀打起來,他從窒息邊緣撿回一條命。

第二天抬出去了四個人,那個刀片在後來的兩月裡沾了十五個人的血,直到一個人搶急眼把它生吞了下去。

十三歲之前,淩霍的威脅來自於被比他強壯的人;十三歲之後,來自於比他弱小的人。

害怕他的人會千方百計想要殺死他,譬如在他睡夢中掐住他的脖子,或者突然從背後將磨尖的筷子插入他的心臟。

鬥獸場的恐怖其實不在於一月一度的表演,在於表演之外的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

他們被逼著互相殘殺,同時也在自發地互相殘殺。

那是一個煉獄一樣的地方。

每一個夜晚都不能安眠,每一個人都可能潛伏在黑暗裡,伺機殺死你。

在那裡最可怕的不是死,是活著。

但每個人都想活著。

從地牢逃出去之後,沒人知道淩霍是怎麼一路來到中國,來到孔家。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