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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她死我死,她生我生”的戲,感觸太深,薑沅今天再看劇本時,總是情不自禁地帶有一點悲傷。

狀態不對。

她試著讓自己從腦子裡摒除預知的後來發生的一切,沒什麼效果。為了擺脫這個預設,找找人物感覺,薑沅坐在那兒小聲地看著台詞哼兒歌:“彆看我隻是一隻羊,綠草因為我變得更香……”

讓天真無邪取代盈盈不散的傷感。

哼了幾首,但還差點感覺,她開始用小朋友的幼齒調子念台詞。

“這裡竟然有鎖妖陣?怎麼肥四,我的法力用不了啦!……沉瀾!沉瀾,救命鴨!”

好的,有點過了,收手吧。

薑沅合上本子。

正想著化妝師怎麼遲到這麼久,一抬頭發現正前方三米處站了一排人,瞬間僵硬。

晨光熹微,天地都還帶著幾分朦朧。

淩霍身高腿長,自帶氣場,來片場穿的是休閒的T恤和長褲,低調不惹眼,在人群中卻還是最矚目的一個。

他站在前方,毫無波動的目光看著薑沅,旁邊是幾個憋笑的化妝師和工作人員。

丟人他媽給丟人開門,丟人到家了。

薑沅蹭蹭鼻子站起來:“早上好。”

可能是有工作人員在場,淩霍表現得極為冷淡,沒理會她的問好,冷漠地從她身旁經過,在指引下朝化妝間走去。

一幫人嘩啦啦都跟著過去。

薑沅的化妝師帶她進了一個臨時的更衣間,換好衣服便將她領到隔壁的大化妝間,坐在鏡子前開始做妝發。

幾分鐘後,換好衣服的淩霍也進來,坐在了不遠處的位置。

化妝師各自忙碌,淩霍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薑沅也趁機休息。

有很長一段時間,化妝間安靜得幾乎聽不到聲音。

這場景若是放在其他藝人身上,馬上就會爆出不和,標題薑沅都已經想好了:《xx與yy戲內相愛戲外零交流,同處一室互不理睬》

但當事人之一是淩霍,一下子就變得可以理解了。

一般人不敢和他搭訕,一般人他也不給麵子。

薑沅正自得其樂,聽到淩霍開口,聲線低沉清冽:“薑老師剛才在演動畫片?”

“……”

薑沅聽到了化妝師沒忍住的笑聲,試圖給自己找補一下:“有點困,給自己提提神。”

這種找感覺的方式對她而言是有效的,但在全滿貫影帝麵前,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有一種小學雞麵對專家的自卑感。

“原來如此。”淩霍說。

薑沅總覺得他一本正經的語調裡藏著嘲諷,微微一笑:“淩老師要是困了也可以試試,提神醒腦。”

淩霍“嗯”了一聲。

薑沅正納悶他這個嗯是什麼意思,還真打算試試嗎。就聽他又說:“薑老師的歌聲確實提神醒腦,振聾發聵。”

“……”

振聾發聵你妹!

化妝師們笑得更厲害了,薑沅睜開眼睛,緩緩道:“小唐,你再抖,我的眉毛就要起飛了。”

“不好意思,我重新畫……”化妝師臉憋得通紅,把差點斜飛入鬢的眉毛擦掉。

——

鬱導親自坐鎮,整個片場的效率都提高了,氛圍也比副導演坐鎮時愉快。

離正式開拍還有半個小時,所有人員都已經就位。

鬱導在淩霍旁邊說戲,副導演也在,等兩人說完,他瞧了眼不遠處正跟著武術指導試走位的薑沅,意有所指地說:“薑沅這幾天的表現不怎麼樣,演技還是太稚嫩,接不住韓可佳的戲,就她ng的次數最多。”

整個製作組誰不知道,薑沅是淩雲工作室欽點的,這話自然是說給淩霍聽的。

副導演拿不準薑沅跟淩雲工作室到底是什麼關係,怕她跟淩霍告狀,所以先下手參她一本,就算她後麵告狀,也顯得像是自己沒演好無理取鬨。

她要是不告,那肯定更好。

淩霍今天的戲服是一套白色長袍,淺藍色繡龍紋的領邊和同色腰帶,仙氣兒十足,腰身修飾得恰到好處,束發玉冠襯得他麵如玉色、俊朗非常。

他疊著腿坐在椅子上,對副導演的話不置一詞。

副導覷他神色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八成不會為薑沅出頭,頓時心裡踏實多了。

又多了句嘴:“當時還不如讓韓可佳演南歌,她演過不少戲,比薑沅強不少。”

開機後,拍完前麵南歌救小羊羔掉進鎖妖陣的部分,就到了沉瀾出場。

陣中處處都是機關,一動不是被封印震傷,便是一整片虛幻的劍迎麵刺來。鎖妖陣會持續不斷地吸取她的靈力,一直到吸乾為止。南歌受了內傷,又被一道劍鋒傷了腿,抱著小羊崽被關了六個時辰。

沉瀾終於找到這裡,破了陣,將她救出,卻還是因為白天的爭執不與她說話。

南歌自知理虧,給他道歉:“我知道錯了,你彆生氣了,求求你了……”

沉瀾不說話徑直下山,她哎呦哎呦叫痛,等沉瀾一走過來,硬要他背自己:“我腿都傷成這樣了,走下山就廢了。”

從未和女子接觸過的沉瀾有一絲遲疑和無措:“我……”

“我不管。”南歌扒著他的手臂,撒嬌往他身上爬,“你背我嘛,沉瀾哥哥……”

沉瀾麵色薄紅,最終妥協了。

這一場一共六個鏡頭,除了因為道具的問題和小羊崽太皮不配合重拍了幾條,演員部分沒出任何問題,台詞流暢,表情動作到位,基本都是一遍過。

最後一鏡拍完,鬱導一喊卡,薑沅提著的一口氣終於放下。

從進組開始,她一直都很期待和淩霍的對手戲,今天的拍攝很順利,但沒人知道她在拍的時候有多緊張。

淩霍的氣場太強大了,儘管他飾演的是一個正直純良會害羞的少年,薑沅麵對他時依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就像是仙俠故事中來自強者的威壓,她這個“低階修士”幾次差點繃不住。

但同時,淩霍的演技也非常能帶她入戲。

他的氣勢會讓人情不自禁地跟著他走,這是好處也是壞處,能讓薑沅很快入戲,但必須時刻保持一絲清醒和警惕,否則就會被完全壓製。

整個過程她高度緊張,結束後又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暢快。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很緊張,也很過癮。

淩霍將薑沅放下來,她整個背都是濕的。

“演得不錯。”淩霍看了她一眼,說。

“謝謝淩老師。”薑沅努力忍住沒讓自己的嘴角翹得太高,不矜持。

其實心裡高興得快廢了,得到淩霍的親口認可,竟有一種比得獎還驕傲的自豪感。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不小,那邊的鬱導和副導剛好能聽到。

鬱導正檢查錄像,聞言點了點頭,讚同道:“不錯。”

副導的臉色立刻有些尷尬,他剛才說過薑沅演技不行,結果立刻打臉,她都接得住影帝淩霍的戲,怎麼可能接不住韓可佳的戲。副導悻悻地笑了笑,剛想說什麼,淩霍跟薑沅已經轉身走回定位,等著補拍特寫。

薑沅沉浸在輕飄飄的小開心裡,一整天心情都很愉快。

她和淩霍的對手戲今天隻有一場,從明天開始會有連續的好多場。晚上的夜戲淩霍不在,結束後薑沅想問問他能不能找他對戲,但沒有他的聯係方式,就給小胖發了個微信:

【麻煩幫我問一下淩老師,他有時間的話,我可不可以找他對一下戲。】

等了五分鐘沒等到回複,她先卸妝去吃飯。回酒店剛走進房間,聽到手機響了一聲,拿出來一瞧,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來我房間】

第14章 十四根腿毛

淩霍自掏腰包升級的豪華套間,和薑沅不在同一層。

她第一次上來,一邁出電梯門,便看到兩個膚色黝黑的男人跨列在兩側,腳步頓了一下。▽思▽兔▽在▽線▽閱▽讀▽

保鏢訓練有素地擋住電梯門,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個人一個方臉一個圓臉,都沒太大表情,但亮晶晶的眼睛莫名給她一種喜氣洋洋的感覺。

薑沅一時分不清這是酒店的安保還是淩霍的私人保鏢,有一丟丟遲疑。

“你們好,我來找淩老師對戲。”

她沒想到這裡有人守著,要是被人看到她進淩霍的房間,明天可能會獲得熱搜一日遊套餐。

方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以為她怕被人知道,非常自信地安慰她:“薑小姐不用擔心,這一層都被我們包了,沒有其他人。”

看來是淩霍的人。

不過這話說的,好像她是來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你們一直在這裡守著嗎?”薑沅問。

“為了保護淩先生的安全,防止私生飯騷擾,我們會24小時輪班值守,薑小姐請放心!”方臉鏗鏘有力。

“……”

我有什麼好放心的,你們在這裡我壓力好大。

私生飯的恐怖薑沅是知道的,販賣明星的個人信息、打騷擾電話、私自取消航班、扒酒店房門、瘋狂追車引發車禍……這種事情屢禁不止,嚴重一些的甚至會威脅明星人身安全。

以淩霍的人氣,這種情況恐怕遇到過不少。

薑沅笑眯眯說:“我跟淩老師對一下明天的戲,很快就走。”

方臉再次露出一個堅定的“你不用解釋我們都懂!我們是不會說出去的!”——的眼神:“淩先生從來不跟同組女演員對戲的!”

“……”

薑沅放棄辯解。

她走到淩霍的房間,抬手敲門。房門是虛掩的,被敲開一條縫隙。

薑沅推開門走入,套房的裝修是酒店的統一風格,簡潔商務風,格局很大也很敞亮,玄關進去後是整潔乾淨的起居室,燈光明亮,落地窗外夜色如濃稠墨硯。

房間內異常安靜,不見淩霍的影子。

——

薑沅在沙發上邊看劇本邊等,不一會兒門鎖的哢噠聲響起,她抬起頭。

淩霍披著一件藏藍真絲浴袍從洗手間走出來,腰間帶子係得很隨便,鬆鬆垮垮的衣襟,蜜色%e8%83%b8膛欲遮欲掩,又在陰影下微露端倪,勾著人的視線往深處探。

淩霍沒有看薑沅,仿佛沒發現房間裡多了一個人,徑直走到黑色大理石吧台,倒了杯酒。

他像個移動的荷爾蒙散發源,從浴室走到吧台,又從吧台走到薑沅對麵。

手裡拿著酒杯,透明無暇的球冰泡在威士忌酒液裡,燈光下顯現出黃寶石的光澤。

淩霍坐下來,疊起長腿,姿態鬆懶地靠著沙發。

修長手指捏著酒杯微微晃動,黑色幽深的雙眸也像浸了酒液,讓你一不小心就陷進去。

薑沅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說好的來對戲,您洗個澡出來勾引人是幾個意思?

我可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我跟你講。

淩霍沒說話,隻是那樣盯著她,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