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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秦大人住哪裡,回秦府?”

秦樰:“陛下有賜新宅,自然是回……”

“你的新宅才剛剛賜下來,我可沒那麼快給你收拾好。”蘇卿打斷他道:“新宅已經讓人在修葺但還沒竣工,所以最近這半月你還是得住公主府。”

“可不是我想要讓你住的,實則是你那弟弟剛剛大婚,你就彆回去礙眼了。”

秦樰聽著郎君絮絮叨叨,竟莫名覺得安心。

等郎君說完了,秦樰才看著他道:“蘇卿,謝謝你。”

蘇卿一怔,不自然的挪開視線:“你謝我做什麼,我隻是順手幫你修個府邸而已……”

秦樰:“梨都收到了,不過有許多都爛了,浪費了不少。”

蘇卿:!

後麵那句話大可不必加。

郎君正要冒火時,便見秦樰抬手端端正正作揖:“謝過蘇駙馬爺高抬貴手放過那些梨樹。”

“也謝過義弟今日相迎。”

一半正經一半打趣,成功讓蘇卿卸了火氣,郎君瞥了秦樰一眼:“好歹也是拜把子的義兄,我總不能讓你回京回的太寒酸。”

秦樰挑眉,伸手打開車簾,街道兩旁有不少前來迎他的官員,怎麼看也不會寒酸。

蘇卿臉不紅心不跳的瞟了眼那些人,隻當沒看見,反正沒人敢來同他搶人。

“義兄立了大功,如今可是朝中的大紅人,最近幾日應該不會□□寧。”蘇卿打趣道。

秦樰一愣,這才明白蘇卿將他塞到馬車帶到公主府的真正意圖。

不是帶他去吃梨,不是怕他打擾弟弟新婚,也不是他的怕他府邸不能住人,而是怕他舟車勞頓,又必須得要去應付前來拜訪的官員。

秦樰心頭一熱,突然道:“醉個酒便多了個如此暖心的弟弟,很是劃算。”

蘇卿眯起眼:“未免你再多出幾個弟弟,日後就彆飲酒了!”

秦樰:“義弟還要管我飲不飲酒?”

蘇卿抱著雙臂,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給你個機會,你可以選擇不要這個義弟。”

秦樰摸了摸鼻子:“那自是得要。”

蘇卿:“那便給你個機會,將剛剛那句話重新說一遍。”

秦樰莞爾:“以後便聽義弟的,隻要義弟不在便絕不飲酒。”

這人脾氣比以往更大了。

想來是殿下寵的更甚了。

蘇卿這才滿意的瞥了秦樰一眼:“這還差不多。”瞧著秦樰眼角的烏青,郎君又道:“我給你備了接風宴,你回府後先去玉奉殿稍作休憩。”

秦樰抬頭作揖,眉眼帶笑:“謝過駙馬爺。”

蘇卿偏頭不再理他,隻唇邊溢著淺淺笑意。

第90章

秦樰算生在不高不低的官家,若能占個嫡字還能更尊貴幾分,可偏偏他不占嫡也不占長,庶出行四。

庶子若遇上個賢惠良善些的主母,還能有好日子過,可秦樰運氣不大好,遇上的是王氏。

王氏仗著家族鼎盛沒少欺壓柳氏母子,好在柳氏得寵尚且有幾分自保之力,有母親護著時,秦樰也是個粉雕玉琢的小郎君,可在秦樰十歲時,柳氏因病離世後,秦樰在府裡的地位便一日不如一日,罰跪挨餓等等數不勝數。

秦大人有意相護,可又不能時時盯著後院,且王氏權勢正盛他得罪不起,看著愛子受苦他心疼又無可奈何。

秦樰十五歲那年,驪安公主及笄,秦大人便把主意打到了驪安公主府。

驪安公主乃晉淵唯一一位嫡出公主,以秦樰的身份想要駙馬之位自然是差了些,當然秦大人也沒去奢望,他隻願秦樰能入驪安公主府成了公子,將來出府後便比旁人尊貴幾分,怎麼看也比留在府裡繼續被王氏蹉跎的好。

說白了,秦大人就是想讓秦樰去公主府渡層金。

原本隻是抱著試試的態度,可沒想驪安公主竟應下了,至此,秦樰一朝尊貴成了驪安公主府第一位公子。

初到公主府時秦樰很忐忑也很謹慎,但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卑躬屈膝的去討好公主,更多的時候秦公子都是安靜立著一言不發。

在秦府受慣了主母的斥責與謾罵,到了公主府卻備受禮遇,府中每個人見了他都客氣尊重,秦樰起初很不適應,但公主的溫和善意讓他逐漸放下防備。

後來,公主開始教他,從處事之道到朝廷政治,那時他便明白公主有心培養他。

雖然公主也會責罰他,但都是有理有據從不遷怒,同時公主給足了他的尊貴,不讓府裡任何人輕慢於他,在外也是時時護著,慢慢的,他褪去謹小慎微,成了外人眼裡清風玉骨的秦公子。

秦樰大楷便是那時喜歡上公主的。

一個備受欺辱的少年郎遇上一個處處護他的女郎,是誰都會動心的吧。

再後來,公主拒絕了許多郎君入府,外人皆傳是因為他得公主歡心,雖然他知道並不是如此,可聽著這些話他很是高興。

若沒有後來的東宮之變,秦樰想,他會不會就一直留在公主府。

可惜沒人會知道這個答案,宗人府一案後,驪安公主被貶至江南姑蘇,其實他是想同公主一起走的,但公主卻讓他留守京城。

京城諸事需要人經營,而他是最合適的。

那時候他心中隱隱有了期待,公主將公主府交給他,是不是代表他在公主心中,有一席之地。

直到蘇卿出現,他這點念想徹底破滅。

起初,京城傳言驪安公主千兩花買下一個絕色小郎君,夜夜笙歌,沉溺於男色。

後來,京城傳言驪安公主對蘇公子千依百順,將其寵的囂張跋扈,任性妄為。

秦樰聽了一笑而過,他自是不信。

這些傳言不過是個幌子,就如當初外人所言驪安公主為討他歡心拒絕郎君入府一樣,當不得真。

直到張子琰進京。

順天府裡,張子琰說殿下會對蘇卿心軟,會縱容他,尤其見不得他受委屈。

旁人說這話他不信,可張子琰在公主府與蘇卿朝夕相處許多時日,他言語裡流露出的隨意和自然,讓他明白這一切可能都是真的。

收到公主那封書信時,秦樰的心徹底墜入冰窖,信上皆是蘇卿的喜好,甚至連寢殿都不能放一個侍女。

那日他終於真正意識到,在公主心裡,蘇卿與他是不同的。

秦樰沒有想到,第一次見蘇卿會是在順天府。

郎君一身青色錦袍乖巧的坐在椅子上,輕輕墊著雙腳晃悠,好一個無憂無慮不諳世事的世家兒郎。

那雙如星辰般的眸子瞪向楊瞻時,他亂了心神,因為他感覺到了威脅。

他沒從想過蘇卿會是如此傾城絕色,就連名動京城風姿過人的賀五郎都要遜色幾分。

秦樰不得不承認他並不討厭蘇卿,如果他們不是情敵的話。

那天公主急匆匆而來,怒氣騰騰拔了劍就要殺人,隻因為白三郎碰了蘇卿。

拿著銀針麵不改色往人大腿上擰的蘇公子拉著公主說他害怕極了,偏公主滿心滿眼全都是他。

他們第一次交鋒,他便輸得徹底。

後來他與蘇卿吵過架也打過架,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心灰意冷,他終於決定放棄。

那天雨下得很大,他看著蘇卿在大雨中奔向公主,看著他們相擁而立,看著他們攜手而歸。

那一刻他隻剩祝福。

長公主大婚時,他早早便收到了消息,可彼時西北正需要他,他抽不開身便隻送了信回京以表祝賀。

回信是蘇卿寫的,他的字一眼就能認出來,還是一如既往的醜。

信上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說給他物色了女郎要不要回來看看,說他搬到雲來殿了看那幾棵梨樹礙眼準備砍了,最後還說要多吃點彆被西北的風吹走了。

蘇卿說的,秦樰都沒當真。

他要想砍那梨樹,又何必等到搬殿了再砍,又何必每年都要千裡迢迢給他送梨。

不知從何時開始,蘇卿看著是在擠兌他,卻是在實打實的關心他。

就比如現在,蘇駙馬爺趾高氣揚的來玉奉殿給他送梨湯:“西北定是沒有如此香甜可口的梨,本駙馬瞧著你一副乾癟癟的樣子心生不忍,便讓廚房燉了梨湯賞賜給你。”

秦樰望了眼那晶瑩剔透,頷首道:“謝駙馬爺賞賜。”

他知道,蘇卿是見他剛剛在馬車咳嗽,才讓廚房熬了生津止咳的梨湯來。

“用完了便早些歇息,晚上的接風宴彆睡過頭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郎君風風火火的來,又大刀闊斧的離開。

晚宴上來的都是自己人。

蘇三元,劉昶,張子琰。

時隔三年,當初的少年郎君此時都已能獨擋一麵,在官場叱吒風雲。

正是人生得意時。

驪安公主問了幾句西北狀況後,便沒再多言,將時間留給再次相聚的郎君們。

把酒言歡,侃侃而談,秦樰說西北風光,張子琰說京城趣事,劉昶時不時插兩句宮中趣聞,好不熱鬨。

說到近況時,劉昶春風得意。

年初娶得心上嬌妻,如今已有三月身孕,劉大人樂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

張子琰聽得咂舌,被劉昶拉著好一頓教訓,說他到了年紀該娶妻雲雲。

張大人瞟了眼一旁的蘇三元,喊了句:“蘇大人比我還大些呢,你怎麼不催他!”

話落,場內突然靜止。

劉昶瞪了張子琰一眼,這人常常罵他腦袋笨,可在他看來,張大人才蠢得很,沒眼力勁兒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驪安公主徑自飲酒,隻作不覺,正看著熱鬨的蘇卿秦樰同時抬頭望了眼蘇三元,而後又低下頭默不作聲。

蘇卿對此也愁的很,他也想弟弟娶個女郎和和美美過日子,可奈何弟弟心上有人,還是求而不得的。

蘇三元隻當沒聽到,低著頭一言不發。

秦樰端了酒杯解圍。

眾人有意迎合,幾句話便將此事岔開。

張子琰又將目光放到了秦樰身上:“不知西北可有嬌美女郎,秦大人此去四年就沒尋到誠心如意的?”

秦樰倒不介意拿此事說道,隻看了蘇卿一眼道:“駙馬爺說給我物色了女郎,改日便見見。”

蘇卿眨眨眼,騙你的也信?

知道秦樰是在以此搪塞,蘇卿便很是配合的說了幾句,最後這事便不了了之。

月兒高掛。

秦樰拿著酒壺倚在門邊看月亮。

“西北的月亮也是如此明亮?”不用回頭,秦樰也知道是誰。

“嗯,還有廣闊無邊的星星。”

“還去嗎?”

秦樰輕笑,搖頭:“不去了。”

功成身退,再去也無意義。

他還是喜歡京城的熱鬨,京城的山水,還有京城的好友。

蘇卿舉杯:“該不會是真想留在京城讓我給你物色女郎吧?”

秦樰莞爾:“如此甚好。”

蘇駙馬爺輕嗤:“想得美。”

“我要同殿下生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