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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樰拿著紙在桌案旁坐了幾個時辰,不言不語,隻安靜的看著。

安平心有不忍,終是上前勸道:“公子,殿下許是怕蘇公子來京城不習慣才多說了些,您不必放在心上。”

一說完,安平便後悔了。

公主的性子說一不二,霸道冷清,何曾會擔心誰習不習慣,適不適應。

秦樰起身,麵色未有變化,信紙卻在他手裡揉成了一團,被丟在桌案滾了一個圈兒。

“公子……”

安平擔憂的看著他,以往公子對殿下的書信都極為重視,每每都是小心翼翼的疊好收著,今日卻……

“公子您去哪裡。”

秦樰踏出殿內:“給蘇公子備禮。”

殿下說了許多,可唯獨沒說讓蘇公子住在何處,殿下這是不好開口想讓他主動搬出雲來殿麼?

安平一愣,不情不願的憋嘴,公子就是太好了,明明都這般難受了,卻還要去給情敵備禮,難不怪人人都說公子處事細致,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然而,在他看到公子花重金買來的東西後,唇角止不住的一顫。

他絕對不信公子這份禮是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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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嫡出殿下回京,自當有人來迎,除了皇帝身邊的掌印太監外,還有一些唐氏舊部也都來了。

雖然他們目前已不在高位,但好歹也還保住了一官半職,憋屈了幾年終於等到驕陽公主六殿下回京,眾臣臉上都是一番喜色。

寒暄過後,掌印太監便上前說皇帝病重,要兩位殿下即刻進宮,趙驪嬌瞟了眼一旁雀躍激動的郎君,唇角微微揚起:“你先去選禮,唐釗會送你回公主府。”

蘇卿望著城內的繁榮昌盛,很是敷衍的點了點頭:“嗯!”

趙驪嬌氣的在他頭上敲了一下:“沒良心的!”

蘇卿也不跟她鬨,歡喜的道:“殿下,我能去逛逛嗎?”

趙驪嬌瞪他一眼:“可以,但是不許亂跑,京城地方太大,要是走丟了就尋不回來了。”

這話顯然隻是在嚇唬人,可郎君偏聽進去了,連連點頭保證不亂跑。

趙驪嬌又叮囑再三,才將郎君放下帶著趙鶴進宮。

“唐釗,香凝,寸步不離的跟著。”

“是。”

雖然回來第一天那些人不會對阿卿動手,可也說不準會不會遇到些不長眼的,要不是有所顧及,她是想將阿卿帶在身邊去見父皇的。

公主麵有憂色,郎君卻已然歡脫。

蘇卿從未見過如此繁華之地,他在地上踩了踩,果然是青磚鋪路,而遠遠望去,好些屋頂也果然是琉璃瓦片。燈筆小說網

殿下果然沒騙他。

走到城中,街上行人匆匆,街道兩旁叫賣聲不斷,各種新奇玩意兒更是數不勝數,蘇卿看的眼花繚亂。

唐釗香凝對視一眼,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隻見郎君召來阿白,指著那一堆小玩意兒:“買!”

攤主瞧著麵前錦衣華服的小郎君,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他在皇城腳下這麼些年,見到貴人無數,郎君更是一個賽一個的俊俏,可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好看的小郎君。

“郎君,您要買點什麼?”

在他看來,麵前的絕色人兒非富即貴,定是看不上他這些東西的,然他就是想問問,能說上一句話也是好的,語氣更是比平日裡溫和不少。

誰知小郎君指了指用木頭削成的小木馬,木劍,風車等等十餘件小玩意兒,道:“都要。”

攤主一愣:“都……都要?”

蘇卿重重點頭,催著阿白:“付銀子。”

阿白認命的掏荷包,想不通公子為何會喜歡這些東西,而蘇卿卻不管他如何想,人已經竄到了下一處攤位前,唐釗香凝眉頭凝成了一塊,若是所料不差,接下來他們將淪為搬東西的工具。

攤主很快將物件兒打包好,不僅有花錢買的,還有攤主自個兒送的,加起來堆成了一座小山。

唐釗正想著照這樣買下去,是不是要請個馬車跟著時,卻見幾個原本隨著趙驪嬌進宮的侍衛返回:“唐大人,殿下吩咐屬下跟著蘇公子搬東西。”

唐釗香凝對視一笑,指了指那堆小山:“搬吧。”

這世上,恐怕沒人比殿下更了解蘇公子了。

半個時辰過去,幾個侍衛已經人手一堆東西,而唐釗香凝寸步不離的跟著蘇卿,麵色緊繃。

郎君的長相太過耀眼,已經引來不少人的注視,這裡頭還夾雜著惡心的垂涎,郎君沉浸在買東西的喜悅裡並未發現異常,而唐釗香凝早已察覺,就連阿白都有意無意的將蘇卿擋在身後。

可郎君不知情,他一把推開阿白:“你擋著我了。”

阿白:……

公子您怕是不知道您的樣貌和身段到底引來了多少覬覦,阿白覺得要不是唐大人與這些侍衛,早就有不少人要來拐公子了。

唐釗與侍衛隻能阻擋住無權無勢之人,京城裡那些紈絝卻是不怕的。

又是半個時辰,侍衛手裡已經塞不下,唐釗香凝正去接打包好的東西時,蘇卿被人攔住了。

蘇卿眼裡隻有琳琅滿目的物件兒,根本沒注意到眼下的情況,他左右讓了兩次,終於不耐煩,皺著眉抬頭:“你擋住我了。”

攔著蘇卿的是個華衣郎君,長得還算過得去,隻是眼底有可見的烏青,臉色也呈蠟黃,內行人一看便知是常年縱欲所致。

他盯著蘇卿,眼裡散著令人不適的光芒,那是發現獵物的欣喜,他今日本沒有這個心思,可哪曾想會碰到如此絕色的小郎君,要是能將他帶回去壓在身下,那滋味兒一定妙極了,如此想著,華衣郎君眼神越發赤|%e8%a3%b8,似要將人生吞活剝了。

周圍已有人朝蘇卿投去同情憐憫的目光,甚至有人不忍心想要上前,卻被同伴拉住,雖是不忍看這樣神仙般的人兒被糟蹋,可他們惹不起這個紈絝。

華衣郎君姓白,行三,是白貴妃的親侄子,一貫好男色,都已年過二十五卻死活不肯娶妻,隻愛往府裡帶些男人,除了那些伶倌兒,還有不少模樣出眾的小郎君栽在他手裡。

尤其是蘇卿這種一看便是初來京城,沒什麼背景,又容顏過甚的。

京城但凡提及白三郎,誰不是要繞道而行,雖然都看不慣他這行徑,可白氏如今權勢正盛,沒人敢去硬碰硬。

蘇卿對白三郎眼裡赤|%e8%a3%b8%e8%a3%b8的打量極其不適,皺著眉頭便要躲開,可麵前的人不給他這個機會,不僅將他攔著還越靠越近,蘇卿終於不耐煩:“你做什麼!”

白三郎故作風流一笑:“郎君彆害怕,我隻想與郎君交個朋友。”

蘇卿抬眼看他:“你哪隻眼睛見我怕了?

分明是不喜和厭惡。

白三郎笑容更深了,原以為是個乖巧的,卻沒想竟是個小辣椒,小郎君連瞪人都那麼可愛。

唐釗香凝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幾個箭步將蘇卿攔在身後,冷聲道:“做什麼!”⊕思⊕兔⊕網⊕

白三郎眼裡隻有絕色小郎君,哪曾注意到唐釗二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見他們擋住了小郎君,麵色頓時不好了:“滾開!知道爺是誰麼!”

唐釗還未開口,便聽他極其傲慢的道:“不知道便去打聽打聽,京城誰不認識我白三郎,我看中的人,隻有乖乖從了我的份兒!”

唐釗哪裡管他什麼白幾郎,一聽蘇卿被辱便氣的要動手,正欲拔劍時,袖子被人拉住,他回頭,卻見蘇卿扒開他與香凝,有些害怕的看向白三郎:“你……你姓白,可是?”

“沒錯!我就是貴妃娘娘的親侄兒,小郎君彆怕,隻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保你餘生衣食無憂。”白三郎見對麵的小郎君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心裡癢如萬千螞蟻,恨不得立刻將人在這裡辦了。

蘇卿忍住惡心,殿下說過去姑蘇路上追殺他們的人裡,就有白家指使的,想起當初的狼狽,小郎君恨得牙癢癢,這可是他先撞上來,便彆怪他心狠手辣。

“我……我原本也不差錢,你能不能放過我,我不想跟你回去。”蘇卿擋在唐釗香凝前麵,眼裡包著一團淚,背在背後的手卻輕輕搖晃,示意他們不要動。

唐釗香凝:……

蘇公子戲精上身了,所以……這白三郎就要倒黴了。

他們為護蘇公子動了手,最多也就讓白三郎受些皮肉傷,可是若蘇公子真在白三郎手上吃了虧,就是要了他的命,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兩人當下斂了殺意,老神在在的看戲。

白三郎被蘇卿那眼神勾的神魂顛倒,腦子裡已經全是要將人如何如何,他放柔聲音去拉蘇卿:“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隻要你跟我回去,我便將院裡的人都遣散,隻留你一個。”

蘇卿哪肯給他碰,將手往回縮了縮,卻還是給他牽住了衣袖。

白三郎抓著衣袖,仿若嘗到了甜頭,迫不及待的要將人拉走:“我們這就回府。”

蘇卿嚇得臉色發白,奈何力氣“比不上”白三郎,硬是被拖著走了好幾步,小郎君急了,對著白三郎拳打腳踢:“你放開我!”

唐釗香凝眉頭皺得老高,要是被殿下看到蘇公子被這般欺負,白三郎死上幾十次都不夠。

阿白瞪著白三郎咬牙切齒,雖然知道自家公子是裝的,可他就是恨不得將白三郎撕碎了。

動靜越鬨越大,周圍已有不少人駐足,白三郎不管不顧的拽著蘇卿不肯鬆手,小郎君又怕又急,拚了命的反抗,白三郎隻瞧著人好看,卻自動忽略了蘇卿比他還要高些,更彆提郎君正值年少,哪怕看著消瘦,力氣卻不小,人發氣狠來,他根本招架不住。

於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蘇卿上演了一出被強搶後拚命反抗的戲碼,直到他將人壓在身下猛揍時,周圍人開始不斷叫好。

白三郎身子早就虧空,哪裡承受得住如此拳打腳踢,嗷嗷叫了一會兒就生生暈了過去。

蘇卿恍若不覺,一拳比一拳重,直到唐釗將他拉起來後,他還重重踢了幾腳,恰好每一腳都踢在了重要部位,饒是白三郎已經暈了過去,都痛直皺眉頭。

動靜鬨得太大,看著白三郎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人都噤了聲,雖然郎君這番猛揍的確解氣,可那畢竟是白貴妃的親侄兒。

有人開始不安,甚至忍不住提醒蘇卿:“這位郎君,您還是趕緊出城吧,這可是白貴妃的親侄兒……”

蘇卿冷靜下來,盯著地上的白三郎,又掃視一圈眾人,抿著唇怕極了:“我不能走,我的家在京城,貴妃娘娘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你們……你們能幫我作證嗎,我不是想打他,是他先欺負我的。”

眾人再次噤聲,誰不知道白氏如今權勢遮天,這證他們不敢做啊,白氏一句話,就能要了他們的命,可是看著眼前要哭出來的小郎君,又從心底裡覺得於心不忍,最後,終於有一個中年男子站了出來:“你彆怕,我替你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