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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劉昶棱角分明,卻儘顯風姿卓然超脫世俗,垂道腰際的長發隻用一根素色發帶束了一半,任由其隨意在消瘦的背上綻開,如一副絕佳的丹青筆墨。

蘇三元的容貌與蘇卿並不相像,較之於兄長的絕色,蘇三元在容貌上便落了下乘,但若單看也是相貌堂堂五官俊朗,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比其他人嚴謹沉穩的氣場,明明年紀不大,卻有股少年老成的堅韌。

最小的便是張小郎,從進來開始隻有他一人快速抬眸瞥了眼趙驪嬌,而後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更是不停的在殿內打著轉,年少懵懂又充滿了好奇之欲,錦衣華服少年不羈,活脫脫一個紈絝的世家兒郎。

趙驪嬌的目光最後才落在蘇卿身上,小公子低著頭乖巧溫和,明明氣場不及其他幾人,卻愣是憑著那一張無人能及的臉蛋兒搶了不少風頭,即使他身邊站著的是賀晚舟,也未能將他完全壓製。

“拜見殿下。”郎君跪拜的聲音拉回了趙驪嬌黏在蘇卿身上的視線,等幾人一一報了姓名,公主才道:“起。”

“謝殿下。”

雖然小公子掩飾得極好,但公主還是從他身上瞧見了些疲態,趙驪嬌簡言意駭:“諸位郎君今日齊聚,想必已經明白此行的目的。”

“府裡已經請好了先生,明日諸位郎君先在府中熟悉一日,從後日到院試前便隨先生在東院學習,院試過者留下。未過者,各自各府。”

“是。”幾位郎君齊齊應下。

他們明白這場院試是他們人生極為重要的一道坎,跨過去了有公主殿下保駕護航或可一路青平,跨不過去一切將回到原點,也將與驪安公主府這個強大的後盾失之交臂。

尤其是蘇三元,心中信念極其堅定,他不如劉昶家底雄厚,不如賀五郎家財萬貫,更沒有張子琰有權有勢,他沒有任何退路,這場院試他必須得過。

趙驪嬌:“香凝,帶諸位郎君安置。”

香凝應下:“是。”

蘇卿沒動,等幾位郎君都離開後,他才跪下:“殿下。”

趙驪嬌皺眉:“你做什麼。”

蘇卿低著頭:“殿下,今日我拿了些銀錢給爹爹娘親。”

趙驪嬌不解:“所以呢。”

蘇卿:“是從香凝姐姐之前給我的一千兩裡麵拿的。”說完又加了句:“我拿的不多,爹爹不能出去做工,家裡沒有收入來源,妹妹年紀還小,正在長身體需要進補,我就拿了十…十兩。”蘇卿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眼趙驪嬌,對上趙驪嬌的視線後又快速低下頭。

趙驪嬌沉默了好半晌才明白蘇卿的意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那是你賣身的銀錢,你該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不必同我交待。”

“起來吧,日後不必動不動就跪,叫旁人看去還以為我虐待於你。”

蘇卿忙道:“殿下對我很好,才沒有虐待。”

趙驪嬌輕嗤一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以後不會有人再去查探蘇家。”這小東西哪裡是因為銀子來請罪的,分明就是同她來報家底的。

蘇卿臉色一紅,沒吭聲。

瞧著麵色緋紅手足無措的少年郎,公主突然來了興致:“不過,也並不一定。”

蘇卿抬眼看她,有些茫然,不是已經查過了嗎。

“若是將來你選中了駙馬,朝中還會特派官員調查。”趙驪嬌盯著蘇卿慢悠悠的道。

蘇卿俊俏的臉直接紅了個透徹,他飛快的挪開視線,咬著唇,過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可…可隨意查。”

少年郎羞澀又乖巧的模樣讓趙驪嬌輕笑出聲,嘴上越發不願收斂:“你是在期待那一日?”

蘇卿一驚,手中緊緊攥著衣袍,再次下意識去看趙驪嬌,察覺到公主眼裡的戲謔,他才知道殿下是在逗他,可小郎君還是小聲回道:“期待。”

趙驪嬌挑眉,小東西膽子倒是大了不少,瞧著人越來越不自在,都快要把頭低到地上去,公主才終於放過他:“回去休息吧。”

蘇卿忙應下:“是。”小公子腳步太過慌亂,殿門台階處若不是香晚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人定要摔個四腳朝天。

香晚回頭看了好幾次倉皇離開的小公子,才踏入殿內:“殿下把蘇公子怎麼了。”

趙驪嬌等她一眼,沒出聲。

蘇卿回到雲來殿,才勉強壓下狂烈的心跳,他是不是說的太直白了,如此直言想做駙馬,會不會太不矜持了,殿下會不會覺得他癡心妄想。

小公子胡亂用了幾口晚膳,洗漱完到了床榻上都還在思索這事,最後實在頂不住困意才沉沉睡去。

按照規矩劉昶幾人不能住府裡宮殿,被安置在南院,離雲來殿隔了好幾條路。

初到公主府,幾位郎君自是不可能能安安靜靜的睡下,用了晚膳洗漱完後便聚到院子裡看月亮。

劉昶道:“怎地不見蘇小弟,他不與我們住一起嗎?”

張子琰:“剛剛在殿內他就沒與我們一道出來。”

蘇卿的身份沒人對他們提起過,在場的除了蘇三元無人明白內情,一路上他們也隻知曉蘇三元與蘇卿是親兄弟。

劉昶看向蘇三元:“蘇三郎不是蘇二郎的弟弟麼,你應該知道他在何處吧。”

蘇三元:“我不知道二哥住在哪裡。”他雖然知道二哥是公主的備選駙馬,可卻不太明白二哥如今到底處於何種境遇。

恰此時,有一管事模樣的人過來見禮:“奴才靳竹見過諸位郎君,尊殿下令,從今日起奴才便是南院的管事,諸位郎君若有什麼需要皆可向吩咐奴才。”

幾人對視一眼,皆客氣道了謝。

剛剛升為南院管事的仆人名喚靳竹,原本在驚鳳殿外當差,因著府裡突然入住幾位郎君,香凝香晚又不方便進出南院,便特意提了一個管事負責南院。

“奴才原本想明日再來拜見諸位郎君,剛剛見郎君都未歇下,這才過來拜見,打擾郎君雅興還望恕罪。”能被選來做一院管事,為人處事自然不會差,靳竹一番話進退有度,不卑不亢,讓人生不起厭。

劉昶:“無妨,正好我有事想要問靳管事。”

靳竹頷首:“郎君請問。”

劉昶:“你可知蘇小弟在何處,。”

靳竹一怔,沒明白劉昶所指何人。

張子琰解釋道:“就是今日帶我們進府的那位郎君,叫做蘇卿。”

靳竹聞言一驚,立刻道:“郎君慎言。”

幾人一愣,張子琰喃喃道:“我…我沒說什麼呀。”賀晚舟挑了挑眉,沒作聲。

靳竹:“蘇公子乃公主府公子,郎君不可直呼蘇公子的名諱。”

晉淵君王製度森嚴,主子的名諱是決計不能隨意喚出口的,隻要蘇卿以公子的身份在公主府一日,他便就是主子,就算是官員也得對他以禮相待。

劉昶自小一門心思都撲在武學上,對於公主府的公子是何意並不清楚,張子琰年紀小更不通曉其中關節,隻有賀晚舟明白一二,他長日待在寺中,又知道將來或要入朝堂,早就將晉淵朝規乃至許多有關的東西背了個透徹。

“諸位郎君還是早些歇息,明日奴才再帶郎君熟悉府內環境。”劉昶還欲問幾句,卻被靳竹搶先道:“府內有宵禁,亥時後不得在外逗留,還請郎君謹記。”

靳竹離開後,外頭便有打更的聲音傳來,亥時了。

即使他們心中有許多想要問的,可要是初來公主府就犯了規矩說出去也不好聽,幾人隻得壓下疑慮各自回了屋。

第二日,幾位郎君出門時,靳竹已侯在外頭。

“郎君們住的是南院,一般用來招待貴客,院裡有八個粗使丫頭仆人,晚些時候奴才會再帶一些仆人過來,在院試前近身伺候諸位郎君。”

賀晚舟:“我帶了貼身小廝,便不勞煩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靳竹點頭應下:“是。”

“從那邊過去是西院,西院是府中下人的住所,諸位郎君最好不要涉足。再過去是北院,北院是府內洗灑地,各位主子的衣裳也是送到北院清洗。從南院過去是東院,東院與南院一樣是招待貴客之地,殿下已在東院辟出一處小學堂,諸位郎君日後都在此地學習。”

“除了這四個院落,還有驚鳳殿,雲來殿,宣雨殿,玉奉殿,這四個殿是府內主子所居之地。公主殿下住在驚鳳殿,雲來殿是駙馬的宮殿。”

靳竹說到此處頓了頓道:“蘇公子便是住在雲來殿。”

劉昶一時沒反應過來:“雲來殿不是駙馬爺住的地方麼,蘇小弟怎麼會…。”

靳竹打斷他:“郎君慎言。”

“蘇公子乃駙馬人選,是府內的主子,郎君切不可不敬。”

第21章

幾位郎君倒抽了一口涼氣,駙馬…

他們都以為蘇卿與他們一樣是要參與此次院試的學子。

張子琰反應過來:“駙馬人選…所以府內公子不止蘇…蘇公子一個?”

靳竹:“姑蘇公主府上目前隻有蘇公子,京城還有一位秦公子。”

劉昶咂舌,他險些將人拉著與他結拜了,幸虧還沒有來得及乾這蠢事。

“除了四殿花園,府內其他各處花園郎君們皆可隨意觀賞,明日卯時在東院學堂開課,奴才便不打擾郎君們了。”靳竹介紹完後便告了退。

管事走後,留下幾人麵麵相覷,還未從蘇卿這事兒回過神。

劉昶皺眉看著蘇三元:“你是蘇…蘇公子弟弟,不知道這事兒?”

蘇三元:“隻比諸位提前幾個時辰知曉。”

張子琰掀袍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咧著嘴笑:“要是蘇公子真的當了駙馬,蘇家可就是一門榮耀了。”

劉昶揚眉:“當選駙馬豈是那麼容易的,且殿下還是我朝嫡公主,駙馬少不得是百年世家兒郎。”

賀晚舟:“曆朝公主府待選公子確有平民,但最終人選皆是高官子弟。”說完後瞧見蘇三元抿著唇垂了頭,賀晚舟又補充了句:“不過不論是什麼身份,但凡是從公主府出來的公子前景都不錯,最好的有位極人臣,最差的也有錦衣玉食。”

蘇三元眼睛亮了亮,這麼說來,就算二哥當不了駙馬也能過上好日子。

張子琰從石頭上跳下來,扯了一根草叼在嘴裡:“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不如珍惜眼前先去觀賞公主府風光。”

賀晚舟看了眼蘇三元道:“言之有理。”

幾位小郎君結伴而行,張子琰歡脫,蘇三元沉穩,賀晚舟翩然,劉昶端方,幾人截然不同的性子卻相處得格外融洽,就連清冷如賀晚舟唇角都帶了笑意,郎君們的豐姿卓越惹得府內婢女頻頻側目,多年後幾位郎君經過歲月的洗禮再憶起這日的晨光,隻剩下羨慕與向往,羨慕此時的無拘無束,隨性灑脫,純摯肆意。

歡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夜幕很快悄然降臨,郎君們立在院中抬頭看月色,過了今夜,他們便要迎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