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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尊令。”

而後眾人看向張之潤,這長史司馬都舉薦了,他一方刺史也該出些力。

張之潤被眾人緊緊盯著,沉默半天憋出了一句:“我…我家小郎年方十一,雖然文不成武不就的,但…但勝在機靈,年紀也小,稍加培養或許能有用武之地。”

陳郭當即跳腳:“你們也忒不厚道了,怎地都是沾親帶故。”

張之潤臉色微紅,懟他一句:“你倒是在你家找一個出來?”他是有私心想把自家那個紈絝塞進來,可是幼子確實頭腦轉的快,誰敢保證將來不會出人頭地。

陳郭一滯,他成婚多年膝下隻有一女,如今才九歲,親戚也都不在姑蘇,就是想舉薦,也無人可選。

“罷了罷了,我便把希望寄托在蘇三元身上吧。”陳郭揮揮手,心裡悵然若失,隻願蘇三元這小子爭氣些。

趙驪嬌輕笑:“既然人選已定,選個日子都帶來府裡瞧瞧。”

幾人起身恭敬應下:“微臣尊令。”

而後眾人商討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幾個少年郎帶進府中,最後得出結論,少不得是要將蘇卿拿出來應對。

末了趙驪嬌突然道:“你們覺得,蘇卿如何?”

幾人一愣,反應過來後張之潤率先道:“蘇公子從未上過學堂,隻有三年怕是來不及。”

趙驪嬌:“我倒不指望他三年科考,他年紀小過幾年也無妨。”

陳郭勾唇:“殿下所言甚是,蘇公子既然入了公主府,便不能%e8%83%b8無點墨。”

趙驪嬌點頭:“嗯~此事我再斟酌一二。”她原本想說可讓泥孩子隨著幾個少年郎一起學習,可細細想來又覺得不妥,他連字都不識一個,不可能趕得上他們的進度。

張之潤幾人走後,蘇卿才入了殿內。

趙驪嬌正要讓香凝去喚他,卻不想人自己送上門來了:“你怎麼來了?”

蘇卿“砰”的跪倒在地:“我有事求殿下。”

趙驪嬌瞟了眼他的膝蓋,微微皺眉:“說。”

蘇卿小聲道:“我…我想回去看看爹爹。”

瞧著小郎君緊張的模樣,趙驪嬌挑眉,她原本就是要讓他去將蘇三元帶回府裡,他就算不來也得走這一遭。

趙驪嬌沒回答蘇卿的話,隻道:“你家三弟學習如何?”

蘇卿一愣,殿下怎突然關心三弟?

但還是很快回道:“三弟學習很好,夫子經常誇他聰明呢。”

趙驪嬌嗯了聲,隨後道:“若本宮說要將你三弟接來府中教他讀書,舉薦他去科考,你覺得如何?”

蘇卿眼睛一亮:“真的嗎?”

趙驪嬌瞪他:“本宮一言九鼎,何時玩笑過。”

蘇卿歡喜不已連忙磕頭:“謝殿下,謝殿下。”

那頭磕的砰砰作響,趙驪嬌冷著臉道:“行了,起來說話!”

蘇卿不解趙驪嬌為何突然變臉,不敢觸怒公主便趕緊起身,但眉眼裡卻是忍不住的歡喜。

趙驪嬌見此臉色微微緩和,她道:“你可喜歡讀書,可喜歡寫字?”

蘇卿一怔,喜歡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記事起,他便有乾不完的農活,隻偶爾停下來去看一眼弟弟的書本,可他都看不懂,後來就乾脆不去看了,一心指望弟弟有出息。

“不…不喜歡。”

他生來便不知什麼喜歡不喜歡,隻知道幫爹爹娘親下地乾活,給一家人洗衣服做飯,從來沒人問過他喜不喜歡,他也沒有資格說喜歡。

趙驪嬌一滯,隨之而來的是無名怒火,虧她還在計劃如何教他,結果人家根本不喜歡!少年公主冷冷一哼:“不喜歡那你便一輩子在公主府做個男寵!”

少年公主疾步而去,顯然是生了氣。

蘇卿驚疑不已,他抿著唇雙手交疊緊緊握住,心裡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殿下問他喜不喜歡實則是想要教他讀書寫字?

男寵,戳脊梁骨,以色侍人,入幕之賓,這些話充斥在他腦海久久不息。

蘇卿突然明白,這是他的機會,是他出人頭地的機會,他注定生死都是公主府的人,為何要做那被人瞧不上的入幕之賓,而想要成為駙馬就不可能連字都不認識。

這一刻蘇卿終於下定決心,他得為自己去爭取,就算將來仍舊失敗了,至少他努力過不會留下遺憾。

少年郎焦急追出去,攔在少年公主的麵前,跪倒在地:“殿下,我喜歡,我喜歡讀書,喜歡寫字。”

趙驪嬌見到蘇卿眼裡前所未有的光芒,沉默半晌後輕輕勾唇:“好。”

第17章

晉淵二十三年,六月十八

蘇卿一大早便帶著小侍侍衛浩浩蕩蕩的乘著馬車,往城外杏花村而去。

杏花村是蘇卿的出生地,杏花村一名是因北山一片杏林而得,此時正值杏兒果期。

蘇卿前些日子在城門口的囂張蠻橫已傳遍姑蘇城,甚至還得了個“蠻橫小公子”的稱號,這一次路上的行人再也不敢大肆圍觀,見那馬車上掛了公主府蘇公子的牌子,遠遠就繞道而行。

王川因“傷”公主府公子之罪領了責罰,至今都未下的了床,所以蘇卿出城格外順利,見著那牌子城門守衛攔都未攔恭恭敬敬的放了行,許是小公子見他們有眼力勁兒,也許是要回家心情好,還打了簾子笑容燦爛的說回城時給他們帶杏兒。

眾守衛連忙致謝,心裡頭卻忍不住道,隻要您不來找事兒,我們給您送杏兒桃兒啥果兒都行,王統領那事他們都看的清清楚楚,明顯著是小公子故意坑人,可最後王統領還不是被人抬著出了公主府。

雖說他們早就對王統領仗勢欺人很是不滿,也對小公子把人狠狠修理了一頓後興奮不已,暗地裡還組了酒局慶祝,可舒爽過後又有些膽顫,小公子如此蠻橫,指不定哪天看他們不爽就要發作呢,是以,眾人遠遠瞧著那馬車上的牌子,就規規矩矩的讓了路,哪還有人敢上前去攔。

出了府,一行人緊趕慢趕,總算在午時到了杏花村。

馬車華麗,錦繡琉璃,隨行小侍十人,騎馬侍衛十人,村裡村裡百姓哪曾見過這個陣仗,紛紛嚇得回屋關了門。

蘇卿打簾時正好看到行人匆匆,他出聲喚道:“馬叔,馬嬸兒。”

正慌忙拉了孩子要進屋的中年夫妻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驚訝的轉頭看去,正好見到蘇卿探出頭瞧他們。

夫妻兩震驚不已,看那熟悉的臉想認又不敢認,還是他們懷裡的小兒歡喜的喚道:“二錘哥哥。”

“哎。”蘇卿歡喜的應了,回身抓起一包早已分好的瓜果遞出去:“石頭過來,給你糖果。”

小孩子不看什麼形勢,聽有糖果忙要上前,卻被夫妻二人攔住,阿白見此接過糖果上前遞給小孩兒溫聲道:“我家公子賞的,接著吧。”

馬叔一臉驚愕:“你家公…公子?”這分明就是那蘇家二郎啊。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阿白客氣回道:“是的。”

馬嬸兒擠著眉頭似是想起了什麼,她拿胳膊撞了撞自己男人,輕聲道:“前些時候蘇才腿受傷發高燒,這二錘剛從買家那裡脫身回來就又急匆匆出了村子,然後連夜就來了貴人將蘇才帶去診治,第二日送回來時還帶著不少藥材補品呢。”

馬叔恍然大悟:“哦,是有這事兒,看來那貴人是二錘去找來的,可是…這怎麼出去一趟回來就變成什麼公子了?”

馬嬸兒:“誰知道呢,莫不是他將自己賣給了哪家沒有孩子的貴人?”

阿白無聲歎口氣,這兩人當著他的麵討論公子的身份,也不知是心大還是不知所謂,阿白怕他們說出些不好聽的話,遂客氣道:“二位有所不知,我家公子乃公主府的公子。”

夫妻兩雙雙一驚,失聲道:“公…公主?”

馬嬸兒拿眼去瞟蘇卿,見他正探出頭與自家剛剛溜過去的石頭說話,還又從馬車裡拿了一袋吃食給了石頭,小郎君俊俏乾淨,與以往破爛臟兮兮的樣子已是天壤之彆,她心裡又高興又酸,戳了把自己男人:“難道二錘是賣給公主做兒子了?”這未免也太好命了。

阿白聽得這話皺了眉,臉色也淡了幾分:“莫要妄言,公子乃是殿下駙馬人選。”

夫妻兩再是不懂,也明白駙馬是何意,當即驚的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

而這裡發生的事早有那熱情的村民急匆匆跑到了蘇家:“蘇才,蘇嬸兒你們趕緊出來,你們二錘回來啦。”

蘇母正在廚房做午飯,聽得外頭嚎這一嗓子連忙放下鏟子奔出去:“二錘回來了?”

蘇才得到上好的治療,又有名貴藥材喝著,如今腿傷已好了許多勉強可以下地走路,他顫顫巍巍的走出門,看了一圈都沒看到自己兒子,便問那氣喘籲籲的婦人:“劉嬸子,人呢?”

蘇母趕緊跑過去攙他:“你出來做什麼,才剛好了些,可不要又摔著了,我們一家子人還等著你養活呢。”

劉嬸子因跑得太快正喘著大氣,又在院裡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喝,氣息才慢慢穩下來,乍一聽蘇母這句話連連擺手:“嗐…以後哪裡還需要蘇才養活你們呐,我跟你們說,你們蘇家可是祖墳上冒了青煙要走大運了。”

蘇父蘇母聽得莫名其妙,蘇母將蘇父安置在那破舊的椅子上,才轉身對劉嬸子道:“劉嬸子你這是在說些什麼呐,我們怎麼聽不懂。”

劉嬸子笑得眼睛都眯起了一條縫兒:你們老蘇家走了運,可彆忘了大夥兒了呀,蘇才傷了腿我們家可也出了不少力。”

蘇母越聽越茫然:“劉嬸子這是哪裡話,鄉親們對我們的恩情我們自然是記在心裡的,哪裡敢忘,隻是劉嬸子說二錘回來了,這人呢?”

劉嬸子靠近二人,神神秘秘的道:“你們還不知道吧,你家二錘呀,做了公主府的公子啦,聽說啊,將來是要當駙馬的。”

蘇大錘正好出門聽到這一句,他一驚:“劉嬸子這些話可不能亂說。”

劉嬸子瞪他一眼:“我怎地就亂說了,你自個兒去看看,你家二錘那排場,那架勢,坐著光鮮亮麗的馬車不說,還有好多個下人伺候著,騎著馬的兵跟著。”

“我親耳聽到那白麵小哥說:我家公子是公主府公子,將來要做駙馬的。”

蘇父蘇母怔住,這劉嬸子平日裡是愛傳些閒言碎語,可要她編造這樣的謊話,她還真沒有這個本事。

“大錘你趕緊去看看,有兵跟著可彆是出了什麼事啊。”蘇母焦急的催蘇大錘出去打探,為給蘇父治病不得已賣了二錘已經是天大的愧疚了,前些日子人好不容易回來了,又恰逢蘇父高燒,這孩子連夜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當天半夜突然來了一個冷冰冰的大人帶他們去看病,送他們回來後蘇母壯著膽子問了句,那人隻說蘇公子如今很好,讓他們彆擔心。

可是他們能不擔心嗎,二錘要因此有個什麼好歹,他們可怎麼對得起他啊。

劉嬸子氣的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