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1 / 1)

的藥方忽然變成波斯犬,也略微愣一愣,須臾方逐漸反應過來其中的意思。

吳太醫的藥方沒有問題,他們照方取回來的藥卻有問題,那麼其中的問題多半出在禦藥房當值的人身上。若吳太醫的藥不是次次有問題,其中或便關係到禦藥房當值的人,他們可以順藤摸瓜,將這個藏在禦藥房裡的宵小揪出來。

而前提是,他們可以判斷出哪一日吳太醫的藥不對勁。

既知那藥有問題,自然是不能再入口,波斯犬……讓往後將波斯犬牽來,是不是為著這個?

那波斯獵犬的鼻子靈得很。

興許稍加訓練,可以辨認出湯藥是否有問題。

假如讓她來想要怎麼辦,指不定隻能想著自己往後每日嘗一嘗那湯藥了。

到底還是娘娘有辦法。

想明白這一層後,認為這個法子極好的碧梧麵上浮現一層喜意。

她用力點點頭:“娘娘,奴婢明白了!”

雲鶯彎唇,輕輕頷首:“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碧柳雖忠心,但喜怒太易表現在臉上,暫不必讓她知道。”嘗過一口山雞絲燕窩,又吩咐,“往後亦不必讓她曉得你早知曉,免得叫她以為我偏心。”

“是。”

碧梧應下雲鶯的話,“奴婢會小心一些的。”

雲鶯頷首,不再多言。

之後她安心品嘗起眼前的佳肴。

雲鶯“有孕”的消息確實在昨日便傳遍六宮。

可或許之前好一陣子陛下不入後宮則已,一入後宮必翻雲鶯的牌子。對於她有喜這件事,大多數妃嬪是如同沈文茵那樣的想法,驚訝之餘又覺得理所當然。

這是皇帝陛下的頭一個孩子,哪怕顧蓁蓁也想得到皇帝陛下會有多重視。

因而,眾人更多是豔羨,反而生不出那麼多旁的想法,畢竟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生事沒那麼簡單和容易。

唯有對顧蓁蓁而言,相比起豔羨,更多的是焦慮不安。

她實在覺得自己命苦。

怎得沒有來得及和雲鶯修複關係便又眼睜睜看著雲鶯要更高不可攀?

若雲鶯誕下皇長子,自己更要死無葬身之地。

這也罷。

偏生賢妃還讓她往後多來月漪殿走動,說隻要讓雲鶯看到她的誠心,往後便不用擔心什麼。

讓她常去走動……

一旦那個孩子有什麼問題,也好懷疑到她身上是不是?

顧蓁蓁深覺賢妃讓她常去月漪殿、往有孕的雲鶯麵前湊是不安好心。

哪怕她尚未窺知賢妃究竟藏著什麼禍心。

卻一如既往不能不去。

顧蓁蓁在往月漪殿去的路上,一路心情異常沉重,呼嘯寒風如從她心底刮過,叫她的一顆心冷冰冰、寒顫顫。

本想從庫房裡再挑兩件像樣的賀禮,可之前得知雲鶯有孕已經送過厚禮到月漪殿作為道賀。

且又擔心總送東西,不小心出現問題……

旁的更不敢送,吃的、喝的、用的但凡出現紕漏她便逃脫不了乾係。

到最後隻能兩手空空的去。

顧蓁蓁到月漪殿時實在心虛得緊。

哪怕在冷風中吹得那許久,也巴不得雲鶯不見她讓她直接回去。

可惜,事與願違。

“顧美人,娘娘請您進去敘話。”碧梧客客氣氣對候在廊下的顧蓁蓁道。

顧蓁蓁唯有隨著碧梧入得殿內。

月漪殿內炭盆燒得旺,滿殿的溫暖,讓她瞬間通體舒暢,但這種舒暢在望見躺在軟墊上睡覺的波斯犬時也一瞬間消失殆儘。顧蓁蓁頭皮發麻、心中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默默挪動腳步,離阿黃儘可能遠一點,也緊跟上碧梧腳步。

儘管如此,身後依然傳來“汪”的一聲,接著又是連續好幾聲。

顧蓁蓁驚慌不已,眼裡含著一包淚,直到珠簾後傳來雲鶯慢悠悠的聲音:“阿黃,不可胡鬨。”

隻是這樣的幾個字而已,卻當真叫波斯獵犬安靜下來。

顧蓁蓁滿懷感激中隨碧梧穿過珠簾,便發現原來今日也有旁人在——沈婕妤,以及謝寶林。

“見過淑順儀,見過沈婕妤。”

顧蓁蓁規規矩矩行禮。

本坐著的謝寶林也站起身同顧蓁蓁行禮。

待她們見過禮以後,雲鶯笑%e5%90%9f%e5%90%9f看一眼顧蓁蓁:“顧美人卻是來得正好。”

來得正好?

顧蓁蓁乾笑一聲:“想來是嬪妾來得巧了。”

哪怕想和雲鶯修複關係,可雲鶯主動好脾氣對她說起話,顧蓁蓁隻覺得哪裡哪裡都不對勁。

隨即聽見雲鶯道:“的確很巧,今日正巧缺顧美人。”

顧蓁蓁不明緣由,去看沈文茵和謝夢靈,沈文茵便笑:“我和謝寶林正同娘娘說起葉子牌,可須得四個人才好一起玩,正是三個缺一個,趕巧顧美人過來了。”

葉子牌,三缺一。

顧蓁蓁難得腦子機靈一回,迅速明白雲鶯為何那麼好脾氣同她說話——那眼神、那語氣,分明是在看冤大頭!

這個冤大頭卻沒辦法不當。

顧蓁蓁安慰自己,若花些銀錢能夠哄得雲鶯高興,也不是白花。

“那我是來得巧了。”

顧蓁蓁一笑,應承下來和她們一起打葉子牌。

宮人們把打葉子牌的一應東西準備妥當,四個人當下圍坐一桌。

顧蓁蓁始終知情知趣,於是半日下來直輸得有些肉疼。

可臨走前得雲鶯一句“下次再一起打葉子牌”,又覺得今日輸得挺值的。

顧蓁蓁笑著同沈文茵、謝寶林從殿內出來了。

謝寶林本便住在雲溪宮,不多時同她們兩個人分開,而顧蓁蓁與沈文茵一道慢慢往外麵走。

“沈婕妤似乎同淑順儀關係不錯。”顧蓁蓁含笑說道。

沈文茵微笑問:“淑順儀難道不好嗎?”

顧蓁蓁說:“嬪妾絕無此意。”遲疑了下,她壓低聲音,詢問沈文茵,“以沈婕妤所見,嬪妾從前幾次三番得罪過淑順儀,淑順儀可曾將那些放在心上?”

沈文茵不知顧蓁蓁是真害怕假害怕。

縱然她認為雲鶯既然留顧蓁蓁一起打葉子牌,多厭惡顧蓁蓁是談不上的,也隻道:“淑順儀不像是小性之人,或也看顧美人從前做過些什麼事。”

顧蓁蓁心裡一個咯噔。

她乾巴巴笑了聲:“也、也沒有做什麼……”便岔開話題再不敢聊下去。

而她們走後,碧梧將新煎好的湯藥送到殿內。

尋個借口支開碧柳,殿內也未留人,那一碗湯藥方被放在地上。

阿黃嗅一嗅便衝雲鶯“汪汪”叫得兩聲。

雲鶯挑眉,嘴角微彎,慢條斯理拿了肉脯喂給阿黃,吩咐碧梧道:“將今日的藥渣留下。”

第56章 香味

每隔幾日, 按照吳太醫藥方去取的安胎藥便會出問題。

留下的藥渣尋機讓張老太醫查證過,皆如最開始那樣是將其中的那味石菖蒲悄悄換成藜蘆。

如此安排在尋常情況下,倘若相信自己有孕,且次次飲下吳太醫開的安胎藥, 便時常會有嘔吐之症出現。隻要月事一日不來便會一日對自己有孕堅信不疑。

而藜蘆所引起的不適皆會以為與懷孕有關係。

又因脾胃欠恙, 氣血虧虛,即便被其他的太醫診脈也會是滑脈之像。

這籌謀可謂無懈可擊。

但越是如此, 越證明那背後之人如何心計深沉, 如何歹毒,最終統統化成自己的罪證, 以及皇帝對她的憐愛。

借著阿黃確定哪一日的湯藥有問題。

雲鶯便也次次循著這些端倪在吳太醫的麵前說起“孕吐”之事。

吳太醫見雲鶯不曾有所懷疑, 兼之碧柳表現出的對雲鶯孕吐不止的擔心, 自然相信一切如計劃中的那樣,正當順利進行著。於是每每以懷孕之由對雲鶯進行安撫, 隻在平常的飲食之事上有所建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雖然往常每月隻消去朝暉殿請安兩次,但趙崇免了雲鶯去請安,天冷得厲害,雲鶯也懶怠出門。

她這個正主不怎麼在人前招搖, 六宮便顯出些風平浪靜的意味。

兼之新年一日一日地近了。

六宮上下沉浸在新年即將到來的喜氣中。

直到新年之前這些時日,顧蓁蓁往月漪殿來過好幾回。

每次雲鶯見她過來,便會命人去請沈文茵和謝夢靈,而後她們四個人一起在殿內打葉子牌。

顧蓁蓁明知是故意等著她這個冤大頭也沒轍。

過得兩次,每每去月漪殿,乾脆邀上沈文茵、謝夢靈一道,自覺替雲鶯省下再特地派人去請她們的功夫。

趙崇隔幾日便會去一趟月漪殿。

也曉得雲鶯和沈文茵、謝夢靈、顧蓁蓁時不時會湊在一塊打葉子牌的事。

這樣妃嬪多的吵鬨場合, 趙崇不愛出現。

除非不得已, 否則能避則避, 這一日得知雲鶯又在同她們打葉子牌,他便沒有往月漪殿去。

雲鶯如今畢竟是“有孕”在身。

哪怕打葉子牌,也不能太過“操勞”,尋常至晌午附近就會散。

見離晌午不過小半個時辰,趙崇繞道禦花園。

他準備去折上幾支梅花捎去月漪殿,帶給寒冬愈發懶怠出門並且近來不得不少出門的雲鶯賞玩。

往梅林去須得經過晏清湖。

看著結冰的湖麵,趙崇想起不久之前雲鶯同自己母後在此處玩冰,回想起她們那時的笑靨,不由彎了唇。

“……步轉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

“輕雲薄霧……”

%e5%90%9f誦詩詞的聲音從前方飄過來,趙崇腳下的步子一頓。

抬眸間,聽見對方心下覺察他的出現,也聽其準備繼續將那首詞%e5%90%9f誦完。

“……總是少年行樂處……”

“不似秋光,隻……”

趙崇聽見這道%e5%90%9f詩頌詞的聲音便習慣性頭疼。

他側眸瞥一眼大太監夏江,夏江當即揚聲說:“陛下駕到——”將那%e5%90%9f誦詩詞的聲音給截斷了。

本背對趙崇的人似一驚方轉過身。

又慌忙行禮:“嬪妾見過陛下,陛下萬福。”

崔嫻穿著一襲月白裙衫,沒有穿鬥篷,臂彎披帛隨風輕揚,手中握著一枝綠萼梅花。她身姿纖柔,如此衣著單薄,在寒風中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尤其鼻尖、眼角泛著一抹紅,越似惹人憐愛。

但皇帝慣常不解風情。

他深深擰眉,看著崔嫻便覺得冷,聽她在寒風中%e5%90%9f詩頌詞,直想請個太醫幫她看一看腦子。

可哪怕對自己的妃嬪說出這種話也未免失禮。

趙崇決定保持沉默,略一頷首,抬腳越過崔婕妤往梅林的方向走去。

見皇帝半個字沒有便要走,崔嫻心下懊惱,急急轉身。

她扯住趙崇的衣角,聲淚俱下。

“不似秋光,隻與離人照斷腸……”

“陛下,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