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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在宮裡一個在宮外,亦難有交集。

“想來是好奇。”

雲鶯懶懶道,“畢竟此番六宮妃嬪陛下隻允我隨行。”

碧柳隨雲鶯入宮已過得這些時日,且有碧梧不時從旁提點,也日漸上道。聽雲鶯這樣說,知其實不必太在意榮安縣主,當下笑說:“隻盼娘娘此番玩得開心。”

雲鶯淡淡一笑,繼續安靜泡熱湯。

單單能從宮裡出來轉一轉便足夠她開心,旁的什麼事都影響不了她心情。

泡得半個多時辰的溫泉,雲鶯才從浴池出來。

回到殿內,見趙崇正坐在羅漢床上看書,方曉得他早已忙完了。

也可謂言出必行。

沒有趁著她在泡溫泉熱湯進去浴間。

雲鶯一時便覺得不止身上舒坦,心裡也舒坦。

深覺自己的形象終於又被掰正過來兩分的趙崇同樣心裡很舒坦。

“愛妃覺得這兒的溫泉熱湯如何?”

趙崇含笑看向雲鶯問。

雲鶯莞爾答:“若非擔心再泡下去身體受不住,臣妾倒舍不得出來了。”

趙崇笑著摸了下她的臉,看一看她半乾的烏發體貼道:“朕去沐浴,愛妃且去擦頭發吧。”

雲鶯便沒有同他客氣。

待到趙崇從浴間出來之時,雲鶯頭發也乾了,兩個人很快上得床榻休息。

皇帝今夜仍做柳下惠,雲鶯便安心睡覺。

一覺好眠,翌日恢複往日神采奕奕,同皇帝一道起身。

今日是圍獵的頭一天。

用過早膳以後,換上騎馬裝的雲鶯隨趙崇從殿內出來,宮人也牽來馬匹,並將獵豹、獵鷹與獵犬等一一捎上。

雲鶯這些時日養在身邊的波斯獵犬也在其中。

昨日白天在路上奔波,抵達行宮又疲累不堪,沒能顧得上阿黃。此時瞧見它,雲鶯走上前,摸了兩下它的狗頭,不無期待說:“阿黃,今日看你表現了。”

趙崇聽言但笑:“朕反而期待愛妃的表現。”

雲鶯:“……”

期待什麼?

莫不是期待看我出醜?

“臣妾不擅騎射之術,隻怕有負陛下期待。”雲鶯心下腹誹,麵上乾笑。

趙崇彎唇,抬手摸了下她腦袋說:“走吧。”

他率先翻身上馬,雲鶯也上得趙崇命人為她備下的那匹玉花驄馬的馬背。之後由身穿盔甲、腰佩長刀的侍衛在前麵開道,在周圍、身後一眾宮人侍衛的簇擁之下,他們騎馬去往離行宮不遠的獵場。

雲鶯和趙崇抵達獵場時,秋狩隨行的大臣與宗室們已經先到了。

見皇帝出現,眾人紛紛與他行禮。

趙崇闊步走向高台,雲鶯安靜跟隨在他身後。

路過自己父親與兄長附近時,雲鶯目光克製在他們身上匆匆一瞥便收回。

上得高台,雲鶯依舊立在趙崇身後。

但她抬一抬眼,目光往遠處一遞,見碧藍晴空下群山綿延起伏,燦爛的日光自天幕傾灑而下靜靜籠罩山林,頓覺心曠神怡,又隱約生出幾分心潮澎湃之感。

高台之下的榮安縣主徐晚晴微微仰頭看向高台上的人。

她去看一身勁裝、腰佩寶刀的皇帝趙崇。

見其麵容英俊,玄色緊窄衣裳愈發顯出身姿挺拔,周身又縈繞著一種成竹在%e8%83%b8、萬事皆在己心的強大與自信,意氣風發得叫人目眩神迷,同樣壓不住心潮澎湃。

這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貴的男人。

徐晚晴想,她怎麼能不嫁給這樣的男人?

然而下一刻便不經意看見站在趙崇身後、嘴角微彎的雲鶯。

徐晚晴立時收回視線,垂下眼去。

秋狩的第一支箭要由皇帝射出,之後圍獵才正式開始。

待禁軍入得山林,將一應事宜準備妥當,趙崇便帶雲鶯從高台上下來,又一次上得馬背。但這一次他們是在隨行大臣與宗室的簇擁之下騎馬進入山林行圍。

走得不遠已瞧見被禁軍合力趕至一處的鹿群。

趙崇接過侍衛遞來的長弓,彎弓搭箭,利箭飛速射向了一頭健壯的花鹿。

這一箭正中花鹿肚腹。

因而不多時,中箭的花鹿倒在地上不停抽搐著,卻再無法逃走。

周遭即刻爆發出一陣歡呼喝彩聲。

趙崇神色鎮定放下長弓,平靜命隨行的眾人各自散去狩獵。

眾人便領命散開。

奔向山林的馬蹄聲響徹雲霄,趙崇側眸瞥向雲鶯,示意她跟緊自己。

恰在這時,榮安縣主不請自來。

她騎在一匹雪白大馬上,穿碧色窄袖騎馬裝,綠鬢朱顏,笑靨如花,儘顯少女的勃勃英姿。

“榮安想與陛下一道,不知陛下可否恩準?”

榮安縣主滿含期待的明燦雙眸望向趙崇,“榮安定不會妨礙陛下。”

雲鶯聽見這話,揚了下眉看向她。

被榮安縣主捕捉到這一舉動,似才發現雲鶯的存在,她又對雲鶯說:“淑貴嬪娘娘想來不會嫌榮安打擾罷?”

雲鶯心下便輕嘖一聲。

有皇帝陛下在,輪得到她嫌棄打擾不打擾麼?

飛快朝馬背上的趙崇掠去一眼,雲鶯但笑,並不回答榮安縣主的話。榮安縣主立時眼角泛紅,垂下眼,再開口時語氣已帶著淡淡幽怨之意:“娘娘到底是覺得榮安打擾,不想讓榮安一道麼?”

雲鶯嘴邊的笑意更深。

她依舊不開口,隻是轉過臉去看趙崇,便見趙崇看著榮安縣主。

“淑貴嬪向來寬和,自不會覺得打擾。”

趙崇的一句話令榮安縣主重又抬眼,眼底閃爍著驚喜之色。

但這點驚喜轉瞬又被澆滅。

因為趙崇緊接著道:“可朕不想有人打擾。”當下點了兩名侍衛,徑自吩咐,“送榮安縣主去尋清河公主。”

“陛下是擔心榮安妨礙陛下嗎?”

“榮安隻想跟在陛下`身後一睹陛下狩獵英姿,定不會做妨礙陛下之事。”

如花笑靨化作點點淚光,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此刻的榮安縣主已臉頰羞紅,麵有羞愧,貝齒咬過粉唇,唇瓣上留下的一道白色印子轉瞬而逝。

雲鶯好整以暇看著她。

平心而論,這樣的一個楚楚美人,但凡憐香惜玉些,便很難不動容。

無奈皇帝陛下不解風情,不知憐惜。

美人隻能是俏眉眼做給瞎子看,也白白便宜她看熱鬨。

雲鶯暗道他不解風情的心聲傳入耳中,若趙崇此刻正在喝茶,必定又要被嗆上一回。他實在太低估自己這位愛妃倒打一耙的本事,不解風情的人到底是誰?

又見她湊趣般看起榮安縣主的熱鬨,趙崇眉心攏一攏。

細說起來也不甚明白。

她居然覺得榮安縣主楚楚可憐?

那樣扭扭捏捏的姿態不煩麼?尤其眼淚莫名其妙、沒有緣由地說來便來,這要是個龍王,豈非處處水患成災?更不提她心下那些彎彎繞繞的想法。

心念如電轉間,趙崇麵色微沉,冷淡道:“朕隻記得答應過淑貴嬪讓她趁秋狩見識朕狩獵的模樣,卻不記得應允過榮安縣主。”

當下勒馬靠近雲鶯,便換到雲鶯身下那匹玉花驄馬的馬背上與她共乘一騎。並在雲鶯反應過來之前握住韁繩,一夾馬肚使他們身下的大馬沿著山道疾馳起來,而泫然欲泣的榮安縣主被他丟在原地。

雲鶯回過神時他們已策馬奔出去很長一段路。

感覺到身後堅硬的%e8%83%b8膛,她撇了下嘴,這樣能看個什麼狩獵風姿啊?

聽見雲鶯的心聲,趙崇悶笑,放慢馬匹行進的速度並抽空抬手掐一把她的臉:“愛妃當真不介意旁人一道?”

雲鶯好笑,克製著語氣說:“隻要陛下不介意,臣妾自不會介意。”若他高興帶上榮安縣主一起,難道她心中介懷便能改變他的想法嗎?

趙崇自覺從雲鶯的話裡品出點呷醋的意味。◢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沉%e5%90%9f數息悠悠道:“朕還是喜歡和愛妃待在一起。”

雲鶯:“……”

這就是當初把她抓到眼皮子底下習畫的原因?

念頭閃過,忽見林中躥出一隻白色的狐狸,她注意力也立刻被吸引過去。

“陛下!”

雲鶯抬手指著那白狐,壓低聲音生怕驚擾那隻小玩意。

幸得他們這會兒騎馬走得很慢。

否則光馬蹄聲便能立時驚得它不知去向。

狐狸雖不稀罕,但多為色黃或黑者。

相比之下,白狐不僅極為少見,更被認為是祥瑞之獸。

趙崇眯眼盯得幾息那隱在灌木叢中的白狐,勾了下嘴角對雲鶯說:“讓阿黃去,叫阿黃彆將這白狐傷著了。”極為順口喊出雲鶯給那一隻波斯犬取的名字。

雲鶯微怔,繼而仰麵去看趙崇不確定問:“阿黃當真可以嗎?”

“愛妃竟不信它。”趙崇哂笑,又覺得平衡。

看。

雖然他的愛妃時常不信他,但好歹不至於是相信一隻狗也不相信他。

跟隨在左右的侍衛抱著波斯犬上前。

趙崇翻身下馬,繼而伸手扶雲鶯也從馬背上下來,而波斯犬也被放到地上。

雲鶯蹲下`身輕撫兩下阿黃的狗頭,示意它去捕捉那隻仍在灌木叢中的白狐,又殷殷叮囑不要將白狐傷了,這才半信半疑將阿黃放開。

身為波斯獵犬的阿黃卻天性聰穎。

它認定那隻白狐為獵物後便迅猛朝白狐追去。

雲鶯和趙崇站在山道上,一瞬不瞬盯住阿黃,見它在山林間追逐著那隻白狐來回撲躥。不一時,阿黃口中叼著白狐,迤迤然回到雲鶯的麵前。

趙崇側眸,隻消一個眼神示意,便有侍衛上前取走被阿黃叼著的白狐。

稍微檢查過後向趙崇和雲鶯稟報白狐仍活著。

來秋狩之前,雲鶯對阿黃這隻波斯犬的期待無非是能獵上幾隻野山雞、野兔子罷了,好過她自己費力。如何想過它能幫自己活捉隻白狐回來?雲鶯當下倍覺新奇,又從侍衛那裡要來肉脯喂它。

趙崇得意:“朕親自為你挑的波斯犬如何?”

“阿黃真棒!”雲鶯由衷稱讚。

被自己的愛妃無視了個徹底的趙崇:“……”

隨即見雲鶯甚至不顧禮義廉恥在大庭廣眾下親了下那隻波斯犬的狗頭,簡直怒從中來。怎得他從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趙崇沉下臉取來水囊遞給雲鶯。

“漱漱口。”

雲鶯撲哧一笑,伸手接過水囊,認真漱了口。

趙崇的臉色這才緩和,拿帕子幫她擦擦嘴,嫌棄說:“也不怕臟。”

雲鶯沒接話。

畢竟,她做完那事也立刻後悔了。

順利收獲一隻可稱之為瑞獸的白狐,雲鶯心情鬆快,沉迷於指揮著阿黃幫自己捉野兔子、野山雞、野貂……每每有所收獲,必定歡喜無比連連誇讚起阿黃。

皇帝在旁邊拉弓搭箭獵下一頭花鹿也隻能得她敷衍的一句“陛下英武”。

趙崇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