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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注意到雲鶯手裡的東西,他又開口問:“愛妃拿的是什麼?”

“回陛下,這是嬪妾為陛下準備的。”雲鶯說著把小酒壇放在書案一角。

聽言,趙崇挑眉,多看得幾眼便發現這是前些日子晉封雲鶯時,他賞賜給她的一個琉璃小酒壇。

琉璃材質特彆,細細辨認,隱約可見裡麵裝著的似是一條青蛇。凝神間便聽雲鶯道:“昨夜抓了兩條青蛇,一條做了蛇羹,另一條嬪妾在太醫的指點下拿來泡酒了。太醫說,蛇酒有祛風通絡、鎮痛解毒之效,隻是嬪妾不擅飲酒,故而想著或可獻與陛下。”

獻給他?

趙崇對上雲鶯的一雙眸子,望見她眼中赤誠,心念微動:“愛妃既有此心,朕便收下了。”

“陛下,雲婕妤,奴才已帶人查探過竹林。”

夏江這時從外麵進來躬身回稟,“未曾發現蛇%e7%a9%b4,也未發現其他青蛇。”

二度加餐失敗,雲鶯有些失望。

趙崇瞥見她眼底閃過遺憾,暗自好笑,隻讓夏江把那小酒壇收起來。

夏江辦事趙崇很放心。

查探過竹林中沒有蛇%e7%a9%b4存在,他之前所想便如同被進一步印證。

但見雲鶯全無所覺,趙崇沒有告訴她這些事。

帶著那小壇蛇酒回到勤政殿,夏江將東西安放妥當後請示趙崇:“陛下,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竹葉青這樣的毒物甚至能取人性命,背後之人惡毒至此,其心可誅。”趙崇語聲冰冷道,“宮裡也不會有這樣的東西,必是從宮外帶進來的。夏江,你即刻去查辦,務必查清楚這等毒物究竟是怎麼被偷偷摸摸帶進宮裡來的。”

“是,奴才領命。”

皇帝隱隱生怒,夏江垂首應下趙崇的話,愈發認真對待這一樁事情。

陸續下得許多天的雨終於停了。

太陽從雲層後露出臉來,幾縷燦爛陽光從雕花窗欞照進清竹閣。

天氣放晴,雲鶯的心情也跟著變好兩分。

她哼著小曲站在書案前繼續作畫,碧梧端著茶水過來,撤下原來書案角落的那一盞,換上新的。

“娘子……”想起那兩條毒蛇,碧梧心有餘悸,遲疑中道,“不知陛下是否發現蹊蹺,為娘子做主……”

不怎麼在意這些的雲鶯隨口道:“查與不查,陛下自有主張。”

“可是,”碧梧緊擰著眉,“可是有人要謀害娘子。”

“碧梧,人不能那麼貪心。”雲鶯抬眸看她一眼,“你盼我得陛下寵愛,在六宮站穩腳跟,卻又要這後宮之中沒有人針對我、誣陷我、謀害我,可能嗎?”

“陛下願意查自然很好。”

“若不查,起碼我平安無事,這也足夠了。”

碧梧說不出話來。

雲鶯卻笑一笑:“蛇羹不香嗎?分明是有人主動幫我加菜啊。”

前世也是在夏天雨水連綿的一個夜晚,夜深之際,清竹閣出現兩條毒蛇。

此番才多留了個心眼。

當初借著毒蛇之事,她百般籌謀,換得皇帝連日來清竹閣看她。

這一次,本想遲些將蛇酒送去勤政殿讓皇帝知道此事,未想皇帝先過來了,倒省下許多的功夫。

至於皇帝會不會深查下去。

唔……愛查不查吧,她也隻是想讓皇帝知道,再後麵的事懶得操心。

“碧梧,你看我這畫如何?可有進步?”

雲鶯喊碧梧來看,碧梧依言照做,須臾對著宣紙上畫得更圓潤些的圈圈笑說:“娘子的畫技又進步了。”

“我也覺得。”

被誇畫技進步的雲鶯認同點點頭,笑容開懷。

當天夜裡,夏江便查到一個平日裡負責出宮采買的小太監身上。

隻是在他去捉拿此人時,已經剩下一具屍體。

“奴才無能,請陛下責罰。”

確認那小太監服毒自儘,再無回寰餘地,回到勤政殿,夏江向趙崇請罪。

趙崇皺眉:“可曾查到彆的什麼?”

“隻查到這名小太監曾在朝暉殿當差,但未發現他與朝暉殿仍有往來的證據。”夏江謹慎回答。

“朝暉殿,賢妃……”

趙崇麵沉如水,站起身,“去朝暉殿。”

於是雲鶯在翌日醒來時便得知賢妃被皇帝訓斥的消息。

碧梧低聲道:“聽聞陛下離開朝暉殿時怒意未消,又下旨令德妃往後協理六宮,莫非……”

碧梧想起出現在清竹閣的毒蛇。

她忍不住揣度,會不會那個妄圖謀害自家娘子的人實則是賢妃。

“這陣子先有顧美人被害落水,險些喪命,又有清竹閣出現兩條毒蛇,賢妃娘娘負責掌管六宮事務,後宮生事,陛下斥責應當是因對後宮這股風氣不滿。”

雲鶯不顧儀態地伸了個懶腰,掀開錦被從床榻上下來。

從前六宮事務由賢妃一個人掌管,許多事情德妃隻能避她鋒芒,如今德妃有了協理六宮的權利。

往後,隻怕更有好戲看了。

“娘子,夏江公公來了,說是奉陛下的命令來給娘子送早膳。”

雲鶯剛梳妝完畢,碧柳笑%e5%90%9f%e5%90%9f快步進來。

未幾時,膳桌上擺滿各式早點。

命碧梧代她去送一送夏江,雲鶯在桌邊坐下。她看著桌上的蟹黃小籠包、牛肉千層餅、四喜餃子、鴛鴦卷、棗泥糕、荷葉粥以及糖醋小排,食指大動,很快毫不客氣地美美享用起來。

第11章 、熱鬨

朝暉殿內,一夜未眠的賢妃倚坐在羅漢床上望著窗外風景出神。

今日是個晴天,她看那燦爛的陽光卻覺刺得眼睛生疼。

“姐姐,我來看你了。”屬於呂嬪呂淑清的聲音傳入賢妃耳中,她沒有回過頭,而呂嬪在她身後站定腳步,同樣望向窗外婆娑樹影,尤自顧自慢慢說著,“聽說昨夜陛下盛怒,自朝暉殿拂袖而去,又下旨讓德妃娘娘協理六宮,但姐姐也莫太過傷心。”

這樣幾句話,說是安慰,卻更像往賢妃的心口戳刀子。

又分明像是存心不讓賢妃舒坦。

小宮人早已被屏退,呂嬪進來時殿內唯有賢妃身邊的大宮女素玉在。

而素玉在聽見呂嬪的話後立時心生憤怒:“娘娘本便心中難受,呂嬪又何必火上澆油?!”

她身為宮女,自沒有資格如此出言頂撞。

卻實在心疼自家娘娘,見連血緣姐妹也落井下石,一時難以控製住情緒。

呂嬪冷冷瞥一眼素玉:“姐姐平日便是這樣縱著身邊的人嗎?”

“一個小小的宮女,竟也敢出言無狀。”

素玉咬牙,唯有深福告罪:“奴婢言行失禮,請娘娘和呂嬪恕罪。”

賢妃此時轉過臉來:“素玉,你先下去吧。”

她淡淡開口,語聲裡有一貫的溫和,素玉應是,依言退出殿內。

呂嬪便輕哼一聲。

賢妃看著眼前的呂淑清不緊不慢站起身。

呂嬪不閃不避迎上她的目光,眸中譏諷之意不加掩飾。

“是你做的吧。”良久,賢妃平靜卻篤定道。▲思▲兔▲網▲

呂嬪嘴角勾起一抹笑:“姐姐在說什麼,妹妹怎麼聽不明白?”

“我於那小太監有恩,你便借由你我姐妹之情令那小太監想法子從宮外帶進來兩條毒蛇,又借毒蛇謀害於雲婕妤。雲婕妤聖眷正濃,無論她是否出事,陛下定會一查到底,而隻要陛下下令徹查,我便難逃乾係,定會受到懲處。”

“可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淑清,倘若我一朝出事,你也隻會落得淒涼下場。”

如是一番話卻令呂嬪笑得越發肆意。

賢妃眉頭輕擰,聽見呂嬪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說:“我姨娘當初被活活打死,又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她眼眶微紅,聲音透出一股寒涼陰冷,又流露出瘋狂,“我不求好處,更不在乎最終會落得什麼下場,隻要姐姐陪我一起,哪怕墮入阿鼻地獄也無所謂。”

她們一樣生在呂家,命運卻是截然不同。

因為呂蘭雙的生母是呂家當家主母,而她的生母是會被隨意打殺的賤妾。

自出生起,她便注定活在呂蘭雙的陰影之下。

在呂家是如此,離開呂家依然如此,甚至因為有呂蘭雙在,皇帝也不會願意予她多少寵愛。

她焉能甘心?她焉能不恨?

靠博得皇帝寵愛將呂蘭雙踩下去於她已是不可能之事。

卻又好在她們是姐妹,在所有人眼裡她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犯下的罪孽,怎麼會和呂蘭雙無關呢?

想到皇帝此番對呂蘭雙生出不信任,被分去權利的呂蘭雙這一段時間都會是六宮的笑話,呂淑清心裡便一陣快意。她斂去眼底瘋狂,輕扯嘴角:“雖被厭棄,但姐姐莫太過傷心,千萬保重身體,妹妹往後也會一直看著姐姐的。”

呂嬪離開後,呂蘭雙?唇邊漫上一絲苦澀。

她偏頭又看一看窗外的燦爛日光,良久閉一閉眼,將那些苦澀悉數咽下。

而賢妃被皇帝訓斥,便數往後擁有協理六宮之權的德妃最開懷。

當初周太後稱讚賢妃端莊持重,向陛下諫言將六宮事務交由賢妃打理。賢妃因此擁有掌管六宮的權利,連妃嬪們也要去與她請安,德妃便隻能一直被她壓一頭。

如今賢妃被陛下訓斥又被分權,顯然是不再信任賢妃,德妃豈會不開懷?

在此之外,德妃也有兩分不解。

“賢妃做事一向謹慎,叫人捉不出錯處,怎會突然惹得陛下生氣?”倚在美人榻上的德妃高興過一場已經恢複淡定,她吃下小宮女喂到嘴邊的葡萄,疑惑開口。

薑貴嬪輕搖羅扇,微微一笑:“娘娘有所不知,便在前天夜裡,清竹閣莫名冒出來兩條毒蛇。”

德妃蹙眉:“毒蛇?”

“正是。”薑貴嬪頷首,“試想宮中為何會有那等毒物出沒?”

德妃便明白過來,也笑一笑:“必是從宮外帶進來的,想來內裡與賢妃有些牽扯,才叫陛下大動乾戈。”

“這倒稀奇了。”暗忖幾息時間,德妃又說,“賢妃即便看雲氏不順眼,何須用這樣容易留下把柄的法子?無論得手與否,單單宮裡出現那樣的東西便是她的失職。她平日的謹慎小心都去哪了?”

薑貴嬪道:“娘娘說得極是,此事也有些蹊蹺之處。”

德妃想一想又問:“為何清竹閣出現毒蛇之事全然不曾傳開?”

“此事卻得說一說雲婕妤了。”薑貴嬪以羅扇掩唇輕笑,“也不知該不該說她傻人有傻福,那兩條毒蛇竟然叫她捉住,不曾傷她分毫。”

“這不算,也不知她怎麼想的,竟特地拿毒蛇泡酒獻給陛下。”

“陛下這才曉得有那樣一樁事情。”

德妃噙著笑意聽薑貴嬪說起內裡因由,半晌輕哼:“確實得承認這個雲氏運氣不錯,但這一次也虧得她賢妃才能栽這個跟頭。可惜沒有鬨大,終究便宜賢妃。”

薑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