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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這樣的女人是不美的,偏偏祝鴻才在夜空之中品味出了一種帶著另類的衰美的氣息,祝鴻才隻覺得奇了怪了,眼前的顧曼璐並不年輕,也並不漂亮,年輕漂亮的舞女要價太高,祝鴻才才選擇了顧曼璐這樣的舞女,現下可以說是狼狽的她,反而品味出了一份昔日香滿園台柱的風範。目光又落在她的纖細的腰身上,看著上麵一個油乎乎的手印,祝鴻才笑了,“剛剛被人揩了油,沒給錢?”

林宣汐順著祝鴻才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腰上的那塊汙漬,眉頭一擰。

祝鴻才笑著說道:“讓他們嘗到了甜頭,才會心甘情願給錢的。”

林宣汐看了祝鴻才一眼,“無礙,總歸我不做舞女了,今後也不做這些生意。”

祝鴻才挑挑眉,“我記得上次你們經理勸你的時候,你還說不樂意,怎麼忽然就想通了?”

“因為想通了,所以想通了,這和祝先生不大相乾。”林宣汐冷冰冰地說道。

祝鴻才嬉皮笑臉說道,“怎麼不相乾,我想著讓你來做祝太太呢,這可是相乾的緊。”

林宣汐忽然笑了,這個笑容讓祝鴻才的心跳漏了一拍,越發覺得奇怪,或許是今日裡應酬喝了酒,怎就覺得眼前的顧曼璐身上帶著說不出的味道,上前靠近了一步,她的身上是濃濃的劣質香水的氣息,還殘留著舞廳裡的煙卷的味道,林宣汐往後退了一步,“祝先生,還請自重,我既然不是舞女了,自然也不做你這檔子的生意了。”

祝鴻才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究竟是我喝醉了還是你喝醉了,怎的覺得你在說胡話。”

林宣汐一時不察被祝鴻才抓住了胳膊,祝鴻才的拇指摩挲林宣汐手腕內的細膩的肌膚,林宣汐的眉頭鎖得更緊了。“我生的不漂亮,又是做過這檔子的生意的,祝先生也彆說什麼娶我不娶我。我不敢當,我這輩子就沒指望嫁人了。”趁著祝鴻才一時不察,林宣汐從他的手中脫身而去,緊了緊身上的披肩,大步往前走去。

往前走了一陣見著沒有人跟了過來,林宣汐的步調也放緩了,柔柔的夜風安撫了她的焦躁的情緒,這樣的動蕩的年代,又不是武俠的時代,她可以修習武功,或者是煉□□解□□,她唯一能用的或許是憑著自己在世界之中學習到的各種的知識,還有中醫也部分可用。林宣汐回去的路上,也想著她所能夠用上的知識。

“姐。”

林宣汐回頭看去,一個圓臉朝氣蓬勃的少女在喊自己,卷曲如同海藻般的長發散在肩上,林宣汐想起來這頭發是在顧曼璐那裡見過的,眼前的人就是顧曼楨了。

顧曼楨姿態輕盈從單車上下來,推著車往前走了兩步,和林宣汐並肩而行,“姐姐,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林宣汐垂下眼眸,想到了顧曼璐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輕歎一口氣,骨子裡豔羨顧曼楨,又深深嫉妒她的妹妹,“我想過幾天把工作辭了。”

顧曼楨的眼睛一亮,“真的嗎?姐姐,這是好事啊,之前媽就勸你辭職,找個人嫁了……”顧曼璐每次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都會和母親吵起來,顧曼楨連忙說道:“媽也是好意,畢竟這個工作不能做一輩子。”

“我知道。”林宣汐輕聲說道:“我啊中專畢業,也沒什麼本事,就隻能做這個,今後就要靠你了。”

顧曼楨彎起了眉眼,她本就是在最美好的年華,笑起來燦若春華,“沒問題,姐姐。”

兩個弟弟的學費,還有母親和祖母的開支,林宣汐看著顧曼楨,恐怕她的這個妹妹還不知道這對她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姐姐,你怎麼這麼看我。”顧曼楨問道。

林宣汐並沒有回答顧曼楨的問題,而是彆開了眼睛,她既然不挑這個擔子了,家裡的重擔必然是顧曼楨扛起,做了舞女,在上海這個圈子裡她是待不下去了,林宣汐想著把上海的事情交割清楚之後,就離開這個家庭。這個年代是最壞的年代也是最好的年代,她雖然是小小的蚍蜉,說不定也能撼樹。

“姐姐,你總是在走神,”顧曼楨說道。

“我在想事情,畢竟我不做舞女了,我在想,我究竟可以做什麼。”

“其實媽說的有道理。”顧曼楨說道,“姐姐你可以嫁人。”

“傻丫頭,你說這話,你自己心裡都發虛。”林宣汐說道,“我啊,這輩子如何嫁人?”

“姐姐,總是會有機會的。”顧曼楨說道,“小說裡的話本,就算是古代的青樓女子,也有從良了的。”

“那古往今來又有幾個有好的歸宿?”林宣汐說道,“我這舞女做的,和那青樓女子無甚區彆。我仔細想想吧。”

顧曼楨也替姐姐想著她究竟可以作甚,兩個姐妹倆很快就回到了那小樓裡。

“媽,奶奶,我和姐姐回來了。”

林宣汐首先見著的是長發整整齊齊梳成發髻,頭發上染上了花白,眼角下垂,據說這樣的人性子柔和,眼前的人就是這樣,在父親死後,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顧曼璐,讓大女兒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養全家的責任。

“我剛剛下了麵條。”顧母柔柔地說道,“曼璐,你要不是吃一點。”她對著林宣汐說話的時候表情有些猶豫,她向來同女兒說不來幾句話。

林宣汐知道在記憶之中顧曼璐晚上跳過舞了因為太過於疲憊很少吃飯。她今日裡卻想吃些東西,便開口說道:“替我也盛一碗。”

“啊,哎好的。”顧母忙不迭點頭。

在客廳裡,兩個弟弟正在做作業,見著了林宣汐和顧曼楨一塊兒進來,都有意無意忽視了林宣汐,而是對著顧曼楨二姐長二姐短,“二姐工作了,發了工資,答應給我們買文具的。”

顧曼楨的笑容很甜美,林宣汐看著她的側臉甚至見著了不甚明顯的酒窩。見著兩個弟弟的表現,林宣汐可以理解顧曼璐心中的委屈,因為這個舞女的工作,犧牲頗多,家人卻甚少能夠體諒她當年無奈的選擇,尤其是兩個弟弟,故而顧曼璐同家裡人說話的時候也帶著火氣。家人瞧不起顧曼璐的工作,又靠著顧曼璐得來的錢過活,林宣汐勾起唇角,笑容有些諷刺。

“姐。”顧曼楨見著林宣汐要出正廳,便連忙說道:“你去哪裡?”

“我換身衣裳。”林宣汐說道,“一會兒就下來。”

換下了帶著油乎乎手印的旗袍,林宣汐著寬鬆的睡衣,取了清水把麵上的妝卸了,這身體年紀不過是二十五六,鏡子中的容顏卻帶著死氣沉沉的衰敗,因為用含鉛較高的脂粉,卸了妝的肌膚粗糙更是有了隱隱的斑點,去掉了口脂之後,唇色也淡薄的可怕。林宣汐看著鏡子中的人,這樣一對比,竟顯得卸妝前還有幾分姿色了。

難怪原本的顧曼璐在很早的時候開始,在家裡也是濃妝豔抹,這樣的裝扮何嘗不是掩飾她已經衰老的容顏?

林宣汐的指尖輕觸在冰涼的鏡麵上,很快就泛起了淡淡的薄霧,關於容貌還有身體,她有很多時間可以去調養。

篤篤篤,門口傳來了敲門聲,顧曼楨揚聲說道:“姐,我把麵給你端上來了。”

“進來吧。”林宣汐站起來。

“姐?”顧曼楨見著了林宣汐之後,一怔,急切往前走了兩步,放好了麵,衝到了林宣汐的麵前,“你生病了?”

既然在這個時代,就要發光發熱!

第97章 顧曼璐(3)

“我沒有生病。”林宣汐說道,“無非是長期上妝,麵色憔悴罷了。所以我之前在家中的時候也往往化著妝,不過現在我既然不做舞女了,這妝也沒有必要上了。”而且這樣的妝容,恐怕那張經理見著了,隻會更加堅定讓她離開香滿園的決心。

顧曼楨的嘴唇死死抿著,她知道這些年姐姐因為做舞女,麵容憔悴,但是從沒有想過她現在已經是如此模樣。!思!兔!在!線!閱!讀!

“好了。”顧曼璐的房間頗為淩亂,唯有梳妝鏡那處擺放的是井井有條,林宣汐把顧曼楨端來的那碗麵捧了過來,放在梳妝台上,“你吃過了沒有?”

顧曼楨搖搖頭。

“那你下去吃吧,等會我吃完了把碗筷送下去。”林宣汐說道,見著顧曼楨還是一副耿耿於懷的樣子,微微一笑,“我這皮膚無非是接觸劣質的脂粉多了,又長期熬夜所致。等到我離開了這份工作,養好身體,也就好了。”

“是這樣嗎?”顧曼楨猶豫地開口。

“無非是氣色差了。”林宣汐說道,“不礙事,再說了,我今後也不靠著出賣色·相過活,現在這樣也挺好,隻怕那些金主見著了我啊,就再也不肯來了。”林宣汐笑容淺淡。

顧曼楨聽著林宣汐的說辭,心中也有了這樣的想法,接著又為自己有些羞愧,姐姐是因為一家人才變成這樣的,她怎麼可以這樣想姐姐。

林宣汐看出來了眼前人的想法,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吃飯吧,等會麵都糊了。我說了不礙事就是不礙事。”

顧曼楨終於下了樓去了樓下的正廳裡吃飯,林宣汐吃著麵條,兩三根青菜,麵條下臥著金黃色的荷包蛋,吃完了麵之後,空蕩蕩的胃得到了安撫,整個人帶著暖洋洋的倦怠之意。

把碗筷拿到了小廚房的時候,有顧家奶奶正在洗完,見著林宣汐過來了,甩了甩手,“你來的正好,把碗筷都洗了。”

林宣汐並沒有理會顧家奶奶,把碗筷放入到了洗碗池之中,淨了手就離開了廚房。家裡的阿寶難道是擺設用的,還需要她自己洗碗?

林宣汐一覺便睡到了午時,隨便挽起了發髻,顧母見著了林宣汐也同顧曼楨一般,一愣說道:“怎的這樣憔悴。”

“不礙事。”林宣汐說道,“很早便是如此了。這樣也正好,下午見著了張經理,瞧著我的樣子,他也不會再讓我做下去了。”

顧母歎了一口氣,“這樣也好,洗洗手吃飯吧。”

屋子裡隻有顧母、顧家奶奶還有林宣汐了,兩個弟弟還沒有放學,顧曼楨也早早就去上班了。

“碗筷丟在廚房裡,洗也不洗。”顧家奶奶說道,“這麼大的人了還這般懶散。我當年做姑娘家的時候要是這般,早就被我娘拿著鞋底抽了。”

“不是有阿寶嗎?”林宣汐輕飄飄地說道,阿寶是雇傭來給全家乾活的,現在倒似成了顧家奶奶一個人的傭人。

“阿寶年紀才多大,洗個碗就是就手的事情,還等著阿寶來做?”顧家奶奶說道,“要不要她替你吃飯?”

“說不定外人看來還以為阿寶是你的孫女,我是抱養來的呢。”林宣汐為原本的顧曼璐感到了悲哀,當年做舞女的時候,全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到她徹底被破了身子走不開這個泥濘地的時候,顧家老太太就擺出一副世風日下,道德淪喪的神情來了。

“怎麼和長輩說話的?”顧家老太太的眉眼一豎,就衝著顧母說道:“你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