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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隻是接下來的戲已經心不在焉,心中全然顧念著襲人了。是不是回頭看一眼碧紗櫥的方向。

襲人原本是賈母身邊得用的,隻不過現在看戲賈寶玉為了一個丫鬟離場也是不妥,喚了身邊的第一得用之人——鴛鴦,安撫住寶玉,然後去給襲人送些個燙傷的藥物,兼並去請大夫。

賈寶玉原本是悶悶不樂,得了鴛鴦的話,一會兒就放了下來,歡歡喜喜繼續看著戲。

茶盞中的水並不是沸水,襲人的手紅彤彤的略有腫脹,卻不礙事,細心敷藥了之後五六日便可好,隻是這段時間不要做事罷了。

連續看了兩天的戲,第三日的夜晚裡又下了雪,早晨起來的時候覆蓋在之前尚未消融的雪地上,真是白茫茫一片,頗讓人心喜,便又起了主意,中午的時候一塊兒吃鹿肉。鹿肉活血,吃著人身上也是熱騰騰的,正適合下雪天的時候,再喝點溫酒,整個人都是暖和和的。

熱熱鬨鬨聚在一塊兒,便說起了詩詞,林宣汐的詩詞並不如薛寶釵出彩,甚至也比不得賈寶玉。

“林妹妹的畫作好。”似乎生怕林宣汐尷尬,賈寶玉打圓場。

薛寶釵素來是會做人的,她此時正坐在林宣汐的身邊,林宣汐身上的清貴淡雅的氣質讓她欣賞,她自己是做不來這樣的人,所擅長不過是中庸二字,對這樣的林宣汐卻很欣賞。“寶玉這般說了,想來林妹妹的畫作是極好的。”薛寶釵身上是春桃色對襟上襖,配著寶藍色布料半臂,白色的領口繡著紛飛的彩蝶,下`身是煙灰色長裙,打扮極和她通身的氣質,烏壓壓的雲鬢中簪了彩蝶紛飛鎏金簪,在跳躍的燈火下,振翅欲飛頗為奪目。

湘雲此時也笑著拍掌,“寶姐姐說得是。”她上身是嫩杏色纏枝蓮長襖,雙肩和前襟繡著紅梅,下`身是嫣紅色褶裙,裙擺綴著零星的花朵,頭上梳著雙髻,並不曾帶釵環,而是用同色的發帶束發,隨著她的動作發帶飄逸,這副打扮稚氣中帶著嬌俏。

林宣汐淺笑,也不推辭,今日裡的題目原本就是詠梅的,略一思索抬手在薛寶釵的畫作邊做了一株斜梅,似是在雪地之中發出幽幽冷香。

王熙鳳今日裡也跟著吃烤鹿肉,賈母同賈敏等人先行離開,王熙鳳留了下來,“我啊不懂詩,聽不出來好壞,不過林丫頭的這株梅我瞧著好看。嘴裡還是鹿肉味,一個食五穀的俗人,看著這畫竟是覺得脫俗了。”

眾人聽到王熙鳳這般說話,都是笑了出來,連伺候的丫頭們也是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亂顫,耳璫並著頭上的釵環叮咚作響。

王熙鳳笑著說道:“難道我說得不是?看著這花兒竟是覺得嗅到了香氣,看到了梅花的錚錚傲骨。”

林宣汐連忙說道:“若是這樣說了,我便要羞愧了,我不過是畫著咱們屋外的一株梅花。隻能說這梅花生得好,見之望俗,讓人覺得有傲骨了。”

史湘雲笑著說道:“我可要瞧瞧看。”站起來欲看那院子之中的紅梅,丫頭連忙打簾子,更有丫鬟給她披上鶴毫,免得傷了風。

不一會兒史湘雲便看完了,“真真是一模一樣,這般像,豈不是更加難得?”

眾人又說了幾句,王熙鳳掩嘴打了一個哈欠,也鬨了許久,便準備回去休憩。

史湘雲和寶玉兩人在雪地上笑鬨,林宣汐和薛寶釵則要沉穩地多,鹿皮小靴踏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中午又飄了雪,有些地方還來不及清掃乾淨。

薛寶釵和林宣汐說了會兒話,看兩人的表情還有說話的語氣並不像是未滿十歲的孩童,兩人氣質沉穩。

自從上次落雪之後,一天天轉暖,隻是林宣汐的體弱,更有春捂秋凍之說,身上仍是裹得嚴嚴實實。時間過得很快,跳過了元月二十一薛寶釵的生辰,便到了林宣汐的生辰。

既然無人說,林宣汐便是裝作無知,世人都說《紅樓夢》裡的林黛玉敏[gǎn],寄人籬下,又是區彆待遇,如何不會敏[gǎn]?宮花給她的是挑選剩下的,薛寶釵的生日和林黛玉的相差不到一個月,難怪林黛玉歪在床上懶得去湊熱鬨,更有把戲子說和林妹妹像,林黛玉本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如何會不氣得哭了。

此時薛寶釵挽著林宣汐的臂膀,笑盈盈的,林宣汐也淺笑著。

熱熱鬨鬨宴請賓客,看了一出戲,晚上更是放了煙火,漫天的火樹銀花,點綴了夜空。薛寶釵這一日的神情也是自若,仿佛並不曾注意到自己的生辰被人忘卻了一般,說說笑笑和往日一般。

因著是林宣汐的生辰,諸位免不了送了林宣汐禮物。因著第二日便要啟程回到揚州,賈敏在看完了煙花之後,留著林宣汐同幾個小的玩耍,自己去了賈母那裡。

“這次過來,和諸位姐姐妹妹頗為得緣。”林宣汐微微一笑,身後的綠衣捧著小盒,此時打開,“我竟是沒有料到這次會認識這麼的人,在揚州準備好的禮物便不合適了,這是我在京中采買的,這些個玩意並不大值錢,總歸是我的一番心意,送與姐姐妹妹們留個念想。”

林宣汐難得說這麼多話,因著寶玉是男孩子,給他的與旁人不同,原本寶玉一直嘰嘰喳喳同她說個不停,今日裡竟是難得沉默。

襲人連忙說道:“林姑娘送你禮物呢。”

寶玉抬起頭,此時眾人才發現,他竟是雙目含淚,眾人連忙哄著寶玉,“好端端的,怎哭了?今日可是你林妹妹的生辰,你應當歡喜才是。”

“林妹妹的生辰我是歡喜。”賈寶玉的聲音有些哽咽,他開口說道,“隻是想到明日裡妹妹便要去揚州了,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見到,竟是一時難以抑製住傷心。”說完這句話,淚珠更是從眼中滾落,顯然傷心至極。

襲人從袖籠之中掏出手帕,給賈寶玉擦拭眼淚。眾人免不了勸說,今後若是想林妹妹了,再讓老夫人派人過去請來就好。“史湘雲姑娘不就是這次老太太接過來的?”

這話一出,史湘雲咬著下嘴唇,瞬間表情有些尷尬,垂頭用腳尖在地上畫圓圈。林宣汐有疼愛自己的父母,可是她在史家,頗為尷尬,自然賈母派人請她了她便來了。薛寶釵見著史湘雲心情不好,柔聲細語安慰她。

賈寶玉一聽有理,果然拉著林宣汐的衣袖,讓她做保證今後也是要過來,林宣汐怎肯作保證,口中說得含糊,賈寶玉卻覺得得了林宣汐的保證,破涕為笑。薛寶釵的嘴唇微揚,在她眼中林宣汐本就聰慧,此時不過是更應了這一節。

送走了林宣汐,榮國府的日子依舊是熱鬨,賈寶玉心中覺得有些空落落的,便嚷嚷要寫書信送到揚州,給林妹妹看。

賈母的表情複雜,那夜裡和賈敏長談,她已經歇了木石情緣的念頭,既然如此賈寶玉送的信件全部扣了下來,燒毀處理,賈寶玉心心念念盼著林宣汐的來信,怎知道這信就沒有出賈府。

這樣半個月,賈寶玉翹首以盼,通過寫了五封信寄往揚州,到了月底的時候,聽到了有間茶樓送來了彩頭,說是之前那副寒梅圖做得好,放入了雅座懸掛著,賈寶玉得了這個信,竟是跳了起來,口中喃喃道:“我要給林妹妹寫信,告訴她這件事情。”

整個二月過完,到了陽春三月甚至是暮雨菲菲的四月,萬物複蘇,賈府的院子裡各式的花草生得興興向榮,賈寶玉也足足等了兩個月,都不曾有揚州的來信。伺候賈寶玉的都知曉,這恐是林宣汐不會回信了,每日裡消沉,眼見著一天天瘦了,眾人先想著瞞著,隻說哥兒最近進學,王夫人先是高興,後來見著賈寶玉幾乎是瘦的臉頰脫了肉,心中甚是驚恐,摟著寶玉心肝寶貝叫著。

“她怎麼不給回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王夫人並不知道賈母的吩咐,隻道是林宣汐傲慢,收到了寶玉的信卻不回。剛開始的時候王夫人是高興的,尤其是薛寶釵落了選,史湘雲那丫頭怎敵得過薛寶釵,在王夫人眼中薛寶釵和寶玉才是良配,現在見著賈寶玉如此上心,熬得自己脫了形,又驚又怒。寶玉看上了林宣汐是他們林家的福氣,林宣汐若是沒有看上賈寶玉,就是她不識好歹,口中道:“乖乖,這幾天學得累了吧,讓師傅給你放幾天假,你出去逛逛,你薛家哥哥總是在外玩耍,你同他一道出去逛逛。”若是林宣汐在她麵前,她恨不得給林宣汐幾個耳刮子。隻是嘴上對寶玉溫言。

薛蟠之前唯恐在榮國府被拘束了,後來在學堂上竟是交了不少“誌同道合”的好夥伴,加上這裡外出又是方便,在榮國府樂不思蜀,聽到府中的賈寶玉鬱鬱,帶他在京城中逛逛散心也是好的。

賈寶玉和他不一樣,薛蟠想了想說道:“我也就一個地方沒去過,據說都是懂些詩什麼的人去,叫做有間茶樓。”

原本賈寶玉和薛蟠坐在馬車上,賈寶玉還有些懨懨的,聽到了有間茶樓,眼睛一亮,那裡還有林宣汐的墨寶,一時竟是提起了精神。

到了茶樓裡,親眼見到了那寒梅圖,賈寶玉想到了林宣汐的溫言細語,舉手投足皆是雅致,尤其是那次看到她喝茶時候的怦然心動,更有笑鬨到一塊兒的時候做畫時候的認真,大悲大喜,隻覺得口中一甜,吐了一口血。

這駭了薛蟠一跳,“我的乖乖啊。”話音剛落,見著賈寶玉竟是直挺挺地倒下,幸好身邊的茗煙連忙接住了寶玉。茗煙嚇得心驚肉跳,若是賈寶玉出事了,他可要少層皮,手指顫顫巍巍伸到賈寶玉的鼻下,還有氣息,隻不過這般回去了,他也免不得挨板子,一時愁眉苦臉的。

“快,我們回府。”薛蟠跳了起來,對著自己的小廝吩咐道,心中隻覺得晦氣。

第47章 林黛玉(8)

林宣汐自從二月裡過了生辰,便同賈敏先是陸路便是水路,回到了乍暖還寒時候的揚州。林如海見著賈敏同林宣汐兩人自是欣喜且不提,林宣汐在揚州的日子過得舒暢。

賈敏說著賈府中所見種種,言語之中皆是對賈府的擔憂,“我那個哥哥是個性子中平,內裡卻並無乾坤,如何能有建樹?更兼有這子孫之中竟是無可用之人,家中人都盼著娘娘在後宮裡過得好,從而幫襯娘家。”說到這裡賈敏歎了一口氣,“這話便更是讓我說不出話來。”

“如你所說,榮寧二府竟是這般?”林如海一愣神,想到先前賈家的繁榮,此時麵露惆悵之色。

賈敏此時更是如同倒豆子一般說了賈府中的見聞,也說了寶玉的性子,如同眾星捧月一般,賈府中的人凡事都是繞著賈寶玉的,最後說了自己臨行前推了賈母聯姻的心願,“那寶玉是捧在心尖兒上讓人疼惜的,咱們玉兒何嘗不是如此?若是寶玉是個上進的,我那嫂嫂疼惜玉兒,也就罷了,誰知道是橫挑鼻子豎挑眼,連帶我那母親也竟是在幾家女兒之中挑挑選選,好不難看。”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說了安置了年滿七歲的史湘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