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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兩度,明顯被激怒。

莊亦雲不搭理,茶也不端了隨手一放,牽住顏延的手腕把人往臥室帶。

顏延仰頭看他,他側臉線條冷硬淩厲,深淵一般純黑的眼眸裡沒有一點光亮。他一直是冷的,卻沒有這樣冷到孤絕過,像冰湖中倒映出的月亮,冰冷到虛妄。

顏延心裡狠狠歎了一口氣,這男人真的很招人,讓人想不管都不行。他突然伸手覆上去,蓋住他拉著自己的那隻手,止住了腳步。屬於人間的溫度從兩人相貼的皮膚上傳遞,倏忽間破開了湖麵的冰蓋。

“沒關係,我還好,哥哥不用擔心我。我陪陪阿姨,哥哥你去給我們洗點水果呀。”

冰麵龜裂,塌出小小一個冰洞,月亮掉進了湖裡。顏延走回去端起那杯被莊亦雲放下的茶,端到了莊嫻麵前。

“莊阿姨喝茶。”

莊嫻本來不想接,一個勾搭她兒子的男孩子,她不會給好臉色。但顏延看起來笑容恬淡,見她沒反應卻補了一句:“我媽媽一直說想請阿姨去家裡玩,阿姨什麼時候有時間?”

是了,老同學的兒子。如果都是些多年不聯係的老同學就算了,可偏偏他們同學圈裡有頭有臉的不少。她的兒子好算計,早就想好了這一茬吧,隻要她不想在同學圈子裡丟人,就得克製。

莊嫻接過那杯茶,看向莊亦雲的目光也收斂了些許。是她失策,一開始就不該找顏延來試探,結果讓他順水推舟,反而難辦。

“最近忙。”她整了整裙擺,應了一句。

顏延像是不在意她的冷淡,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不問他們母子二人的關係狀況,也沒有一般人在婆婆麵前的謹慎。莊嫻垂首冷笑,男兒媳婦,她這算是婆婆嗎?一個結婚都沒來正式拜見她的兒媳婦,沒有半點窘迫,心態不錯。

“那莊阿姨有空再約。”顏延也順著她的話接,接完話鋒一轉問,“莊阿姨今天怎麼不說一聲就過來了?”

“為什麼?顏延你說為什麼?”莊嫻把茶放到茶幾上,動作優雅幾乎沒發出聲響,“你們年輕人確實有你們的自由,但結婚這麼大的事,我連知情權都沒有?我要是不來,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去看我?”

莊嫻的話說得慢條斯理,這話要是給錢如青去說,肯定是像個諄諄善誘的長輩,可莊嫻說出來就更像是在問罪。顏延嘖嘖稱奇,怎麼能有人到了兒子家裡不是發怒就是責怪,說話陰陽怪氣比他不遑多讓。

顏延笑得更甜了,棋逢對手啊這。

“哥哥一直想帶我去看莊阿姨的,但是我媽說莊阿姨都沒和哥哥一起上過我家門,讓我先不急著去拜訪,以後再去也不遲。”問兒子為什麼不帶對象回去看你,不如先問問自己有沒有給兒媳婦尊重。顏延他媽媽當然沒有說這個話,但是對方以輩分壓人,他也不能輸是不是。

“是嗎,亦雲?”

“哥哥你怎麼還不去洗水果。”莊負五渣你快走吧,後勤工作聽指揮就好。

莊亦雲對上顏延背著他媽投來的嫌棄目光,竟心領神會,有點想笑,剛才還緊繃的心情也隨之放鬆下來。

“好。”

莊亦雲這個拖後腿的一走,顏延和莊嫻瞬間對得有來有往起來。

“兩個月不見,顏延形象變化挺大。”

顏延悠悠撥了一下頭發,笑得甜蜜:“哥哥說我這樣的小太陽,就應該染一個金色的頭發,這樣才配我。莊阿姨,好看吧?”

“太跳脫了一點。”

“對,但我年紀小,撐得起。要是哥哥染的話就不太合適,他適合紫色,高貴神秘冷豔。莊阿姨有聽過一個說法嗎?基佬紫,紫色是我們同性戀者的象征哦~”

莊嫻臉色逐漸變黑,剛才被壓下去的怒氣蹭蹭往上漲。

“亦雲從小不穿奇裝異服,更何況他的工作也不適合,顏延你還是年紀小,考慮問題片麵。”

“不適合,不穿,但或許不是不喜歡呢。哥哥給我買了不少衣服,好些都是我以前不敢買不敢穿的呢。偷偷和莊阿姨說,其實我可心疼了,哥哥肯定是自己想穿但是不能穿,所以才來打扮我。”

端著水果走進客廳的莊亦雲聽到這一句,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往前走,要不他再回去洗會,他在這可能真的會影響顏延發揮。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給顏延買了所謂想穿不敢穿的衣服,這小騙子不隻是對他滿嘴謊話,對著他媽撒起謊也是信手拈來,打的好一手信息差。

明明是他不認同的點,但是看到吃癟的成了他媽媽,他這不講規矩的做法都變得能接受起來。

“什麼衣服?”

莊嫻脫口而出,話音未落就後悔自己怎麼嘴快。

“好多呢,鉚釘靴、紅皮褲、骷髏項鏈、豹紋小背心,還有小裙子。”

莊亦雲:“……”這都是些啥???豹紋背心已經很難理解了,怎麼還有裙子?!

莊嫻:“……”太震驚以至於不知道怎麼反駁,她兒子難道真喜歡這些?

莊嫻看莊亦雲的眼神從震驚到不敢置信,那份冰冷都淡了。莊亦雲怕顏延繼續說出什麼更驚悚的答案,趕緊把水果端了上去,破天荒地熱情。

可是水果也沒能讓那兩人停戰,一開始不把水果放在眼裡,莊亦雲推了兩次盤子,兩人開始借題發揮含沙射影。

“顏延,草莓給你。這個季節的草莓聞著香看著甜,吃起來卻酸,還多的是小心眼。”

顏延不接,徑直拿起盤子裡的葡萄,說:“可是哥哥說我像葡萄,甜得都要發酵了,特彆醉人。我還是吃葡萄吧,對吧哥哥。”

莊亦雲:“……”彆看我,我不是你哥哥,我說不出這種話。

“你還是吃哈密瓜吧,甜的齁。”

“莊阿姨來一塊柿子,我給你挑的最軟的哦。”

水果大戰五五開,暫告一段落。莊嫻被後輩壓了氣勢,麵子掛不住,戰術起身,順勢就說:“我還第一次來,不帶我參觀參觀嗎?”

“我來,莊阿姨請。”

顏延帶著她在屋子裡轉,他介紹就隻一句話,莊嫻本來也隻是緩口氣,並沒有當回事。可是當發現主臥和次臥明顯都住了人的時候,她一下就來精神了,指著兩個房間,問:“你們這是分開住?”

第26章 小野馬

說實話顏延被之前的勝利衝昏了頭腦,莊嫻提出要參觀時他根本沒想還有一個分房睡的坑擺在那。突然被指出來的時候,他瞬間是有點懵的,但是很快就穩住了心神。

見過更多大場麵的顏延怎麼會輕易認輸,隻見他一臉嬌羞往莊亦雲身後躲,低聲說:“莊阿姨為什麼問這種問題,太讓人難為情了。”

“這有什麼難為情,你們有什麼感情問題生活衝突,阿姨是過來人,也可以幫你們參謀參謀。”

感情問題生活衝突,怕不是想參謀,是巴不得。

“那好吧,那我就跟莊阿姨說實話了。”

莊嫻就差洗耳恭聽,等著他這個“實話”。

“還不是哥哥太不節製了,分房睡我都進醫院了,一起睡我怎麼受得了呀?”顏延說完把頭往莊亦雲肩膀上一埋,小嬌妻的避戰技巧get。老公在前我在後,我插刀來他斷後。完美!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強行被安排去斷後的莊亦雲看向他媽的臉色,顏延這劑藥好像下得有點猛。莊嫻臉色完全黑了下來,今天第一次流露出感到惡心的神色。母子兩對視,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那眼神像一把劍刺向莊亦雲,讓他下意識把顏延擋得更嚴實了些。

那是一個對同性戀者感到厭惡甚至惡心的表達,他並不覺得多麼被冒犯,畢竟他不覺得自己是gay,但顏延大大方方地直麵他的性向,他不應該麵對這個,他會真的被氣到。

“莊亦雲,你來真的?”

莊嫻的話冷得帶冰碴,顏延從莊亦雲肩後試圖冒頭,剛探出來一點就被一隻大手按了回去。

“是。”莊亦雲答得斬釘截鐵。

有風聲掠耳,然後“啪”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顏延耳邊炸響。他霍地抬頭,莊嫻的手還沒收回去,莊亦雲臉上是清晰的一個巴掌印,還有一道被指甲刮出的血痕。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了莊亦雲第二次來見他時,脖子上貼著的創可貼。那不會真的是遮傷口的吧,如果是,那是誰打的?

顏延的目光轉向莊嫻,二十七歲的兒子,已經是行業翹楚,在彆人家的孩子這個人設上登峰造極,卻還要動手打?他十歲以後他媽就沒打過他了,他可是從小貓嫌狗厭的搗蛋鬼呢。

莊嫻氣得手抖,本來還要發作,礙於顏延在場還是收斂了。他兒子同性戀就已經很丟人,找了顏延這麼差個條件的小妖精就更丟人了,不能讓他們再傳她其他什麼話。

她冷冷看兩人一眼,摔門而出。

半晌,莊亦雲才重新開口:“讓你受驚了,你休息吧。”

他說著就往自己房間走,顏延聽他語氣不對,追上去攔住了他。這一看,著實嚇了一跳。

莊亦雲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他身上有種清遠雅正的學者風範,氣貌山海、光風霽月,那不是任何人能裝出來的氣質,而是一種學識積澱才有的錦繡風華。簡而言之,他一看就是年級標兵的那種學神學霸,那種輝光改都蓋不住。可是現在,他的神色就跟個校霸一樣。

桀驁不馴,反骨難收,所有尖銳都擺在了臉上,凶戾狠絕,又孤寂黯然,像所有受傷卻不知如何麵對的叛逆少年。

“她以前也打你嗎?”顏延問得有些小心翼翼,他知道他們的關係似乎不該過問這麼多,但是事情就發生在眼前,他忍不住。

同性婚姻法都通過了,就算不認同,也沒必要出手扇這麼大的兒子巴掌。都說打人不打臉,關鍵是看莊亦雲這個表現,好像一點都不意外。那一刻,顏延覺得莊亦雲像是一個二次元人物破壁走到了他麵前。雖然他過去想方設法迎合這個人的喜好,但是他隻關注自己需要的信息,沒有真正探究過他是什麼樣一個人,有什麼樣的過去。

現在,一些他的過去從這條縫隙裡漏了出來,就這麼鋪陳在了他麵前。

莊亦雲不看他,隻是繞過他往前走。顏延這個人有那麼一股子勁兒,大事麵前也全憑直覺做事,他來不及思考,伸手就拽住了莊亦雲。本來是想抓手,距離預估失誤,一下拽住了他的衣角。就像某種可憐兮兮的真正的嬌妻,拽住老公的衣角撒嬌,這姿勢不能說大概相似,隻能說是一模一樣。

顏延尷了個大尬,結結巴巴找了個彆的切入點:“那個……傷口處理一下。”那口子不小,莊嫻做了美甲,應該是上麵的鑲鑽還是金屬掛件劃到了。

“不用。”

“不行,必須處理下,而且你要趕緊好,不然彆人還以為我抓的。你不在乎我還在意呢。”顏延輕輕拽他衣角,“過來,你過來呀。”

莊亦雲有點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