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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隻有欒博敢在他麵前說冷笑話。”

“冷笑話?”

“獵人開槍打了狐狸,然後獵人死了。狐狸大笑說,我是反射狐。”

顏延:“……”腦補了一下欒清冷著臉說這個笑話,說完誰也不笑,那場麵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這種吧,你彆看我啊,這可不是我說的,我才不說這種冷笑話。”

“噢……那哥哥聽了會笑嗎?”

“不會。但是他不會管,欒博一般是緊張或者累了才會說,組長就隨他說,聽著。”

顏延收回剛才可愛的話,可愛個屁,被鐘律說得他都要腦補出縱容和寵溺了。莊亦雲可以啊,上班有知己組員給他講笑話,下班有自己端茶倒水做飯。呸呸呸,怎麼說得他跟個丫鬟小廝一樣。

想到莊亦雲,顏延的目光下意識去找他,這一看,人竟然不見了。

如同獸類對危險的直覺,顏延的笑僵在嘴邊,迅速環視全場,也沒看到柯銘誠。

……完了,光顧著打聽欒清的事,他太大意了。柯銘誠才是真的危機,他應該一直跟著莊亦雲的,這下去哪裡找。

“我去個洗手間。”匆忙和鐘律告彆,他轉身就往主會場外走。露台、花園、休息室,再不濟洗手間,總歸就是這些地方吧。彆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得摸清狀況。

休息室內,柯銘誠指尖夾了一顆細長的女士煙,悠悠吐出一口煙霧。坐在他對麵的莊亦雲接過他遞來的煙盒,抽了一根點上。他點煙的姿勢熟練,麵容被煙霧籠住以後,和門外大廳內的那個莊博士幾乎判若兩人。

“怎麼轉性了?”莊亦雲看一眼指間的女士煙,問他。

“最近想抽點柔的。”柯銘誠輕笑,“倒是你,吃得挺辣。”

莊亦雲不明所以,但他不是什麼都要搞清楚的性格,柯銘誠不著四六的時候多得是,他懶得問。

兩人靜靜抽了半支煙,柯銘誠才又重新開口:“你怎麼回事,結婚都不跟兄弟說。”

“沒什麼好說的。”

簾後,藏著的欒清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門外,顏延聽到了休息室內的輕微響動,跟著頓住腳步。

第20章 小野馬

“你這語氣不對啊老莊。”柯銘誠把煙摁滅在煙灰缸內,一副要談話的架勢,“敢情你這婚結得很不滿意?”

“假的有什麼滿不滿意。”

顏延敲門的動作頓住,有點喘不上氣。說不上來什麼感覺,莊亦雲這話沒錯,但是當場聽他輕描淡寫地和彆人說出來,難受。他突然不想進去打斷他們聊天了,柯銘誠要說什麼就讓他說。

門內,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什麼叫假的?彆跟我說是假結婚,你上整蠱節目呢?”

柯銘誠笑得有些沒心沒肺,但莊亦雲的回答也多少有點漫不經心。

“嗯。”

“你……”

“我瘋了?大概。”

莊亦雲家裡的事,他從來沒跟人說過,但兩人做了十年朋友,柯銘誠多少猜到一些。他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隻是心照不宣地點:“就為了……?”

莊亦雲不說話,柯銘誠又問:“那你這是玩包/養呢?”

門外的顏延眉心一跳。這話他調?戲莊亦雲說一說,那是情趣,在彆人嘴裡這麼形容自己,有點刺耳。

“不是,他不用我的錢。”

“你知道什麼叫包/養吧老莊,他不用你的錢可隻否定了一條,那你碰他了?我是真沒想到你是彎的……”

“沒,怎麼可能?”莊亦雲又吸了一口,大概是不適應這種軟綿綿的女士煙,他微微蹙眉,“他隻是幫忙。”

“天下還有這種好心人?那應該給他頒個助人為樂十佳青年獎。”

柯銘誠想到那次在黎野見到顏延,現在看來,他說那些話的對象明顯就是莊亦雲。自己這二愣子兄弟倒好,還當人家熱心市民仗義相幫,被人騙了都不知道。不過這騙,也不見得是壞事,被騙身騙心說不定就開竅了。

再想到簾子後麵那個,一個個的,老莊魅力是大,讓人前仆後繼。是不是現在這種越是拒人千裡之外的,越是吃香,他這種知冷知熱的沒市場了?

“不重要。”

莊亦雲不再說話,抽完手裡的煙起身往外走。

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本來想敲門進去的顏延一閃身就躲進了旁邊走廊的暗處。他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不想這會見莊亦雲,預感和他碰麵,那多日來的偽裝都會前功儘棄。心裡有點空,像被人丟出窗外的一片羽毛,飄飄蕩蕩不知要去往何方。

莊亦雲無所謂的態度、冷冰冰的語氣,和剛才宴會廳裡被他挽住胳膊時的笑重疊,反差大得像個笑話。顏延這才意識到,不僅是他在偽裝,或許莊亦雲也沒有展露過他真實的樣子,或者說,他的另一麵。柯銘誠會不會拆穿他已經無所謂了,想說就讓他去說,拆穿正好不戴這乖乖仔假發了。

很煩,明明他沒想跟他有什麼結果的……上個床這麼難?

顏延目送莊亦雲返回宴會廳,直到他消失在視線外才跟上去。

休息室內,柯銘誠起身去拉簾子,低聲對藏在其後的欒清說:“欒博聽得滿意的話,給點小費。”

“柯總說笑。”

柯銘誠神情戲謔,取下%e8%83%b8`前的口袋巾塞到他手裡:“擦擦汗。”

“不用。”

“拿著吧,一頭一手的汗,出去彆人還以為我柯銘誠的場子出了什麼事。”說完柯銘誠先一步離開了休息室。

那天經過這一場,顏延就有點無心應付,他沒再去找莊亦雲,而是和鐘律湊一塊吃吃喝喝。鐘律是個很真誠的人,待人熱情,他怕顏延在這不熟悉不自在,就不厭其煩給他介紹。也不知道他是記性好還是花了很多心思在認人上,整個研發中心沒幾個他不認識的,他對同事履曆的了解隻多不少。

就像他說的,森藍製藥的研發中心不管是負責仿製藥還是原研藥開發的,個個都是高學曆精英,扔塊磚頭能砸著三博士不是玩笑。清華、北大、中醫藥,還有歐美名校海歸,人人都有響當當的名片。

“那個,西裝皺巴巴的那個,花白胡子,看到了嗎?那是三組組長趙國英博士,他算是莊組的師叔,本碩博都是同校,莊組碩博階段的導師是趙組長的同門師兄。在場的除了柯總,莊組關係最好的就是趙組長。”

最敬重的前輩到了麵前,都沒想叫他過去認識一下,確實應了莊亦雲那句“不重要”。本來就是假的,他在奢望什麼?

“那個,穿紫紅色套裝的女士,那是森藍六個研發組裡唯一的女組長,哈佛的博士。你彆看她笑得親切,其實跟莊組一樣嚴格,他們組也是做原研藥的。”

顏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位女士看起來四十上下,知性又溫柔,確實很難想象她嚴厲要求下屬的樣子。

“你剛才說原研藥、仿製藥,什麼是原研藥?什麼是仿製藥?”

“小顏你這個都不懂?莊組在家從來不談工作的嗎?”自覺兩人混熟了,鐘律說話更加直來直去。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顏延搖頭:“從來不談。”不知道他以後跟人談戀愛談不談工作,反正跟他是不談的。

誰知鐘律一聽就豎起了大拇指,讚道:“莊組真的很好男人了,工作的辛苦不往家裡說,榮譽也不炫耀,他是真的很疼你了。他肯定也從來不在學習上給你壓力吧,哪怕他自己是學神。”

顏延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如果是之前,顏延可能也會跟著鐘律的話腦補一下莊博士的“疼愛”,現在……不重要。

嗬。

“他跟我結婚之前就知道我學校一般成績一般,對他來說大概就是學渣。”

顏延說這話帶點賭氣的成分,鐘律聽完卻一頓羨慕。

“嘖嘖嘖,了不得,這就是好男人啊,不把自己的壓力和標準強加給對象。”

顏延:“……”總之不管怎麼說就是你們莊組牛逼咯?

“說回來。原研藥和仿製藥是一組相對的概念,仿製藥是在專利藥品保護期到期之後,其他國家和藥廠生產的功效相同的仿製品。你看過那個電影《我就是藥神》嗎?裡麵講的用於治療慢粒的印度藥,慢粒就是慢性粒細胞性白血病,那個藥就是仿製藥。原研藥與之對應,就是原創新藥,目前我們國內原研藥不多,普遍落後發達國家。”

“那你們組是做什麼的?”

“我們做原研藥的。”鐘律一臉驕傲,“我們組大半是莊組從澳洲帶回來的團隊,回來的時候森藍跟我們簽了協議的,如果不是森藍下血本保證研發經費,莊組可不會回來。我們都說,他是注定要致力於原研藥的男人。”

“我跟你說,靶向 KRAS 的小分子藥物的開發當初做了四十年都沒有重大突破,莊組的導師是北美頂級製藥公司的顧問,莊組跟著導師跟進這個項目,他提的理論在關鍵技術突破上立過大功。”

“靶向KR什麼?什麼意思?”

“哦,我忘了你不是我們這行的,簡單說就是一種廣譜抗癌藥。”

“抗癌藥?!”顏延驚訝,莊亦雲說他做醫藥開發的時候,他其實沒想問對方具體做什麼藥,沒想過是抗癌藥,這種職業在他這種外行聽來簡直帶著傳奇色彩,裹挾著高尚品德的認證一般。

“是啊,我們回國了,現在在做的就是我們國家自己的原研抗癌藥了。彆看我們組的研究員隻有十多個,像我這樣的助手不少呢,而且我們是跟國家醫藥中心合作研發,他們那邊還有團隊跟我們配合。森藍有野心,也有情懷,每多一種廣譜抗癌藥問世,每壓低一分成本,就能救很多人。”

野心,情懷,在顏延聽來隻剩茫然。知道了這群人是在做什麼,再看向他們時,顏延的眼中不由得多了一份崇敬。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走進了一個怎樣的,離他遙遠的世界。

離場回家的路上,莊亦雲又是那個他熟悉的莊亦雲了,他看起來有距離卻也溫柔,主動對自己說:“今天辛苦了,謝謝。”

要是放在之前,顏延肯定會體貼大度地說沒什麼,自己也挺開心之類的。但是想到今天在休息室外聽到的對話,想到鐘律跟他說的,他頭一轉看過去,問他:“那哥哥有什麼謝禮給我嗎?”

目光直直的,問話的時候有股但求一解的勁兒。

莊亦雲正認真開車,沒有注意到他異樣的眼神,隨口回答:“你想要什麼?”

“下周二我考完最後一場就算是修完大學所有課程了,大四下我沒課了。等我考完你陪我吃大餐可以嗎,算是慶祝。”

“好,你想吃什麼?”莊亦雲算了算時間,下周三是顏延生日,他準備的禮物也能差不多,周二陪他慶祝結課,等到十二點就是周三,正好給他過生日。

“在家吧。我上午就考完了,等你回來吃晚飯。”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