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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看你半個月沒回家了……”

顏延的聲音停下來,兩個人好像又沒話說了。顏延也不著急,莊亦雲如果上趕著就能打動,那第一次見就不會毫不動搖拒絕他了。他的關心、擔心傳達到了就行,上次在學校就能看出來,這人很吃這套。

手機信號連著,兩人之間的氛圍尷尬又帶點溫情,莊亦雲感受到了。有人惦念他,想和他一起過節,說給他做飯。大腦甚至不由自主想象了一下顏延此刻的樣子,大概是乖巧又期待的表情,或許還有點忐忑,畢竟他都不說話了。

“要晚……”

“組長,我這組數據有問題,靶蛋白生物活性,你看……”矮個子男生推門而入,說話時的不苟言笑和莊亦雲如出一轍。他戴一副細框眼鏡,斯文秀氣,很耐看的一張臉。

外麵大辦公室還在喧嘩,他卻仿佛對一切視而不見,眼裡隻有手裡的紀錄表單。

莊亦雲起身,剛才那點溫情如雲煙消散,說:“我還有事,不回去了。”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他剛明明是想說要晚一點,誰截我的胡!”顏延對著掛斷的電話,氣得鼓出包子臉。

看著廚房裡收拾好的食材,顏延直接把身上的圍裙解了下來。反正莊亦雲也不回家,他要回去浪去。往房間走準備換衣服,走了兩步他突然又折了回來。

不對呀,那他豈不是白忙活了好幾個小時。按莊亦雲剛才的態度,他是想回來的,會不會忙完就回來了?

顏延眼珠滴溜溜轉,又重新把圍裙係上。菜都準備了,全炒了,擺好!就算是獨角,延哥一樣要把這出戲唱起來!更何況是不是獨角戲還說不定呢。

莊亦雲那天忙到十點,本來應該跟前段時間一樣在開發中心睡的。甚至因為是平安夜,還有人準備了大餐,還有包裝精美的蘋果,截胡的矮個子男生把蘋果拿給他的時候他卻沒接。他沒多想,大概太累了,懶得思考太多,下樓打了個車就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快十一點了,沒有一點聲音,整個家空蕩蕩,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但是開門以後卻沒有第一時間開燈,而是在門口站了一會。

不想承認,但是有點失望。借著樓道燈光看到了手表上的時間,十一點,作息規律的年輕人應該是已經睡了吧。莊亦雲輕聲關門,然後按開了玄關燈。

他的公寓並不大,玄關左邊是開放式廚房,廚房外沿是吧台式的餐桌,右邊則是客廳。玄關燈亮度並不大,但也足以讓莊亦雲看清餐桌上的碗盤。

一桌子菜,全是家常菜,但葷素搭配、擺盤講究,還對著擺了兩碗飯和兩雙筷子。除了吃飯的人,那裡什麼都不缺。

他一下愣了,意識到顏延是真的做了平安夜的大餐,並且因為沒有等到他就自己也沒吃。那一桌飯菜紋絲未動,家裡也沒有半點人聲。

“顏延?”莊亦雲喊了一聲,然後去了臥室,沒人。

打開燈,走到餐桌邊坐下來,他終於看清了這一桌飯菜,還看到了裡麵雕成聖誕樹的蘋果。不是公司配發的包裝精美的蘋果能比的,顏延買了青紅兩種蘋果,雕了大小不一的三顆聖誕樹。擺在盤子裡很可愛,就是時間太久了,去皮的部分已經完全被氧化。

莊亦雲看著那碟子蘋果,拿起筷子夾了麵前的菜,然後端起碗開始吃飯了。他晚飯沒吃,可是回到家之前還沒覺得餓,直到吃下第一筷,才發現自己餓得厲害。

不過是協議結婚,他應該保持距離的,顏延這樣用心準備是不是對他有心思,他本來應該考慮這個,這會卻不想去想。人大概就是這樣,沒有過的東西碰到了就會貪戀,反正這會顏延不在家,什麼也不知道。

他沒有發消息打電話問顏延去哪了,成年男性一個人出門是自由,他們不是能管這個的關係,他自己都半個月不著家。至少過了十二點,如果他還沒回來再問吧。

莊亦雲一個人吃了半桌子菜,都冷了還是好味道。想到自己那勉強果腹的廚藝,沒想到比他小六歲的顏延能這麼好。他把剩下的菜一樣樣封好放進冰箱,然後端著那盤子聖誕樹蘋果到了客廳。

一坐下去他就感覺到了不同,沙發換了。風格款式跟之前差不多,但是坐感差彆非常大,很舒適、柔軟。之前的沙發和現在的沙發,就像他和顏延的差彆。

是他自己不喜歡,還是考慮到自己睡沙發睡得舒服點?

不用問,莊亦雲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大概是新沙發太舒服,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就躺了下去,也或許是這二十來天連軸轉太疲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顏延是帶了點故意的成分跑出去,但心裡也多少有點氣悶,用心準備想叫他一起過節,哪怕目的不純,他費的功夫也不是假的。他沒去彆的地方,就在黎野酒吧。平安夜酒吧特彆忙,他自己沒喝兩杯就主動去幫忙調酒了,到淩晨三點多事情少了才走。

一晚上根本沒時間看手機,出了酒吧門他拿出來一看,沒有莊亦雲的未讀消息,沒有未接電話,整晚忙碌帶來的躁鬱瞬間就壓不住了。

“還真不回來,真有你的莊亦雲!”顏延麵色徹底冷了下來。

顏延打車回家,全程板著臉一言不發,給車費直接掃碼,把司機整得有點害怕。半夜一個打扮狂野的小夥子從酒吧街上車,渾身戾氣眼神冷厲,一看就不是善茬。哦,還滿身酒氣。

還好還好,人相安無事下車了,司機一腳油門飆出去老遠,迅速消失在顏延視野儘頭。

“嘁。”顏延無語地望著的士消失的方向,有點好笑,心情莫名好轉了一點。

他這個人或許優點不多,但開朗一定算一個。等到上樓打開門,看到躺在沙發上的莊亦雲時,他的心情就徹底好轉了過來。

不像莊亦雲回來時隻打開玄關燈,他一進門就打開了客廳大燈,突然的光線刺激讓昏睡的人下意識蹙起眉頭,他眼珠在轉,想睜眼卻又睜不開,意識沉沉,身體不受控製。

顏延看一眼空空如也的餐桌,還有茶幾上放著的那盤蘋果聖誕樹,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一些。

不枉費他忙碌半天。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一抓頭發,臥槽,沒戴假發。衣服還好,裹在羽絨服裡看不見。但是頭發、耳釘、耳骨夾,莊亦雲這一睜眼,隻要不瞎不失憶,他怎麼解釋?

第9章 小野馬

顏延啪一下暗滅了頂燈,抹黑就往臥室躥。三下五除二把假發戴上,耳釘摘了,再回到客廳時穩如老狗。

按照他想的,這燈一亮一暗,就算沒看到他回來,莊亦雲也該醒了。他順勢就裝委屈,等著人來哄,然後借機推進他們的關係。

於是他站在客廳裡等啊等,等了至少五分鐘,沙發上毫無動靜。沒有翻身,沒有坐起來,更沒有走動或說話,他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哥哥?”他輕聲喊,重新打開了燈。繞到沙發前麵去看,躺在那的人麵頰潮紅,呼吸灼燙。手往他額頭上一覆,燙得嚇人。

他這才注意到他沒蓋被子,屋子裡也沒開空調,冷得像個冰窖。

“莊亦雲?”一邊拍他的臉頰一邊喊,那人毫無反應。眼下青黑一片,十足疲憊,那天在學校隔得遠,他沒注意到這人是不是也這麼憔悴。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是你去酒吧通宵打工了還是我?你不是搞科研嗎,怎麼跟出去賣了一樣?”顏延嘴上抱怨,手上動作卻快,拿了體溫計過來給他量體溫。

“38度7……”他要沒回來怎麼辦?這人不會躺這燒成傻子吧?

顏延試圖把人扶起來,可莊亦雲昏昏沉沉完全不配合,沉得跟死人似的。人高馬大,要是矮點他還能試試公主抱……算了,新沙發又大又軟,繼續讓他躺這算了。

給他拿了被子過來捂著,又擰了冷毛巾先敷上,顏延這才打開手機下單退燒藥和退燒貼。等藥送到的時間裡,他先是把廚房裡剩下的薑找出來煮薑湯,又來來回回給莊亦雲蓋被子。

這人病了更不知好歹了,明明發燒要捂汗,他卻頻頻掀被子。第一次第二次還好,半小時內他第三次掀被子,顏延脾氣上來了,一把掀開直接上手解他衣服。

“給你扒光,看你要不要被子!”語氣惡狠狠,動作卻隻凶了一下。

大衣脫了,他的襯衣被汗打濕都黏到了身上,肌肉線條起伏綿延,再配上那張蒼白中透著潮紅的臉、青青一層胡茬,性感得讓人想把那件襯衣一把撕了。顏延忍住沒下手,卻沒忍住嘴上占便宜:“你這樣肯定硬不起來,但是聽說發燒的時候裡麵特彆熱,莊亦雲,你趕緊退燒,不然我說不定把你睡了。”

費了老大勁給他換上家居服,顏延長籲一聲,吐出一口濁氣,自己頭上也是一層汗。把憋悶的假發摘了,他看著終於乖乖裹進了被子裡的莊亦雲,心想:這活主要是費定力,天知道給他解皮帶的時候他手都有點顫。

不過這下他隔著那層薄薄的布料知道了,婚檢醫生的提醒不無道理……睡著的時候都這麼可觀,醒了還得了?顏延思維完全跑偏,開始猶豫,這他吃得下?十二分懷疑好不好!要不還是趁著他發燒把人上了跑路算了?

門鈴聲打斷了他對病人喪心病狂的想象,藥到了。發燒昏睡的莊亦雲不知道自己就這麼一會差點和老婆上下顛倒,他被扶起來吃退燒藥。薑湯送藥,又熱又嗆,有一瞬他嗆醒了。睜開眼一片模糊,入目是耀眼的金色,有聲音在耳邊響起:“彆吐,咽下去。”

因為沒有及時吞咽,膠囊半化在嘴裡,混合著薑湯的味道,辣、黏,還苦,他下意識要吐出來,聽到這句話竟鬼使神差咽下了這口苦水。眼看他咽了下去,接著又是一口喂進了嘴裡。他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托起背,就著那人的另一隻手喝完了整完薑湯。

“乖,小莊乖得很嘛~”

是顏延的聲音,他模模糊糊,隻覺得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但是他知道是顏延,是他在照顧自己。

這是莊亦雲再次昏睡過去前唯一的意識。連日加班耗空了精力,再加上凍了半夜,病來如山倒。吃完藥,顏延給他貼上退燒貼,他開始大量發汗。顏延本想把人扔這算了,27歲年輕人,感冒發燒都喂了藥了還能掛掉?他人都站起來了,看到莊亦雲緊蹙的眉頭,到底沒忍心。

他平時發燒都是媽媽照顧他,他媽媽特彆會照顧人,他從小到大生病也從不可憐,可是莊亦雲這個樣子,他隻覺得好可憐。

想到他回來時他躺在這,孤零零的,難受也不出聲,真是,自己都這樣了不知道給他打電話嗎?不然給他媽打啊,就算逼婚也不至於不管生病發燒的兒子吧?至少找個被子蓋上呀,他是傳說的生活九級殘廢科學家嗎?

關鍵這人剛才喝藥還乖,就挺……招人疼的。

“人道主義精神總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