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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也沒對這次見麵抱太大希望,說:“他們不會這麼容易同意,今天應該也是來說服我放棄。”

茶梨不解道:“那你還同意去見麵?”

“談判嘛,”鬱柏道,“很少一次就成功的。”

茶梨道:“你想到用什麼理由來說服他們了嗎?”

鬱柏道:“我提出的條件對他們一定很有誘惑力,他們想知道漫畫世界裡更多的奧秘,但是他們根本沒有渠道去了解。”

茶梨想了想,說:“他們難道沒有像諾亞城研究所一樣,也派出過誌願者,試著穿進漫畫裡嗎?”

“這你真問到點上了,”鬱柏道,“我猜他們肯定派出過穿漫者。三次元碳基生物,必然是沒辦法以自己的形態進入漫畫裡,根據我們這幾次穿漫又回來的經驗可以得出,一個人,在漫畫裡沒有自己對應的角色,是沒辦法順利進入漫畫世界的,他們的誌願者行動一定是失敗了。”

茶梨又想了想,說:“他們其實也可以像諾亞城的研究所創作奈落世界那樣,也創作一個漫畫世界出來。”

鬱柏說:“我懷疑他們也嘗試過這麼做,不過這實驗應該也沒有成功,從他們的反應能判斷出,如果他們真的體驗過真實的漫畫世界,對於漫畫的認知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傲慢,所有的傲慢都是源於無知,我認為他們從沒有真正進入過漫畫。”

茶梨說:“如果我們讓他們明白了這其中的原理,他們為了進入漫畫世界,去威脅七花老師在《彼方之舟》裡畫一個他們的人,再穿進去搞破壞,這要怎麼辦?”

這一點鬱柏卻早有了準備,道:“《彼方之舟》的版權已經做了妥善處置,這點可以放心,七花隻是現在的主筆,她也無權對漫畫故事的推進自行更改和調整。”

茶梨道:“漫畫總有終結的一天,到時候世界會怎麼樣呢?”

鬱柏解釋道:“那也隻是關上了漫畫對外展示的窗口,漫畫世界的存在和運轉不會受到影響。這在我第一次穿漫時就看他們演示過,他們沒搞明白漫畫內部是怎麼回事,但已經通過運算,搞明白了漫畫世界的運行機製,一旦世界被構建成功,那就是客觀存在,連載終結甚至腰斬,都不能摧毀客觀存在的世界了。”

“……”茶梨霎時想起了在諾亞城裡的見聞,說,“啊,這一點倒是和奈落有點像。我聽研究所的人說,諾亞城裡的《迷失奈落》如果停止了更新,奈落世界倒是也能繼續運轉,隻是那群打電競的主角可能會很迷茫,也許會從此失去目標,因為主角是按照故事線走劇情的,漫畫一停更,他們就會失去主角身份,今後要怎麼生活,就得靠自己了。”

鬱柏倒是第一次聽說主角會受到這種影響,想了想,說:“這也很好,本來生活要怎麼過,就是應該自己來決定。”

“你留在車裡等我。”不久後,鬱柏把車停在茶館樓下的車位上。

他解開安全帶,茶梨跳到了椅背上坐著,他留給茶梨一部備用手機,說:“我們保持通話。”

這樣可以讓茶梨也聽到茶館裡和穿漫機構的全部談話內容。

考慮到手機長時間通話會發熱的問題,有可能會燙傷茶梨,於是鬱柏又插入了一副耳機,把耳機給茶梨試了試,茶梨剛剛好能抱住一隻耳機,放在耳邊的模樣,看起來像拿著古早座機的聽筒。

鬱柏用指尖摸了摸茶梨的臉,說:“那我上去了。”

“拜拜。”茶梨揮了揮手,說,“加油啊!”

這是一間湖景茶館,環境很不錯,劉組長已經在喝著茶等鬱柏。

留在車裡的茶梨,抱著一隻耳機,聽劉組長對鬱柏介紹說“這是今年的新龍井”。

茶梨聽兩人在那邊假客氣,便從旁邊摞在一起的紙片中,翻出了一張畫了“橘皮烏龍”的瓶裝茶飲料,擰開喝了一大口。

耳機裡的兩個人說完了客氣話,也沒有多費口舌,開門見山起來。

鬱柏重申了自己的訴求,是要再次穿漫,而劉組長沒有正麵表態,茶梨聽那邊的聲音,劉組長好像是拿出了什麼東西。

鬱柏也沒有說話。

劉組長的語氣聽起來非常像茶梨高中的校領導,隻聽他道:“鬱柏,我們對你的背景做了一點了解。”

鬱柏好像笑了聲,說:“過去了近一天時間,我還以為你們認真考慮了,原來是去調查我了?”

劉組長對這嘲諷充耳不聞,說:“你學曆很好,家庭條件也很不錯,在你的成長道路上,你的父母儘可能地滿足了你的需求,你成為一個品學兼優,愛好廣泛的 ‘彆人家的孩子’,在二十五歲的年紀,你就有了遠超同齡人的成就,想必你也不能否認,這和你的家境、你的父母都脫不開關係。”

茶梨沒有聽到鬱柏的聲音。

劉組長停頓了下,接著道:“但是最終,你的父母選擇和你斷絕關係,我們了解到,他們以你的名義抱養了一個剛滿一歲的小男孩。你的父母已經五十歲了,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把這孩子養大成人嗎?這孩子是否又能夠真的陪伴他們度過餘生呢?這些事,你想過沒有?”

茶梨心想,為什麼這麼說?又不是鬱柏讓他父母去抱養的小孩?如果讓鬱柏來決定,鬱柏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他又聯想到自己,如果將來他的爸爸或媽媽和他們的新小孩之間關係不和睦,爸爸或媽媽又來找自己和好,自己會如何選擇?

不,他是不會和好的。有些東西破碎了,就沒辦法再粘好了。

茶館裡,劉組長說:“你想要穿漫,是為了逃避身為人子的責任,和社會不接納同性戀的現實。彆怪我說話直接,你已經進入社會好幾年,你不是小孩,有些東西你必須要麵對,逃避根本不是可取的辦法。”

鬱柏沉默著。茶梨聽不到他的聲音,但卻很清晰地能感到,他此時一定很難過。

“詹星是個剛成年的重度抑鬱症患者,”劉組長提起了漫畫家,道,“我們都知道抑鬱症不是什麼情緒問題,是器質性病變,他也嘗試過治療,效果很差,他已經沒有了可以照顧他的親人,因此他確實沒辦法正常生存,他給自己搞了個烏托邦躲進去,我們可以理解一個病人的選擇,但我們覺得你和他的情況完全不同。”

劉組長的語氣中有幾分憐憫和輕蔑,道:“承認吧,你隻是一時的軟弱占據了上風,才想選擇這種途徑來逃避現實,我們還是希望你再好好想一想。”

這場會麵以極快的速度結束了。

甚至通話的手機都沒有變得很燙,鬱柏就已經回來了。

他拉開駕駛位的門,坐進來。

茶梨從後排跳到前排來,來到鬱柏的腿上,擔心地看著他。

鬱柏的神色有點憂鬱,與茶梨視線一對上,他輕聲道:“對不起。”

茶梨道:“為什麼對我道歉?”

“……”鬱柏被劉組長的話戳中了心底最深處難以割舍的牽掛,同時也為今天談判無果而感到沮喪,他說,“機構那人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的內心真的在動搖,我知道他說的不對,但我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非常難過,對茶梨道:“對不起,你可能並不知道你愛上的,是我這麼一個軟弱的人。”

茶梨朝前走了幾步,張臂撲在他身體上,像是一個擁抱。

鬱柏用手輕輕撫了撫紙片人,道:“你問過我,為什麼我在諾亞城裡有一個哥哥,剛剛劉組長詰問我的時候,我想,是不是詹星早就察覺到我軟弱的一麵,才為我捏造出一個替我遮風擋雨的哥哥。”

“不是這樣的。”茶梨抓著他襯衣的扣子,輕巧地爬到他肩上,又張臂撲在他的頸側,說,“你哥哥聽到這話會傷心,他給你的從來不隻是保護。”

當鬱柏想要揭開未保辦的陰謀,想要到警署做實習警員,想要和大他五歲的茶梨談戀愛……鬱鬆如果隻是想要保護弟弟,他會堅決阻止弟弟去做這一切,但是他沒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的哥哥不是你的保護傘,”茶梨道,“也許詹星原本是想做這樣的設定,但是你的哥哥他是一個有自己想法的紙片人,他對你的愛,是從他自己的心裡流出來的,他了解你,他愛你,才能在認識你以後,得出他的弟弟擁有了完整人格的結論,這是因為他愛你。”

“……”鬱柏的眉頭舒展開少許,他在漫畫世界,的確得到了他期許中的親情。

茶梨說:“這個世界的你,很愛你的家庭,愛你的父母,也很愛這個世界,可是你總是感到失望。”

在諾亞城裡,鬱柏說自己對三次元沒有太大的留戀,茶梨並沒有深切的體會,但這番來到三次元以後,茶梨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鬱柏在這世上交出過的情感,像無邊的海水奮力湧向沙灘,到了潮落時分,什麼也沒留下。

“每個人,”茶梨說,“都應該有失望和放棄的權利。”

他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到來,鬱柏會留在這個世界,而以鬱柏的能力和智慧,遲早有一天,鬱柏能重新找到生活的意義。但是命運讓他們相遇,讓他們愛上彼此,繼而決定坦蕩地把自己的一切完全交付給對方。

這一次,鬱柏想要去異世界重新開始,絕不是逃避什麼,而是為了緊緊抓住命運的珍貴贈與。

茶梨以薄薄的身體伏在鬱柏的頸側,表白道:“其實呢,從最初我就很喜歡你了,你對我有一種很柔軟的吸引力,我從來沒覺得那是軟弱。”

鬱柏來到他身邊的時候,是總是帶著微笑的、脾氣溫和的快樂青年,其實那時的鬱柏明明是為了擔負起本不必擔負的責任,投入了拯救他人的放逐式穿越。

鬱柏上次離開他的時候,在雨中的鳶尾花田旁,在夏末秋初的風裡,眼裡總是含著離彆的淚,卻什麼都沒有告訴他。鬱柏放棄了在諾亞城已得到的幸福和愛,以自我獻祭的方式去實現一場救贖。

“對我來說,”茶梨踮起腳,試著用自己的唇%e5%90%bb了%e5%90%bb鬱柏的臉頰,道,“你是整個宇宙中最溫柔的人。”

第74章 最終話

鬱柏也以唇輕輕碰了碰茶梨, 道:“你才是整個宇宙中,最溫柔的人。”

兩人如此依偎了許久,直到鬱柏徹底擺脫了與劉組長會麵帶來的低落。

茶梨說:“我可不可以吃一個抹茶冰激淩?”

“當然, 這很簡單。”鬱柏答應道。

他又把茶梨夾在了安全帶和自己的%e8%83%b8肌之間,開車回工作室去。

紙片人的食物補給需要新鮮的作畫。尤其是冰激淩這一類食品, 需要剛畫出來,就馬上給茶梨,那樣茶梨就會吃到正常口感的冰激淩, 如果畫完等一會兒再交到茶梨手裡,他拿到的就是一個融化的冰激淩, 他會滿臉嫌棄,因為不但不能吃, 還會把他的手搞臟。

對鬱柏來說,最神奇的是,原本隻是一個紙片冰激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