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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一向溫和的鬱柏突然變成一個無賴。

“你這是想敲詐我們嗎?”劉組長難以置信道。

“敲詐什麼?”鬱柏道,“我又不要錢,我隻是想回漫畫裡,這對你們來說並不困難。”

劉組長說:“如果你這樣反反複複出來進去,我們豈不是被你沒完沒了的訛詐?”

鬱柏更加難以置信,說:“你怎麼還賊喊捉賊?你們用消費者的穿漫經曆搞科研,還要讓我們自己出錢,究竟是誰在搞詐騙?”

劉組長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鬱柏一副很生氣的樣子,說:“詹星購買的是終身服務沒錯吧,他現在應該回到休眠倉裡,有沒有人在管他?”

劉組長身後的研究員忙來打圓場:“這是當然,我們馬上就會安排。”

鬱柏停下腳步,看向劉組長。

劉組長滿臉警惕,麵前這人,是個愛上紙片人的怪咖,應當已經不能當做正常人來看待了!

鬱柏對他怎麼看自己毫不在乎,此時是拉鋸談判而已,道:“我去過漫畫裡,又回到現實中,我的經曆可以作為你們機構最典型的樣本來參考,你們如果需要了解漫畫世界中的細節,我也可以無條件地提供詳實的資料,我隻有一個條件,我要回到漫畫中去。”

劉組長審視他良久,說:“我們要討論一下。”

鬱柏說:“我等你們消息。”

他離開機構,拒絕了對方要送他回去的“好意”,掃了一輛共享單車,也不走機構內部捷徑,而是經由大路騎車回去。

傍晚的秋風怡人,鬱柏一手握著車把,一手輕輕拍了拍衣兜。

茶梨從他衣兜裡探出腦袋來,抬起頭看鬱柏。

鬱柏一邊騎著車,一邊用一根手指摸了摸衣兜口的茶梨,茶梨用額頭在他的手指上蹭了蹭。

這感覺對雙方而言都非常奇妙。

經過路人身旁,茶梨怕被看到,縮回了鬱柏衣兜裡。

那路人牽著小狗,小狗卻眼尖地看到了鬱柏衣兜邊上的小紙片人,驚恐地衝著茶梨狂吠起來,旁人看來是它突然吼起了無辜的騎車路人鬱柏,主人忙拉住它,還對鬱柏連聲道歉,茶梨在鬱柏手臂的遮擋下,惡作劇地衝那小狗扮鬼臉,那小吉娃娃氣得要發瘋,鬱柏忙加快速度騎車跑了,茶梨趴在他的衣兜邊上哈哈大笑。

回到漫畫工作室裡,天已黑了,鬱柏心裡有鬼,一路也不怎麼與漫畫家們說話,徑直回到自己辦公室,鎖好門,關好百葉窗。

他把衣兜拉開,茶梨從兜裡跳出來,那動作真是功夫巨星,穩穩地落在茶幾上……和旁邊被他中午喝掉的奶茶杯,差不多一般高。

鬱柏:“……”

茶梨在茶幾上盤腿坐下,仰著臉看鬱柏。

鬱柏蹲下`身,這時才終於有機會仔細地看他的紙片人老婆,發現除了衣服有點破損,耳朵也有點皺巴巴,忙問:“耳朵是不是受傷了?”

那海水早已經乾掉,也已經不太痛了。茶梨把自己在混沌地帶的經曆,輕描淡寫地講了一遍。

“……”鬱柏心驚肉跳,後怕不已,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茶梨的耳朵,茶梨張臂抱住他的那根手指。

鬱柏又用另一隻手的拇指和食指,輕輕地試著把茶梨有點皺的耳朵舒展開,也有一點效果。

茶梨覺得既痛又癢,大概是傷口在愈合,說:“有點癢,已經好了,不要弄了。”

鬱柏還想檢查他有沒有彆的傷處,但又無從下手,很怕不小心把他給弄壞了,隻得收了手,坐到沙發上,伸手到茶幾上,茶梨踩著他的手背,又把他手臂當橋梁走過來,最後跳到他的腿上,盤腿坐下,他把手放在茶梨身後讓他倚靠,順便用拇指揉了揉茶梨的頭發。

兩個人就這樣,又安靜地對視了半天,感覺眼下這局麵既好笑又荒唐。

“你太大了!”茶梨第N次發出這個感慨。

“不要開黃腔。”鬱柏苦中作樂地開玩笑,說,“這下,真的有生殖隔離了。”

第72章

茶梨的紙片人形態, 是《彼方之舟》的人物畫風,很精細,非常美型, 肢體和五官都很靈動,雙重意義的“靈動”, 會皺眉,會吃驚,會開心, 會生氣,隨著茶梨的情緒變化, 紙片人的表情也會出現相應的呈現。

“……”鬱柏實在覺得這很神奇,有了一個真正的紙片人老婆。

他有過切實的穿漫體驗, 對穿漫這事已經並不感到新奇,但之前和諾亞城之間的一來一回,都是魂穿,包括茶梨在詹星身體裡醒來那次也相當於是靈魂附著在了詹星的軀殼內。

從諾亞到奈落又回到諾亞的那個過程, 倒是符合身穿的定義, 可是與茶梨這次通過次元門回到三次元, 還是不能同日而語。

這個形態的茶梨, 才是紙片人真正意義的身穿到了異次元三維世界。

茶梨聽他如此說了, 想了想,說:“特殊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跟我說的就是這樣,他們之前幾次實驗的結果表明, 紙片人就是會以真正紙片人的模樣穿來上層世界。”

他在詹星身體裡醒來, 對特殊生物研究所來說一定是個意外, 他們並不知道茶梨和漫畫家之間還有著深層次的關聯。

“可是以前的誌願者,為什麼沒能打開那扇門呢?”茶梨道。

“因為穿漫機構對那道門進行了管製, ”鬱柏道,“這造成了誌願者不能順利穿越的結果。”

他示意茶梨衣服上的破損,說:“我猜這應該就是應力波的衝擊造成的損害。”

茶梨恍然道:“原來那是穿漫機構的武器!我沒搞清楚那是什麼,以為突然地震了還是怎樣,我看不到那是什麼,太黑了,感覺是幾道無形的光波,非常快,很淩厲,如果我在原地沒有動,很可能會被切成好幾段,還好我躲得夠快!隻是衣服被割破了一點。”

他打開前麵幾個副本世界的大門,遭遇到了幾次程度不同的危險,心理上對於門外世界有了危機準備,身手也很好,才躲掉了應力波的傷害值。不然很可能會像上一位諾亞城派來的穿越者那樣受到重創,已經好幾個月了還沒能離開病床。

鬱柏用指尖碰了碰茶梨的衣服,上麵不過是那幾道破損,但那背後是茶梨麵臨過的凶險。

“你推開諾亞城的門,就應該回家去。”鬱柏道,“我一定會去找你,不管用任何辦法。”

茶梨那紙片人的麵龐上現出幾分倔強,道:“我知道你會那樣做。可是我不想等著你來找我,等待是未知的,我不要做原地等待的笨蛋。”

“……”鬱柏難以形容心中的感受。°思°兔°在°線°閱°讀°

穿漫機構以劉組長為代表的許多人,不理解他為什麼會愛上一個紙片人。

假如他們有機會和茶梨真正接觸過,就會理解他,這能不愛上嗎,很難。

茶梨坐在鬱柏的腿上,拉了拉自己的衝鋒衣下擺,思索道:“我們的研究員肯定沒想到,穿過來是這麼小的紙片人,誌願者們真的穿過來也搞不到什麼有用的情報,用這副身體能做什麼?這肯定不行啊。”

鬱柏說:“我們這邊的穿漫機構,送人進漫畫裡的先決條件,也是要穿漫者在想去的漫畫裡有對應的原型才行,可見兩邊世界實現來往,沒有那麼容易……難怪他們要研究我和詹星的穿漫案例,我想他們成功的穿漫次數,可能根本沒有他們吹噓的那麼多。”

“我有個問題,”茶梨紙片人盤腿坐在那裡,以手托著下巴沉思狀,道,“你當時穿漫,有沒有經過那個中間地帶?”

“我穿漫的過程和你來到三次元的過程,應該是不太一樣。”鬱柏開始對他解釋從三次元穿進漫畫的整個經過,“通常來說,人在死亡以後,靈魂會消散在時空裡,這是自然規律,而穿漫,實際上是打破這種規律的一種前沿科技,抓住人在瀕死之際的短暫瞬間,通過一些技術引導,在靈魂消散之前,引領它通向想去的異世界。”

茶梨在聽的過程中,那張小臉上始終呈現著震驚的表情,聽完後才又提問:“我記得你說,你在機構裡沒能成功地穿越,晚上還回到自己家裡,是好好睡著覺,醒來就到了鬱柏1.0的跑車裡,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當時對你說這件事的,認為事實就是這樣,但真相並非如此。”鬱柏道,“我從漫畫中回來後,是在休眠倉裡醒來,那時才得知,其實我一直都在休眠倉裡,所謂的穿越失敗,我又回到家的那一段記憶,隻是我在休眠倉裡進入瀕死,彌留之際的一段夢境,我從沒離開過休眠倉。”

世界各地有很多曾真實體驗過瀕死,最終又幸運生存下來的人,他們之中不少人都曾說過,瀕死時會體驗一段夢境,也許是生前的走馬燈回放,也許是與亡故親人的團聚,也許是溺水墜崖等等危急時刻,還有的則是回到自己最想回到的地方,平靜地入眠。

鬱柏的瀕死體驗就是最後這一種。他在這世上幾無留戀,最舍不得的不是親人朋友,也不是他的漫畫工作室,而是這世上曾經完全隻屬於他的,西子湖畔的一個新家。

茶梨與他心意相通,自然很快明白了這一點,心裡有些為他難過。

“所以你才會想到用窒息的方式再回來三維世界,”茶梨道,“你是通過穿漫機構的理論想到的,在瀕死的時候有可能可以打開通道。”

鬱柏說:“對,但我當時也不確定能不能成功,隻是沒有更好的辦法,所以才冒險試了試。”

萬幸結果如他所願,成功改變了署長的命運。但是如果沒有成功,他有可能永遠回不到現實世界,也再回不去諾亞城,會成為迷失在次元之間的靈魂碎片。

茶梨回憶道:“我和特殊生物研究所簽了誌願者合約之前,還以為穿越的過程,會像諾亞和奈落之間穿梭那麼簡單。合約簽完,研究員才告訴我,說我進入次元門就會變成一個紙片人,我還很緊張,結果推開門進去以後,直接就在詹星身體裡醒來了。”

鬱柏說:“那是因為你和詹星的意識之海是連通的,被……如果把穿越機製比作一個係統的話,就是係統判定了你是詹星,讓你的靈魂直接進入了詹星的身體。”

“我想也是。”茶梨道,“我的紙片人身體留在了那個混沌的中間地帶,我喝了那杯加料的奶茶,被驅逐出詹星身體以後,靈魂就回到了中間地帶裡,回到了我的紙片人身體上。”

說到這裡,茶梨有點不知所措,說:“我們兩個……還真的是不同的物種。”

鬱柏對此卻很無所謂,笑著說:“那你就不愛我了嗎?我還是很愛你。”

茶梨說:“我當然也很愛你啊,可是我們這樣要怎麼辦。”

他仰頭看著鬱柏,再次道:“你真的太大了!你現在像個巨人,我現在看你的視角,大概就像金漸層平時看我們,真的好大!難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