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1 / 1)

那邊沒有什麼難以割舍,不解道:“如果回不去你們的世界,那些不就都沒了?”

鬱柏歎氣道:“是啊,本來還是有點傷心的,畢竟是天天996、給各路甲方當孫子、卷生卷死才換來的東西,想想還是有點心痛。”

茶梨又忍不住有點同情他。

“但是傷心的時間很短,我隻花了十分鐘就徹底治愈了我自己。”鬱柏話鋒一轉,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看了這位鬱柏手機裡的幾個金融APP,和他名下的不動產,以你們當地貨幣的消費力,大致推算出和人民幣的彙率接近一比一,隻算他自己的個人賬戶,相當於三維世界的我,來到二維世界當上他以後,資產一夜之間,膨脹了將近一百倍。”

茶梨:“……”

鬱柏正在開車,手裡握著變色龍跑車的方向盤,快樂地說道:“帕梅當然無所謂了。至於西湖邊的房子,還是有點可惜的,光是搖號等中簽都等了很久,如果還有機會能回去,等散完甲醛就能搬進去了,主要是可惜了湖景房,西湖太美了,是大自然贈與人類的瑰寶……可是如果真再也回不去,那也沒辦法的事。”

茶梨本想安慰,又覺得他想得挺開,心態好得根本不需要彆人安慰。

最後茶梨沉默良久,發表感想說:“你在兩個世界的這種快樂,我都體會不到。”

鬱柏沉默了片刻,才說:“我是個俗人,最愛的就是錢,這點不太好改。”

“也沒什麼必要改吧,人各有誌。”茶梨道,“我說我體會不到有錢的快樂,隻是因為我沒有。”

鬱柏不說話了。

茶梨道:“我住的房子是租的,車是開單位的,月薪六千八,但是大部分時候也沒覺得不快樂……嗯,人的快樂和人的快樂也不一樣。”

鬱柏突然間有點不高興,簡短地:“嗯。”

茶梨:“……喂你不要超速!又想撞樹嗎?想撞自己去撞!我可以告訴你哪裡的樹最粗壯!但是不要帶我一起撞!”

鬱柏轉了個彎後,就踩了油門加速,被警官一通輸出警告後,又稍稍放慢了一些。

茶梨鬆了口氣,揣測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其實多少還是有點不舍得你原來的生活吧?隻是不得不麵對穿漫的現實。”

鬱柏道:“也許。你覺得原來的鬱柏去哪兒了?”

話題轉換的太生硬了……也好,茶梨想反正他也不會安慰人,不聊還正好。

“不知道,”茶梨道,“沒準也去了哪個異世界,說不定就是你們兩個人互換了身體,他去了三維世界裡,個人資產縮水到隻剩百分之一,開著你的什麼黴車,住進了你買的的糊景房。”

鬱柏又不說話了。

導航提醒即將到達目的地,貝果街221號。

鬱柏聽到提示音,露出難以評價的表情,說:“這地址和門牌號……很神探。”

“是吧,我就是看中了門牌號,才租了這房子。”茶梨意外之餘還有些高興,道,“你們那裡也有貝克街神探的傳說?”

鬱柏道:“是的,我們那裡還有死神小學生的故事,有部劇場版是和福爾摩斯相關,是我最喜歡的一部。”

見茶梨露出茫然,鬱柏簡單介紹了下,但他所說的這部作品,在當下這個世界裡顯然並不存在。

“明白了,你說的這故事,在我們這裡屬於違禁題材。”茶梨解釋道,“就像你們那裡,同性可婚會遭遇不可抗力的問題。在我們這裡,和未成年人有關的文藝作品,審查非常嚴格,這種描繪小學生組團去參與高危偵探活動的作品,會被認為對未成年人有不良示範和引導,社會危害極大,這類作品不會被準許出現在市場上。”

鬱柏露出更加難以評價的表情。

車在貝果街221號的門口停下。

一棟兩層英式花園洋房,漂亮的坡屋頂沐浴在月光下,草坪燈亮著,花園裡的鳶尾在夜風裡搖曳。

鬱柏冷靜地問道:“你是一個人住嗎?”

茶梨道:“是,我生活不規律,合租會影響室友。”

鬱柏點點頭,又問:“你剛說你月薪六千八?這裡房租多少?”

“這裡房租還真不便宜,”茶梨做出一個說出來嚇你一跳的表情,道,“每月都要五百塊。”

鬱柏果然被嚇了一跳,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有點發抖了。

茶梨很快又道:“也還好,主要是我搬進來還不到一年,等住滿一年整,第二年就可以去市政申請長期租房補貼了。”

鬱柏聲音也在顫唞:“補貼多少?”

茶梨道:“按家庭收入,情況不同能申請到的補貼也不同,我大概隻能申請到50%左右,最高補貼是能到房租的95%。”

鬱柏極力隱藏了一晚上OS,終於在這時破防,biu一聲,頭頂上方跳出了一整行以扇形排開的鮮豔檸檬,足有十八個之多。

他簡直要活活酸出汁了。

第9章

為了報答鬱柏幫忙做司機的善舉,茶梨同意了他提出的到自己家裡“喝杯茶”的請求。

穿過小小花園,進入了這棟月租五百巨款的兩層洋房。

茶梨顯然很少在家裡接待客人,帶鬱柏進門後,表現出一點茫然和無措。

鬱柏則很隨意,徑自走到一樓客廳中央,打量著茶梨的家,這家裡隻有很基礎的家電和家具,裝修也談不上豪華,但從花園到室內都非常整潔,窗簾等布藝和簡單裝飾物的色彩搭配,都是明快而清新的風格。

茶梨想了想,進廚房裡,翻箱倒櫃找了找,很快空著手出來,遺憾地說:“我家裡沒有茶葉,隻能請你喝杯白水了。”

鬱柏吃驚道:“怎麼會這樣?茶警官的家裡,居然沒有茶葉?”

茶梨麵無表情道:“不好笑。白水也沒了。”

片刻後,他把裝了半杯水的玻璃杯放在沙發前的案幾上。

鬱柏不客氣地在幾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了,端杯子喝了口水,說:“警官,你家人呢?不和你一起生活嗎?”

“沒有能一起生活的家人,就我自己。”茶梨隨口回答了鬱柏,低下頭看手機裡剛收到的消息,是搭檔兒子發給他的。

這高中生也發現自己的父親失聯了,熄燈前來找茶梨詢問情況。

茶梨編了一個搭檔出任務的謊言,暫時糊弄一下少年。

高中生又問:我爸給我買平板了嗎?怎麼出門之前也不先給我送來?他好不靠譜啊,害我這兩天寫作業特彆不方便。

茶梨不擅長和小朋友打交道,另外也有點煩了,聽到搭檔出任務,這孩子也不問任務危不危險,什麼時候能回來,就知道惦記新平板電腦。

他很生硬地回了高中生一句:我也很忙,沒事就先這樣吧。

發完消息,抬頭看到鬱柏正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茶梨道,“水也喝了,還不回你自己家?”

鬱柏唉聲歎氣說:“我在這裡哪有什麼自己家?”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茶梨道:“不要裝可憐。開始想念你的湖景房了?”

鬱柏不接話,問道:“沒有能一起生活的家人,是什麼意思?”

茶梨道:“字麵意思,我父母離婚,都各自有了新家庭,我就隻剩下我自己了。”

鬱柏沉默了數秒,說:“我也隻有我自己,我單身,沒有兄弟姐妹,我父母和我斷絕了往來。”

茶梨理解道:“哦這樣……他們也離婚了嗎?”

鬱柏道:“沒有,他倆感情很好,隻是不和我來往。”

茶梨有點不明白,道:“為什麼會這樣?那不就相當於是,你父母拋棄你了?為什麼?”

鬱柏難得出現了一點表述困難,道:“因為我……我不夠好,讓他們不滿意……大體就是這樣。”

“如果你在個人情況上,沒對我撒謊的話,聽不出你有哪裡不夠好。”茶梨有點費解。

他覺得按照鬱柏所述,鬱柏本人是能被稱為青年才俊的那種人,父母長輩應該都很喜歡,雙商也都遠超出了及格線,就算父母要求嚴格,也沒道理會不滿意到了要斷絕往來的程度。

茶梨突然想到了一點,驚道:“你該不會長得很醜吧?連父母都看不下去,每天都被你醜到,最後忍無可忍,才不要你了?”

“……”鬱柏語氣平平地說道,“我本人是不如這位鬱少爺這麼花枝招展,離醜應該也還有點遠。”

茶梨道:“哦。”

通過鬱柏這不激烈的反駁態度,可見他本人長得不難看……有可能還很好看。

因為好看的人被說“醜”,隻會覺得好笑,是真的不會跳腳。

鬱柏看茶梨似乎還在等他解釋和父母鬨掰的原因,說:“這是我的傷心事,可不可以不說?”

“當然可以,我不問了。”茶梨也並不是想窺探他的隱私,兩人的家庭關係都很糟糕,表現形式不同,結局是一樣的——他倆都被父母放棄了。

在這一點上,兩人雖然分屬不同的世界,也稱得上同是天涯淪落人。

隻是茶梨很少為此感到傷心,他有更多的事要想,要做……何況他儘職在做的所有事,同樣也能惠及已經離開他的父母。

但茶梨還是試圖開解鬱柏,說:“彆太難過,現在你當上了我們這裡的鬱柏,鬱柏這人不成器,但他家庭關係是真的很好,父母和哥哥都把他當掌上明珠一樣地疼愛,不管怎樣,總之你就是替代他、成為他了,替他繼續享受溫馨家庭的同時,也可以替他對父母哥哥更好一點。”

鬱柏似乎被這話戳中了一直以來的某種心事,慢慢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

茶梨又想起這世界因麵前這個穿漫者的到來,增加了更多的bug,繼而又想起撞樹後靈魂出竅不知所蹤的“鬱柏”,道:“如果我們這位鬱柏是去了你那邊,他就慘了,沒父母哥哥再護著他,人還那麼缺心眼,生存都是個問題。哦對了,你們那裡同性戀還是異端,他不會因為在大街上突然犯毛病,隨意搭訕美男,就被人抓起來燒死吧?”

“……我們那裡隻是同性不可婚,但也是法治社會。”鬱柏顯然不想聊起這位前任,迅速結束這個話題,轉而壓低聲音,問道,“他們這種巨富之家,財富來源合法嗎?他哥哥還是高官,有沒有官商勾結的可能?不會過幾天全家人都鋃鐺入獄吧?彆是我快樂不了幾天,還要替他坐牢。”

茶梨震驚道:“你當我們諾亞城什麼地方?鬱鬆進入市政廳委員會的第一天,他和他直係親屬的財務狀況,就都必須在政務網上公開,全城居民隻要想看,隨時可以去查看……你以為鬱柏為什麼臭名昭著得這麼獨一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城裡所有權貴二代都在夾著尾巴老實做人,就他天天把尾巴翹到天上去,幸好他自己除了理財入賬,一分錢都沒賺過,全靠啃老,而他父母和哥哥的財務非常清白,經得起市民的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