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風發的商販,路鶴亭是懷才不遇的文弱書生,黃搞是地主家的傻兒子,林儘染則本色出演,走方郎中。
幾夥人各自散開,於偌大的樂遊州到處逛蕩。
林儘染支了個攤子,方圓和王正作為小廝跟在旁邊。林儘染看了眼招牌上寫的——看診十文,華佗在世,百年古方,藥到病除。
林儘染直翻白眼:“十文錢!?惡心誰呢!”
方圓低聲說:“公子有所不知,越便宜越招客。”
“越便宜越不靠譜,像極了江湖騙子!”林儘染起身,毛筆一揮,在“十”上麵加了一撇。
“這操心玩意兒。”林儘染不太樂意的把毛筆一丟,“打骨折價了。”
很快,物美價廉的邪醫就迎來了第一單生意。
“在世華佗就隻值千文?你行不行啊!”壯漢滿臉鄙夷,把碗口粗的手腕子往桌上一放,“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林儘染:“張嘴。”
“嘎哈?”
“張嘴。”
林儘染看一眼他的舌苔,冷哼道:“縱欲過度了啊老兄,家裡幾房太太?”
壯漢老臉一紅:“尚未娶妻呢。”
林儘染拿瓶藥給他:“每日睡前一粒,三天見效。”
壯漢揚起臉:“那要是不見效呢?”
“我賠你百兩黃金。”
“這可是你說的!!”壯漢氣勢洶洶的走了。
被他這麼一鬨,引來不少圍觀群眾看熱鬨的。
方圓更是狂敲銅鑼吆喝道:“來瞧一瞧看一看啊,華佗在世,百年古方,藥到病除!”
陸續又有客人來了,多數是些砸場子看笑話的閒人。
林儘染給他們把脈,就聽他們在心裡各種叨逼叨。
【把個脈就要千文,這麼貴,你要是沒兩把刷子,我就砸你攤子!】
【長的這麼普通,估計醫術稀爛。】
【年紀輕輕的還敢自稱在世華佗?邪醫林儘染都沒這麼大口氣!】
林儘染:“失眠多夢,而且多噩夢。”
【臥槽,這麼準?】
林儘染:“尿頻尿急尿不儘。”
【臥槽,神了!】
林儘染:“不孕多年,很苦惱吧?”
【臥槽,紮心了。】
“一日一粒,保你一夜無夢安枕。”
“一日三碗,讓你酣暢淋漓的放水。”
“一日七次,保你一胎生倆。”
*
迎賓樓是樂遊州最大的飯莊,這會兒正熱鬨著,店小二招待客人忙得不可開交,各色名菜呈上桌,光是色香就引人食指大動。
掌櫃的從店小二手裡搶過乾煸四季豆,親自端去給靠窗的那桌客人。
“各位客官來小店三天了,每次都點素菜,要不要考慮換道葷的嘗嘗?我們的麵食也不錯的,廚房有個從東海來的師傅,那麵條抻的爽滑有嚼勁。”
“不用了,俺們家公子信佛的,不吃葷。”鐘師姐笑眯眯的擺弄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謝明燭夾了口黃瓜,居高自傲,一語不發。
掌櫃的失笑:“那諸位怎麼來魔界了?”
“做生意啊!”偽裝成謝明燭手下商客的雲舟仙渺弟子說道,“樂遊州背靠幻城,富得滿地流油,我等也是慕名而來。”
“那是那是。”掌櫃的笑問,“諸位搞什麼東西發財呀?”
謝明燭端起茶杯抿了口,鐘師姐湊近掌櫃的問:“乾嘛,想取經?”
“嘿嘿,嘿嘿嘿……”
“我們做的買賣,可不是你這種凡人能分一杯羹的。”
掌櫃的一愣,驚喜不已:“失敬失敬,真看不出來各位是修士。那,你們是販賣靈器?兜售法寶?”
謝明燭抬眼看他:“掌櫃的人脈一定很廣。”
掌櫃的:“那必須的!”
“用不上你。”謝明燭冷冷的移開眸子,“去鬼市,自有銷路。”
掌櫃的臉色微變。
能在背靠幻城的樂遊州經營最大的飯莊,掌櫃的絕對不是泛泛之輩,至少“眼光”二字是絕對準的。
鬼市是什麼地方?
鬼市在神州,顧名思義,乃修仙界最大的集市。
在那裡有各種各樣的商品,什麼都可以倒賣,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買不到的。當然了,人家建立在不滅神都的地盤,自然有很多黑暗的交易,比如販賣內丹,神魂,靈根等等……
掌櫃的心裡有數了,這幾個看似其貌不揚的客人,實則神通廣大,這是專門獵殺修士,生挖人內丹的強盜啊!
鐘師姐:“沒事忙去吧,走開走開。”
“好的。”掌櫃的走遠兩步,就聽那桌人低聲說道,“去神州太遠了,要是可以的話,把那些金丹啊靈根什麼的在樂遊州處理掉,如何?”
“魔修應該不會拒絕吧,尤其是那顆三百年的妖丹。”
“我怕他們給不上價。”
“哈哈,幻城不會這麼窮吧?”
酒足飯飽出了迎賓樓,鐘師姐對謝明燭說:“小表弟,咱去看看林公子吧?”
謝明燭點頭。
二人步行了十五條街,在第十六條街的街尾,看見一串或坐或站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浩浩蕩蕩排隊到街口的人。
“這是在乾嘛?”鐘師姐麵露狐疑,眼前一亮,“有帥哥?”
一個白胡子老頭瞪眼道:“什麼啊,是看大夫呢!”
農婦抱著的小崽崽咿呀學語道:“華佗在世,藥到病除。”
謝明燭:“……”
這麼多人?
他跟鐘師姐快步走到街口,然後看見了拐彎的隊伍,一直延伸到了第十七條街,不對,還有!
排隊的老太太熱心提醒道:“你彆走啦,用跑吧!”
“……”謝明燭加快腳步,足足又走了三條街,終於,他看見了在巷尾處擺攤的林儘染。
林儘染站著,有個壯漢在他麵前跪著。
那壯漢比金榜題名都激動,比老婆一胎十寶都興奮,哐哐磕頭:“小神仙,您是神仙啊!您給我那藥真管用,我現在一夜七次都不虛,一拳能打死八頭牛!”
林儘染單手負後,宛如一代宗師:“治病救人,分內之事。”
謝明燭一時竟有點忍俊不禁,邁步走到林儘染身邊,剛要有所表示,後排突然傳來暴喝:“乾啥的,不許插隊,後邊去!!”
“就是,我出黃金千兩都得排隊,你憑啥加塞子?”
“後邊排隊去,後邊排隊去!!”
第37章 偽裝
索香閣是樂遊州最大的青樓, 建立在繁華地段,天一擦黑就張燈結彩,花燭高懸, 彩帶飄香,年輕貌美的姑娘們成群結隊,引得紈絝子弟們垂涎欲滴。
除了這些能歌善舞的花娘, 獨自經營這麼大生意的老鴇媽媽也是不容小覷的。
姑娘們都在暗地裡說, 媽媽雖然乾這行當,卻也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軍”呢!
“大爺彆急嘛, 鶯兒姑娘正在更衣。”老鴇打發走這個客人,又去招待那個耍酒瘋的少爺,“哎呀公子您喝醉了呀, 喂, 你是死人啊, 還不快扶著公子!”
“嘿呦年老板好久不見了, 春兒雨兒和梅兒都可想您了!什麼,鶯兒呀, 鶯兒當然是最想您的了。”
“誒呦李公子慢點走,都怪這破門檻, 絆到您的玉足了,我明個兒就叫人把它鏟平!”
老鴇左右逢源,一路揮著香氛四溢的手帕上三樓, 進了最裡麵的那間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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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鴇稍微理了理衣領,扶了扶步搖, 走進內室, 微笑道:“天機穀暗部弟子, 謝姑娘有禮。”
謝湘聞言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前輩。”
然後又問:“那個年老板是影閣的魔修?”
“是的。”老鴇道,“以鹽商的身份作掩護,其實是影閣的人。還有那個姓李的公子,雖然不是幻城的魔修,但他跟幻城有關係。”
謝湘:“怎麼說?”
老鴇欲言又止,說道:“姑娘可知,魔修之中多有斷袖。”
謝湘一愣,這種在魔界比吃飯睡覺還要簡單的常識,對謝湘這樣的小姑娘來說就太勁爆了。
她好久才木愣愣的點頭道:“素有耳聞。”
謝湘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對於魔道功法而言,比起男女……那什麼,交歡,采陰補陽,同性之間以形補形更佳。”
“沒錯,那些上位者身邊都有男寵。”老鴇近前半步,小聲說道,“這位李公子,就是幻城一堂堂主的男寵。”
謝湘吃了一驚:“既是男寵,還膽敢來此尋歡作樂?”
“那堂主是斷袖,李公子又不是,再者魔修雙修不講感情,隻為練功罷了。況且……李公子姿色一般,被堂主用完就丟,早就厭棄了。”
謝湘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又問:“他是不是相中我了?”
“姑娘國色天香,必然的。”
“我……”
“很緊張?”
“嗯。”謝湘捂著心口深吸幾口氣,想到生死不明飽受折磨的柳暗花,頓時不怕了。
做青樓女子的首要條件不是琴棋書畫,而是美貌。謝湘為了這點,洗掉了紅顏枯骨,反正她在修仙界也不出名。
略施粉黛,稍作打扮,在索香閣一亮相,豔壓四方。
其實謝湘的美不是那種一眼見到就驚豔的,比起虞美人的傾國傾城天生%e5%aa%9a骨,謝湘更是那種大家閨秀,高門嫡女,一看就溫柔婉約知書達理的。
這種美更加含蓄,落落大方,叫人越看越喜歡。
穿上華麗的紗裙,梳上精致的發髻,謝湘一出門就遇到了追求者。
“鶯兒姑娘氣若幽蘭,談吐得體,必定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千金貴女,是何緣由淪落至此啊?”
謝湘輕歎口氣:“往事了,何必提呢!”
“且讓奴家為公子彈奏一曲,如何?”
謝湘巧笑倩兮,素手彈琵琶。
那人很快就暈了。
謝湘的目標可是李公子,才不是這個阿貓阿狗。
謝湘抱著琵琶下樓,無意間看見大堂坐著的路鶴亭,路鶴亭朝她投來一笑,謝湘抱著琵琶的雙臂不由得收緊,心臟怦怦跳。
“娘的!”年老板怒摔玉杯,破口大罵道,“不是說鶯兒在更衣嗎,怎麼這麼久,快點叫鶯兒出來!”
一回頭,年老板眼中浴火叢生:“鶯兒!”
謝湘被這露骨的眼神盯的一陣反胃,勉強擠出一抹溫雅的微笑,邁著蓮花步過去:“公子。”
“美人兒!”年老板攬過謝湘不盈一握的腰,讓她坐到自己大腿上。
路鶴亭屁股差點沒坐住,渾身上下仿佛爬滿了螞蟻般難受。
就在這時,姓李的公子橫眉怒目的衝過來:“糟老頭,把你的臟手拿開!鶯兒姑娘是我的。”
“哪來的臭小子,不知死——”年老板愣了下,眯著眼睛仔細看清楚,頓時捧腹大笑,“我當是誰啊,原來是幻城一堂堂主的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