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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桃很忙,此時隻是一個專業的護士,等曹安這邊徹底穩定下來,她交待了一些術後注意事項,便去照看其他病人了。

再見麵時是給曹安換點滴。

曹安已經徹底恢複意識,沉默地躺在病床上,病房明亮,他罕見地從低視角注視江桃,人白,一身護士服也白,她周圍仿佛籠罩著一圈柔光。

病人凝視醫護操作屬於正常現象,曹正君竟然分辨不出兒子對這個小護士究竟有沒有彆的意思。

小護士的表現也很正常,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如果跟兒子相親的是這個,怎麼也該跟長輩打聲招呼吧?

如此思索一番,曹正君打消了對江桃的懷疑。

護士長王海燕抽空過來探望表外甥。

曹正君問她:“你給他介紹的哪個護士?”

王海燕一聽就明白了,她當然站在年輕人這邊,笑道:“成了早晚都會見麵,現在還沒成呢,你著什麼急,虎頭虎臉的,彆嚇到人家。”

曹正君:“她都敢跟大安相親了,還能怕我?不是我說,我好歹愛笑,比大安和善多了。”

王海燕看著表姐夫“和善”的笑臉,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心裡話。

她走後,曹安把親爸也打發走了,隻留王叔陪護。

王叔細心話少,而且也知道曹安與江桃的關係,最合適。

下午五點多,住院醫師宋醫生來查房,身後跟著兩個實習醫生,再就是江桃了。

宋醫生今年三十歲,屬於院裡的年輕醫生,個子不高但很愛笑,從來不會嚴肅批評護士們,住院部這邊的年輕護士都很喜歡與他打交道。

擋簾一拉,宋醫生查看曹安的傷口情況,江桃在後麵站著就行。

“尿管可以拔了。”

宋醫生說完,笑著看向江桃:“要我幫忙嗎?”

顯而易見,宋醫生也聽說了江桃與相親對象的囧事。

被當眾調侃的江桃現場給大家表演了一個“水煮蝦紅”。

幸好,宋醫生嘴上不饒人,還是伸出了善意之手,幫江桃與暫時沒有力氣再纏一次紗布的曹安避免了一樁更大的尷尬場麵。

江桃今天下晚八點的班,去換衣服前,她真正意義上地來探望曹安,之前都隻是公事公辦。

02、03床都拉上了擋簾,曹安這邊也拉了一半,隻有麵對窗戶這邊敞開著。

陪護椅還是椅子的狀態,擺在最初的位置。

江桃繞過來,發現曹安左手放在%e8%83%b8口,手裡拿著手機,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發現她,曹安放下手機,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臉上。

江桃走到病床中間的位置,對著他半蓋的被子道:“要下班了,過來看看你,王叔呢?”

曹安:“我現在能下地走動,讓他回去了。”

他做的是微創手術,傷口不大,衛生間能夠自己去,隻是腳步慢一些,沒什麼需要陪護幫忙的。

江桃覺得他太逞強了:“有人陪著,好歹能幫忙遞個水。”

曹安看向旁邊的置物台,那裡擺著兩瓶飲用水,觸手可及。

江桃無話可說,剛想結束這場短暫的探視,曹安瞥眼離得太遠的沉重的陪護椅,竟然撐著身體往病床另一側挪了挪,再拍拍騰出來的空地,看著旁邊的小護士道:“站了一天,坐著說吧。”

江桃頓了頓,側對著他坐了下去,垂著頭,攥著手,被他注視的臉頰要比另一邊燙。

小桃護士是專業的,跟曹安相親的江桃不行。

曹安看著她紅撲撲的臉,問:“這兩天我沒去接你,外婆有沒有問什麼?”

有話可聊會輕鬆很多,江桃搖搖頭,解釋道:“我怕她擔心,沒說你住院的事,隻說工地這幾天特彆忙。”

曹安:“之前一直接,突然忙起來,外婆可能不會信。”

工地就在本市郊區,再忙也能抽出時間給正在追求的相親對象,突然冷淡,更像放棄了。

江桃回想外婆的眼神,也覺得小老太太可能產生了其他聯想:“那怎麼辦,說你出差去了?”

他去參加培訓外婆都要試探呢,出差一周,更容易讓老太太多慮。

曹安:“明天我跟外婆說,已經做完手術了,她也能放心。”

江桃點點頭。

兩人停止交談後,病房變得極其安靜,明明剛剛江桃過來時隔壁兩床還有些談話聲的。

是人都有好奇心,也許那兩床在留意他們這邊的動靜。

儘管他們刻意壓低聲音了,但在這種環境下,也很難確保人家聽不見。

江桃看向曹安投在玻璃窗上的身影:“早點睡吧,我也回家了。”

曹安:“到家發條消息。”

江桃應一聲,快步離開。

一十多分鐘後,江桃下了公交,邊走邊給曹安發消息:到了。

曹安:外婆那邊先瞞著,明天我說。

江桃:嗯,你快睡吧,這幾天彆熬夜。

曹安:好。

沒有再多的消息了,江桃加快腳步。

她打開家門時,發現外婆坐在客廳,祖孫倆對視一眼,外婆掃眼廚房那邊的窗戶,什麼也沒問。

年輕人談戀愛不可能一帆風順,吵架啊冷戰啊都正常,該告訴她的時候年輕人自然會說。不過看小丫頭的狀態,倒不像受了什麼委屈,所以外婆更不急了。

第一天江桃上夜班,上午打掃廚房衛生時,聽見臥室那邊有人給外婆打視頻。

會是曹安嗎?

江桃豎起耳朵。

外婆去接聽,裡麵傳出小老太太情緒明顯的聲音。

“哎呦,你這是在醫院?怎麼了啊?”

“還好還好,你這孩子,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小桃也瞞著我,我還以為你們倆在冷戰。”

江桃:……

戀愛都沒正式談,哪來的冷戰。

“行吧,我不去醫院給你們添麻煩,那你現在能喝雞湯不,我給你燉好,讓小桃帶過去。”

江桃再次無語,為什麼不管什麼手術,大眾都覺得雞湯有用,曹安昨上午才手術,這兩天最好不要吃油膩的東西。

鎮壓住外婆燉雞湯的熱情,晚上江桃一身輕鬆地去了醫院。

才隔了一天一晚,再見麵時,江桃發現曹安的精神狀態明顯比昨天上了一個大台階,幾乎就要與平時沒什麼差彆了。

他恢複得越好,越不需要江桃挖空心思慰問什麼。

周末兩天江桃休息,周一早上再來醫院,就要給曹安辦理出院手續了。

已經是四月下旬,今日最高氣溫有十九度,曹安隻穿了一件薄外套。

他坐在病床上,江桃給他講解出院須知。

曹安作為病人,有些問題。

“多久傷口可以沾水?”

“拆線前儘量擦拭為主,避免感染,如果出現紅腫,及時來醫院看診。”

“什麼時候可以拆線?”

“六天之後,可以來這邊掛號,也可以去小診所,拆線簡單的。”

曹安忽然看了她一眼。

江桃在他狹長內斂的眼睛裡看到三個字:你會嗎?

江桃會拆線,但她非常滿意曹安沒有問出來。

“多久可以正常上班、晨跑?”

“你的情況,出院一周後就可以做些簡單工作了,避免重體力勞動,兩周後適度運動。”

曹安暫且沒有其他要問的。

江桃辦好手續,請他簽字,人就可以出院了。

走出病房,曹安忽然在她身後問:“晚上我來接你?”

江桃:……

這時的她隻是一個護士,目光不讚成地瞥了他一眼:“好好休息,少亂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沒有醫護高興看見已經治好的病人因為自己瞎折騰又被送回醫院。

小桃護士批評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注意到護士站那邊有她的同事還在關注自己,曹安收回視線,拿著出院單走向門禁。

第25章

不允許曹安來接她下班的代價,就是晚上外婆出門後,江桃坐在客廳接通了曹安的視頻。

備皮的尷尬已經在曹安住院期間化解的差不多了,這要歸功於兩人都默契地不提那茬,江桃又有“專業”二字做掩護。

至於視頻,隻要江桃刻意避開曹安的眼睛,人也不會像第一次視頻時那麼緊張。

“你在家裡?”

發現他靠坐在床頭,江桃問。

曹安:“在老爺子這邊,一日餐有阿姨幫忙做飯,等我能自由行動了再回去。”

江桃知道他自己有房子,這樣的年紀但凡有條件,也不適合再跟爸爸媽媽住一起:“難道你平時都自己做飯?”

曹安:“早飯自己做,午飯在工地或公司吃,晚上多半會陪老爺子。”

江桃猜測:“你陪爺爺的時間是不是比陪你爸媽的時間長?”

曹安:“他們倆已經夠熱鬨了,不需要我陪。”

這是實話。

江桃想到了他的爸爸,去病房換點滴的時候短短幾次旁聽父子對話,已經足夠讓她了解父子倆的相處模式。

“你爸還挺愛笑的。”

“不如不笑。”

曹安自認性格更像老爺子,祖孫倆都很有自知之明,除非必要的社交應酬絕不會笑,中間那位就沒有這份覺悟,還自以為很和善。

他沒什麼表情地對親爸發表客觀評價,江桃卻被父子倆的反差戳到了笑點。

屏幕中的她歪著腦袋,笑起來露出幾顆小白牙,比不笑的時候要顯出幾分明%e5%aa%9a活潑。

外表凶冷的男人隻是默默地看著。

江桃察覺到他的注視,笑容慢慢消失了,又變成了有點緊張的模樣,白皙的麵頰,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很乖,很好欺負,單薄到隻要他想,僅憑一隻手就能讓她逃無可逃。

他有這樣的力量,她第一次見麵就畏懼的除了他的臉,也包含這種幾乎會給所有女人帶來威脅感的力量,那是動物趨避危險的本能。

“你似乎不怕我爸。”在越來越讓她不安的沉默中,曹安繼續剛剛的話題。

江桃疑惑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曹安:“你在他麵前很鎮定,這也是他知道我在跟普外科護士相親卻沒有懷疑你的原因。”

江桃當時也是沒辦法,她不想多添尷尬,隻能裝作與曹安沒有醫患以外的其他關係,對曹正君自然就要像對普通病人家屬一樣,禮貌又保持距離。

對比曹安對外婆的照顧,江桃有點擔心:“等他知道了,會不會怪我不禮貌?”

曹安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始終如一的低沉平和:“他怎麼會知道?”

江桃剛要開口,感謝大腦思索的速度更快,讓她迅速反應過來,他又在給她挖坑。

臉上熱得不行,江桃及時轉換視頻鏡頭,先讓曹安欣賞自家的木製茶幾,再對著他那張“老奸巨猾”的凶狼臉咬牙切齒:“是啊,他沒有機會知道,挺好的。”

鏡頭裡的凶狼自知兔子跑了,不再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