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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夏至 明開夜合 4445 字 6個月前

稍微往上拖了拖聊天記錄,發現晏斯時竟然在這群裡。

再看群成員, 除了她自己,剩下的六人是晏斯時、林清曉、徐寧、聶楚航、王琛和陶詩悅。

細品如此詭異,結合群名來看,又如此合理。

群主陶詩悅真是個天才。

大抵是閒的,夏漓將聊天記錄一直拖到了最開始的地方,然後順著時間順序往下翻。

這群建立的初衷,是晏斯時問徐寧的電話號碼。

間雜著似乎有點狀況外的聶楚航,@晏斯時的微信號,追問他是不是晏斯時的消息。

晏斯時很長時間沒回複,群裡其他幾人亂七八糟地聊了一會兒。

直到快四十分鐘後,晏斯時出現了,回複了聶楚航:是我。

於是群再度活躍起來,幾乎都圍繞晏斯時展開。

問他在哪兒工作、做什麼行業、什麼時候回國的、怎麼沒繼續讀PhD——最後這條是王琛問的。

晏斯時基本都回答了,但很簡短,那風格未免太像是個理智冷靜、言簡意賅的AI。

等基本信息都問過之後,後麵內容便是混亂的自由開麥環節:王琛孜孜不倦地表達對晏斯時沒有繼續深造的惋惜;聶楚航和林清曉見縫插針地名為互懟實為撒狗糧;在香港工作的陶詩悅說下月可能要來北城出差,讓晏斯時到時候請客……

這所有的消息裡,夏漓特彆在意的是,群剛剛建立那會兒,林清曉發的一條——

xxxxiao:今天怎麼這麼興師動眾地找我們家夏夏@YAN。

所有專門@晏斯時的消息,他都回複了。

獨獨這條。

直到翻完了所有的群消息,夏漓都沒看到晏斯時關於這條的回答。

退出群聊,再去查看那些單獨發來的消息,都是昨晚的。

起初是王琛:

——晏斯時問你的電話號碼。

然後是陶詩悅發了兩條:

——嗨嗨,你跟晏斯時現在有聯係?

——他找我問你的電話號碼,看到消息回我一下~

徐寧的則是:

——夏夏你在睡覺嗎?你有陶詩悅微信嗎?她在問你的電話號碼,你回複她一下?

——哦她說是晏斯時叫她幫忙問的,你直接回複晏斯時也可以。

——我把你電話給陶詩悅了哈。

——酒醒了沒?還OK嗎?我馬上就到家了。

林清曉發了好多條:

——徐寧跟我說,陶詩悅找了好幾個七班的同學問你的電話號碼?

——還是晏斯時讓她幫忙問的??

——你跟晏斯時什麼時候聯係上的?!

——我是不是漏掉什麼瓜了????

——陶詩悅拉群怎麼還把我拉進去了[撇嘴]

——……你消失了嗎!

……

夏漓從來沒有經曆這麼混亂的一個清晨。

她一個朋友圈裡的不活躍份子,何曾體驗過這種仿佛全世界都在找她的焦點時刻,一瞬甚至懷疑是不是誤拿了什麼不屬於自己的劇本。

就在她一一回複這些遺留信息時,歐陽婧也湊熱鬨般的發來了一條新消息:

我好像吃到了一個關於你的瓜。

等基本處理完這些消息,夏漓頭發都快乾了。

她順利地欠下了歐陽婧、林清曉和陶詩悅各一頓以八卦為主題的聚餐。

最後,點開了和晏斯時的對話框。

打算道聲謝,想了想,又決定完全搞清楚再說。

去浴室將頭發完全吹乾,換了身衣服,夏漓下樓,去附近吃了早餐,順道給徐寧也帶了一份。

到家半小時,夏漓正拿筆記本在餐桌那兒處理工作郵件,徐寧打著嗬欠從臥室出來了。

“早。”

“早——你酒醒了?”

“嗯。”

“我昨晚回來喊了你的,你沒醒。我也抱不動你,就讓你繼續在沙發上睡了。”

夏漓說沒事,“給你帶了早餐,可能有點冷了。”

“我刷個牙過來吃。”

一會兒,徐寧坐到餐桌旁,摸了摸裝早餐的袋子,尚有兩分溫熱。

她懶得拿去熱,就這麼打開吃。

夏漓半闔上筆記本電腦的蓋子,望向徐寧:“我昨天晚上怎麼回來的?”

“晏斯時送你回來的啊。他給我打電話問了樓棟號。”

這部分夏漓看群裡消息就猜到了,“我的意思是……我怎麼上樓的。”

徐寧吸豆漿的動作停了下,“……你那時候還能自己走路嗎?”

“……應該不能。”她神誌都不清醒,那段記憶完全丟失。

“那就是抱的或者背的唄。”徐寧做出合理猜測。

“……”

徐寧打量著她,擠眉弄眼笑道,“有點遺憾吧?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哪有!”

“你們是不是在曖昧啊。”

“那就更沒有了。”

“晏斯時什麼性格的人,昨天為了你興師動眾。你不知道多少人跑過來問我什麼情況。”

“……大家是不是有點太閒了。”

徐寧不再打趣,認真分析道:“我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過你寫的那‘回憶錄’,客觀說高中時候他對你就挺特殊的。他對你做的那些事沒對歐陽婧和陶詩悅做過吧?陶詩悅跟她還更熟呢。”

“……是嗎?”

“你現在對他什麼感覺?”

夏漓卻似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

她端過杯子喝了口水,牙齒輕磕著玻璃杯邊沿,陷入思索。

過年那一陣,夏漓有個大學室友找她聊天,同她分享了一件無語的事:

初中時特彆迷戀班裡的一個男孩,黑黑淨淨,個子高高,陽光又帥氣,成績雖然一般,但籃球打得好極了。那時候少說年級三分之一的女生都喜歡他。過年期間初中同學聚會,十年後再次見到那男生,簡直幻滅——不過二十五六歲,已然胖了一大圈,臉也發腮了,黑胖黑胖形容毫不偏頗。他隻讀了當地一個很一般的大專,如今在做什麼她已沒心思打聽,隻覺得他言行舉止變得好粗俗猥瑣,類似“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風流是正常的,都要到二十七八歲才能穩定下來”,“找老婆還是不能太看顏值,得找賢惠顧家、孝敬公婆的”……明顯冒犯女性、大男子主義的言論張口就來。

她簡直有種五雷轟頂的心情。

最後室友下結論:死掉的白月光才是完美的白月光。

而晏斯時呢。

從回憶裡走回到現實的晏斯時,絲毫沒有叫她覺得幻滅,依然是那時的霽月光風。

反倒她出社會以後,接觸了更多人,發現沒了象牙塔那單純環境的粉飾,大部分男性暴露出來的真實麵目,各有各的可憎。

也就更能懂得,如晏斯時這樣優秀、自律、謙遜又懂得尊重女性的男人有多難得。

或許是她變得膽小現實,比以往更清楚她與晏斯時的差距。

也就不敢挾著過去那份磅礴的心事,義無返顧投入他曲折的山川。

她最最怕的不是沒有結果,是她會忍不住反複衡量自己的付出,如餓久之人遇到食物必要報複性暴飲暴食那般,急著為自己過去漫長的單戀討一份“公道”。

她不想自己變成這樣的人。

太複雜的心情。

當下她隻能說:

“……我不知道。”

徐寧吃過飯,回自己房間趕稿子。

夏漓輕敲鍵盤的動作停下,摸過手機,點開晏斯時的微信。

Sherry:抱歉昨晚喝醉失禮了。謝謝你送我回家。

YAN:不客氣。

YAN:酒醒了?

Sherry:嗯。

對話暫時停頓。

夏漓手指在九宮格鍵盤上敲下一個“我”字,又刪掉。

她有種很不自然的心情。

發生過的事情,不會因為她不記得而不存在。

像是一種身不由己,她總會不斷去挖掘昨晚那段丟失的記憶,試圖回憶起來:究竟是背的,還是抱的?

晏斯時肯定知道。

……可她總不能問他吧。@思@兔@在@線@閱@讀@

對話界麵裡,倒是晏斯時又發來一條新消息。

YAN:你的帽子落在我車上了。

夏漓這才意識到確實沒見那頂帽子,趕緊回複。

Sherry:能麻煩你周一帶去給我嗎?

YAN:好。

結束對話,她忍不住去分辨,自己有沒有因為又將跟晏斯時見麵,而對周一的厭惡感減輕了那麼一點點。

/

周一上班,上午例行晨會。

夏漓對此次活動做了個總結。

散會後宋嶠安單獨又稱讚了一番她的工作,說部門年度旅遊定在了六月,問她有沒有什麼想去玩的地方。

夏漓笑說:“這種事情還是行政決定吧,我都可以,我聽安排。”

“行政也是從我們這兒收集意見。”

“那我就聽大部分人的意見。”

“……”

宋嶠安倒也不氣餒,夏漓的性格他很了解,“那為了犒勞你出差辛苦,晚上我單獨請你吃飯?”

“下班了隻想馬上回家睡覺怎麼辦?時差還沒倒過來。”夏漓笑盈盈的,再度四兩撥千斤地婉拒了他的邀請,“下次吧。”

宋嶠安暫且不為難她了。

夏漓回工位上,登陸桌麵版微信,點開了和晏斯時的對話框。

Sherry:中午有時間嗎?

晏斯時幾乎是秒回的。

YAN:有。

Sherry:麻煩你下樓把帽子給我可以嗎?

YAN:可以。

Sherry:十二點半,中庭的那個咖啡座碰頭?

YAN:好。

夏漓算著時間,點了份外賣。

那外賣差不多12點10分送到樓下。

她下樓去拿了外賣,順便去星巴克買了杯冰咖啡,而後走去中庭的咖啡座那兒等人。

幾張露天桌椅,一把深綠色遮陽傘。

這裡保潔做得不到位,椅子和桌子常常落滿枯葉和沙塵,久而久之就成了擺設。

大家一般不會在這兒歇息,更多是像她這樣,當個“接頭”的地點。

她把外賣袋和咖啡袋擱在桌上,捏著手機四下環視了一圈。

園區四麵都是辦公樓,還真不確定晏斯時會從哪個方向過來。

工作群裡有新消息,夏漓低頭回複。

片刻,忽覺有一陣熟悉的清冷氣息略過鼻息。

一頂帽子直接落下,輕輕蓋在她頭頂。

她倏然轉身,一瞬屏息。

晏斯時就在她身後,近得隻離咫尺。

咖色風衣內搭白色襯衫,軟而不失筋骨的料子,叫他高峻的身形撐得孤鬆玉立。

三月中,晴好天氣初見端倪。

清透天光裡,猝然這樣近的對視,那清貴衿冷的麵容,好看得叫她一霎失神。

“……你走路怎麼沒聲音?”她笑問,抬手拿下了頭頂的帽子,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