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來。
然而,停留在短信界麵好久,也沒能敲下一個字。
她歎聲氣,收起手機,默默地吃起了東西。
這時候,旁邊的歐陽婧突然將手機遞給了林清曉,“你看……”
“這哪兒?新加坡?”
這三個字叫夏漓耳朵豎了起來,她湊近,問:“怎麼了?”
林清曉將手機遞給她看。
那是陶詩悅的Q.Q空間。
下午發的動態,背景是新加坡的地標建築魚尾獅公園。
四人合影,晏斯時、王琛、陶詩悅和另一個二十班的學生。
林清曉:“他們幾個一起去旅遊了?”
歐陽婧:“是去考SAT吧。”
夏漓沒說話,她目光掃到了陶詩悅給這張合影的配文:
新加坡好曬!祈禱SAT分數一次達標,但願下次再來是因為環球影城開業:P
歐陽婧:“評價一下?”
林清曉一臉無語:“無法評價。”
夏漓食不下咽地吃完了這頓夜宵。
大家散場,各自回家。
夏漓回到公寓,卸了書包扔在書桌椅上,躺倒在床。
她拿過手機,打開Q.Q,進入陶詩悅的空間——陶詩悅在七班的時候加過她的Q.Q號,隻是從來沒聊過天。
一進去就看見那張照片。
夏漓將其點開,默默盯著照片上笑容明%e5%aa%9a的女生。
說不上有什麼羨慕嫉妒,當差距過於明顯的時候,實則很難有這種心情。
照片裡,另外三人都笑得燦爛,唯獨晏斯時,臉上神情依然很淡。
他和王琛站在一起,穿著一身白色,在赤道附近那麼熱烈的陽光下,也有種霜雪似的清冷。
夏漓將這張照片保存下來,而後存進了自己加密的空間相冊。
那相冊裡,存著運動會上的偷拍照片,和從徐寧那裡拷貝來的元旦晚會的大合影。
除此之外,她害怕弄丟,所以拍照備份了他寫了中文釋義的那一頁單詞,以及他列的電腦配置清單。
數點一下,少得可憐。
已是她所有的寶藏。
/
假後複課,夏漓在廣播體操時看見了晏斯時的身影,知道他已經回來了。
課間碰到過一兩次,打了聲招呼,問過他考得怎麼樣,他說還好。
除此之外,沒有更多交集。
好像她在打一個沒有攻略、無法通關的遊戲,但依然樂此不疲。
2009年6月21日,依然是夏至,又逢父親節。
夏漓的十七歲生日。
實驗班一周放一天半。
父母讓她周六去聚樹鎮給她過生日,她嫌遠,沒去。父母就讓她自己買點好吃的,下次放假再把禮物補上。
生日當天是周日,下午要返校上課。
到校以後,相熟的同學紛紛送上生日禮物。林清曉送了條手鏈,徐寧送的是她喜歡的一個漫畫家的畫集。
歐陽婧也送了禮物,一個可愛精巧的鑰匙扣。
晚自習時,夏漓收到了一條短信。
肖宇龍發來的:祝夏同學生日快樂!我今天在醫院掛水,請了假不能來學校。你的生日禮物我明天給你。
夏漓回複:謝謝!掛水怎麼回事?生病了嗎?
肖宇龍:沒事兒,感冒發燒了。
夏漓:好好休息啊。
肖宇龍:謝了。再次祝你生日快樂,記得吃蛋糕啊。
第二天早上,夏漓穿過連廊去往教學樓時,被身後一道聲音叫住了。
是肖宇龍,手裡提著個禮品袋。
肖宇龍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將那禮品袋遞給夏漓,“生日快樂。”
“謝謝。”夏漓笑著掂了掂,“不會是書吧?”
“……”
兩人一起往教室走,夏漓問:“你感冒好了?”
“好了。”肖宇龍的表情有點扭捏,好似對這個季節能感冒到需要去掛水挺不好意思。
到教室,上早自習,一切按部就班。
肖宇龍送的那禮物夏漓拆了,是個拚圖相框,梵高的向日葵。
早自習下,夏漓跟林清曉她們一起吃食堂吃早餐。
走到一樓處,走廊裡有人叫住她:“夏漓。”
這聲音夏漓絕不會聽錯。
她愣了下,轉頭看去,晏斯時正從二十班那邊走過來,手裡拿了一隻黑色信封。
晏斯時走到她們跟前,看了眼夏漓,“占用你一點時間?”
夏漓忙對林清曉和徐寧說:“你們先去食堂吧。”
早上的食堂,晚去兩分鐘就會大排長龍。
林清曉:“幫你帶早餐?”
“好……”
“花卷和豆漿?”
“可以。麻煩了。”
兩人走了之後,晏斯時看了看過道的窗戶,示意她到那邊去。
那窗戶對著外麵的操場,跑道上已有學生晨練。
空氣裡有股夏日清晨獨有的水汽,混了一股青草的味道。
晏斯時看她,“今天是你生日?”
夏漓愣了下,“是昨天。”
“撞見你們班男生送你生日禮物,我以為……”夏漓一怔。
在連廊那裡嗎?晏斯時看見了?他人也在那兒?
她怎麼沒發現。
夏漓解釋:“他昨天請假了沒有來,所以……”
晏斯時將那隻黑色信封遞給她,“那就當是遲到的生日禮物。”
夏漓幾難置信,“給我的?”
“不然?”晏斯時很淡地笑了笑。
夏漓不知道,是因為這禮物,還是因為晏斯時比風過輕雪更要難以捕捉的笑容,讓她心臟幾乎完全停跳。
她目光在他眉眼間一落,便如觸電地收回。
怔忡著接過了信封,“……謝謝。”
“不客氣。”晏斯時說,“就當紅豆麵包的回禮。”
夏漓快說不出話來,“……那個,那個很便宜的。”
“這個也不貴。”
晏斯時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我先回教室了。”
“嗯……謝謝。”
夏漓捏著那信封,幾乎一路小跑地上了樓,回到座位上,趴在桌上緩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法讓劇烈的心跳緩解。
去年生日,她第一次遇見晏斯時。
今年生日,她收到一封來自晏斯時的禮物。
那之後,夏至日於她,再不是一個普通的節氣。
那黑色信封上沒有任何內容,打開來,裡麵是一張明信片。
蔚藍海水,斑斕熱帶魚。
似能聞見清鹹海潮,就要從指尖漾出。
背麵,落了好多的郵戳,“新加坡海底世界”、“ Dolph Lagoon”、“Turtle Pool”等等。
應當是特意收集的。
空白處,寫著幾行字——
Life is like a ajh.
生日快樂。
晏
2009.6.22\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21章 (還想碰一碰月光...)
「我時常覺得, 能和Y少年成為朋友,已然揮霍掉了半生的幸運。」
——雪莉酒實驗室《經過夢的第九年》
在沒經曆之前, 所有的感知都是抽象的、道聽途說的。
升高三搬了教室, 在操場的另一端,離老校門西門更近,但夏漓回公寓卻變得遠了, 每次都得穿過一整個校園。
國際班也一並跟著搬了過來, 跟他們七班都在二樓,近得中間隻隔了一個教室和一個樓梯。
而且, 洗手間在他們七班方向的這一端,晏斯時要去洗手間, 必得經過七班。
暑假隻放了兩周就返校補課,年級的教學規劃, 是在暑假期間學完剩下的所有新課程, 正式開學就立馬開始第一輪複習。
早晚自習各提前、延後了二十分鐘, 管控也收緊:課外書、電子設備、早戀……一經發現絕不姑息, 輕則去辦公室喝茶, 重則請家長三方會談。
高三統一換了新的出入證,晚飯時間,學校不準走讀生再外出就餐, 都跟住讀生一樣吃食堂。
以後每次月考, 全年級張布排名, 評選進步獎。
幾管齊下, 饒是最遲鈍的學生,也能覺察到整個年級氛圍一夕改變:
大家紛紛收斂了尚有幾分散漫的做派, 一種無形的焦灼與緊張,彌漫於空氣中, 像懸於頭頂的達摩克裡斯之劍。
這個暑假熱得要命,日光白灼,蟬鳴叫破天。
空調嗡嗡嗡從早開到晚,課間趴著睡一會兒,起來時身上就蓋滿了剛發下來的各科試卷。
與困頓一樣永無止境的,是永無止境的題海。
夏漓每次抱著地理試卷,經過二十班空蕩蕩的教室,都是匆匆跑過。
她現在已不大敢分心去想晏斯時,每天被題海淹沒,回公寓之後隻想睡覺,日記都寫得短了。
晏斯時,就隻存在於她每晚臨睡前,寫三兩句日記的那十分鐘裡。
那張明信片她就夾在日記本裡,闔上之前,總要看一眼。
夏漓排名沒有太大變化,這一回是班級第七名,年紀二十六名。
好像已經到了一個瓶頸,下滑不至於,但想再往上就得寸土必爭。
羅威毫不意外中考考得稀爛,但羅衛國憑借關係和一筆數額不小的建校費,還是成功把他塞進了明中。
開學那天,羅衛國送羅威來報道,給夏漓打了個電話,非要中午一塊兒吃個飯。
為了照顧夏漓這個高三學生,羅衛國還特意選了學校附近的一個飯館。
下了課,夏漓很是不情願地前去赴約。
羅威那頭非主流的頭發絞掉了,剃了個平頭,穿上一身阿迪達斯,還挺人模狗樣,但陰沉的眼神還跟以前一樣。
吃飯時,羅衛國笑說:“以後羅威就是你學弟了,還得仰仗小夏你在學校裡多多照顧啊。”
大人總是過分迷信人脈,走到哪兒都不忘托關係。
夏漓笑得很客氣,“我們高三跟他們高一不在同一棟樓,作息也不一樣,平常可能都不一定能碰到。”
“那是,你升高三了,學業為重。反正假如碰到了,你就多多擔待。”
夏漓說“好”,終歸不能不給羅衛國麵子。這種客套話,她應下來也沒什麼損失。
倒是羅威,很是看她不慣地翻了個白眼。
吃飯的時候,羅衛國最關心的便是夏漓的成績,聽說她年級能排進前三十,羨慕得不得了,“你這成績,走個985沒問題吧?”
“平時成績不作數,要看高考成績。”
羅衛國便又批評上了羅威,說他不成器,按現在這成績,怕不是高中畢業了隻能進廠挖石膏。
夏漓便問:“羅叔叔怎麼不讓羅威去讀國際班?出國讀大學也是一條出路。”
羅衛國苦笑:“送出國一年花費得多少錢?我可沒這麼大本事。”
羅威這時候插話了,“澳洲和新加坡又不貴。”
“貴不貴花的也是老子的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