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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撮頭發立了起來,他轉頭的時候,還會跟著輕輕晃動,看起來十分呆萌的樣子。

她在門口第一眼看他的時候就發現了,沈闕主動低下頭,讓她試額頭溫度的時候,她就手癢想揉一下這一撮呆毛,現在終於如願了。

琳琅神色自然地收回手,問他,“是不是覺得無聊了?”

“有一點。”沈闕說。

“那你要看書嗎?還是玩一會兒手機?”琳琅提議。

沈闕立刻閉上眼睛,一臉弱不禁風地靠著枕頭,“不了,我頭有點暈,看這些更難受。”

琳琅已經摸到一點他的意思了,便配合地問,“那怎麼辦呢?”

沈闕這才將眼睛睜開一點,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低聲說,“如果不麻煩的話,你看書的時候,可以順便念出來。我聽著聲音,感覺會好一點。”

“好啊。”琳琅答應得很乾脆。

她說著,就捧著書讀了起來。這是一本講公共關係的書,沈闕對著方麵不太了解,很多專業名次都不知道,自然也不太能聽得懂。好在他也不是為了學習才要聽的,琳琅的音色清脆動聽,沈闕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這上麵,至於她到底讀了什麼,他根本沒有注意聽。

聲音如溪水一般潺潺地從耳畔流過,回蕩在房間裡。沈闕放在被子裡的手微微蜷縮了一下,像是想要用行動去捕捉它。

但最終,他還是隻靜靜地躺著,偏頭去看琳琅。

這時,沈闕又開始覺得,這兩天一直在逃避她的自己實在太傻了。她對他的影響既然已經產生,就不是那麼容易消失的,又怎麼可能逃得開?倒是錯過了許多跟她接觸的時間。

不過也許正因為如此,在自己生病時,琳琅才會如此溫柔體貼吧?

讀了一會兒,大概是因為這樣讀出聲來比較費嗓子,琳琅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很多字都顯得含糊了許多,聽不清了。但沈闕覺得,沒有了具體的內容,她的聲音反而更好聽了,讓他忍不住生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幻想來。

等琳琅讀累了,停下來一看,早上的時間已經過得差不多了。

她放下書,問沈闕,“中午想吃什麼?”

“你做飯嗎?”沈闕問。

琳琅點頭,他便點了兩個菜。倒不是不想多點,隻是覺得不能太辛苦她了。琳琅記下來之後,便點開外賣APP,讓人送菜過來,然後自己去了廚房。

因為沈闕還在掛水,吊瓶不方便移動,琳琅就直接從自己那邊拿了一張矮桌過來,擺在床上,然後把飯菜都端過來。

沈闕坐在床頭看她忙碌,簡直有種自己已經完全殘廢了,事無巨細都要彆人照顧的錯覺。

——這就是病人的待遇嗎?

有一瞬間,他甚至忍不住想,如果琳琅認識的是上輩子那個已經殘廢了的他,是不是也會對他如此悉心地嗬護照顧?而如果身邊的人是他,那時候他應該也不會拒絕所有人的幫助,什麼都要堅持自己來吧?

這樣想著,他不由短暫地陷入了一種妄念之中。

“想什麼呢?”琳琅將快遞塞進他手裡,“吃飯了。”

沈闕回過神來,低頭去看桌上,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除了他自己點的兩個菜之外,這一桌子都是他愛吃的。因為他在病中,沒做什麼重口味的菜,即使如此,也十分風聲了。

沈闕並不是個重口腹之欲的人,不過身份擺在這裡,這世上的好東西,沒有他沒吃過的。在他還是沈爺的時候,家裡的廚房甚至一度比酒店的配置還豪華,中西方各大菜係的廚子都有,想吃什麼食材都能當天空運過來。

但是那些,都不如麵前這一頓飯合他的心意。

他嘗了一口菜,又忍不住抬頭去看琳琅。

琳琅自己也在他對麵坐下來,對上他的視線,便笑著問,“味道怎麼樣?”

沈闕收回視線,慢慢地將這一口菜咽下,才說,“很好吃。”

“那就多吃點。”琳琅說著,給他夾了一筷子的菜。

沈闕一愣,像是得到了某種提醒。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右手手背上紮著針的地方,突然誤了。他現在是病人,無論怎麼示弱都可以,而琳琅毫無疑問很會照顧人,對他的一切需求都能兼顧。

於是隻是重感冒發燒的沈總,仿佛一瞬間換上了雞爪瘋,手指僵硬地捏著筷子去夾菜,卻怎麼都夾不起來。

在他連著三次把已經夾到的菜弄掉之後,琳琅就看不過去了。雖然他沒有求助,她還是主動將夾菜這個工作攬到了自己身上,沈闕吃一口她就給夾一口,讓他能夠捧著碗安心扒飯。

沈總一邊愉快地進食,一邊還忍不住有些遺憾,可惜他兩隻手都好好的,不能太過分。

如果手也受傷了的話,琳琅應該會給他喂飯吧?

之前醫生說輸液要連著輸三天?回頭一定要給他發個大紅包。

琳琅並不知道一頓飯吃完,沈闕心裡的想法已經轉了好幾個彎。一頓飯吃完,她把桌子收拾了,回來一看,最後一瓶藥水也沒剩下多少了,很快就能輸完。

沈闕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等輸液結束,琳琅就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了。最多是晚飯的時候過來看一看,給他送個飯。

所以必須要珍惜剩下的這一點時光。

這樣想著,沈闕靠在枕頭上,對琳琅道,“你如果不覺得累的話,能繼續念一會兒書嗎?”

琳琅便把書拿起來,繼續讀。但這一次,沈闕卻並不保持安靜,放在被子上的右手動來動去,臉上也露出有些難受的表情。折騰了半天,琳琅的視線終於被吸引了過來,“怎麼了?”

“手……有點冷。”沈闕說。

吊瓶裡的液體是涼的,經過血管流入體內,右手從手背到手肘這一段,都會感覺冰涼涼的,有些難受。這琳琅是知道的,所以她下意識地將手掌覆在沈闕手背上,“這裡嗎?”

“嗯。”沈闕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對她說,“這樣就好多了。”

他都這麼說了,琳琅這隻手自然也就不好再收回來,就隻能繼續在那裡放著。

於是沈闕的視線又落到了她的手上。女人的手和男人不一樣,她的手指纖細潔白,幾乎看不出骨節所在,勻稱而漂亮,難怪古人稱讚美人,總要說“指如削蔥”,“柔若無骨”,乍一聽有些誇張,但原來是很寫實的。

他欣賞了一會兒,才問琳琅,“怎麼不讀了?”

隻能用一隻手翻書所以不那麼方便的琳琅:“……”她記得沈闕不是這種設定,說好的多疑冷漠的霸道總裁呢,這家夥得寸進尺的技能怎麼會這麼熟練?

她卻忘記了,沈闕重生之後確實是多疑而冷漠的,但是在人生的前二十年,尚不知曉自己所處的環境有多畸形時,他活得放縱恣意,想要什麼都能得到。在這種環境裡,得寸進尺也隻是基礎而已。

又念了一會兒,吊瓶裡的液體終於輸完了。琳琅抬頭一看,才發現沈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她放輕動作,慢慢將輸液針拔了,站起來收拾好吊瓶,準備把東西拿出去。結果轉身的時候,卻感覺到了一點障礙的存在,低頭一看,自己的衣擺不知什麼時候被沈闕抓住了。

他抓得很用力,手背上的筋都因為這個動作而微微凸顯。

琳琅將視線移到他臉上,卻見他閉著眼睛,眼珠一動不動,呼吸輕緩綿長,看起來睡得很香的樣子。

演技不錯。

既然對方在裝睡,那就很簡單了。琳琅毫不留情地將自己的衣擺抽了回來,然後冷酷地離開了房間。

她一走,靠在床頭的人就睜開了眼睛。

“真無情啊……”他沒什麼表情地小聲感慨了一聲。

她可以是最體貼最周到的人,也可以在轉瞬之間,就將這種溫柔收回。這曾經是沈闕最害怕的事,所以他才會在察覺到自己對琳琅的在意之後,下意識地開始躲避她,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是,這樣做有危險,但那又怎麼樣?在察覺到這種危險的時候,他的情緒是興奮而非害怕,就連心跳也跟著劇烈起來,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這種挑戰。

當一切儘在掌控的時候,也意味著世界是如此地無趣和麻木。隻有這些危險,才能讓他的世界變得生動而精彩。

沈闕一方麵無法控製自己不去防備對方,但另一方麵,想法卻又漸漸偏向了把人留下來這一邊。既然不願意讓她失去控製,離開自己,那麼隻要想辦法讓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就行了。

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想要的東西就會努力留下,而既往的經驗,也讓他對自己的能力抱有強大的自信。

當他想做一件事,就一定能做到。

什麼沈氏集團,沈有誌,崔思婉,沈啟,顏雨萱……現在都被沈闕拋在了腦後,他眼中隻能看得到琳琅。從此刻起,他會將她當成自己此生最大的敵人,用所有的時間、精力和才智去應對她,就不信不能把人留下來。

……

躺在床上盤算了一會兒,沈闕突然感覺到了人有三急,於是隻好暫時收斂情緒,下床去解決。

等從洗手間走回來時,他才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他現在好像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身體也不軟了……整體感覺,雖然還是略微有些疲憊,但已經恢複到了正常時的水平。

沈總不信邪,連忙從床頭櫃裡將溫度計翻出來,給自己量了一下。

三分鐘後,沈總盯著溫度計上36.7的數字,滿臉的不可置信。他不是重感冒發高燒嗎?之前醫生量的時候還有39.4,怎麼可能退得這麼快?!

第88章 方式

因為醫生說要輸液三天,所以沈闕之前已經默認自己要生三天的病了。

這三天的時間該怎麼過,他全都已經在腦子裡做好了規劃,精確到每個小時的每—分鐘。結果現在告訴他,這個高燒這麼輕易就退了?

不過體外溫度的標準好像是36.5,他這還高了0.2,也不算是完全退燒……

這理由就算他自己相信了,琳琅也不會信吧?

這—瞬間,沈總惡向膽邊生,甚至打算再去衝個冷水澡,延續—下病情了。如果是用這種方式,彆說三天,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他也能躺得住。

但最終,他還是歎—口氣,放棄了這個立竿見影的方式。

他從來不小看琳琅的智商,更不認為自己的病情—直反複,能瞞得過她。在她允許的範圍之內得寸進尺是—回事,故意讓自己生病就是另—回事了。

沈闕直覺地認為,那或許已經觸及了琳琅的底線。

可惜現在都是這種電子溫度計,就算他想泡熱水裡都不行。

沈總失落地將溫度計放回去,躺回了床上。不過他很快又想到,既然醫生開了三天的藥,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