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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她是知道的,所以看到他一臉躊躇地站在辦公室門口,便笑著問,“任同學,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如果可以,任澤霖並不想用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打擾學校的清淨,但是既然任先生放了話,那麼老師們早晚會知道。任澤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提前說一聲,爭取一下他們的幫助。

他抿了抿唇,將任先生的事說了。彆的都一句話帶過,重點強調任先生罔顧他本人的意願,打算將他轉到管理係去,而他本人對於醫學是十分熱愛的,並不想接手這種操控。

他的身世居然如此離奇,主任也不由大吃一驚。剛開始主任還替任澤霖高興,有個背景這麼深厚的家庭,並不是壞事。但聽說是因為兒子死了才想認他,而且還要強迫他轉專業,去接管公司,主任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當然知道,如果任家鐵了心這麼做,說不定真的能成功。

校園並不是獨立的小世界,金錢在這裡依舊有用武之地。不過,這裡還更多的人熱血未冷,所以猶豫了一番,主任還是對他道,“你放心,我不點頭,沒人能把你的檔案調走。”

任澤霖是個天賦卓絕的學生,教過他的老師都讚不絕口,這麼一個優秀的學生,她不能輕易放棄!

如果是任澤霖自己的選擇,也就罷了,老師總拗不過學生。但既然任澤霖自己想留下,她就會儘力去幫他。

得到了保證,任澤霖鬆了一口氣。但他很清楚,有些事情主任也做不了主,她上麵還有這麼多領導呢。所以他又道,“如果實在難不住也沒關係,隻是希望您到時候通知我一聲,讓我先有個心理準備。”

“好。”主任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先去上課。

然後轉頭就給校長打了電話,她是校長的侄女,關係此時不用,更待何時?把事情在校長那裡過了明路,到時候處理起來就從容多了。她說不讓人從自己這裡拿走任澤霖的檔案,就一定要做到。

……

任澤霖本來想去機場接人,但他又不會開車,去接人也還是隻能打車,王詩文就拒絕了,讓他在家裡把飯菜準備好。

琳琅是從來不吃飛機餐的,隻喝礦泉水。等坐車回到家,正好可以吃午飯。

這頓接風宴,任澤霖可以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整治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而等最後一個菜上桌,琳琅和王詩文也回來了。

車子直接開進學校,任澤霖等在小樓附近的主乾道上,順利接到了人。

說來奇怪,其實也就幾天沒見,但他此時看著琳琅,總覺得有些陌生,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於是從頭到尾,任澤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始終沒有挪開過。

走的時候隻有一個隨身的小包,回來倒是帶了一箱子的行李,據說都是當地特產,帶回來做手信。

一進門,聞到飯菜的香味,琳琅就主動坐到了餐桌上。

任澤霖在她對麵坐下,見琳琅一直好奇地盯著自己,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才發現自己還戴著口罩。吃飯的時候,當然是不能戴著這個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取了下來,有些忐忑地坐好。

琳琅看了他一會兒,任澤霖一顆心七上八下,最後卻隻聽他道,“你是不是瘦了?”

這一瞬間,他莫名地生出了幾分委屈的情緒。

任澤霖從小很少哭,因為他知道,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隻有一個奶奶,雖然是成年人,卻也需要彆人照顧的,不能像其他的家長那樣維護孩子。甚至他和人打架,明明是自己占理,奶奶卻隻能拉著他去給人道歉,然後在私底下抱著他哭,說是奶奶沒用。

小小的孩子,隻記住了眼淚沒有用。

但他現在才意識到,原來眼淚不是沒有用,他能讓你在心疼你的人麵前將所有情緒都發泄出來。

隻是……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他。

“可能是又長高了。”他忍住了那一瞬間的情緒,笑著回答。

他已經快二十歲了,按理說已經過了長個子最快的階段,但這幾個月住在小樓,任澤霖已經長高了幾厘米。所以他這麼說,琳琅也沒有懷疑。

王詩文迅速吃完飯,就去洗澡休息了。雖然飛機的航程並不久,但是每次旅途勞頓,回家之後還是想躺著休息。

任澤霖則是繼續督促琳琅吃飯,一邊問一些旅途趣事。

他早就已經發現了,琳琅發呆的時候,大概是因為注意力比較分散,反應總會慢一點,人卻乖得不得了,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問她什麼就答什麼。大概她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對於身邊信任的人,自然對方說什麼就是什麼。

有時候任澤霖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在這個時候叫她親自己一口,她是不是也不會拒絕?

不過他也隻是想想而已。

他雖然心思並不坦蕩,倒也沒有用這種方式占便宜的想法。

隻是這幾天以來遇到的事情太多,讓任澤霖有些無法承受。如果是以前,他會選擇自己扛過去,但現在,卻忽然想要在她麵前,軟弱一次。

但直到琳琅吃完飯,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任澤霖收拾了碗筷和桌麵,將切好的水果端出來,就見琳琅正在開自己帶回來的箱子。看見任澤霖,她就朝他招手。任澤霖走過去,見他從箱子裡取出幾個袋子,然後把剩下的往他麵前一推,笑著道,“禮物。”

“給我的?這麼多?”任澤霖吃了一驚。

琳琅笑著道,“是啊,都是給你的,看看喜不喜歡。”

任澤霖便蹲下來,將箱子裡的禮物一樣一樣看過去。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五花八門什麼都有。任澤霖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好像琳琅即便出門在外,也始終沒有忘了他。

他握著一個街邊買來的木刻擺件,抬頭去看琳琅。

她又在神遊天外了。

但是這一刻,任澤霖很想、很想讓她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突然開口,“琳琅,你能不能……”聽到自己的名字,琳琅回過神,朝他看了過來,任澤霖對上她的視線,一時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隻是本能地補完了這句話。

“你能不能……抱抱我?”

第73章 瘋狂

琳琅偏了一下頭,似乎很意外他這個要求。

任澤霖突然緊張了起來。但不等他張口做出任何解釋,琳琅就微微一笑,朝他張開了雙臂。

這一刻,好像有一陣輕輕的風從他心間拂過,那藏在心頭的種種情緒霎時間冰消雪融,任澤霖鼻尖一酸,向前傾身,緊緊抱住了她。

“怎麼了?”琳琅摸了摸他頸側的細軟毛發,輕聲問。

任澤霖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將泛濫的情緒收斂起來,低聲答道,“我生父那邊的人,找到我了。”

琳琅抬手的動作一頓,有些吃驚。

在她所知的命運線裡,任家應該出現得沒有那麼早,是在寒假期間,臨近過年的時候找過來的。

那時任澤霖無家可歸,寒假也申請了住校,找了一份在工廠流水線乾活的工作,每天上班十二小時,累得沒有任何力氣。任家在這樣的關頭找過來,任澤霖一方麵已經疲憊麻木到無力去譴責任何人,另一方麵臨近過年,多少也有幾分期盼親情和家庭的溫暖,便毫無反抗地跟著回了任家。

不過,時間線被改變,也不太令人吃驚。

因為這本來就是被人為操縱的。◇思◇兔◇在◇線◇閱◇讀◇

任太太早就知道任澤霖的身份和所有動向,任家人能不能找到任澤霖,全看她肯不肯透露出消息。或許是這一次任澤霖住在自己這裡,跟同學的交集大幅減少,也讓任太太完全無法控製他,才會提前讓他被找到。

“他們怎麼說?”那微不可查的一頓之後,琳琅繼續問。

任澤霖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中藏著憤怒,語氣卻是平靜的,“剛開始見到的是他的兩個助理。你知道嗎?在我還不知情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完親子鑒定了。然後我見到了他的妻子,她罵了我一頓,讓我不要肖想任家的財產,我不配。最後見到的才是我那位生父,他一上來就要求我轉到管理係,說學醫沒用。”

當時就已經覺得荒唐的事,現在總結出來轉述一遍,更覺得可笑了。

這些人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全世界都要圍著他們轉,一切都會按照他們的心意來?

“唔……”琳琅倒是絲毫不意外,“人一旦有了錢、權、勢,就會很容易失去自我判斷的能力,真的以為自己擁有了超越世俗的特權,行事當然也就無所顧忌了。”

任澤霖聽她將他們的行為邏輯剖析得入情入理,連眼中的憤怒都消退了不少。

他莫名地有些高興,但自己也說不出是為什麼。也許是因為琳琅提起他們時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吧?說明她並不畏懼這些。要知道,任澤霖是想過直接離開的,以免連累琳琅。

才這麼一想,就聽見琳琅問,“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我還以為,你會悄悄離開。”

任澤霖頓時一陣心虛,但他在琳琅麵前,隱瞞已經是極限了,實在很難撒謊,隻好老實道,“我是這麼想過的。可是……我舍不得你。”

琳琅笑了一聲,摸著他的頭說,“真乖。”

任澤霖有一瞬間,恍惚覺得自己好像一條流浪狗,終於找到了願意收留他的主人,幫他清洗、療傷,擦乾毛發,讓他不用再為任何事擔驚受怕。

這裡已經是他的家,有外敵威脅的時候,他要做的是拿起武器保護自己的家和家人,而不是“為了她好”默默離開。

任澤霖無法想象,如果那時自己真的悄悄走了,琳琅帶著那麼多給他準備的禮物回到小樓,得知這件事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幸好,他沒有亂來。

他的身體終於完全放鬆下來,下巴在琳琅的肩膀上蹭了蹭,說,“而且我也想試試看,我現在擁有的一切,能不能跟他們對抗。這是法治社會,任家再厲害,總不可能一手遮天。”

“你是對的。”琳琅點點頭,“我們不怕他們。”

王詩文擦著頭發從浴室裡走出來,一眼看到兩人坐在地板上、緊緊抱在一起,腳步不由一頓。

她之前跟任澤霖說,琳琅很挑剔,很難找到照顧她的人,可絲毫沒有誇張。王詩文給她請過那麼多生活處理,涵蓋各個年齡段、各個階層、各種出身、各種學曆……但至今為止,除了任澤霖之外,其他人都沒在她身邊待超過三個月。無論他們怎樣小心,怎樣細致,總會不小心犯錯。而琳琅對他們,更是從來未這麼親近過。

她對任澤霖的特殊,簡直是肉眼可見。

但特殊到這個地步,還是讓王詩文有些吃驚。

但是……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琳琅是個成年人,而她隻是工作助理,沒必要管那麼多。

想清楚之後,王詩文就加重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