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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他們就從相對偏僻的街區,走到了比較繁華的地帶。

戚重停了下來,他不知道女人遇到了什麼事,但到了這裡,不管她想去哪裡都很方便,甚至他特意選擇了一個能看到警察局的路口,就算她需要幫助,也可以很輕易地找到人。

所以他站住了腳步,安靜地等著她離開。

然而對方拉著行李箱,也在他身側站定,不動了。

戚重又等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你不走嗎?”

“我不知道去哪裡。”女人回過頭來,看著他說。

戚重很高,馬上就到190cm,她看他的時候,要微微仰起臉。路燈照在她臉上,他這才看清了她的長相,標準的三庭五眼,每一處的五官都很分明,是那種略微有些攻擊性的長相,但是很美。

是那種在人群中,可以第一眼看到她的美。

雨水打在她臉上,形成一片濕漉漉的痕跡,被燈光一照,似乎她整個人在發光,更增添了這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戚重連忙收回視線,他猜測她應該是遇上了什麼事,甚至可能根本找不到求助的人。最近,他對這種在人群中孤立無援的心情倒是頗有體會,於是好心提醒,“那邊有一個派出所,你可以去找人幫忙。”

女人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能讓人找到我。”她輕輕,“我是逃出來的。”

短短四個字,不知多少驚心動魄就掩藏在其中。戚重這時已經明白了她的顧慮,既然不能被人找到,那就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這意味著,她不能使用自己的身份證和各種支付賬號。在這樣一個現代化社會裡,沒有這些,完全可以說是寸步難行。她不能住酒店,不能乘車,也不能進行現金之外的購物,何況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帶了錢的。

戚重伸手在身上摸了一下,旋即想起來,他出來跑步,也什麼都沒帶。

而且就算借了錢給她,這麼晚了,她要在哪裡過夜呢?

這座城市治安其實很好,可是也難免有些黑暗的角落。一個單身女性,還是一個看起來如此狼狽、無處可去的單身女性,深夜裡在街上遊蕩,無疑是非常危險的。

以戚重的個性,當然不能把這樣一個求助無門的人丟開。何況他對她,多少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情緒。

兩人在雨中靜立了片刻,站在身側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他沉默中的意味,又小聲問,“能收留我一夜嗎?”

“你知道一個女人跟著陌生男人回家意味著什麼嗎?”戚重忍不住問。他當然不是這樣的人,但卻還是要給她提醒,讓她知道人心險惡,這樣輕易跟著一個陌生男性回家,明顯並不是合理的選擇。

聽到這句話,女人輕輕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那種長相上的攻擊性就消失了,讓她整個人顯得甜美極了。

她問,“你想睡我嗎?”

戚重不妨她竟然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嚇了一跳的同時,臉上也“轟”的一下紅透了。

好在雨水和夜色都掩去了許多的情緒,他有站在背光處,對方應該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戚重窘迫地說,“我不是那種人。”

“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她臉上的笑容擴大,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形狀,紅唇彎起,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謝謝你願意收留我。”

戚重想說我還沒有答應收留你。

但這話他確實說不出來,於是隻好默認了,轉身繼續往前走。

女人跟在他身後,走得悄無聲息,戚重隻能聽到行李箱滾在地麵發出的“碌碌”聲,通過這個來確認她還跟著。

戚重的住處並不遠,很快就到了。

他從隊裡搬出來之後,就自己在校外租了一個房子,房子在老居民區裡,已經很久了,是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格局,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房子的空間雖然不大,但戚重自己一個人住,完全足夠。

現在多了一個人,房間似乎突然變得逼仄了起來,兩個人站在小客廳裡,似乎就將它擠滿了。好在他的生活習慣很好,又剛搬過來沒多久,隻有一些必需品,房間裡並不雜亂。

戚重有些不自在地在屋裡轉了一圈,一時不知該做什麼。

還是她先開口,“忘了介紹,我叫琳琅。”

“小林。”戚重立刻選擇了一個相對不那麼生疏,又不會有什麼曖昧的稱呼。

琳琅:“……”她真的很像回一句“小林也是你叫的嗎,叫林姐”,看看他會是什麼表情。

“我不姓林。”但最後她忍住了,她說,“是琳琅滿目的琳琅。”

好在這個成語還算大眾,戚重雖然沒多少文化,但還是聽過的,他漲紅了臉,“抱歉。”

“沒關係。”琳琅說。

她不介意,但他卻反而更不自在了,隻好轉開話題,“我叫戚重。”

琳琅笑了,“那我叫你小戚?”按照他的邏輯,這麼稱呼沒毛病。

戚重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轉念想想,又覺得這個稱呼也沒問題,於是也不去追究了。他轉頭看到琳琅,終於記起了進門就該想到的事,連忙道,“你先去洗澡,換個衣服吧。”

琳琅咬了咬唇,有些為難的樣子。

戚重有些緊張地道,“這裡隻有一個浴室,不過裡麵沒什麼東西,你不用擔心,洗發水和香皂櫃子裡也有沒開封的。”

“不是……”琳琅小聲說,“我沒有可以換洗的衣服。”

戚重的視線落在了她手裡的行李箱上。

琳琅也不說話,直接將行李箱平放好,擦去上麵的水珠,當著戚重的麵打開。

滿滿一箱子現金。

戚重隻看了一眼,臉色立刻就變了。他之前隻以為琳琅是個遇到了難處的女孩,所以善良地伸出援手,但看到這一箱子的錢,他看琳琅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帶著一箱錢東躲西藏,不敢見人,她真的沒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嗎?

“這些都是我的。”琳琅似乎知道他的顧慮,強調道,“合法的。但是有人不想讓我拿到。”

“我要怎麼相信你?”戚重皺眉問。

他不可能因為琳琅一句話,就把一個可能有危險的人物留在家裡。

琳琅從行李箱蓋子的袋子裡拿出一個錢包,遞給他,“我的證件都在這裡,你可以去查。”

她倒也不怕查,係統為她安排的身份,從小到大的生活軌跡都是存在的。隻不過拿著照片去問知情者的話,可能就會穿幫。所以係統會把地址設置在很遠的地方,比如第一個世界她是留學歸國,第二個世界是從偏遠山區轉學過來,而這個世界,她原本所生活的那個城市,當然也距離這裡很遠。

戚重也沒有因此就相信,真的打開電腦,輸入了她的信息,開始搜索。

打字的時候,他看著證件上的名字,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騙子。那上麵寫的明明就是“林琅”兩個字。

戚重很快就搜索到了關鍵信息:她似乎出身在一個家資頗豐的家庭,而關於這家最近的消息,是遺產糾紛。他沒有再查下去,知道這些就差不多了,不管內情如何,隻要沒犯法就行。

不過一個女孩帶著這麼多現金出行,也很離譜。

戚重看了一眼那隻箱子,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這裡有多少?”

“五百萬。”

戚重嚇得連忙幫她合上了行李箱,有些發愁,這東西放在房間裡,他隻怕夜裡都要睡不著了。但是拿去存起來,用她的卡肯定不行,總不能用自己的,這該怎麼辦?

不等他想出辦法,先聽到了一聲響亮的噴嚏。他這才記起來,兩人身上還穿著濕衣服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琳琅沒有衣服,戚重隻好拿了自己的衣服給她,因為沒有沒穿過的衣服,他心裡還彆扭了一下,“先將就用一下,明天再去買你的衣服。”

琳琅乖乖接過衣服,去洗澡了。

浴室裡傳出水聲,戚重更不自在了,他連忙將行李箱拉好,準備放到牆邊去。這一提才發現,箱子重得有點離譜。之前明明看她拎著上樓的時候,看起來挺輕鬆的。

戚重蹲在地上,算了一下五百萬人民幣有多重,但他沒有數據,當然算不出來,隻好上網去搜。

100元麵值的全新紙幣,五百萬一共115斤。

估計比她本人都重了,她到底是怎麼拎起來的?

簡直是匪夷所思。

不過這整件事,琳琅這個人,本身就夠奇怪的了,戚重也不是個心思重的人,沒有多想,很快將行李箱放好。

然後從櫃子裡拿出備用的被子,放到沙發上。他沒有多餘的墊子,今晚隻能在這裡將就一下了。

琳琅沒有浪費太多時間,很快就洗好出來了。

戚重本來已經收斂起了各種想法,看到她身上明顯過於寬大的、原本屬於自己的衣服,那些念頭又無法自控地開始浮想。畢竟是個二十歲的大小夥子,正是最火氣方剛的年紀,今晚所有的事,對他都是個巨大的考驗。

他連忙拿起衣服,匆匆去洗澡了。

但一進去,他就有些後悔。浴室裡全是水汽,以及洗發水和香皂的香味。明明是平時見慣了的場麵,但現在好像處處都有著另一個人存在的痕跡,讓他有種仿佛入侵了他人空間的錯覺,忍不住有些心虛。

應該等水汽散了再進來的,下次要記住。

戚重硬著頭皮打開水龍頭,五分鐘就洗完了這個戰鬥澡。不然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會有彆的反應。

好在之前琳琅洗澡的時候,他就定好了外賣,這會兒正好送到。他們坐下來吃飯,免去了兩人相顧無言的尷尬處境。

這家店味道其實還可以,但是戚重吃著卻沒什麼滋味。這卻不是因為身邊多了個人,而是出於對自己的厭棄:手術之後,他的狀態一直沒有恢複,訓練情況也不儘人意,連隊內的預選賽都贏不了,心灰意冷之下,才選擇暫時退役。

但是真的退役了,卻又開始不甘心起來。

一邊不甘心,一邊繼續過著這種墮落的日子,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裡走。

就像現在,一邊吃著外賣,一邊想著裡麵有多少對身體不利的東西,身為一個專業運動員,吃這種東西,幾乎就是在毀掉自己的運動生涯。

但他依舊沉默地吃著,就像他沉默地接受自己如今糟糕的狀態。

倒是另一個人不滿意了,“重油重鹽,你每天難道就吃這種東西嗎?”她看了他一眼,“你為什麼還沒發胖?”

其實已經開始發胖了,他離開隊伍之後,至少長胖了十斤。隻不過他身材比較好,這種變化肉眼看著並不明顯,但隻要上機器測一下,就能一目了然。

“我不會做飯。”他姑且算是解釋了一句。

她歎了一口氣,“我也不會。”

戚重本來也沒指望她會做飯,現在學做飯的女孩越來越少,何況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