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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神 北途川 4598 字 6個月前

咪的傷口就自動愈合了。

“甜心,下次不要讓自己受傷了好嗎?我會心疼的。”她天真地說著,好像那傷不是她弄出來的。

富貴兒縮了縮脖子,安詳地躺在地上,大有一種

就地埋了的渴望。

這他踏馬的,雖然景春跟它描述過,但它實在沒想到她現在變成這樣了。

好踏馬恐怖,好嚇人,好變態。

它閉上眼: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或許是許願成真了,桑洛抱著貓咪回到原地,盤著腿坐在地上,繼續繡那個鴛鴦戲水的繡片。

她嘀咕著:“送給父親和母親做見麵禮,你說他們會喜歡嗎?”

貓咪趴在她腿上,用一種並不太舒適的姿態,但它一動也不動,它點頭:“會的。”

桑洛有些惆悵:“母親不記得我了,父親也不記得我了。”

“母親說愛我,她說愛我。”

“可是父親還沒見過我,他會不會討厭我呢?”

“甜心,我隻有你了。”

“你愛我嗎?甜心。”她低頭,輕輕親%e5%90%bb它的額頭。

甜心蹭了蹭她的下巴:“愛。”

桑洛笑起來,獎賞般摸了摸它的頭:“乖貓咪。”

富貴兒依舊安詳地躺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然後桑洛就真的好久都沒有理它。

富貴兒身子都快僵直了,但大概是那隻貓飛出去的姿勢太震撼,它竟然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它都昏昏欲睡的時候,桑洛突然抽風一般扭過頭拎起它的翅膀,指尖緩緩收緊,擰著眉看它:“你身上為什麼有母親的氣息。”

她湊過去,輕輕嗅了一下,然後怒火像是突然被點燃了一樣,手指白骨化,像一把尖銳的刀片,插進它的身體裡。

每一根骨頭都錯位了,富貴兒一口血卡在喉嚨裡,它痙攣說了句:“桑洛,我是你媽媽養的鳥,她讓我來看你。”

桑洛的臉色驟變,像是從一個恐怖的殺人魔突然變身成了懵懂小女孩,她有些羞澀地坐直了身子,無措地手指從它身體裡抽出來,指尖輕點它的身體。

富貴兒很快複原了。

但它被嚇得渾身發軟,支棱不起來,站都站不穩。

桑洛小心翼翼捧著它,泫然欲泣:“你怎麼了,小鳥,你不要死,母親會怪我的。”

富貴兒更軟了。

桑洛的身形驟然變化,

黑白色的翅膀長出來,身上長出發著金光的金色的符文,銀色的鏈子穿過鎖骨從脊椎透出去。

她的眼睛是兩團虛火,她的聲音都變得像是被煙熏過,她渾身都在顫唞,像是害怕,又帶著憤怒:“你不許死。”

富貴兒覺得自己嚇也要被嚇死了,它顫顫巍巍地舉起半邊翅膀:“我……我沒死。”

貓咪見怪不怪地%e8%88%94了%e8%88%94自己的爪子。

桑洛把鳥放在貓咪頭上,她說:“幫我照顧母親的客人。”

富貴兒趴在貓咪的頭上,做了一天的吉祥物,想走不敢走,精神快要崩潰了。

終於,桑尋和景春到了。

客廳裡的桑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她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乖巧地坐在地毯上,呢喃著:“母親和父親來了。”

她看著貓咪,有些害怕似的:“可我不敢去找他們。”

貓咪不說話。

桑洛有些焦躁地說:“我不敢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像是終於找到了好辦法,一撫掌:“啊,我偷偷去。”

她說:“我就看一眼好了。”

貓咪變成巨大的四翼獸,桑洛騎在它的脖子上,抓著它的頭毛,她抬手把富貴兒放在身前,“小鳥,不要亂跑哦。”

富貴兒想起自己曾經抱著她飛來飛去的樣子。

恍惚驚覺已經很多很多年前了。

時間真可怕,富貴兒欲哭無淚:景春,你踏馬快來救救我!

混沌可以隨手捏空間的,他們出現在兩個人的房間裡的時候,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察覺。

桑尋一口咬住景春的脖子的時候。

貓咪閉上了眼睛。

桑洛咬了下手:“哇哦~”

富貴兒在心裡罵一聲:狗情侶。!

第39章 親親

貓咪及時顯了形,因為怕這兩個人親親抱抱滾到床上去,雖然它不介意看個現場,但對於小孩子來說,這到底還是太刺激了。

桑洛的心智,還停留在兒童期,直到現在都沒再長大過。

桑尋一抬眼,一座小山一般的貓咪塞滿了他麵積不小的臥室。

深黑的綿密厚重的皮毛無風招展。

像是奇幻電影裡,瑰麗逼真的特效以一種%e8%a3%b8眼3D的形式憑空出現在眼前。

桑尋眨了眨眼:“……”

嗯……是個貓。

操……

饒是他接受能力再好,也受不了這種頻繁又密集,密集又離譜的刺激。

他的內心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

好像除了這個字,也沒有什麼言語能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除此之外,他竟然半點想法都沒有。

一個人形生物從貓咪頭頂探出頭,有些呆怯地叫了句:“父親……”

桑洛有些不滿貓咪的現身,她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和母親這樣,在她的印象裡,父親和自己一樣,總是待在雲崖之上,孤獨地等待著。

等著母親回來。

等著一家三口團聚。

那等待像是漫長的刑期,因著欲望是填不滿的空洞。

她和父親,都渴望母親很多很多的愛。

桑洛有些膽怯,但似乎又有一點期待,那複雜的感情讓她的情緒驟然起了變化,她的翅膀從背後豁然展開,那雙黑白的羽翼,展開足足有三米寬。

她突然之間不能控製自己似的,因為翅膀展開,而害怕地把自己藏進貓咪的皮毛裡。

……?

桑尋太陽%e7%a9%b4突地跳了一下,空氣中被濃重的灰白色霧氣包裹,是貓咪的空間籠罩,它把這個空間單獨剝離出來,這樣就算誰誤闖進這個房間,也什麼都看不到。

桑洛看父親不理她,把身子更密實地蜷縮進貓咪的皮毛裡,她狠狠拽著貓咪貼近皮膚的毛發,忍不住嗚咽出聲。

“不喜歡我了……父親不要我了。”

貓咪發出低沉的呼嚕聲,像是安撫,更像是無奈。它往前一步,乖巧地趴在地上,下巴整個貼在地

板上。

好像想讓他們,看看這個可憐的孩子。

景春這時候才回神,被撞破親熱的尷尬還沒退散,隻剩下頭皮發麻的緊迫感。

桑洛情緒不穩定。

富貴兒是個碎嘴子。

這隻貓又是個善惡不明的天外生物。它看起來被桑洛欺負得很慘,但又意外很聽她的話。

一家三口外加倆寵物,沒一個省心的。

景春也有翅膀,青色的羽翼伸展開,空氣中漂浮的都是花瓣和飛舞的蝴蝶幻影。

那是她神相的一部分。

桑洛是她的孩子,這是毋庸置疑的。

景春把翅膀舒展開,好告訴她:你看,我們是一樣的,彆怕。

她操控藤蔓,把桑洛從貓咪頭上抱下來。

桑洛變成小孩子,蜷縮著,有些委屈地把腦袋埋進臂彎裡,被母親抱下來,她像是找到了發泄的場所,摟著母親的脖子,把腦袋貼在母親的肩膀,幾乎要把景春的脖子勒斷了。

桑尋始終沉默,因為說不出話來。

讓一個剛成年的人類接受自己有個孩子,且這孩子身上全是非人類的特征,這實在是有點困難的。

但桑尋看她哭,莫名覺得心臟抽痛,他身體的某個部分像是被人擰折了,發緊、發疼。

好像這個生命的確是和自己無形連在一起,她痛,他也痛。

鬼使神差地,他抬手擦了擦她臉頰掉落的眼淚。·思·兔·網·

伸手觸摸到的瞬間,像是有形的生命在指尖流淌而過。

她看起來怪異可怖,但又仿佛柔軟而脆弱。

桑洛驟然止住了哭聲,她緩慢地轉過頭,望著父親的臉,那張臉和記憶裡不大一樣,就連神情都差很多,可她知道,這是父親。

他望向她的眼神依舊溫和耐心,充滿悲憫。

桑洛緩慢地抬手,想去觸摸父親的臉,可那隻手仿佛有千斤重,她害怕父親會不喜歡她現在的樣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不知道。

她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她什麼都知道。

黑色和灰白色的虛火在她周身燃燒著,卻沒有任何灼熱的感覺,

周圍的空氣像是凍結了,冷冰冰的,讓人覺得骨頭碴子都滲著冰。

桑尋抬手,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然後勾著唇,衝她很輕地笑了下:“我還不認得你,但一看到你,就覺得很親切。”

周圍靜寂了大約幾秒鐘,然後桑洛的痛哭聲傳徹九霄,貓咪的耳朵合上,覺得自己如果沒有把空間剝離,估計整個衍城都會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這是真的哭得天地同悲。

富貴兒嚇得直往貓咪身體下鑽,它顧不得記仇這隻貓咬它脖子,焦急地問:“我靠,她瘋了嗎?”

貓咪把身子無限往角落裡縮,無奈道:“你就體諒一下吧!她憋了幾萬年了。”

富貴兒往它身邊擠擠,順手從房間的零食櫃裡偷出來一包瓜子,塞給它:“講講?”

黑貓一言難儘地看了它一眼,“你真的是春神養的鳥?”

富貴兒“靠”了聲,“你那是什麼眼神,老子很強的好不好?”

……隻是桑洛那小變態太變態,嚇到它了。

以前他抱著它飛來飛去嚇得她變成樹的時候,好像也就在昨天,誰知道這麼久沒見,她變成這樣了。

簡直喜怒無常一小瘋子。

黑貓撇撇嘴,豎瞳向下一瞥,露出幾分嘲諷之意:“菜逼。”

富貴兒炸毛:“要不是景春菜得摳腳,老子用受這鳥氣。”

黑貓一爪子按住它的脖子:“不許說她壞話。”

富貴兒:“……”

這踏馬什麼世道。

不過貓咪最後還是告訴了它。

桑洛被押送進無儘海的時候,突然反悔了,她整個人像是失控了一般,好像非要鬨個天翻地覆才罷休。

天宮的人警告她:“你想要你母親和你父親陪著你一起送死嗎?”

她終於安靜下來。

帶著憤怒、迷茫,和不甘心。

無儘海本就在天儘頭和地歸處的交界,再往外去,就是雲虛天外天了。

她飛到天外天的時候,還是被追了一陣的,隻是天梯太過於凶險,根本沒有人可以踏上去。

從前在雲崖上,沒事做的時候,父親就讀書給她聽。

父親說,那天梯之上,

就是祖神之心化作的問道石,可解世間萬惑,沒有它不知道事,沒有它找不到的答案。

可是去問那道之前,要被貪嗔癡欲灼燒,很多人在天梯上就悟了,也有很多人走著走著就覺得,自己問的道,不值得。

桑洛踏上第一個台階的時候,一腳踏進了幻境裡,那是雲崖,雲崖之上,是父親和母親,父親安靜地矗立著,扶桑的枝葉遮天蔽日。

母親就坐在樹下,流光從她周身掠過,萬千的花草樹木在她腳下盛放,生命如同流水從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