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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神 北途川 4623 字 6個月前

景春看他滿臉迷茫,真的都開始不忍心了。

她說:“扶桑是春神用自己肋骨打造,又親手種出來的,它的存在本來就是合著春神的心意長出來,含著春神的期許。而草木生來就受春神影響,你現在靈體沉睡,相當於本能占上風,但凡和你談戀愛的是彆人都可能不用擔心,但我就是春神,而你本能喜歡我,所以我靠近你,你的靈體就開始肆意亂長。”

所以他那點心思,就像孔雀開屏一樣,藏無可藏?

“你的靈體養了這麼多年,雖然還沒有覺醒的征兆,但到底力量恢複了不少,我是怕太過火,你的靈體可能自動借調你的本源之力,但你現在又沒有辦法自控,很容易出現外化症狀。”

桑尋“嗯?”了聲:“外化?”

“就是你的□□長出樹的特征。”景春捏了捏他的頭發,“比如頭上開朵小花。”

她又伸手捏捏他後頸的頸椎:“比如從

這裡長出枝乾。”

枝乾是樹的脊梁。

景春最後握住他的手,捋了下他的指節:“你那天說你手指很難受,我就在想,末梢神經會不會刺破你的指尖長出枝葉來。”

桑尋:“……”

感覺,挺醜的。

他沉默片刻:“會死嗎?”

景春搖頭:“那倒不會,怎麼會死呢!”

“那會怎麼樣?”桑尋不解。

“就是……”景春額頭都要冒汗,感覺自己真的跟個負心人一樣,“就是你可能會懷孕,生孩子,生出寶寶。”

桑尋:“……”

他覺得他需要去看精神科醫生。

他抬手摸了摸她,先是摸頭發,然後撫摸她的臉、脖子、肩膀,最後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軟,瘦瘦的,像是沒有骨頭,肌膚像綢緞。

重要的是,是溫熱的,真實的,存在的。

她是個存在的人。

有那麼一瞬間,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孤單了,於是臆想出來一個人在身邊,所以她才會天馬行空語不驚人死不休。

“怎麼生?”他的心定了定,很認真問她。

隻要她能給他一個可以相信的解釋,他就願意相信。

“也不一定,隻是說有這個可能。”景春也很苦惱,“富貴兒說扶桑有子的時候,會變得特彆感性脆弱,神力會忽上忽下不穩,然後到了後來,靈體隻能縮回本體上,隻能幻化出人形,或者把部分枝乾肢體化這樣。”

隻有那時候,他更像樹一些。

“他的寶寶最開始就像個果實結在樹上,但自從果子成型的時候,他的一部分枝乾就會像築巢一樣把果子包裹起來,慢慢的,包裹得越來越嚴密,到最後誰都看不見,就像長在了扶桑的身體裡,所以孩子要出生的時候,他就很痛……”

景春看著扶桑擰得越來越緊的眉毛,沉默了片刻:“就像從胎盤裡剝離……那樣。”

桑尋也沉默了,過了會兒,似乎是消化完了:“哦。”

“他們怎麼……□□?”桑尋皺了下眉頭,覺得這個詞並不大合適,“授粉?”

景春被他認真的表情逗笑,雖然很不應該,但她還是沒

能壓住唇角,隻好俯下`身,壓抑而克製地笑了十幾秒,然後才直起身:“都可以,魂交,神交,肢體接觸……”景春湊近他,輕聲說,“我可以進到你的識海裡去,就像是住在你的筷感神經上,你會很舒服的……”

桑尋頓時捂住她的嘴:“好了……我知道了。”

景春笑了笑,像她這種活得久了的,就是沒皮沒臉不害臊一些。

說完,桑尋彆過頭,努力看窗外,來平複自己的心情。

景春也看了看車窗外,秋日蕭瑟,冬天很快就要到了。

她不太喜歡冬天。

衍城其實挺好的,古樸的建築,街道兩側的大樹長得筆直參天,枝乾粗壯,存在很多年了。

她把神識放出去,嗅了嗅城市綠植的味道,空氣有潮濕的水汽,像是要下雨了。

然後出神著,就聽見桑尋又說了句:“我不知道你說的,但我可能更喜歡肢體接觸,我希望和你擁抱、親%e5%90%bb。”

甚至……

景春回過神:“啊?哦,我沒有不讓。”

桑尋“嗯”了聲,“所以我如果有孩子,會變成樹是嗎?”

景春說:“有可能,但你這種情況比較罕見,就是放在人類世界裡,都可能被科學家拉去研究的那種,所以我也不能告訴你一定會怎麼樣。”

桑尋情緒穩定地再次點頭:“嗯。”

景春有些緊張,胡亂跟著也點頭:“嗯。”

兩個人氣氛尷尬,像兩個被迫相親後互相喜歡的人,卻突然發現對方都是外星人,且還不同星球一樣,很難互相理解。

十分具有荒謬感。

景春靠近他,試圖和他坐得更近一些,來增加一些安全可靠的感覺。

桑尋身體忍不住變得有些僵硬,或許是腦袋裡塞了太多東西,反而有些空蕩蕩的。

大腦什麼也想不起來的時候,身體的感覺就特彆清晰。

她的存在感也變得很強。

忽然,他說:“所以現在我們可以接%e5%90%bb嗎?”

景春大概也被他傳染了,渾身不自在起來,她緊緊攥著自己掌心,都攥出汗來了,她的腦子突然也空白了,幾乎沒有什麼意識地胡亂答著:“可……可以吧!你不介意的

話。”

桑尋側頭,咬住她的下唇。

景春覺得他有毛病,因為他正直勾勾盯著她。

接%e5%90%bb不應該閉眼嗎?

富貴兒看的偶像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景春覺得他可能是不會,她覺得自己應該主動一點,於是伸了下舌頭。

桑尋瞳孔縮了一下,突然抬手捂住她的眼睛,然後裹了下她的舌尖。

景春被捂著眼,莫名生出一些羞恥來,不自覺往後躲。

桑尋扣住她的後頸,把她壓在後座椅背上。

車廂裡有輕微的水聲,像是小孩子在啃棒棒糖。

景春突然驚覺,自己好像也不會接%e5%90%bb。

因為她有些喘不過來氣,於是拚命把腦袋往後仰。

桑尋好像骨子裡就對她躲避這個行為有著本能的恐懼,他的內心生出一些沒來由的酸楚和憤怒,於是牢牢困住她,唇齒糾纏,就連手指都忍不住握進她指縫。

最好皮膚和皮膚長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他這樣沒有來由地渴望著。

景春的舌頭都有些麻了,心道他早上還因為喝了他一口咖啡耳朵紅得滴血,這會兒怎麼就這麼熱情奔放了。

莫非他真的發倩了?

就像樹木到了春天就會發芽,生命最原始的欲望會不受控製地激發。

景春莫名覺得,他的身體都是熱的。

呼吸像是記憶裡鮫人生存的那片大海。

大海總是潮濕的,她喜歡趴在礁石上曬太陽。

書生會在一旁撫琴。

後來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這樣耳鬢廝磨過嗎?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鮫人其實是人族的一種,隻是有一些魚類的特性,上了岸,就會慢慢變成真正的人。

但小鮫人沒來得及變,她更多時候是用尾巴纏著他,尾巴是鮫人很敏[gǎn]的地方,她的心裡會湧現出很多的渴望,渴望什麼呢?

其實她也不是很清楚。

書生應該知道,他讀過很多的書,認識很多的字,但他總是躲著,有時候閉上眼,像是要把她隔絕在感官之外。

小鮫人總是很沒有耐心,她會有些粗暴地用尾巴擠進他的膝蓋之

間,迫使他麵對。

他們的第一次是在水裡,水裡對鮫人來說,實在是很合適的地方。

她覺得好開心,像是擁有了什麼。

但其實什麼也沒有。

最後小鮫人到底都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或許是身體太弱了,或許是得了什麼怪病,她其實不大在意,但第一次生出一些不想死,想再活得久一點的情緒。

她上岸的時間越來越短,因為待在海底會好受一些,一上岸就渾身疼痛得像是要死過去了。

直到奄奄一息的時候,她才努力遊上去,遠遠看了書生一眼。

她沒有去找他,因為沒有力氣了,又或者害怕看到他哭。

他哭起來沒聲沒響,隻是紅著眼,眼淚往下掉,看得人怪難受的。

小鮫人每次上岸,他都在那裡,像是從沒離開過。

她看著他,看了很久,然後眼皮變得很沉重,她徹底閉上眼的時候,身體緩緩往下沉,靈魂卻往上飄。

她飄到海麵上,走到了書生的身邊。

但是他看不見她了。

小鮫人就陪著他坐在那裡,太陽升起來,又落下去,再升起來。

他不動,也不吃不喝,像個雕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小鮫人著急得很,圍著他轉來轉去,想把他拉起來,可怎麼也沒有辦法。

書生真的太傻了。

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傻。

等她做什麼呢?她什麼也不會,還是個啞巴。

難不成看上了她的臉?

小鮫人湊到海邊,去看自己的倒影,可惜她隻剩下靈魂了,看不到自己的倒影,但她記得自己確實長得挺好看。

可好看也不能當飯吃呀。

書生好像也沒有說過,他到底喜不喜歡她的臉,他總是很沉默,很少對她說什麼。

小鮫人已經三天沒有上岸了,書生終於急了。

以往小鮫人每天總會上岸一次的,哪怕上岸的時間越來越短。

他開始坐立不安,像是有什麼被從身體裡挖走了一樣,他表情陰沉、焦躁,顯得都不像他了。

四天、五天、六天……

第七天的時候,書生緩慢走進海裡。

他的表情沒有憤怒也沒有焦躁了,反而變得很平靜。

倒是小鮫人嚇了一跳,她拚命想要拉住他。

你是不是傻啊,你又沒有尾巴,你在水裡也不會呼吸啊!

你快回來。

書生慢慢走到了深處,海水淹沒了他的頭頂,他甚至都沒有怎麼掙紮,很快就溺死了。

他的身體慢慢平靜,然後緩緩下沉。

小鮫人徒勞無功地想要拉住他。

可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身體下落,最後,他的屍體落到了小鮫人的屍體旁。

他們疊在一起,像是在海底擁抱了。

小鮫人悲痛地哭出來,如果靈魂有聲音,整個海底大概都會為之震動。

她終於知道她擁有的是什麼了。

是愛。

書生,愛她。

她也愛他。

……

景春快要憋死的時候,終於努力推開了他。

她的嘴唇和舌頭都是麻的。

她眼神有些空茫地看了他一會兒,生出一些不平衡來,說:“你從哪兒學的。”

桑尋沉默片刻:“大概是……夢裡。”

景春愕然:“你經常做這種夢?”

不然怎麼學得這麼細致。

桑尋:“……可能我學東西比較快。”

哦,確實,畢竟成績常年第一,景春無力辯駁。

他抬手,指腹擦下她的唇角,然後輕聲說:“下次能彆咬我了嗎?”

景春眼神飄到一邊去:“那我,看心情吧!”

“你看起來很不熟練。”桑尋問。

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