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1 / 1)

春神 北途川 4563 字 6個月前

桑尋看著她:“嗯。”

景春有點詞窮,想了半天又補充一句:“不開心要告訴我,你說什麼,我都會聽,但你不說,我也不會理你。”

桑尋眨了眨眼:“嗯。”

景春:“你就會嗯嗎?”

桑尋微微彎腰,表情凝重:“可是在學校,又不能做什麼。”

景春看著他靈體的枝條無意識朝著她纏繞過來,心裡在盤算著接%e5%90%bb,她抬手捂住他的嘴:“好了,你還是嗯吧!”

她覺得自己或許可能有點衝動了。他這個人一點都不經撩。!

第17章 衍山

桑尋最近越來越頻繁聽到另外一個聲音。

大多時候是和景春待在一起的時候。

比如現在,他說:“她真的喜歡你嗎?你看她的眼睛裡,根本就沒有你。”

那天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他也出現了,他說:“你真可憐,就那麼想要她牽你的手?”

他不吭聲,和她作彆,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時候,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好像能從自己的手上看到青色的脈絡,血液裡流淌的不是鮮血,是綠色的汁液,是快要刺破血管的欲望。

他覺得自己的手很難受,像是有什麼要刺破皮膚蓬勃而出了。

但那隻是一種模糊的感覺,他的手上什麼也沒有。

桑尋皺了皺眉,抬起另一隻手按住自己的血管,他覺得自己生病了,整個人蜷縮在床上,他想見景春,他覺得隻有她觸碰他的時候,他才會安靜下來。

可是她好幾天都閉門不出,說是生病了,不想傳染給他。

他不在乎的。

但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覺得她不是生病了,她好像隻是不想見他。

為什麼呢?

他不知道,他在想,可能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

他又開始疼,渾身的筋脈像是被蟲蟻爬過,每一根神經都很難受。

那個聲音又出現:“你真是個可憐蟲,愛上一個人,沒有好下場的。你是不是等了太久,等出幻覺了,你仔細看看,這是她嗎?”

他第一次主動和他搭話:“等誰?”

“你真的不記得了?”

他搖搖頭:“我該記得嗎?”

“愚蠢,活該你被拋棄。”

桑尋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莫名被一種哀傷攥住,他抿了抿唇,又問:“你是誰?”

那聲音顯出一點輕佻來:“我?我就是你啊!”

桑尋“哦”了聲,沒再說話。

對方也沒再理他。

晚上他聯係了精神科的醫生,詢問頻繁聽到不存在的聲音,是不是精神錯亂的表現。

年輕的醫生耐心地詢問過後,叮囑他有空來一趟醫院,當麵聊一聊,隔著屏幕,醫生並不能下診斷。

他問:“會很嚴重嗎?”

醫生遲疑了片刻,隻告訴他:“你的邏輯很清晰,思維表達能力也很好,我在電話裡聽不出來任何問題。”

桑尋點點頭。

掛了電話,那個聲音冒出來,罵了他十分鐘。

他覺得很奇怪,他並沒有覺得不耐煩,好像漫長的孤獨和冷寂,他習慣一切讚美和辱罵,那些聲音無論離得近還是遠,他都覺得像是遠隔天邊,絲毫不能觸動他分毫。

他在罵聲中睡著了。

夢到自己變成一棵大樹,長久而孤寂地矗立在一座山崖上,他好像在等誰,但又好像誰也不會來。

此刻,桑尋看著景春的眼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她的瞳孔顏色略淺,泛著一點點隱約的灰綠色,但仔細看,又像是看錯了。

總之那眼神很乾淨,像是春日的和風,溫柔而沉靜。

那眼裡有愛嗎?他看不出來。

但他並不在乎,他知道喜歡就像是飲鴆止渴,他願意一廂情願。

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真奇怪。

桑尋很想親%e5%90%bb她的眼睛、嘴巴,手指插進她的指縫,或者扣在她的後頸。

他覺得自己像是春天的一棵樹,不可自控地被春天喚醒。

他變得不像自己了。

明明幾天之前還不是這樣。

她抬手捂住他嘴巴的時候,他笑了笑,握著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拿下來,指骨輕輕摩挲了一下。

“你真可憐,被騙一次,還要被騙第二次。”

桑尋仿佛沒聽到,安靜地看著她:“那到底能不能‘嗯’。”

就這麼片刻,班上好多人在偷偷看,景春立馬站了起來:“隨便你,我……回去了,放學等我。”

桑尋看著她,最終還是:“嗯。”

景春被他氣得發笑,嗯嗯怪嗎?

-

衍城三中的慣例,國慶後的一周是秋季運動會,但一向和高三沒什麼關係。

隻是今年大概暑假時間太短,體育課和藝術課全都被侵占,加上周樂樂的事被各種添油加醋成精神壓力大。

學生們過得太壓抑,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滿。

開始是學校賬號的樹洞裡有人吐槽,引發了一陣共鳴,然後就有人呼籲給校長發匿名郵件,呼籲讓學生們喘口氣。

不過大家也沒抱希望真的能爭取到,隻是借此發泄情緒。

沒想到過了一周,學校真的組織高三進行了一次課外實踐活動,讓學生們可以放鬆片刻。

兩個班級兩個班級為一組,為期兩天,分批去一個民俗文化基地參觀。

那個基地在一座山上,一整座山都在規劃開發中,其實包攬了旅遊民俗和商業,隻是起了個名字叫民俗文化基地。

現在規劃建造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但還沒有正式營業啟用,隻對特定群體邀請開放參觀,做最後修改和營業準備。

學生們挺熱情的,這地方開發好幾年了,坊間流傳了很多離奇傳說,雖然疑似炒作,但確實也真的讓很多人起了好奇心。

上周還有新聞說這地方看到了九尾狐狸。

景春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她更感興趣的是,這個地方正好是仙人村的遺址。

和他們組隊的班級正好是隔壁周樂樂在的二班。

他們路上商量著去村裡探望回家靜養的周樂樂,景春才知道。

她剛剛上網查了查。

仙人村遷徙過很多次,這是最後一個落腳地,這個村落並不大,坐落在一片穀地的緩坡,沿著河流分布兩岸,整座山要整體規劃的時候,希望他們能全部搬走,但這些村子裡的人都不願意,村裡的話事人說這裡有對他們很重要的東西。

後來不知道怎麼協商的,就把村子作為規劃的一部分了。

現在村裡裡的人都還在,但村子也成了開發區域。

兩輛大巴車載著學生到達了山腳的廣場,入目是一座高大的牌樓,寫著衍山民俗文化基地。

富貴兒L自從來這邊就有點沉默,下了車,才突然說了句:“這裡有很濃的煞氣。”

衍山地處靈脈之上,是難得的好地方。

這樣的大山,也總會有靈物出沒,說不定還有護山大神。

雖然肉眼看它青山綠水靈氣逼人,但景春也發現隱隱散發著黑氣。

桑尋不太舒服,一下車就臉色蒼白,景春過去扶住他:“你沒事吧?”

桑尋搖頭,神情有些恍惚:“沒事,就是突然覺得頭有點疼。”

他在心裡想:脖子、背、肩膀、脊椎……都很疼。

那種疼是一種緩慢的腐蝕性的疼痛,他覺得自己身體變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富貴兒L欠揍地吹了下口哨:“他可能發倩期,對煞氣很敏[gǎn]。”

景春眯了眯眼:“發你個頭的情,閉嘴。”

富貴兒L從這邊肩膀飛到那邊肩膀,伸了伸懶腰,努力躲著人彆撞上了,不然它隱身但不能變換形態,被碰到會覺得見鬼了吧!

雖然它不在乎,但分界條例有規定,不能造成人類恐慌。

如果鬨大了,景春估計要被驅逐出境,到時候桑尋才是真的要慘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它打了個哈欠:“你碰碰他,他會好受點。”

景春:“……”

這要求,真的怪怪的。

她已經儘量避免觸碰他了,他這個人表麵看起來冷淡安靜,但她偏偏能聽見他心聲,看到他靈體的變化。他一點都像表麵上那麼淡定。

她忍不住說:“我以前是放火燒過他嗎?天道要這麼降下因果。”

進退維穀,騎虎難下,往前一步不行,退後一步也不行。

談個戀愛也不是大事,但她現在就是覺得真的談下去他會失控,他反應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大。

但分手又分不掉,首先她真的不能離開他太遠,分手了就真的沒借口黏著他了。

她在想,要不要試著在他失憶的狀態下,慢慢告訴他真相。

雖然讓一個人類相信這世界有人族之外的生物存在有點難度。

富貴兒L:“他是供太陽棲息的,什麼火能燒他啊!”

景春:“……”

富貴兒L:“你怎麼不猜你欠了他情債呢!他這根木頭沒彆的弱點,唯獨是個過不去情坎的。”

景春懶得理它:“那就不是懲罰我,是懲罰他了吧!”

喜歡一次傷筋動骨的。

富貴兒L“哦”了聲,“好像也是。”

景春最後還是沒忍心,扯著他走在最後,把校服外套脫下來搭在手腕上,扶著他的時候,把手插進他指縫握緊。

桑尋身

體有些僵硬,抿了抿唇,然後慢吞吞地跟著她走在最後。

學生們都很興奮,拿著手機和相機到處拍照。

帶隊的老師和基地的負責人走在一起,時不時拿著喇叭跟大家介紹。

“這一塊兒L是我們的手工坊,到時候會有民俗手藝人在這塊兒L指導,遊客也可以體驗一下,現在還沒開放,不過同學們想進去參觀的話,可以進去轉轉。”

話還沒說完,就有不少同學已經推門進去了。

仿古的建築,刻意做舊了,一推門古樸氣息撲麵而來。

四周放滿了博古架,牆壁和柱子上掛了很多畫,畫上是一些技藝的闡釋圖,還有成品的展示圖。

另外還有不少神怪類的裝飾畫,景春甚至看到了扶桑神木,畫得……特彆抽象。

但她還是站在前麵仔細看了會兒L。

桑尋也抬頭看,評價了句:“好醜。”

景春看了他一眼,心道,但你很好看。

今天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出門老師還特意叮囑了同學們帶上傘。

一下車,就隱隱有點下雨的前兆,這會兒L大家剛進去,外麵就啪嗒啪嗒下起雨來,景春回頭看了一眼,透過窗戶,正好看到遠處的黑霧彌漫半個山頭。

“29處不管管嗎?這麼明顯,沒人發現?”景春問富貴兒L。

29處是特殊管理部門,因為最開始創立的時候總共29個人,又不能起什麼太直白的名字,就這麼命名了,隨著社會發展,三界條例越來越鬆泛,29處人員越來越多了,要處理的事也越來越多,但它還是一直沿用了這個名字。

富貴兒L覺得無聊,打哈欠:“我怎麼知道,關我什麼事,關你什麼事。”

也是。

景春自己都自顧不暇。

但她莫名想到赤瀾九的話,說她和扶桑出現在人界後,人界才開始生亂的。

鬼王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