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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那似乎是怪物疾行傳來的動靜,眼神似乎有些許的黯淡。

“我陪你一起去。”傅瑜裳拿起外套為木昭披上。

“嗯,但是遇到他之後學姐你不要動手好不好?一切都交給我。”木昭拉著她的手晃了晃,“我想給他一個明白的解脫。”

“……好,我不動手,就在旁邊看著。”他們曾經似乎有什麼故事,傅瑜裳現在耐下心,隻等事情解決之後再問。

拖著巨斧瘋狂奔跑的鬼有些茫然無措,他感受到了王的召喚,來到這裡後卻失去了王的蹤跡,他隻能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找。

他是鬼王現在能用的、也是唯一信任的手下大將。

“王……”他低沉的聲音在黑夜中回蕩,雖然是成年男子的聲音,但是喃喃自語的話卻帶著孩童般的稚氣,“您在哪?我、我找不到您……”

就在他四處奔跑的時候,忽然腳下像是絆倒了什麼東西似的,直接臉著地的摔在地上,幸好他是虛體狀態,不然周圍的花花草草都得遭殃。

“誰?”鬼慌張的站了起來並環顧四周,然後終於在自己的腳邊上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人影。

被鬼王煉製成這個模樣後,他的智力不高,記性更差,平日裡除了牢牢記得鬼王交代的命令外,什麼都不記不到腦袋裡。

所以那張照片鬼王隻讓他見過幾次,他就能一直牢牢記在心裡,並一眼認出了木昭的身份。

“木……昭?!”得出這個結論後,他暴起舉斧,不過下一秒他想起來自己這樣好像不可以,於是丟掉了斧頭,直接用手抓過去。

傅瑜裳在不遠處看得心驚肉跳,差一點沒忍住幫木昭擋這一下。

這種隻為束縛沒有半點殺傷力的舉動對於木昭來說攔下來還是輕輕鬆鬆的。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呀?”

鬼將軍就感覺一股力量抵擋住了自己的手,隨後手中傳來一陣刺痛,他下意識的將手收了回來。

前幾次因為恐懼等原因的乾擾,木昭從來沒有認真的看過鬼將軍的臉,這一次她站在離鬼將軍那麼近的地方,終於能好好的打量打量他。

拿著自己最趁手的一把刀,鬼王卻從來沒有擦拭保養刀的習慣,任由鬼將軍保持著現在一副蓬頭垢麵,狀若瘋子的模樣。

“曾經的玉麵將軍,現在居然變成這個樣子……”

啊,對了,她想自己可能明白為什麼楚剡會這麼做了,當時楚國上下均誇讚玉麵將軍是楚國第一名男子,楚剡就覺得自己的風頭被蓋過去,所以不爽了吧?所以在人家死後瘋狂報複!

“艸!”木昭開口罵了一句。

上麵那段話雖然是她瞎編的,但是仔細想一想實在太有可能了!還真是楚剡能乾的出來的!

唉……

看在曾經的幾麵之緣上,她也不能讓對方這個樣子下去,他生前也是個驕傲的人,死後卻變成了彆人的傀儡、泄憤的玩具,自己一個外人看著都難受。

“王上要、要你回、我帶你走……”鬼將軍心裡隻剩下聽從王的命令,其實都沒想到對手的力量這麼強,幾招之間他就被摔在了地上。

鬼王有令,不可傷害木昭,所以到這個地步了,鬼將軍也以防禦和束縛為主,不敢攻擊,在本來就有實力差距的情況下還不能發揮全部的力量,鬼將軍自然隻有落敗的下場。

“砰!”龐大的身影再一次被摔在地上,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他身上抽離了出來,化作一道又一道的怨鬼,緊接著就被木昭淨化掉了。

木昭每與鬼將軍接觸一次,就在他的身上烙下一個咒,以此剝離他身體裡被填充進去的亂七八糟的力量。

他的身體之所以會這麼龐大,是鬼王拿他戰死部下的鬼魂喂出來的,當時鬼王急於看到成果,就拿自己練製鬼器的剩餘怨魂填充進去,不僅身體被“撐”得臃腫,神智也被萬千怨念侵蝕。

力量來源被不斷的抽走,鬼將軍的腳步也有些發虛了。

見時機已經差不多了,木昭躲過鬼將軍一擊後單手做了個向上抬的動作,隨後五道透明的鎖鏈拔地而起,分彆牢牢的拴住了對方的手腳和脖子。

“接下來會很痛苦,你就忍忍吧。”木昭抬著頭看向對方,也不管他能不能聽得懂,她都安撫了一句道:“很快就結束了。”

她要將對方身上的邪祟之力全部祛除,然後抹除鬼王用來控製他的秘術。

但這種痛苦不低於抽筋剝皮,鬼將軍掙紮著,口中發出痛苦的嘶吼,那種淒厲的聲音讓木昭手一哆嗦,差點斷了術法。

是傅瑜裳穩住了她的手,並將自己的力量借給了木昭,“我幫你。”

木昭穩住心神,將淨化繼續下去。

鬼將軍龐大的身軀在她的力量下一寸寸化為飛灰,臃腫的身形破碎,裡麵湧動的怨魂被淨化,最後露出來的,是一個白衣勝雪的年輕鬼魂。

死後,這位“玉麵將軍”靈魂的模樣停留在了他最風華正茂的年紀。

他睜開眼睛,似乎茫然了一會,“大夢”千年,經曆的事情太多,需要整理的事情也很多,但他沒有時間了,白衣將軍的身形漸漸變得虛幻。

隨後他的目光放在木昭身上,神色溫和且複雜,那一眼凝視了許久,久到傅瑜裳心裡起疑,隨後他笑了笑,跪了下來,行了一個屬於楚國的古老禮儀。

“大巫祝大人。”

第126章 醋味

“彆!”木昭將他拉扯起來,楚國亡了那麼多年,可就彆跪了,不然她覺得自己就像封建糟粕一樣!

“未曾想過,竟然在死後還能有幸見您一麵。”白衣的將軍雖然被扶了起來,但是他一直低著頭。

他還留著在楚國時的習慣,在那個時候,楚國上下沒幾個人有資格在大巫祝麵前抬頭。

“現在這個樣子,那還不如見不到算了。”畢竟見這一麵的代價,實在有點慘烈。

那將軍居然還能笑出了,他道:“禍福相依。”

“……可拉倒吧,這禍福可有點不對等,當年勸你辭官離開楚國,你偏偏不聽,早就說了楚剡並非值得效忠的君王,後悔嗎?”木昭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留下並非為了楚王,而是為了楚國百姓,如果說後悔,我隻後悔未能護得楚國百姓安然無恙。”將軍道:“大巫祝不也是這麼選擇的嗎?”

“……幾千年過去你的口才變得更好了。”

“幾千年過去,大巫祝也活潑了不少。”

木昭頓了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也是,比以前古板的樣子好多了,都敢嗆我的話了!”

“不敢不敢。”將軍謙卑的搖頭。

最後兩個人都笑了,幾千年前內憂外患,可從來沒有這麼輕鬆的氛圍。

“失去神智時,我似乎攻擊了您,還請您見諒。”

“害,冤有頭債有主,不用客套。”木昭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在我能力範圍內的話可以幫你,然後就去喝孟婆湯投胎吧,再拖下去你的情況可就不大好了。”將軍的靈魂在多年的侵蝕下已是殘破不全的狀況,投胎都是難事,幸而木昭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但不能讓情況繼續惡化下去了,得趕緊送他去地府。

“若說遺憾,我隻遺憾當年未能履約,答應教您的事情一直沒做到,不過現在見到您安好,想必也不需要了,”

“那件事啊。”木昭有些印象,“當時都忙嘛,不必放在心上。”

將軍想了想,忽然抬起頭,似是鼓足勇氣想要說什麼,眉眼間都帶了一些急切,隻不過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大巫祝的身邊的那名陌生女子用不善的目光看著自己。

雖然對方什麼話都沒有說,但僅僅對視了一眼,他就被她的神色威懾了一瞬,他的直覺叫囂著不安。

這個人的身份一定不普通,但對自己為什麼會有敵意?

“這位是……”他問。`思`兔`在`線`閱`讀`

“她呀……”木昭剛想介紹,傅瑜裳卻主動開了口。

“暚神。”

木昭:哎?

將軍是個鬼魂,臉色早就已經白的不能再白了,所以隻能從他更虛幻了些的身形上分辨出對方的情緒。

他立刻要拜下,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楚國人,他對暚神的敬仰是根植在骨子裡的。

傅瑜裳卻沒讓他拜下,而是在對方站穩之後,似是頗為溫和的道:“你既然與我的巫祝是朋友,那麼也不用叩拜。”

將軍清清楚楚的聽見對方在“我的”這兩個字上咬字重了點,沒有咄咄逼人,卻讓他誠惶誠恐。

大巫祝是畢生要侍奉暚神的人,不可婚嫁,他覺得自己的心思已經被暚神看穿了,這是僭越。

將軍心中戚然,再不敢多提。

“多謝……暚神大人。”將軍閉上眼,再度睜開時已經收斂好自己所有的情緒。

木昭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氛圍怎麼忽然間凝重起來了?好奇怪啊?學姐為什麼要這麼說?

明明處在風暴的中心,但由於神經過於大條,某人甚至感覺不到絲毫風浪。

“大巫祝大人,我已無遺憾。”。

真的沒有了嗎?感覺他剛剛好像要說話的樣子……算了,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吧,木昭並未多想,於是道:“好吧,那我就送你去地府嘍?”

“麻煩您了。”將軍心中頹然,卻不能開口。

“如果在人間還有什麼執念,不妨多喝一碗孟婆湯,可以忘得乾淨點。”傅瑜裳輕聲提示。

木昭什麼都沒有發覺,隻有那位將軍聽的一清二楚。

“是……多謝您的提醒。”

將軍心中寒戰著思索片刻,忽然覺得暚神大人的話裡似乎還有彆的深意,他也不敢抬頭瞧神明的臉色,隻能在心裡糾結。

喝下孟婆湯之後忘卻前塵往事,對於人來說或許是一個解脫,但對於這位將軍來說,他希望自己還能記得一點,一點點就好,哪怕隻是一個影子。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留戀,傅瑜裳皺著眉又說了一句話,下一秒將軍顧不上僭越,瞪大了眼睛直接抬頭看向對方。

木昭打開了鬼門,然後轉過身對將軍道:“進去吧,裡麵會有陰差接應你,等你進去之後我會借助地府的力量……將軍?將軍!”

接連喊了兩聲,木昭才把將軍喊回了神。

他走時失魂落魄,半點沒有剛剛的精氣神,明明自己打開鬼門之前他還好好的,怎麼轉個身的功夫就變成這樣了?不會還有什麼未了的遺願吧?執念過深可投不了胎啊。

木昭感覺他怪怪的,等安排好了一切,隔著鬼門給陰差一筆小費後,“看著”對方被安然帶走,她如釋重負的關上鬼門。

“將軍他走的時候怎麼奇奇怪怪的?學姐你知道怎麼了嗎?”木昭剛說完,忽然發現學姐好像也有點點不高興。

其實傅瑜裳的表情管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