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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父立馬表現得很有興趣,廣播都不聽了,巴巴地湊到樂善跟前。

樂善拿著剪刀把包裹外麵的封帶剪開,再把裡麵包了三層的尼龍袋子拆口,首先掏出來的是一個紅木盒子,裡麵撲著黃色軟布,布上躺著條棕皮的蘇聯手表。

手表看不出來是男款還是女款,好像男女都可以戴,樂善瞧見隻有一條,乾脆扣在時父手腕上,教他怎麼看時間。

第二次掏出來的是一件藍色波點布拉吉,圓領五分袖裙長到小腿,夏天穿正合適,料子摸著很舒服。

樂善稀罕地看了又看,沒舍得穿,收進衣箱裡當寶貝。

第三回 掏的就是吃食了,一大袋香辣的魷魚絲,她嘗了點,辣得嘶哈嘶哈還想吃。

之後還有牛肉罐頭章 綿白糖章 香蕉乾章 奶片等物,林林總總一大堆,怪不得包裹那麼沉。

樂善整理一下算了算,估摸著時仲這是把帶去的錢票都花了,也不知道他在那邊該怎麼吃喝,會不會餓肚子。

她看著信封上的地址,和時父商量:“要不咱也給他寄點東西?”

時父吃著魷魚絲辣的不說話,隻顧點頭附和。

樂善看了下時間,現在去寄來不及了,不如等中午回來後把想要寄過去的東西收拾出來,下午上班前再到郵局寄一下。

打定主意,她給時父留了點吃的,再把暖水瓶灌滿,煤爐子的火封好,看沒啥遺漏的了才趕去廠裡上班。

照顧到錢曉荷這幾天是特殊時期,梅姐上午開始主要給樂善布置任務,錢曉荷隻做輔助,正好讓她驗證下樂善跟著錢曉荷學得怎麼樣。

樂善樂意之至,錢曉荷更沒意見,兩人配合著忙完一上午,把做好的活交上去,結伴到食堂打了飯回小樓院吃。

錢曉荷挎包不離身,裡麵除了例假要用的月事帶和衛生紙,還有她在醫院拿的中藥包,就等到樂善家後熬了喝呢。

彆人看到她跟樂善回家,隻當他們關係好,猜不到她是去喝藥的。

樂善帶她回去後先吃飯,匆匆吃完自己那份,找出陶罐幫她熬藥。

錢曉荷不好麻煩她,被樂善推開說:“你既然想瞞著就得這樣,院裡也不是沒有人的,我熬被問還能說是給爸治腦子的,你怎麼說?”

她要是說幫樂善的忙,也得彆人相信呐。

錢曉荷隻好交給她來,然後自己陪時父坐在屋門口乘涼嘮嗑。

時父不認識她,表現得有點沉悶,說三句不一定能回上一句,好在錢曉荷是個能自說自話的,嚼著魷魚絲能一氣兒講半天不停歇。

快上班之前,藥熬好放溫,樂善趁著院裡已經人不多趕緊端進屋,讓錢曉荷快快喝掉。

錢曉荷捏著鼻子灌,喝完臉都紫了,被苦的。

樂善看得直笑,忙把時仲寄回來的奶片塞她嘴裡。

錢曉荷吃著好,想跟樂善換點奶片,還有特彆有嚼勁的魷魚絲。

魷魚絲就算了,她正喝藥不適合多吃,樂善隻給她換奶片。

錢曉荷了解到樂善家比較耗油,就用油票跟她換一小包。

中午太忙沒來得及收拾東西,樂善等到晚上回來才有功夫給時仲寫信打包裹。

信上像他一樣寫了最近家裡廠裡發生的事,然後再關心關心他的身體,讓他吃好喝好不要節省,最後再提提給他寄了什麼東西,以防包裹半道漏掉什麼。

包裹裡的東西不多,隻有兩身給他新買的衣裳,還有一些家裡做的吃食,另外塞了一個小信封,裡麵是一遝全國糧票和大團結。

當晚準備好,第二天上班前樂善就把它們原路寄了過去,希望時仲那邊能早點收到。

這天上班,樂善到辦公室時發現錢曉荷居然還沒到,以往她可都是第一個來開門的,今天竟然罕見地遲了。

稍後梅姐過來得知情況,用備用鑰匙開了門,並把鑰匙給樂善拿著。

樂善坐在自己位置上沒多久,錢曉荷火急火燎地趕到,被樂善提醒後先去找梅姐反省錯誤,而後回來往椅子上一攤,十分生無可戀的樣子。

樂善問她怎麼了。

錢曉荷欲哭無淚道:“我昨天不是喝了湯藥嘛,晚上回去就被我媽聞出來了,被她逼供半夜,早上起晚了不說,她還準備給我說親,想早點把我嫁出去。”

“啊,這麼快就暴露了?”樂善驚奇。

錢曉荷嗯呐,說她媽比狗鼻子還靈,以前都沒發現,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快翻車。

“我不就是那個不調,好好喝著藥調養一下就行了,人家醫生都說沒說什麼,她知道後卻跟天塌了似的,非覺得我這毛病會影響要孩子,現在已經打算讓我嫁給帶孩子的二婚頭了,還說都是為我好。”

說多了都是淚,錢曉荷心累得都不想再跟他們掰扯,反正掰扯到最後也說不過,他們隻會堅持自己以為的,特彆認死理。

樂善想著這都什麼事兒,連忙把已經托伍叔給她找解放軍對象的事說了,鼓勵道:“說不定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你可得堅持住,彆被家裡轄製,後媽不是那麼好當的,再說你也不是不能生啊。”

錢曉荷振奮坐起,握拳做衝鋒狀:“放心,我是不會妥協的,領導人都說過現在婚姻自主,我的革命另一半必定得是我喜歡的!”

後媽什麼的就不是人當的,黃花大閨女誰想去給彆人養孩子啊,不乾。

錢曉荷態度堅定,奈何她家裡實在拖後腿,不過兩天就給她找了個相親對象,千方百計催她去跟人家相看。

錢曉荷躲在廠裡死活不肯去,揚言自己已經有對象,還是解放軍,讓父母掂量掂量。

錢家爸媽不信,叫她拿出證據,不然就老老實實相親去。

錢曉荷哪有什麼證據,隻能拎著東西求到樂善這裡,求她幫幫忙。

樂善能幫的不多,就是下班後去伍叔那裡問下情況。

伍叔說剛給部隊裡的戰友去過信,現在還沒收到回複,需要再等等。

這樣的話,樂善也沒什麼辦法。

她陪伍叔坐了會兒,準備走時突然又聽到隔壁孩子哇哇哭的聲音,隻不過這次多了一個婦女的嗬斥打罵聲。

樂善不明所以,伍叔卻臉色一變猛地站起來衝向隔壁。

第68章 相看

樂善跟著伍叔跑到隔壁屋, 發現裡麵有個中年婦女同誌正在揪著五六歲大的男孩子打罵,剩下月月和她一兩歲的弟弟在旁邊哇哇大哭著。

“你這是乾什麼?怎麼能打孩子呢?”伍叔衝進去把周明明救下來。

這是周建軍的大兒子,結婚好幾年才生下來的, 周建軍寶貝的很, 要是知道被人這麼對待, 回來肯定發火。

中年婦女則是周建軍最近請來幫忙的本家嬸子,最是麵甜心苦的主兒,麵上裝的一副和善好說話,騙得周建軍把孩子交給她帶, 每月給十塊錢辛苦費,結果私下她就是這樣對待孩子的。

以往她都嚇唬住孩子瞞得好,現在猝不及防被抓個現形, 臉上頓時訕訕:“你們在家的啊。”

沒聽到什麼動靜, 還以為隔壁屋沒人, 不然她就不會讓孩子哭出來了。

伍叔狠狠瞪她一眼, “建軍可是花錢請你來的,你照顧孩子就是這樣照顧的?!”

樂善看周明明渾身哆嗦得厲害, 應該是嚇得不輕,歎口氣從伍叔手裡接過他,準備帶他出去。

周明明沒動,目光看向屋裡喃喃道:“弟弟妹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周月月和周星星已經被嚇得打哭嗝了, 瞧著也是可憐。

樂善過去一手抱起一個, 轉身出去的時候, 周家嬸子還想攔, 被伍叔懟著噴的狗血淋頭, 一時顧不上攔她。

樂善趁機把兄妹三人都帶出來送到伍叔屋裡, 聽到最大的周明明肚子咕嚕咕嚕叫。

“還沒吃飯嗎?”樂善看看天色, 都快黑了,她來時可是聞到隔壁有飯香味。

周明明低著頭搖了搖,周月月和周星星緊跟著開始喊餓。

周月月見過樂善,不怕生地依偎到她身旁,滿臉的淚花和委屈。

他們雖然沒有回答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樂善哪裡看不明白,隔壁那位嬸子估計是把做的飯都填自己肚子裡了,孩子餓的難受,她不給吃的就算了,還要打他們。

樂善這次過來看伍叔帶的有奶片和雞蛋糕,不光適合老人的胃口,小孩子也吃得,她索性給他們一人一塊雞蛋糕,再用熱水化上幾片奶片喝,好歹給他們墊墊肚子。

有了東西吃,兩個小的立馬不哭了,啃著雞蛋糕扒著碗埋頭吃得香。

樂善感歎這仨孩子真好帶,周家嬸子居然還虐待他們,也不知道咋想的,是不想乾這份活計了嗎?

周嬸子想不想乾這份活計不知道,但周建軍回來得知真相後肯定不會再請她了。

伍叔把周嬸子罵了一通,周嬸子被訓得臉紅脖子粗的想溜,被他攔著不讓,堅持等到周建軍回來好好掰扯掰扯這事兒。

馬上就快到周嬸子下工的時間,周建軍很快回來照顧孩子,結果就看到家裡緊繃繃的一幕。

三個孩子當時已經吃飽喝足被樂善哄睡了,伍叔把著門口不讓周嬸子走人,以防被她反咬一口,樂善特地留下陪著伍叔堵門。

周建軍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詭異的畫麵,滿頭霧水地問是什麼情況。

伍叔哼了哼,指著麵色尷尬的周嬸子說:“你問她都乾了啥好事,你花錢請她來照顧孩子,結果她把自己當祖宗,吃的全塞自個兒肚子裡,孩子餓得哭卻被她揪著耳朵打。”

樂善在一旁點頭附和,給伍叔作證,順便補充一二。

周建軍聽了立馬臉色鐵青,眼神淩厲地看向周嬸子,像是要吃人。

周嬸子這才知道害怕,縮著脖子呐呐不言。

本來還等著她辯駁的周建軍這下徹底相信了伍叔的話,頓時恨得不行。

之前他誤信親爹,自己也不太上心,導致妻子被搓磨早逝,如今輪到孩子身上,他居然又犯了同樣的錯誤。

“是我的錯。”周建軍閉了閉眼,然後對剛因為他這句話想鬆口氣的周嬸子說:“我不該信你的保證。”

周嬸子一口氣堵在喉嚨口,臉都被憋紅了,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建軍呐,嬸子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嬸子啊,嬸子那是章 那是為了孩子好,小孩子腸胃弱,晚上吃太多不消化。”

樂善聽得差點翻白眼,直接懟她,“你餓得他們肚子咕嚕叫,那是為他們好?哦,你為他們好就是把他們的飯全塞自己肚子裡啊?我也想為你好,你以後的飯能給我吃不?”

那當然是不能的。

證據確鑿,周嬸子實屬虐待孩子無疑,她說破天兒也洗不清自己。

周建軍的臉色已經從鐵青變成黑的了,他不再聽周嬸子如何辯解,直截了當對她說:“嬸子你最好交代清楚,不然咱們就去公安局一趟,你也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