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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善搖頭,明確不會承認和大柳村那家人的親戚關係,更何況是她。

兩人拉扯間,時仲和柳立強騎車回來,看到情況立即下車幫樂善扯開人。

實際上以樂善的力氣,想甩開她很容易,隻是看在她年紀大的份上,不想失手傷她罷了。

“怎麼回事?”柳小六認出賣菜婆婆,趕緊詢問。

賣菜婆婆想要張口解釋,樂善趕在她之前三言兩語講了下前因後果,然後跟柳小六說:“你勸勸她,我說了她不聽。”

柳小六暗中瞪了眼賣菜婆婆,警告她閉嘴,回頭笑著道:“那我正好帶她回村好了,路上說說她,實在不行我就叫我爸勸,肯定不會再讓她來打擾妹子。”

把人帶回去看住幾天,過後進城都需要開證明,隻要他爸不給開,這人就沒有機會再進來。

樂善留了下,讓他吃完飯再走。

柳小六考慮到沒眼色的某人,擔心不趕緊把她帶走會被她攪合掉工作機會,因此堅持現在就走,飯回家吃。

但是樂善已經給他打了一份,索性把飯菜連同飯盒一起送他了。

“這是我們廠食堂的菜色,你帶回去嘗嘗。”

“噯,謝謝妹子,你放心,這人我帶走了。”

柳小六笑嗬嗬的,又聽樂善暗示最近周邊有糾察隊出沒,臉色一變。

他們自己在村裡交易也就算了,反正沒外人看到,但在這兒可是很容易出事的,到時萬一被抓影響到大隊……

柳小六不敢往下想,連忙拖著人回村找他爸。

甩掉一個麻煩精,樂善渾身輕鬆,招呼時仲回家吃飯。

時仲告訴她已經帶柳立強見過領導,換人的事妥了,他明天就能去廢品站正常上班,環衛工作交由柳立強接手。

樂善感歎:“終於能上正常班了,之前你一直白天黑夜的忙,天天起那麼早,我都擔心你虧了身子長不高。”

說到這裡,她想起早上帶回來準備給他補身子的老鱉,趕忙提出來給他看,都沒注意到時仲臉上一閃而過的彆扭。

不過時仲的注意力很快被老鱉吸引過去,和樂善圍著它瞧了一會兒,決定晚上就把它給燉了。

第二天柳立強上班,趁著早上過來告訴樂善一個好消息。

大柳村那個柳老太上次不是裝病騙她嗎?

這回她真的病啦!

第28章 心思

知道樂善對柳大伯一家不待見, 柳小六特地將柳老太現在的情況詳細告知。

要說柳老太都七十多了,身子骨依然強健,那她是怎麼病了呢。

這事兒還得從柳家人那天做局意圖誆騙樂善講起。

柳老太因為演苦肉計在那個四麵漏風的小破屋裡躺了不少時間, 地下鋪的身上蓋的都是破布爛絮, 沒半點保暖性, 人被凍著是妥妥的。

如果她事後能喝上兩碗薑湯驅驅寒,說不定人也不會怎麼樣。

但是那天的計劃被樂善一力降十會地破壞掉,叫他們家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惹了大隊長的厭惡, 這就讓人很生氣很憋屈了。

柳大伯等人心情不好,哪裡還能想起來給老祖母煮什麼薑湯。

等他們發現老太太發熱倒下的時候,人都已經燒糊塗了。

眾所周知, 冬天老人生病最是麻煩, 也最是危險, 尤其是在缺醫少藥的鄉下, 那就跟過鬼門關差不多。

樂善倒不清楚這一點,不過老人冬天難熬她是知道的, 他們小樓院以往冬天裡也有老人熬不過就走了。

所以柳老太在這個時候生病其實很凶險,若是一個不小心熬不過去……

樂善對她沒這麼大惡意,聽過後隻道自作自受,天道好輪回。

接下來的一周, 時仲在廢品站如魚得水, 柳小六對環衛工作也越來越上手。

最近都沒雨沒雪的, 街道上隻有些零碎的生活垃圾, 比起在家乾的農活, 這點工作對柳小六來說是真的輕鬆, 做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開證明的規定正式執行那天, 柳小六中午下班後提著一個背簍過來,背簍裡裝的不僅有這段時間一直不間斷送來的魚和菠菜,還有一包花花綠綠的水果糖。

鄉下平時很少舍得買這個東西,除非誰家辦喜事。

於是樂善看到後笑著問:“小六哥定親了?”

柳小六連忙搖頭,哪是他啊,這次定親的是賣魚大哥!

得益於樂善的‘資助’,他們村這位一向婚姻老大難的光棍漢終於解決了個人問題,他爸差點喜極而泣。

樂善聽了也很高興,但並不居功,說到底是那位老鄉知道為終身大事努力,跟她沒多大關係。

柳小六卻覺著關係可大了,沒她就沒三石哥的媳婦。

“他讓我謝謝你,請你吃喜糖,今天的魚和菜也是送的,給錢也不要。”

樂善準備掏錢結賬的手無奈停下,聽到外邊有人小聲叫她,出去一看是平時幫忙看顧時父的老大叔。

老大叔見她出來,特地注意著周圍,神秘地朝她招招手。

樂善給屋裡的柳小六打個手勢,走過去問:“大叔,您有什麼事嗎?”

老大叔拿手擋住嘴悄聲道:“今兒個我大孫子過生日!”後麵三個字咬重音,然後眼神暗示。

實話說樂善沒看懂,一臉茫然地表示然後呢?

“然後,你家還有沒有魚啊?我孫子想喝魚湯,如果再有點新鮮的菠菜,那就更好啦。”

樂善:“…………”

哎呀,想換菜早說嘛,拐彎抹角的差點把她搞糊塗。

不過最近查得嚴,即便她能換,有些事也得提前講清楚,免得過後被人倒打一耙。

經曆過賣菜婆婆的事,樂善可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她麵上故意露出為難之色,猶豫道:“這個,老大叔您也知道,外麵糾察隊天天在咱們這片轉悠,買賣的事咱是肯定不能做的。”

老大叔一聽急了,“你放心,咱這不是買賣,咱是換啊。誰還不允許鄰居間換點吃的喝的了?就算他們聞著腥味兒找來,老頭子也是這些話!到時保準趕他們出去,不牽扯上你家分毫。”

得了他這話,樂善才鬆口換給他一條巴掌大的魚,贈送一把小菠菜。

老大叔還以為是自己說服的樂善,拿了東西倍有成就感地離開。

隨後陸續有人找過來,或是用錢或是用票,不到片刻就將柳小六新送來的一簍魚菜分個精光。

柳小六看完全程,一邊意動一邊著急:“妹子咋沒留點自己吃呢,趕明兒我多送點過來。”

樂善擺手,“不用刻意強求,太過火會惹人眼的,萬一被舉報就不好了。”

另外家裡之前留的還有,夠他們今天吃的,況且吃了這麼多天,兩樣東西也有點吃膩了,得換換口味。

樂善說著將這次收的錢票點數清楚,自己留一份,剩下兩份分給柳小六和賣魚大哥三石。

這段時間他們都是這樣分的,樂善得了多少暫且不提,柳小六的荷包算是稍稍鼓起來了,而三石作為其中出力最大也是分得最多的,更是直接相親成功定了媳婦,年根就結婚呢。

柳小六看到這些,再加上進城幾天長了眼界見識,心裡頭難免生出點想法。

“妹子,你說我要是從村裡帶點東西過來這邊換……”

餘下的話不用多講,樂善已經聽明白他的意思,剛巧回來吃飯的時仲也聽到且懂了。

樂善不好阻攔,隻道可以是可以,但必須得小心點。⊙思⊙兔⊙網⊙

“建議最好不要在咱們小樓院這邊,可以去周圍其他廠家屬院。”

時仲接話補充,強調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這裡明麵上隻能是親戚往來送了些東西,然後好心給鄰居間換換,萬不能被人發現他們在搞資本主義。

否則一旦被人抓住證據舉報,他們所有參與的人都跑不掉。

他的語氣很是慎重,說得柳小六直接懵住。

其實他就是想想,不行的話他不做好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工作,他有那種心思也是想快點在城裡站穩腳跟,本末倒置要不得。

樂善解釋不是不讓他做,而是她家正被革委會盯著,容不得犯錯。

柳小六聽到革委會三個字,臉上白了一白。

這咋又扯到革委會了,看來城裡的生活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柳小六被嚇得暫時歇了心思。

等他走後,樂善和時仲聊起這件事,“你覺得他會放棄嗎?”

時仲搖搖頭,利益動人心,既然他都動了心思,再想讓他徹底打消念頭很難。

“其實小心點應該不會有問題,他也有做這個的優勢條件,我剛才打擊他隻是想讓他彆衝動行事,如果真想做必須得提前考慮全麵。”

樂善皺眉思量,覺得這個事吧,有利有弊。

如果柳小六真做了,那以後他們想弄吃食就方便了,但是同時也伴隨著一定風險,就看柳小六怎麼選擇。

還好他剛生出想法就知道先問問他們,不然要是等他偷偷摸摸暗中做起來,亦或者不小心被抓了,他們才發現,那更糟心。

之後柳小六應該回去和大隊長商量過,暫時沒弄出什麼動靜,依舊是每天村裡城裡兩頭跑,偶爾給樂善帶點東西,順便說些大柳村的八卦消息。

比如三石定親了,賣菜婆婆的兒子卻沒成,因為他家拿不出女方要的彩禮,人家直接轉頭選了彆人,導致這家夥失心瘋似的,跑去和三石乾了一架。

樂善聽得一臉疑惑,“他定不上親跟人家三石有啥關係?”

柳小六鄙視道:“還能有啥,嫉妒唄,說是三石哥搶了他媳婦。我呸,他們倆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三石哥找的比他找的強多了。”

“三石沒吃虧吧?”

比起賣菜婆婆的兒子,樂善比較關心跟她熟悉的三石。

柳小六一拍大腿,“哪能啊,三石哥乾慣農活的,可不是那個被爹媽寵成弱雞仔的家夥能比的。”

那小子突然衝上去打的那幾下跟撓癢癢似的,三石反應過來後卻把人摁著揍得鼻青臉腫哭爹喊娘,最後還是被他老娘求著才被放過。

他娘這些天都不用他們特地看管,老老實實在家照顧她兒子呢。

樂善聽了不在意地笑笑,打趣柳小六:“之前聽你爸媽說要給你說親,現在怎麼樣了?”

提到這個,柳小六臉上難掩羞澀,“托妹子的福,家裡門檻都快被媒人踏平啦。”

因為在城裡有了工作,他現在可算是在他們那兒出名了,十裡八村的媒人都來他們家給他說媒,搞得他中午下了班都不敢太早回去,隻能跑到樂善這裡蹭頓飯再磨磨蹭蹭回家。

當然吃飯他是給糧食的,不白占樂善便宜。

又過兩天,樂善準備去領臘月裡的烈士補助,對於上次民政局辦事員提醒的過年福利很是期待。

時仲正好有空,陪她一起過去,路上悄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