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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醜童還要高出大半個頭的鮮於顏竟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遊弋了過來,才到醜童跟前,就拉住醜童的棉花手不肯放開了。

老大一個男人,竟然嚎啕大哭。

“放開……”醜童抽手竟然沒有抽[dòng]。

“大將,你不知道我這幾日在這裡是過的多麼提心吊膽啊!”鮮於顏就是個沒有眼見力的家夥,一點看不出醜童現在在憤怒的邊緣,他甚至還把他流地洶湧的眼淚往醜童的棉花手上擦。

這家夥是水生的血脈,平日裡就永遠是一副濕漉漉的模樣,他所過之處沒有一片地方是乾燥的。

這對於喜愛乾燥的宇鼠一族來說簡直就是災難,偏偏這麼一個家夥還是他手底下最得用的幾個下屬之一。

實在受不了這個家夥泉眼一樣的眼淚往自己手上流,醜童體內魔氣運轉,轉瞬間被鮮於顏緊緊握著的手就化成了煙霧,下一秒又回複成了棉花手。

“給我找個地方,你把赫阿紫叫過來。”和這條魚沒有辦法溝通,還是把他的腦子叫過來吧。

醜童嫌惡地擰了一把自己的棉花手,嘩啦啦擰出了一大灘腥鹹的淚水。

夏涉此時還被醜童抗在肩膀上,她看著眼前這條眼睛裡和裝了兩個泉眼一樣的藍皮膚鮫人眨了眨眼。

這條鮫人的眼淚可真多啊!

彆說灰棉花一擰,擠出這麼多水,她都感覺自己被灰棉花包裹的身體好像都被一起浸濕了。

沒錯,這鮮於顏是條鮫人。

夏涉對他也不算陌生,隻不過從前的周目,她見到他至少都是兩年以後了。

隻是那時候的鮮於顏完全沒有現在這般鮮活的模樣,整日坐在一張藤椅上,腿上永遠蓋著一條火紅色的皮毛毯子,望著一個方向出神。

夏涉那時候知道他是條鮫人,但從來沒有見過他的魚尾。

此刻她視線稍稍往下看一點,就能看到這個隻穿了上半身衣服的家夥,從腰的位置開始就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鱗片,一條粗大的深藍色尾巴毫無違和感的大喇喇露在外麵,連條遮羞的裙子都沒有穿一條。

深藍魚尾兩側是鋒利的骨質魚鰭——或許不穿不是因為變態,而是因為下半身穿一條壞一條?

夏涉看著那還閃著銳器鋒芒的骨質魚鰭,認真思考了一下人魚需不需要穿褲子的這個問題。

“前頭帶路!”醜童踹了一腳鮮於顏的魚尾。

鮮於顏被他嫌棄了,這才止住了噴湧的眼淚,心疼地抱起自己的大尾巴,把醜童踹過的地方擦了擦。

“去議事廳吧。”他大尾巴一甩,深藍色魚尾之下憑空滾起波濤,他剛剛就是這麼遊過來的。

夏涉看的目瞪口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鮫人上岸。

方才距離遠沒看清楚,這會兒距離這麼近可算是看清楚了。

原來鮫人不是站在地上蹦躂著走的啊……

夏涉看到了個稀罕新穎的東西就忍不住一直偷看,本來都沒有在意大將身上裹著什麼東西的鮮於顏被那若有若無,但又仿佛時刻關注的眼神瞧的尾巴魚鱗都張開了。

他一開始還沒有發現夏涉,因為視線來自於醜童的方向,他還以為是自己剛剛把眼淚流到了大將的手上,所以大將對他懷恨在心,琢磨著要怎麼料理了他。

他悄悄幾次轉頭,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醜童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有在他身上。

醜童此時眉頭深鎖,雖然確實討厭鮮於顏這個家夥把腥味的眼淚灑到自己身上,但是此刻主人安危不明,他一心想的都是這件事情,壓根就沒有心思在這個時候想彆的事情。

鮮於顏發現了這一點,又悄悄用餘光打量著醜童,這才發現了他身上隻露出一顆腦袋的夏涉——嗬!這原來是個人嗎?

他被嚇了一大跳。

這青青紫紫(高速下被砂礫打的),黑毛雜亂(速度太快頭發已經吹成雞窩)的玩意,他還以為是大將新得的飾品,還想誇大將口味獨特來著!

沒想到居然是一個活人……物?

鮮於顏不敢確定,他魚尾下的浪濤更加洶湧了,仿佛身後有惡鬼追著他一般,回去的速度比來時的速度還要快。

夏涉還不知道自己新出爐的造型把鮮於顏嚇成了這幅樣子。

她被醜童身上延展出來的棉花包裹著,一路顛簸了一個軍帳。

軍帳裡坐著一個火紅長發的青年男子,不比鮮於顏的高大,此人比起鮮於顏瘦弱了不止一分半分。

以魔族實力越強,形體就越大的這個慣例來看,這火紅長發的青年男子,他的實力或許還不如給醜童報信的流星馬。

可你若說他實力低微,他卻坐在軍帳正中唯一一套桌案前。

夏涉從外邊一進來,就看到了這個男人,除了那一頭妖異的火紅色頭發,這人看起來似乎與人族沒有什麼兩樣。

魔族身上多少都會有些魔化的地方,比如燕重鶴,他頭上一對巨大的黑角藏都藏不住。

再比如赦貓,掀開他的頭發就能就看到他不屬於人類的耳朵,再比如現在扛著她的這位,除了個人的形狀,連人的模樣都沒有了,完全就是一團會動的棉花。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除了那一頭與人族發色相異的頭發,其餘地方幾乎和人族沒有區彆。

他是……

夏涉竟然記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小九,有這個男人的資料嗎?】她第一時間在腦海裡詢問小九。

【赫阿紫,夏涉你和他沒有見過麵,係統裡沒有他的資料。】小九懨懨回道,聲音聽起來很沒有精神的樣子。

【你怎麼了?】夏涉一下就發現了,她關切問。

【我沒事,可能是小七回去,分走了一半力量,我的能量有點不夠,我休眠一會就好了。】藍色的小鳥癱軟在夏涉的識海裡,強撐起精神不想讓夏涉擔心。

其實真正的原因並不是這個,她能感受到她和夏涉距離魔尊的位置越來越近了,而魔尊的力量好像也越來越強大了。

他越來越強大的力量在逼迫著不輸於這個世界的她離開。

但是這個話不能告訴夏涉……

他們兩個和夏涉之間,不僅僅有感情,更重要的是利益的牽扯,如果夏涉知道她和小七的力量正在削弱,還會相信他們,安心攻略魔尊嗎?

答案小九不用想就知道,是否定的。

她和小七接受夏涉的靈魂的時候,她就是一個隻剩下死誌和不甘的怨念,如果不是她和小七給了那麼一個“希望”,就不會有現在的夏涉。

要是讓夏涉知道,這個希望可能會像泡沫一樣破碎,那麼現在的夏涉還會存在嗎?

小九不敢賭。

她還指望夏涉攻略魔尊,拯救這個世界。

【夏涉,我先休眠了,基礎功能我給你開著,如果有事的話,你多叫我幾聲。】

小九最後這句話說完,夏涉再繼續在腦海裡叫她的時候,就沒有了回應。

——又要孤軍奮戰了嗎?

夏涉眉頭微蹙,心中略帶不安。

小九休眠的事情在夏涉這裡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她的注意力主要還是放在軍帳的這幾人身上。

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說的消息會不會讓她聽。

夏涉心想道。

她看了一眼軍帳桌案前唯一一個坐著的男人,那個名叫赫阿紫的紅發男人。

此人瘦弱,但眉眼流轉間露出的幾分精明之色,再看他伏案的桌上,厚厚幾疊整整齊齊的軍文,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個赫阿紫應該是鮮於顏的軍師。

隻是不知道後來一年發生了什麼變故,導致夏涉竟然沒有聽過他的名字,更是沒有見過此人。

“嘶——”她正思考著,就被灰棉花一下扔到了地上,摔的生疼,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不是謹記自己的身份,不能和他撕破臉皮,夏涉怎麼都要拔劍把這團灰棉花劈成灰棉被。

“這是個人啊!”鮮於顏一身驚呼,醜童鬆開了對夏涉的禁錮,他才看清楚大將肩膀上先前掛著的玩意居然真的是個人。

這個家夥,說的什麼話!

夏涉還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尊榮,不悅地等著鮮於顏。

他沒瘋的時候,怎麼這麼討厭啊!還不如瘋了的時候會說話呢!

以前的周目,大家都說這藍皮膚的家夥是個瘋子,偏偏她去的時候這家夥會誇她好看,她還以為這家夥是好人呢!▓思▓兔▓在▓線▓閱▓讀▓

夏涉怒瞪著鮮於顏。

“這是臉上腫了吧?這青青紫紫的,這小丫頭是被誰打了?”赫阿紫從桌案後麵繞過來,撥開了打結成一團繞在夏涉班長臉上的雞窩,啊,不對,應該是頭發。

夏涉看著緩步而來的赫阿紫,瞧人家這溫柔的話,可比鮮於顏這條魚會做人多了。

她一臉感激地看著赫阿紫,感謝他竟然還能認出自己是個姑娘,然後夏涉就從赫阿紫的瞳孔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啊?啊?啊?

這是誰?

夏涉宕機了。

第62章

其實赫阿紫也認不出這個臉腫地和榴蓮一樣大,頭發亂糟糟的家夥是男是女,隻不過見她穿著的衣裳似乎是件少女的裙子,隨口說了一句小丫頭。

要不怎麼說他是軍師,是鮮於顏的腦子呢?

如果不是鮮於顏身邊有這麼一個智商在線,甚至超出平均水平一大截的家夥在,醜童還不放心他在二軍領職。

吃了飯腦子裡隻長肌肉的家夥就隻配當個打手!

偏偏這樣一個家夥還是鮫人族的族長!

赫阿紫這樣一個軍師的出現簡直就是拯救了二軍。

夏涉從赫阿紫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現在的真容,她不敢置信的用手摸上自己的臉,麻木的觸?感。

她又趕忙從係統背包裡掏出鏡子來。

夏涉無聲尖叫。

鏡子裡那個腫脹的豬頭竟然真的是自己!

“大將,這是?”鮮於顏和赫阿紫疑惑地看向這夏涉的這一連串行為,他倆同時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醜童。

“咳咳……”醜童隻是乾咳了一聲,尷尬地彆過頭去。

路上速度太快了,這個女人也太細皮嫩肉了。

他確實沒有讓這個女人流一滴血,也不算違背主人的命令吧。

“把她帶下去養傷。”醜童自己都沒眼看,他背過身去隻管下命令,“現在還是主人的下落比較重要。”

主人?

夏涉本來還在給自己把脈,大致確定自己是中了某種蟲毒,正打算試試自己係統背包裡的萬金油解毒丸,就聽到灰棉花提到他的主人。

他的主人不就是大魔王嗎?

大魔王的下落?

鮮於顏自覺自己就算在軍帳裡也討論不出一個所以然,正打算甩著他的大尾巴上前把眼前這個豬頭姑娘拎出去之時,就見到豬頭姑娘那咪咪縫般的眼睛裡突然就有了神采。

她迅速一個翻身從地上爬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