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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滿月 江亭 4233 字 6個月前

滿月對敬酒文化毫不知情,他眨巴眼睛望向戚崇衍,用眼神問,敬一杯是什麼意思? 戚崇衍按了按他的手示意他不用動:“爸,他不喝酒,今天也不用這一套,他不懂的。” 李孚有點驚訝。連坐在他旁邊的艾琳都露出驚詫的目光。 “謝謝您。”滿月微笑:“我是醫生,我不喝酒的。酒精......嗯......不利於身體健康。” 李孚連忙附和:“對,你說得很對,我們也應該少喝酒。” 滿月把戚崇衍的酒杯拿掉:“戚先生,你也換成果汁吧,你是病人。”

艾琳接過那隻杯子去倒果汁,隻是轉身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坐在旁邊的珂賽特將餐桌上一籃子放調料的小罐子擺得到處都是。她眼神直直地盯著那些透明的小罐子,不斷把一隻拿到前麵,然後把另一隻挪後,過了一會兒,又將挪前的那隻左移。坐在她身後的戚崇衍的弟弟戚崇善想把裝胡椒的那隻罐子拿過去,她急得咿呀直叫,要去奪回胡椒罐子。

“珂賽特!”艾琳回到座位上,低聲嗬斥女兒:“這不是可以玩兒的!”說著她就去打女兒的手掌。

珂賽特哇地一聲哭出來,奮力地想掙脫母親去拿那隻胡椒罐子。

艾琳更尷尬了,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她還小不懂事,珂賽特!”她胡亂地拿起裝鹽的罐子塞給女兒:“好了好了,這裡還有一隻,拿著這隻好不好?”

珂賽特更加著急,她丟開了鹽罐子,把桌子上的罐子全都打亂了。餐盤酒杯被她陸續碰倒,一隻瓷勺子直接掉在地上,嗆地摔了個粉碎。

戚崇善也很尷尬,他本來隻是想在湯裡撒點胡椒,隻能把罐子還回去。可還回去的珂賽特發現剛剛擺放的罐子已經被碰倒混亂地滾在一起,她哭得更厲害了。

艾琳還在道歉:“對不起,她可能是沒看過這麼漂亮的罐子,她一直挺乖的。”她羞愧得想離開餐桌:“李孚,我還是帶她先回去吧,你們先吃。”

李孚望著兒子,一時間拿不定主意。餐廳裡靜了下來,隻有珂賽特焦急的哭聲。

滿月這時候站了起來,將女孩兒身前東西小心翼翼地撥開,然後將那幾隻調料罐子前後錯落擺放好,最後一隻胡椒罐子他放在了女孩兒右手邊。接著,他看了看珂賽特,露出微笑,把芥末罐子拿起來,放在了砂糖罐子的位置,然後把砂糖罐子拿掉了。

珂賽特立刻停止了眼淚和哭喊,她摸到桌子前麵,把醬油罐子往前撥了撥。

“她在下棋。”戚崇衍看明白了。

桌子上的罐子精準地呈現出棋盤上的局部畫麵,未完成的棋局上,那隻被拿掉的砂糖罐子,是一位騎士。滿月吃掉了珂賽特的一名騎士。他看著準備進攻的醬油罐子,蹲下來給珂賽特擦了擦眼淚:“寶寶,我們先把飯吃完,然後,我陪你下這局棋,好嗎?”

珂賽特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艾琳充滿感激:“謝謝你,滿月。”

滿月更在意的是珂賽特,他認真地說:“夫人,你的孩子需要自閉症治療,我建議你儘快帶她去看醫生。她現在還小,還有很大可能被治愈。再拖延下去,情況會越來越糟糕的。”

艾琳抱著孩子露出苦澀的勉強的笑容:“我明白,謝謝你。”

飯後滿月陪著珂賽特下棋。戚崇衍看著一大一小,問李孚:“為什麼自閉症沒去看病?”

艾琳明顯知道珂賽特有自閉症,她不是今天被滿月提醒才發現孩子有自閉症的。但她沒帶孩子去看。

李孚握著酒杯苦澀地說:“艾琳是有點諱疾忌醫的。”他解釋:“她隻是普通的工人,父母也都是工人出身,還小的時候父母和唯一的哥哥都基因病發了,傾家蕩產地治病,她十五歲就出去工作,打三份工,錢全部給了各種各樣的醫療機構,也沒能救回來一個,還背了一身債務,到了現在都沒還完。我說要幫忙,她也不讓,隻要了孩子的生活費,我也想過介紹醫生給她,但她對醫療機構已經不太信任了,所以一直拖著拖著就沒有給孩子看病。”

“自閉症不是基因病,現在的技術是可以治療的。”

“我也在勸她,但是要慢慢來,可能也沒遇到和緣分的醫生。”

棋局上,珂賽特吃掉了滿月的王後,正在步步向國王逼近,但滿月的防守很嚴密,騎士和戰車寸土不讓。他動了自己最後剩下的一名主教,吃了珂賽特的一名士兵。珂賽特的動作慢下來,蹙著小小的眉頭認真思考。滿月也抿著唇,似乎對焦灼的局勢感到吃力。

“過兩天我去濁水問一下吧。”戚崇衍的目光柔和:“告訴艾琳費用我出,孩子的健康要緊。”

李孚沒想到他對這個異母的孩子這麼慷慨:“那我替她先謝謝你。”

從戚家回來,滿月心裡也想著可愛的女孩兒:“她天賦很高。”珂賽特讓他想起自己的童年:“光明說,我還很小的時候,就喜歡用調料罐代替棋子下棋。天鵝島上那時候沒有象棋,我是在節目上看有人下棋,立刻就被吸引了。後來光明費了一番勁讓同族從大陸郵寄了一盒象棋給我。”

戚崇衍喜歡聽他談論工作以外的事:“你贏了還是她贏了?”

滿月驕傲地笑了笑。

戚崇衍也笑。

“如果我留在大陸的時間再長一點,說不定能和她成為好朋友。我很喜歡她。”滿月感慨。

戚崇衍完全是愛屋及烏:“那就住久一點,這裡隨便你住。”

滿月搖頭。他已經出來了兩周了,他從來沒有離開家這麼長時間,思念累積起來,他想回家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新年已經過完了吧?你還有公務要處理嗎?”

工作是處理不完的。戚崇衍說:“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滿月問。

戚崇衍轉過身來,露出一個認真的表情:“我在考慮一件事,滿月。”

滿月眉心一跳,預感到他可能要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把‘降速’推廣到大陸。”戚崇衍說,“但是我會尊重你的意願,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不是一定要做成這件事。”

滿月不明白:“為什麼你想把‘降速’推廣到大陸?”

戚崇衍答:“二次降速在蔓延,人類的時間不多了。‘降速’可以幫助延長這段時間,哪怕隻是暫時地能夠救下更多的人,也是好的。我們至少可以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但是降速不能長時間地打,最後還是要做基因修複。而且基因修複涉及到人類的倫理觀,不一定所有人都能接受。如果他們知道‘降速’的下一步是基因編輯和改造,他們可能會像你當初一樣無法接受,認為‘降速’也是一個騙局。”這就是歌賽遲遲不同意推廣降速的原因。

這不是一個完整的治療方案,這隻是一個拖延手段。

但戚崇衍必須冒這個險:“我認為,人類亟需情緒上的安撫。二次加速開始之後,社會犯罪率在一個月內升高了百分之三十,自殺率也在直線拉升,人們很恐慌,滿月,如果再這樣下去,基因病不會殺死人,人類會先殺掉自己。疾病造成的次生災害會比疾病更可怕。”

“所以你想用‘降速’先安撫他們的情緒。”滿月明白了。

“我們會先告訴他們,這隻是緩兵之計,是一種拖延時間的策略,但至少可以給他們一點希望。希望是很重要的。”戚崇衍沉聲說:“人類在失去希望。而絕望的人類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滿月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然而這件事他認為不是他單獨可以決定的:“我需要想想,我還需要和歌賽、光明討論。‘降速’一大部分是屬於歌賽的,我至少也問過她的意見。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做決定。這是很嚴肅的事情,我們要慎重。”

戚崇衍也沒有想過能輕易地獲得推廣:“行,你們談。我可以等。”

滿月總覺得他哪裡有點不一樣。戚崇衍明明剛剛吃完豐盛的午飯,甚至還喝了點酒,融洽的家庭氛圍應該讓他情緒不錯,可是他看起來好像有點過於蒼白了,嘴唇的血色不足。

“你不舒服嗎,戚先生?”滿月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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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他明白過來了

戚崇衍做了個深呼吸。

疼痛是從腹部開始的,他以為隻是喝了酒引起的胃疼,過一會兒就會減緩,沒想到痛覺反而越來越強烈,連關節都更沉重了,他發現他的手在輕微地顫唞。

“可能是喝了酒。”他臉上的表情還是冷靜的,但是聲音已經有點虛。

滿月急切地靠近,扶著他在沙發上躺下:“哪裡痛?”

戚崇衍閉著眼睛感受他的手往自己的腹部按:“對,這裡。可能是胃。”

滿月發現他毛衣下麵的襯衫已經汗濕了,說明疼痛已經非常劇烈。他責怪地看了戚崇衍一眼:“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你需要做檢查,我們去濁水。”

濁水接到戚崇衍要來的通知後動作很迅速,人到濁水所有檢查項目都已經準備好了。歌賽坐著輪椅親自到影像室看影像檢查報告。

“是肝。而且癌細胞在擴散。”滿月驚異地說:“怎麼會這樣?他一直在打降速啊,不會是進入二次加速了吧?”

歌賽看著浮動屏上的影像變化:“基因常規檢測結果出來沒有?”

助手把報告拿過來:“出來了。速度是穩定的,沒有進入二次加速。”

歌賽乜了一眼上麵的數值:“把圖像縮小,再縮小,我看看。”

灰色的陰影區不斷交織、分離的綠點和紅點被縮小後,形成了整塊的綠色色塊和紅色色塊。圖像師將紅色色塊的麵積測算出來。

“不是癌細胞在擴散。”歌賽看明白了:“是他原本健康的細胞在死亡。他的肝在壞死。”她立刻吩咐助手:“準備手術室,他需要立刻做肝切除。”

滿月緊張地做了個吞咽動作:“為什麼健康的細胞會突然大量死亡?”

歌賽也沒有見過這種情況:“現在隻能肯定不是正常的細胞新陳代謝,其他的還得排查。但幸好是肝,要換了彆的器官更麻煩。”

肝在人體的器官中,屬於再生能力和再修複能力特彆強的一個器官,哪怕一個人被切掉了百分之八十的肝,也不影響正常的肝功能運行,並且在六周左右的時間,肝就能快速生長回到原來的重量,修複損傷丟失的組織,恢複生理功能。

手術滿月主刀,歌賽的私人助理作為一助,一個小時不到就做完了。

從戚崇演腹腔裡麵切除的半塊肝已經完全發黑壞死,表麵擠著密密麻麻的瘤體,有的瘤體尺寸已經大得嚇人。切下的肝塊躺在滿是血的托盤裡,滿月看了一眼,和旁邊觀摩手術的歌賽對視點頭,讓助理可以離開了。

“接下來幾天都住在濁水吧,方便每天檢查監控,如果肝還在繼續壞死,